“果然!”祁杓颇有些激动,“我就知道童公子不会骗您!”
话音落,想到什么,连忙捂住了嘴巴,看到尤易寒的视线投来,露出个讪讪的笑来。
他虽是皇上从矿山带出来的,但如果不是童茧,皇上也不会来矿山,他和弟弟估计现在也早就死了,所以他对童茧有一份好感,因着这一份好感,让他对小平子的事情格外关注,所以才查到小平子的身份。
但看皇上的表情,好像事情还是没解决?
祁杓想了下,立即反应了过来。
事情虽然都解决了,但童茧意图谋害易微公子,易微公子落了水,导致发烧感染了天花没熬过去这件事是事实,所以皇上和童茧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只是——
想到童茧的为人,祁杓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上,既然小平子的事情上童公子没有骗您,那易微公子的事情会不会…”
话音未落,尤易寒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你是说易微临死前都在骗朕不成?”
只要一想到尤易微临死前都在自责,却没有怨恨童茧一星半点,尤易寒心底的戾气就忍不住冒了上来。
他不信。
易微有什么理由在临死前都骗他?
祁杓连忙摆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
只是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遂放弃,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祁杓退了下去。
他没什么事情可做,想着尤易寒和童茧的事情边想边走着,等他回过神,看到周遭时,顿时愣住,他不知不觉来到了陈大夫所住之处的附近。
祁杓对陈珏不是很喜欢。
之前他查到陈珏是陈国的皇子,以为陈珏逃回了陈国,但陈珏却在孟大夫死后突然出现,当时他抓了陈珏审问,陈珏也承认了自己陈国皇子的身份。
祁杓准备把陈珏关入地牢的,但那时候陈珏却说他有办法治好天花。
那时候皇上已经得了天花,眼看着快不行了,祁杓虽然不相信陈珏,却不得不放开陈珏,后来陈珏的确是治好了天花,祁杓却仍然不怎么喜欢陈珏。
无他,陈珏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太过诡异,而陈珏的消失伴随着天花的到来,出现时又治好了天花。
虽然皇上是陈珏治好的,祁杓却仍旧怀疑天花和陈珏有关。
不过,这些怀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因着对陈珏的不喜,祁杓下意识的欲转身离开,然而他却突然看到了陈珏的背影。
鬼使神差,祁杓跟了上去。
他看着陈珏进了院子后关上了门,这难不倒祁杓,祁杓在矿山时就经常爬山做各种危险的事情,如今只是爬个墙而已,小菜一碟。
祁杓爬进了院子,刚好看到陈珏关上门,于是连忙轻手轻脚的过去,耳朵贴在门框。
里面很安静。
祁杓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又等了会儿,依旧没有动静,正欲离开时,突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冷笑,祁杓愣了下,因为这声冷笑不像是陈珏发出来的。
紧接着,一个尖锐嘲讽的声音响起:“陈珏,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你说,要是尤易寒知道我没有死,知道你骗了他,你会怎么样?”
祁杓听着,一愣。
没有死?谁?
陈珏骗了皇上什么?
这声音也有些熟悉……
是谁来着……
还没等他想到是谁,陈珏沉稳平静的声音传来:“我不会让他知道。”
“那可不一定,你瞧瞧你现在这呼吸紊乱的样子,让我猜猜,是不是被尤易寒叫去时说漏了话?是不是尤易寒已经知道我就是小平子以及我做的那些事情了?”
门外的祁杓瞳孔一缩。
竟然是小平子!
小平子没死!
为何陈珏要说小平子得天花死了?为了救小平子?
房间内,陈珏没有回。
过了会儿,小平子似是忍耐到了极限,吼道:“陈珏,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你就放了我!”
“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放了你。”陈珏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声音有些疲惫,“孟平,你为了杀童茧利用尤易微也就罢了,你竟然还弄出了天花,你知不知道天花死了多少人……”
第一百一十章 童茧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皇上!
“那又怎么样?童茧他该死,尤易寒也该死!”小平子的声音满是怨恨。
陈珏沉默了下。
“那尤易微呢,尤易微也该死吗?”
小平子怔了下,紧接着满不在乎的道:“谁让尤易微是尤易寒的亲弟弟,更何况,当时尤易微快死了,是我救了他,让他活了下去,他的这条命就该是我的,如今我也不过是收回这条命罢了。”
见小平子依旧如此冥顽不灵,陈珏眼眸划过痛苦之色。
他后悔了。
两年前他一念之差没有杀了孟平,只是把孟平关在这儿,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把孟平教好的。
可是到现在他才明白,教不好了…
“尤易微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利用他对你的感情,让他从一开始就针对童茧,导致童茧差点被火烧死,去了矿山这些就不说了,后来童茧回宫醒来后并没有针对你,你却再次让尤易微一次次的针对童茧,包括尤易微落水,也是你一手策划出来的,尤易微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还是让他被天花感染而死,孟平,你还有心吗?”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成了痛苦绝望的嘶吼。
门外,祁杓早已震惊的不能再震惊,他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因太过震惊而发出声响。
原来童茧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皇上!
那皇上对童茧做的这些事…
不行,这件事必须得告诉皇上。
祁杓没有再听下去,转身急匆匆离开,只是他离开的太匆忙,又心神不宁的,导致脚步声重了些。
门内,陈珏立刻察觉到了,立刻去开了门,往外边儿看去,然而祁杓已走,他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刚才的响动就好像是错觉。
陈珏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因此表情更加凝重。
这里怕是留不得了。
想到这儿,陈珏关上门来到小平子面前,“你…”
跟我走三个字没说出来,小平子突然开了口:“我有没有心难道不应该问你吗?”
陈珏一愣:“问我?”
“怎么?难道当年什么也不解释,突然翻脸离开的人不是你吗?”小平子冷笑,“你也救了我,也没有在意过我,甚至都不愿意让我跟你一个姓,名字也随意取了一个平,你对我这般不在意,那么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对尤易微好?我不过是在学你而已。”
陈珏一脸错愕:“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着,小平子讽刺一笑,“不过后来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我跟你姓了,因为你的陈姓是国姓,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小畜生罢了,哪里高攀的起你的姓氏!”
“不是,我让你姓孟是因为…”
“而后来你更是突然翻脸和我断绝了师徒关系,说到底,我在你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兴起时随意救下的玩意儿罢了,不过也是,像我这种人,怎么有资格被爱?”
不知为何,小平子此刻脑海里想的竟然是曾经童茧对他说过的话。
童茧说他不应该想着他失去的,而应该想着他现在所拥有的。
可是他拥有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
曾经他以为他至少有师父,这世界唯一疼爱他的人,可是后来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妄想罢了,陈珏可以说离开就离开,说丢下他就丢下他,毫不留情。
从他第二次被抛弃的时候,他就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所以他利用起尤易微来毫不心软。
小平子看着一脸错愕的陈珏,阴沉沉的道:“两年前我就该直接杀了你,若是杀了你,我现在恐怕早就是皇上了!”
陈珏回过神来。
他有心解释,但是刚才门外的那丝响动又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安,不论这里有没有被发现,他都不能再留在宫中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至于姓名,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恐怕得逃了。”
趁现在尤易寒和祁杓还不知道真相,早早的逃离。
两人已经知道孟平就是小平子,那么估计知道尤易微的那些事也不远了,所以,他必须要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前离开!
想到这儿,他忙去给小平子松绑。
刚一松开,小平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了他,“放开我!你别闹了,现在不是你闹的时候!”陈珏急得不行。
小平子脸色冰冷,嘴角扯了扯,“闹?我可没闹,我也不会走,我还要杀了童茧和尤易寒。”
杀死童茧和尤易寒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你杀不了尤易寒的,你别忘了尤易寒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别说杀了尤易寒,估计你还没接近他就死了!”
“杀不了尤易寒那就杀了童茧。”小平子声音阴寒,“说,童茧现在在哪儿?”
小平子掐着陈珏脖子的手一再用力。
陈珏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他挣扎着,但小平子很用力,看着他的眼睛亦装满了怨恨之色,陈珏在快要窒息之下,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看到小平子的时候。
小小的少年,还那么小,却狼狈的浑身满是伤痕,眉眼带着阴郁厌世之色,眼神没有一点光亮。
陈珏看着这样的小平子,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名为心疼的情绪。
那一刻,他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好好疼惜这个人。
小平子变成现在这样,他的责任很大,是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才导致本就不安的小平子想岔了,是他的错。
所以,他要让小平子改过来!
陈珏猛地回了神,伸手,掐住小平子,然后一个翻身,将小平子压住,重新绑起来,喘着粗气道:“你想杀我,可以,但是得等你安全了后才行。”
小平子听闻心里更加讽刺,不过是借口罢了。
他的目光落在陈珏被他掐红了的脖子上,又移开,罢了,反正已经被陈珏抓住了,他就算想杀童茧也杀不了,以后再找机会好了。
另一边。
祁杓一刻不停,终于回到了殿内。
然而尤易寒却不在。
“皇上在哪儿?”
“回祁大人的话,皇上去了皇陵。”
怎么又去了皇陵!
祁杓都快疯了,自从易微公子去世后,皇上有事没事都会去皇陵,这本没什么,可是一想到他刚才听到的陈珏和小平子说的那些话,就急的不行。
“什么时候去的?”
“您刚走不久。”
“备马!”
祁杓骑马追了出去,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若是再让童茧待在冷宫,说不定童公子会因此而记恨上皇上,所以他必须得快点找到皇上说明情况。
还有陈珏那里,也得派人将其抓住。
只是不论是童茧还是陈珏,都不是他能随意处置的,所以他必须得找到皇上说明情况让皇上下旨。
祁杓以最快的速度骑马到了皇陵。
远远地,他就看到尤易寒进了皇陵的身影。
没有皇上的允许,他可无法进皇陵,想到这儿,祁杓顾不得许多,大喊道:“皇上等等!”
然而他离得太远了,尤易寒根本没听见。
等他赶到时,尤易寒也已经进了皇陵,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祁杓下马急匆匆追进去,然后就被拦住了。
“祁大人,没有皇上的允许,您不能踏进皇陵一步。”
“我找皇上有急事,不进去也行,你们能不能通报下?”祁杓急的不行。
拦住祁杓的侍卫摇了摇头:“没有皇上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踏进皇陵一步。”
听到这话,祁杓犹如泄了气般,往后退了两步。
没办法,只能等了。
祁杓想着冷宫中的童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只希望,童公子能原谅皇上是被蒙蔽的……
两个时辰后。
尤易寒神色冷淡的出了皇陵。
“皇上,您终于出来了!”
尤易寒看到祁杓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皱眉道:“怎么了?”
“臣一时说不清楚,但是,还请皇上现在立刻下旨放了童公子。”
尤易寒一听,顿时沉了脸:“放不放他岂是由你说了算?祁杓,你僭越了。”
“皇上,臣之所以让您放了他,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
祁杓见尤易寒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叹了口气,“要不,咱们先回去吧,路上臣跟您解释。”
尤易寒盯着祁杓,须臾,沉声道:“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说罢,上了玉辇,得了尤易寒应允,祁杓也跟着上了玉辇。
“说吧。”
他倒要看看,祁杓准备怎么解释。
“臣刚才离开御书房后,不知不觉走到陈大夫的住处外……”
回去的路上并不是很快。
走到半路时,忽然传出尤易寒不可置信的声音:“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皇上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去陈珏所住之处搜寻。”
紧接着,便听到尤易寒吩咐抬轿的人:“停!”
玉辇停了下来,尤易寒下了玉辇,声音急促:“给朕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