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摔了就摔了,怎么偏偏摔了玉佩。
这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嘛。
气人,真气人。
晏渐被苏步一句话点破送玉佩的含义之后,表情难得不自在,半晌之后,才眉眼轻舒的,伸手摸了摸苏步的头发,“罢了,还是先用晚膳吧。”
苏步还沉浸在玉佩被自己摔出一道裂痕的难过,“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晏渐的手指从苏步的头发滑下,手掌虚虚的落在苏步的腰上,似碰未碰的,看起来很君子,可若是真的君子,就该直接收回手,而不是克制却又出格的靠近。
晏渐眼眸低垂。
苏步却没想这么多,都是两口子了,又同床共枕这么久,抱一下就抱一下呗,又不会腰疼什么的。
晏渐垂眸看了一会苏步,忽然亲上苏步的唇。
苏步和他亲了好一会,突然心情就好了,便说,“明日我去找人修补吧。”
晏渐嗯了一声,说:“先用晚膳吧。”
苏步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俩关注的话题一直都不太一样,苏步想了想,摊开掌心的玉佩,问道:“你都不生气……难过吗?”
晏渐看一眼玉佩,又看苏步,轻声道:“哪个笨蛋会为了一块玉佩和自己夫人生气的。”
苏步用手肘打了他一下,不轻不重的,却有警告的意思,“别喊我夫人,又不是娘们。”
晏渐好脾气,根本不同他生气,“好。”
两人去用晚膳。
晏渐说,“明日要去郊外的月牙亭,怕是没空去修补玉佩,过两日再说吧,或者本王抽空再去买一块。”
苏步喝了汤,问道:“月牙亭很远吗?”
月牙亭在皇城郊外的青松山下,马车赶路要一个多时辰,快马加鞭只需要半个时辰。
苏步算了一下来回要耽搁的时间之后,愣了下,问道:“那明晚能在城门关之前回来吗?”
住在郊外?
不可不可。
晏渐说道,“明晚不回来,住在青松山下的青松苑,那是太子在郊外的庄子,诗会宴结束之后,在青松苑住一晚,后日再回城。”
苏步松口气,然后让金豆去准备明日出行需要的东西。
第036章 真的假的?
次日。
皇城郊外,青松山。
苍劲挺拔的青松,将蜿蜒曲折的山路层层包围着,偶尔路边还有一片片盛开的野菊花,在一片绿油油的景色中,添了几分鲜艳的色彩。
这一幕虽然算不得什么罕见的美景,却也是皇城外最独特别致的美景。
而那些熟读诗书,颇有些才气的深闺小姐们也似乎很钟爱这一幕,纷纷让马车停下,亲自弯腰采摘菊花,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
而年轻的公子哥们则慢悠悠的骑着高头骏马,互相逗趣打闹,眉飞色舞的,有几个自持满肚墨水才华斐然,不屑同他们玩闹,便自成一队的吟诗作对。
苏步乐呵呵的靠着车窗,偶尔回头去拿果盘里的葡萄,葡萄籽都吐在帕子里,等吃的差不多了,便将帕子团了团放在一边。
晏渐便坐在他旁边处理公文,眉心紧拢着,似是不悦。
苏步百无聊赖的问道,“还有多久才到月牙亭?”
晏渐抬眼看他,又看向车窗外,这才答道,“快了,约莫还有一炷香。”
月牙亭在青松山的山顶,亭子很大,四周遍布青松,青松旁边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大石头。
乍一看风景很单调,但人站在月牙亭中,往山下四周一望,漫山遍野的松树,松树的样子也各有各的不同,有苍劲挺拔的,有如大鹏展翅的,有状似龙爪的,有弯弯曲曲的,有如同连理树一般的……。
晏渐负手而立,广袖随风鼓起,身姿挺拔,他偏头看向苏步,温声解释道,“这里的松树有些是在这山上的,有些是从各地运过来的,那些石头也大多都是精挑细选过来的。”
苏步双手撑着栏杆,往山下俯瞰,山风迎面吹来,心旷神怡,他的声音难藏欢喜,“这里的风景真是好。”
晏渐眉眼轻舒,正要回答,却有一个小厮走近之后说,“见过宁王殿下,见过宁王妃。宁王殿下,太子殿下有请。”
晏渐嗯了一声,告诉苏步可以四处走走看看,然后就先去见太子了。
苏步目送晏渐离开之后,便好奇打量着四周。
诗会宴还没开始呢,四周的人并不多,马车都集中停在一个地方,三三两两的,车夫也都守着自家府里的马车不敢走远。
而月牙亭外摆着不少石桌石凳之类的,桌上还摆了不少出自宫廷的茶水点心,还有早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而早到的人,有些在附近闲逛,有些聚在一起唠家常,有些则兴致勃勃的写诗作画。
苏步抱着手,背靠着石柱,无聊的数着亭子外面的松树。
忽然,苏步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便抬眼去看,发现是几个身着锦衣华裙的男女,都面生的很,便无所谓的移开目光,继续数着松树。
不远处,那几人正说着话,其中一个好奇的张望着:“那就是宁王妃吧,怎么不见宁王?”
另一个人的语气很酸,“听说宁王不喜他的宁王妃,一直没近过宁王妃的身,平时说话都隔的三步远……也不知道宁王这么嫌弃这宁王妃,为什么当初还要娶他?”
另一个人不太信,“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宁王夫夫的感情甚好,宁王还陪着宁王妃去逛了蛐蛐店……不过我记得,宁王好似不喜欢斗蛐蛐,说这是不务正业。而且,宁王还真的不在,难不成你的消息才是真的?”
那人肯定的说,“肯定是真的啊,无风不起浪,况且大婚到现在都快半个月了吧,宁王现在才带宁王妃出来,现在宁王又不见人影,这肯定是嫌弃啊……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走远些,别去给宁王妃请安了,免得触了宁王的霉头。”
“不至于吧。”也有人不相信,“况且我怎么记得,之前齐王府的诗会宴,宁王好像就带了宁王妃过去。”
另外几人没去参加过齐王府的诗会宴,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第037章 他在胡说八道?
那几个人正说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八卦,只见一个身着素色锦衣的身影正走进月牙亭中。
“那是谁?”
有人辨认了一下,“好像是,工部的李侍郎。”
“下官李栏,给宁王妃请安。”工部的李侍郎李栏,身材修长,面貌俊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面色稍显苍白,看着有些文弱。
苏步颔首。
李栏见他反应平平,便接着道,“下官是工部侍郎,听命宁王殿下。”
苏步这才看他,“工部侍郎不是应该听命工部尚书吗?宁王在工部不是尚书吧。”
李栏轻笑一声,说道:“是下官说错话了。下官的意思是,之前下官犯了点错,幸亏有宁王殿下出手相助,下官很感激殿下。”
苏步哦了一声,“你说的是你之前在崇白城办的差事吗?”
李栏下意识点头,而后又道,“王妃也知道这事吗。”
苏步只是道:“我记得这事都过去好几天了吧,之前你还特意来王府道谢。”不过当时晏渐并没有见李侍郎。
李栏说道:“对,下官是想当面向宁王殿下道谢,感谢殿下的出手相助,可那日去王府拜访的时候,殿下没有现身,也没有收下谢礼。而且这几日,不知为何,宁王殿下在工部都走的早,与以往大有不同,所以下官也一直没寻到机会向殿下当面道谢,心中甚是遗憾。”
苏步哦了一声,给他指了路,“刚刚太子找他去商量事情,你过去找他吧。”
李栏勾了勾苍白的唇角,抬手行了一礼,客气道谢,“下官多谢宁王妃。”
他转身要走,却见一群身着华丽的拖地长裙的女子们言笑晏晏的朝月牙亭的方向走来,绚丽夺目的珠钗手环与苍翠的青山形成鲜明对比。
齐王妃也在其中,只是衣着打扮都比同行的其他女子要素白许多,脸色也比之前要憔悴许多。
李栏加快步伐,走了。
苏步也自觉的把月牙亭让给她们,自己去寻了一个阴凉些的清净地方,还能看看四周的美景,而金豆和王冬则蹲在地上煮茶,五大三粗的何刀则笨手笨脚的打开食盒的盖子,将还温热着的小吃糕点都拿出来,又拿另一个食盒,拿出从宁王府带出来的葡萄。
苏步伸手拿葡萄吃,悠哉悠哉的。
等葡萄都吃了一大半之后,莫无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出现就说:“王妃,王爷找您。”
苏步拿起一块帕子,擦了擦手,起身过去找晏渐。
月牙亭那里已经坐满了人,弹琴的,写诗的,饮酒的,聊天的,其乐融融——苏步抬眼一望,一眼就找到了晏渐,快步走过去,然后坐在晏渐的旁边。
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过来。
这位就是宁王妃?
长得好俊啊。
晏渐将桌上的葡萄果盘推到苏步的面前,介绍说:“这是今早刚从宫里的果园摘的,你尝尝。”
苏步不想吃,又把果盘给晏渐推回去,“府里也带了,我刚刚吃了好多,不想吃了。”
晏渐点头,也没怎么吃桌上的这盘葡萄。
隔壁的桌子突然传来几声清晰的蛐蛐叫声。
苏步循声去看,却见旁边桌的一个少年郎手忙脚乱的收好蛐蛐笼子,他的父亲脸色铁青,“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斗蛐蛐的地方?拿去丢了!不务正业!”
少年郎万般不舍的把蛐蛐笼子交给了小厮,眼睁睁的看着小厮拿去丢了也不敢说话。
他父亲见状,恨铁不成钢的骂,“没出息。”
苏步见状,想起自己以前在家里也经常挨骂,以至于后来连喜欢编蛐蛐笼子都得小心翼翼的锁在箱子里,心里就怪不是滋味的。
这时,那少年郎鼓起勇气,小声的辩解,“我就是捉几个蛐蛐来玩,也不是经常玩,平时的功课也没落下,这个,算,算不得没出息。”
他父亲气的想抽他,但念及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就忍住了,只骂道,“没落下功课就算有出息吗,就知道贪玩,之前还说什么以后想成为宁王殿下这样扬名四方的人物,殿下以前还说过斗蛐蛐是玩物丧志的,这话你怎么就没听进去,我看你就是欠揍。”
“……”
苏步缓缓的扭头,诧异的看着晏渐。
晏渐以前还说过斗蛐蛐是玩物丧志的话吗?
那晏渐前几天为什么还要和自己玩斗蛐蛐?还,还陪自己一起研究怎么编蛐蛐笼子编的更好看些?
该不会是这人胡说八道的吧?
第038章 麻烦,真麻烦
苏步在桌底下轻轻地扯了扯晏渐的袖子,靠近一些,低声询问道:“你以前觉得斗蛐蛐是玩物丧志?”
晏渐也是低声回道,“没这么夸张,只是不喜欢。”
不喜欢啊……
苏步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他松开手指,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对上晏渐望过来的目光,说道,“那,那我养的那几只蛐蛐,会不会吵到你?”
晏渐说:“不曾。”
苏步倒是松口气,心里却在想着,待会就得交代金豆他们三个,等明日回去之后,定要把养在院子里的几只蛐蛐给换个地方。
……烦人,真烦人。
这晏渐又不是没有院子,怎么整天来蹭自己的院子住。
搞的自己想养几只蛐蛐都得想半天。
苏步的心情正复杂着,忽的,听到晏渐开口说,“人有喜好是人之常情,本王不会过多干涉,况且本王现在寄人篱下,更不会说什么。”
“……”苏步被逗乐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说:“整个宁王府都是你的,要说寄人篱下,那也是我才对。”
晏渐却道,“可凌飞院是你的住处,理应你说了算。”
苏步摊摊手,说:“话虽然这样说,不过,王爷之前既然不喜欢斗蛐蛐,为何又肯陪我去捉蛐蛐?”
虽然蛐蛐没捉成,可晏渐的态度却是同意的。
晏渐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似乎是在掩饰什么情绪,然后才道,“若是你去捉蛐蛐的时候,本王只在书房看书,这样你还有什么话同本王说吗。”
苏步怔了怔,后知后觉的明白,还真是。
倘若没有晏渐的主动靠近,就算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就算是每天同床共枕,可是晏渐喜欢下棋看书写诗作画的爱好,和喜欢斗蛐蛐编蛐蛐笼子游山玩水的苏步,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
而且,晏渐虽然之前不喜欢斗蛐蛐,但他也从来都没有嘲笑看低过苏步。
苏步拿起酒盏,一口喝完里面的酒之后,一边给晏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盏,一边又去拿酒壶,还说道:“我自罚三杯。”
晏渐也没拦着他,只是自己也同样喝了三杯酒。
这时,那边正和几个名门出身的才子们聊的兴起的太子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几张诗稿让侍从拿去给晏渐,说:“还是让三皇兄来看看这几首诗写的如何吧,孤就不班门弄斧了。”
晏渐放下酒盏,拿起诗稿看了会,云淡风轻的点评了几句。
那几个名门出身的才子顿时一脸激动,纷纷行礼道,“多谢宁王殿下指点。”
晏渐颔首。
说话间,那位工部侍郎李栏,端着酒盏走过来,“宁王殿下,下官想敬您一杯,感谢您之前的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