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听了小玉的话,带着她一起去了文昌庙。
可到了文昌庙之后才发现,这哪里是人多一点,分明就是人挤人,下饺子呢。
来的人都排队添香火,一个比一个砸的多。
温良瞠目结舌。
虽说是孝敬文昌帝君的一番心意,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肉痛。
他得卖多少碗小馄饨才能换来的福气套餐啊?
温良将庙祝给的平安符放进袖口,心想,崔呈衍可千万要高中,不然他这银子就白花了。
人太多,着实不好闲逛。温良打算再去求个签,却见小玉忽然逆着人流跑过来,喊他:“公子!来这边!正殿后面有棵祈福树!祈福红绳抛得越高,许的愿越灵!”
咦,还有这事。他怎么记得青州城的城隍庙也有祈福树,也是祈福红绳抛的越高就越灵。
难道天底下的寺庙都一样?都做着同样的生意?
温良心里这样想着,可脚却很诚实地往小玉说的方向去了。
嗨呀,既然都来,那一定所有的都得试一试了。
文昌帝君主管凡人的功名利禄,在这祈求高中一定比其他地方灵验得多。
温良工工整整地在纸上写下“盼子行高中”,然后将纸条用红绳绑紧,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就打算往树上抛……
等等,万一抛不高怎么办?
他看了看参天大树的高度,又算了算自己能扔出的力道,心里着实打起了退堂鼓。
“公子,抛呀!快抛呀!”
小玉不明白他为什么犹豫,还以为是不知道该抛向何处。
她指了指一处高枝:“往那抛!那儿高,而且有分叉,容易挂得住!”
温良看了一眼,忐忑道:“小玉啊……”
“嗯?”小玉没注意到温良的表情异常,还在乐呵地看别人抛。
她拉了拉温良的袖子:“公子快看!那人抛得真高,咱们一定要比他还要高!”
温良跟着看了一眼,很高,但没有小玉说得那地高。
“公子快抛!先把风水宝地占了再说!”
小玉的热情是如此高涨,倒显得温良有些怯懦了。
但是在小玉面前,他本就没啥可遮掩的。
温良索性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我……我有点紧张。”
“万一抛不高怎么办?挂上了树就不能重来了……”
原来公子担心的是这个。小玉心想,公子表面上总是对少爷爱理不理的,可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有多在意呢!
小玉偷瞄了他一眼,宽慰道:“公子别担心,心诚则灵。我刚刚打听过,祈福的时候就想着你纸上写的那个愿望,一直想着,就一定能抛得高!”
“要不……你来?”
温良还在退缩,小玉却不由分说地将绑着纸条的红绳按回了他手里,摇头道:“公子你可别逗我了,你都不敢的事情,我还哪儿敢?放心吧,你对少爷这么好,肯定没问题的!”
说到这,她还吐了吐舌头笑道:“这样,小玉为你加油,公子放心大胆抛!”
温良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紧张——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要是真的手抖没抛好,他肯定会内疚死。
一定是过去在城隍庙抛红绳抛出阴影了,毕竟每次都没什么好结果。
温良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之后就朝着小玉指的地方抛了上去。
“抛上去了!抛上去了!”小玉开心极了。“我就说公子你一定行!”
不偏不倚,刚好挂在了树杈上。
温良总算松了口气,他手里还有一根附赠的细红绳,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不如就用这文昌庙中的细红绳编个……温良的唇畔溢出一抹笑,心情很是愉悦。
小玉见了,不免好奇:“公子,你在笑啥呢?”
刚才还紧张得不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笑了,公子的心思可真难懂。
“没……没什么。”不能告诉小玉,怕她告密。
小玉这个小奸细,隔三差五就会跟崔呈衍报告他们摆摊的近况。
一旦生意惨淡了就会有举子过来吃小馄饨,这中间是谁在推波助澜……呵,真当他瞎吗?
时候不早了,要走了。
可就在走之前,温良才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糟糕!忘记为段大哥祈福了!”
他又急忙折返回去再求了个平安符。
温欣今天有事才没跟着来,来的时候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段大哥捎上一份呢!
“我就说……公子心里只有少爷。”
在正殿外等温良的小玉嘿嘿笑道,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模样。
七夕:夜夜孤枕难安眠
七月流火,天朗气清。
青州城的知府崔大人,近日来似乎不太高兴。
他并非是为了政务而烦心——事实上,这半个月来,衙门外的大鼓都很少敲响,百姓们安居乐业,连鸡毛蒜皮的纠纷都少了很多。
衙门进入到难得的清闲时期,衙役们都闲得快长蘑菇了,更何况一向都爱偷懒的崔大人呢?
府衙内院,闲来无事的崔大人兴高采烈地端着一盘点心,在卧房外转来转去,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吱呀——
卧房的门开了,崔大人欢欢喜喜地举着点心迎上去:“良良!新鲜出炉的桂花糕!”
年轻男子行色匆匆,焦急之情写在了脸上。
他敷衍似的拿了一块就往嘴里塞:“好吃好吃。”
“良良……”崔呈衍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稻香村的桂花糕很难买的!”
这样囫囵吞枣的吃法,良良真的尝出味道了吗?
可惜温良对他的埋怨浑然不觉,他现在有急事,赶着要去分店看新进的货物,根本没时间应付崔呈衍。
“我回来再细细品尝。”
温良说着就要往外走,可崔呈衍偏偏不让他走。
趁着温良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崔呈衍突然伸手一捞,将人揽进了怀里。
“崔!呈!衍!”温良大喊。“快放开我!”
“不,我就不。”单手揽着温良的崔呈衍将另一只手托着的桂花糕递到他面前。“良良,为了这盘桂花糕,我可是连衙门都没去。”
像崔大人这样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也很少见了。
温良气笑了:“知府大人带头摸鱼值得骄傲?”
那帮一样闲得发慌的衙役就差聚众打牌了——但这样做是要挨板子的,那啥,藐视公堂。
“快别玩了,我真有事。”温良好生哄着他。“等我忙完了,我再陪你玩。”
崔呈衍一听,更不高兴了:“等你忙完了都深更半夜了!”
上次良良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他从日出等到日落,等到月明星稀,大黄都睡着了。
温良才披星戴月地从外面回来,一脸疲惫,他心疼得要死,根本不敢提要求。
“小玉这丫头又偷懒!”崔呈衍气呼呼地说。“有什么事情交给小玉不行么?小玉都已经是分店掌柜了,良良你怎么还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崔呈衍做了父母官,自然不能再继承崔家的家业。但崔家也不能后继无人,崔员外便将做生意的方法交给了温良——没想到温良在这方面竟也有天分,在保持米铺生意的同时还发掘了其他行业,崔家的生意路愈发红火,店铺开遍了青州城。
“分店这次上新货,很重要,”温良说。“小玉才当上分店掌柜,我得去帮她把把关,下面的人才能服她。”
当初在京城搞涮菜摊子的时候,小玉就展露出了做生意的天赋。后来温良跟着崔员外学习,小玉跟着温良学习,很快就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从丫鬟到分店掌柜,算是惊天蜕变,崔府里的好多丫鬟都羡慕她。
只不过,店铺里的男伙计们就各有看法了——好些个刺头都不太服她,觉得小玉只是抱上了温良的大腿,没什么本事还爬在他们头上。
这次的分店是小玉第一次独立扛大旗,温良自然要为她撑腰。小玉是个好姑娘,勤奋上进,又精打细算,比好多男伙计都优秀得多。
“良良你,就是老护着她。”崔呈衍不以为意地说。“小玉本事着,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就算你不去,她也有办法收拾好那帮不安分的伙计。”
当初小玉舌战柳无言假扮的卖货郎柳五,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后来,连柳无言都开玩笑说过:“子行兄,你这丫鬟可机灵。这股子泼辣劲,我都吃不消。”
能得到柳无言的极高赞誉,小玉的本事可见一斑。
温良不赞同崔呈衍的话:“底下那帮伙计势利得很,我不去的话,倒叫他们看轻了小玉。崔大人,我看您这是高高在上的父母官当久了,就忘了底层人民的辛酸苦辣了?”
崔呈衍气得牙痒痒,在温良腰间掐了一把。
“嘶!”温良羞愤极了,差点就软在了崔呈衍的怀里。
他偏头看着崔呈衍,怒道:“你干什么呢!”
“良良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知府大人。”
崔呈衍贴在温良耳边,轻咬一口:“你就仗着我不敢打你板子。”
温良脸一红,求饶道:“好好好,我错了行不?大人您就大发慈悲,放小的走吧,求求您了!”
嘴上求饶,心里想的却是——
崔呈衍你这个大猪蹄子!都老夫老夫了还学大黄咬人!
温良看见崔呈衍手里的桂花糕,连忙抽出手又尝了一块。
他这回特别小心,细嚼慢咽,生怕崔大人不满意。
“好吃!好吃!”温良一边吃着一边偏头偷瞄着他。“桂花清香而不腻,大人要不要也来一块?”
温良手里还有吃剩的小半块,他往崔呈衍的嘴边递了递,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很可惜,刚正不阿的崔大人不为所动,不接受小掌柜的贿赂。
“不吃算了。”温良嘀咕了一句,便将剩下的桂花糕往自己嘴里塞。
“谁说我不吃了?”
温良刚把桂花糕咽下去,崔呈衍就顺手将盘子放在了一边,低头舔掉了他唇角的碎屑。
“!”
啊那啥!虽然是老夫老夫了,但也不带这样玩的吧!
温良又羞又气,正想开口,却刚好给了崔呈衍机会。
“唔!唔唔!”
未完的话悉数吞进了肚子里。
被攻城略地的温良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任由崔大人在他的唇上肆意蹂躏。
虽然不知道崔呈衍在发什么疯,但让他疯完就好了,就能放自己去分店了。
可显然,这次的温良预估失误。独守空闺已久的崔大人早已按捺不住,不安分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就往不该去的地方去……
眼看腰带就快被解开,温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崔呈衍的魔爪下得以喘息。
“大、大人……”他被吻得唇角泛红,气息紊乱。“晚上,等我回来好不好……”
这要被崔呈衍拖进了房里,那今天的事情就别想做了!哦不,明天的事情可能也做不了了!衙门虽然清闲,可小玉的分店等不了啊……
崔呈衍低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笑意。
“你说呢?”
温良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上次崔呈衍这么说的时候!他三天没下得来床!
过两天就是乞巧节了,崔家的商铺还承办了青州城的乞巧活动。这是温良掌管崔家产业之后的第一个大型活动,他可不能给崔员外丢脸啊!
温良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儿刺激到了崔呈衍。
小玉还在分店等着他呢!这都快迟到了,难道到时候还跟小玉说是她家少爷将自己堵在门口不让走吗?
就在温良如临大敌地苦思冥想的时候,崔呈衍一个转身,便坐在了廊下的木栏上。
温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
“良良不急,咱们慢慢想。”崔呈衍笑眯眯地看着他,“反正咱们也好久没坐在一块说说话了,今天风景好,看,天多蓝啊!”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温良却坐如针毡——
你不急我急!况且,这这这……这是什么!
某处经常打招呼的小兄弟似乎有迫不及待地与他问好的趋势,温良僵硬着不敢动,瞪大了眼睛。
崔呈衍挑眉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良良多狠的心呐!”他痛心疾首道。“每天都早出晚归!我都独守空闺多少天了!”
这次的乞巧活动规模很大,要准备的事情比较多。温良凡事都亲力亲为,自然是比闲得发慌的崔大人忙得多。
温良心中叫苦不迭——
要命啊!无意之中冷落了崔五岁,这人怎么就跟要吃了他似的呢?
“哈……这个嘛……”
求生欲极强的温良服了软,心虚似的勾住了崔呈衍的脖子,在他耳边讨好道:“大人,我就去看一眼!就一眼!看完了我马上回家,绝对不食言!”
崔呈衍斜了他一眼:“良良,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次,崔呈衍欢欢喜喜地准备好了东西等温良回来。
结果——
温良竟然跟商队外出了?!七天后才回来!
崔呈衍目瞪口呆。
想不到啊想不到,良良竟然也会跟他耍心机了。
面对崔呈衍怀疑的眼神,温良急了:“这次绝对不会!我保证!”
崔呈衍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温良把心一横,索性就仰起头,往他的唇上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