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殷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踌躇不前。
光有些暗,杨剑心看不清楚温慕的表情,但他现在很紧张,手里握着缝好的荷包,不停地捏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主要是他也没给心上人送过礼物,猛然一送,不知道要怎么做怎么说。
杨剑心踌躇了几分,深吸一口气转向温慕道:“呃,那个温慕,我有事要跟你说。”
温慕正纠结怎么送杨剑心礼物,猛然听到他有话要对自己说,立马松了一口气,道:“什么事?你快说!”
温慕盯着他看,隐隐还能看到眼睛里期待的光。
杨剑心被他一瞧,把话憋了回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
“……唔……我……我有……嗯……有……”杨剑心手不停的捏着手里的荷包,紧张的手心出了汗,全被他不知不觉中抹在了荷包上。
他烦躁的挠挠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看向温慕,双手握住温慕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温慕,我有……有……有东西要……送送……给你。”
说完这句话后,杨剑心吐了一口气,手忙脚乱的拿出荷包塞进了温慕手里,整张麦色的脸蛋挂上了两坨红晕。
“我听贾伯说,七夕节要送荷包和红豆,我就,就自己做了一个,你,你别,别嫌弃就好。”说罢也不太敢看温慕。
他是知道荷包与红豆都是赠与心上人的,他怕温慕也知道,不肯收他的礼物。
显然这点儿杨剑心多心了,温慕拿起荷包就着昏暗的各色灯笼光认真的看着。
歪歪扭扭,绣的红豆都拧巴在了一起,好在除了绣花没绣好之外,其他缝合和缩口倒是缝的不错。
意外的很合温慕的心意。
他不动声色的捏捏荷包里的豆子,装的还挺多,好像是一串链子,反正一颗一颗的串在了一起。
杨剑心紧张的盯着温慕,见他嘴角露出了笑意,不上不下的心才落了回去。
温慕宝贵的将荷包放进了怀里,之前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
他从腰间的布袋子拿出了一个盒子,看着有些名贵,还能闻见隐隐的香味,自木盒子本身散发出的香味。
温慕递给他道:“同心镯,贾伯说,希望你我二人能兄弟同心,日后也不要反目。”
杨剑心只有一瞬的惊讶,随后一笑,很痛快的收了起来,他也借着光仔细看着镯子。
似银非银,女子的两根手指般细,圆状,上面刻着圆形的福字,还有一些杨剑心不认识的花纹,上面镶着红艳艳的宝石,看着名贵又奢华。
很贵重。杨剑心想,连忙盖住了盒子,贴身放在了胸口。
人这般多,肯定不乏有偷窃之人,这是温慕送他的,定然要放好,莫要被人顺了去。
两人心照不宣的继续逛,前面宵夜摊子满满当当,老板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两人穿过摊子,前面是各种猜灯谜,比赛的地方。
转悠一圈,温慕劲头过了,身上有些乏累。
杨剑心最不喜欢的便是乱逛,但他和温慕在一起却是喜欢的很。
温慕只要想逛,他就能一直陪着他逛。
“我们回府吧,有些累了。”温慕拉住他,踮起脚尖,趴在他耳边道。
杨剑心一笑,点头:“累得话我背你?”
温慕躲避了一下,轻轻摇头,脸颊却悄无声息的红了。
他们二人费了很大劲儿才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停在一旁的马车上,上去。
温慕便整个人都瘫在了马车里。
瞧了一眼坐在他一旁的杨剑心,离他只有不过一人的距离,却怎么都觉得碍眼。
微微皱眉,哼哼了两声道:“杨剑心你的字叫什么?”
“未有。”杨剑心道,“自小哥哥与村里的人只叫我杨小子。”
温慕道:“你叫我慕之,我叫你杨剑心,听着有些生分。”
“你可随将军叫我剑心。”杨剑心对叫法倒是没太多的要求,随便叫什么都可。
温慕蹙眉,不大乐意,斜眼盯着他,对他诸多不满。
杨剑心最会看眼色,瞧温慕一直不悦的顶着他,急忙想了一个从来没人叫过的名字道:“慕之可唤我……呃……杨杨!众人并未这般唤过我,听着也亲切!”
温慕这才脸色好了几分,迟疑的点了点头。
低声唤了两句:“杨杨?杨杨。”
又满意的再次点头,嘴角才渐渐扬起一抹笑,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道,“杨杨离我近些,你我二人说说话。”
杨剑心巴不得离他近一些,只不过今日他送了荷包与红豆,多少有些心虚,怕温慕知道了他的心思对他敬而远之,同时又希望温慕能从中看出些什么。
温慕也心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反正他送了同心镯之后,下意识的不想让杨剑心远离他。
看杨剑心与他离有一人远,便心里没来由的心慌、害怕。
瞧杨剑心笑眯眯的坐在他旁边,心里又放心了不少。
顺势躺在了杨剑心的腿上,还能感受到他有一瞬的僵硬,随后慢慢的放松开。
温慕抬头看着他,这个角度去看杨剑心,更能看出他刚毅的棱角,每一个角度都在展示他的英气。
飒爽英姿,让温慕的心跳动的更加厉害。
杨剑心摸着他头,看着温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几乎让他忍不住的冲上去,不管不顾的吻上他。
手不自觉的收紧,捏的温慕胳膊有些发疼。
温慕拧着眉,小声的喊了一声:“疼~”
带着一些撒娇的意味,让杨剑心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放开他,又覆上手去,轻轻给揉着。
温慕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你用那么大劲儿做什么?都给我捏疼了。”
杨剑心手足无措的看着他,脸瞬间变成了红色,闭住嘴也不反驳。
温慕瞧他不经逗,只说了两句脸便红了,顿时趣味上来了,道,“必定让你这个莽夫给捏出了淤青,若是回府我检查有了淤痕,你就等着从我屋子滚出去吧。”
说着便用拳头要捶他。
话音未落,温慕打出去的软绵绵的拳头被杨剑心大手包住,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肩膀一用力,温慕便坐了起来。
杨剑心一拉,温慕像一只小鸡崽似的,轻飘飘的便被杨剑心拉在了腿上。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温慕不好意思了,正欲开口,便见杨剑心手指灵活的解开了他的衣物。
温慕一惊,急忙去收敛衣服,但还是晚了一步,杨剑心一拉,将他整个肩头都露了出来,然后去看自己捏过的地方。
发现并没有淤痕,一笑道:“没有淤痕,晚上你休想赶我出去。”
温慕红着脸,露出来的肌肤都变成了粉红色,垂眼看他,手撑着他的肩头,心里那股痒痒劲儿又上来了,好像想让杨剑心摸摸,又好像想去亲他。
温慕吞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滑动。
他的喉结有些小,没有成年男子的喉结大。
小巧玲珑,微微一仰头,喉结滑动,引诱着杨剑心去亲吻。
杨剑心瞧温慕一直看他,想乱动的手乖乖的放在了温慕的腰上,又极其不确定今晚温慕会不会真的把他扔出房外,谁让他对温慕动了粗。
杨剑心仰头看着温慕,又小声的问了一句:“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温慕迟疑一会儿点头:“自然是可以。”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车外的小二忽然道:“大人,杨将军,到府了。”
两人一僵,齐刷刷的看向车外说话的地方,马车遮的很严实,前几日温慕刚吩咐人把车帘子改成窗户,这样风大了,也不会吹起来。
温慕最先反应过来,气得打了一巴掌他,小声道:“玩闹的动静那么大做什么!都被人听到了。”
说着便要从他身上下去。
杨剑心挂着笑意,又把跑了一半的温慕给拽了回来,还不等温慕骂他,他便道:“杨杨为慕之穿好衣服。”
他故意把衣服两字咬的很重,温慕还未褪下的热意又升了起来,道:“那你还不快帮我穿好!”
杨剑心认认真真的帮他穿好,马车也正好停了下来。
杨剑心先行下去,然后在马车下扶着温慕,两人结伴回了屋子,简单洗漱过后,钻进被窝里有的没的聊了几句,才睡去。
翌日一早,七夕的余韵还未退却,街道上还挂着多种多样的灯笼,运河边还有人在放着河灯,文人雅士也会在茶舍说说昨日的灯谜。
而此刻在温府的人,温慕还倔强的缩在被窝里不出来。
贾伯有些着急:“杨将军,快些让大人起来,宫里来了人,拿了圣旨!”
杨剑心坐在床边,身上仅穿了一身亵衣,看样子也是刚起没多久。
杨剑心拍拍卷成毛毛虫的温慕道:“快些起来,宫里来人了,你要出去接旨。”
“接什么旨!”温慕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不过是我月余不伺候,一个小小的渣滓也想让我出去接旨?好大的场面!”
温慕伸出头,眼底尽是冷笑:“轰出去!”
贾伯事事以温慕为中心,温慕的话就是圣旨,无条件的遵从。
当即迈步出去,当真派人将那太监轰了出去。
温慕心情好了,起身开始穿衣服,杨剑心对他这小模样爱的不行,没忍住走上前一把拍在了他肉墩墩的屁股上。
那块肉快速颤抖下,手感绝对的好。
温慕转过身,追着杨剑心便打:“你个色痞子,整日只知欺负我!”
小华子正布着菜,听到两人的互动忍不住也跟着悄悄的笑了起来。
杨剑心笑着伸手挡温慕,以免被他打花了脸,嘴上告饶:“饶命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温总管饶命。”
“不饶!”温慕咧开嘴笑,一双眼睛也跟着笑弯了,“你个莽夫,让你欺负我!看我不打你……”
话音未落,李印琰进了门,道:“让朕瞧瞧,谁能欺负得了朕的太监大总管。”
温慕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住了,随后敛了笑意,下意识的将杨剑心藏在了身后,又改成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恭恭敬敬的一行礼道:“参见陛下。”
杨剑心等人也向李印琰行礼。
李印琰自进门开始,目光便一直瞧着温慕,脸上的笑意未退,语气却带着些冰冷:“看来,温慕在这月余过的还挺快活的,跟杨爱卿这么快便好到戏耍玩闹了。”
温慕收了笑意:“是,奴才知罪。”
“什么知罪。”李印琰扶起温慕道,“朕知道你的性子,看不得那些人对你不尊敬,因此朕亲自来请你了。”
李印琰拍拍他肩膀继续道,“慕之,你休息的时间够长了,是该回来了。”
“是,容奴才准备些时日,三日后再去应卯。”
“准了。”李印琰道,“宫中事物繁忙,朕便不多待了,杨将军有空也不必一直守着温慕,好好将这京城看上一看,恐日后离了京,想瞧也瞧不上了。”
杨剑心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是。”
杨剑心与温慕亲自将李印琰送出了温府,当即皱起了眉头,两人相对无言的进了屋子,越吃温慕越觉得不通气,干脆放下筷子,躺在床上看杨剑心。
杨剑心隐隐猜到他们要回剑门关了,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皇帝的话里话外不乐意让他和温慕处一起,这其中其实多少都能猜出一些,说不准就连皇帝也对温慕有几分忌惮。
或许真是温慕的权利大了,李印琰拿不住他了,才会不断的来敲打他。否则温慕接二连三的被刺杀,为何皇上就是不给温府加强防护?
杨剑心有些担心温慕,这若是他走了,温慕怎么才能防住这些阴地里面的人呢?
夜里,温慕辗转反侧,身边的杨剑心已经睡去,他来回翻了几个身,一条有力的胳膊便搭在了他腰上。
杨剑心闭着眼,嗓子有些发哑道:“睡吧。”
温慕握住搭在腰间的手,一翻身和他面对面,缩了缩身子,缩进了杨剑心怀里道:“我睡不着。”
“再想今日陛下的话?”杨剑心收紧手臂,将温慕搂住。
温慕闷闷不乐的点头:“不是很想进宫伺候他。”
杨剑心闷声笑了一声,摸摸他头:“不想伺候便不伺候了,日后你我二人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种种田,捕捕鱼如何?”
温慕想了一下,若是真能找到那么一个地方,只有他们二人,他就愿意。
他猛然惊醒,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他竟然想了自己愿意和杨剑心二人生活!
不可不可!这断袖之癖可是要被嘲讽的,再者,他一太监,杨剑心又怎能看上他?
且,他自己并非断袖,他可是堂堂的佞臣温慕,钱财无数,权力无上,杀人如麻,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有好结果。
因此他断根饱受煎熬,因此人人恨他如过街老鼠,他这辈子只能下阿鼻地狱收到惩罚,不该妄想得一人。
杨剑心没听到他说话,只摸着他的头发,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没关系,你若留在朝廷,我便陪着你,你走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温慕一夜未睡,满脑子都是不干了,不伺候李印琰了,跟着杨剑心去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生活。
若是他娶了媳妇儿,自己便认他儿子做干儿子。
可心里只要一想到杨剑心娶妻生子,他的心就堵的出不上气来,还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