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温慕冻得没脱衣服就躺进了杨剑心怀里,白天热的温慕就想洗个澡。
但这里不同别处,水量少,因此军队很节约用水,若他真想洗个澡,怕是有些困难。
杨剑心没去给温慕送早膳,因为他要练武。
程立桥每天都会把整个军队,除站岗士兵外所有士兵集结到练武场,早上练一个半时辰。
温慕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走到练武场旁,目光扫到练武的杨剑心身上,有趣的看着在练武场上露着精悍上身的杨剑心,那汗水顺着刚毅的脸颊落在胸腔,滑出一道水痕,无不在诱惑着温慕。
飒爽英姿,强劲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在散发着魅惑,让温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他,可真够健壮的,好喜欢。
看着看着,他自己倒是害羞上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就连耳尖也泛着粉红,勾的杨剑心没心思训练了。
练完武,杨剑心不动声色的瞥了温慕一眼,真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他眉眼一挑,汗津津的手臂搭在了兰祁身上,嘴角上扬道:“今日有什么任务?”
兰祁拿起衣服擦了一把脸,摇头:“没有吧,并未听将军说起过。”
杨剑心点头,余光瞧见温慕像个炸毛的河豚,气鼓鼓的,凶巴巴的顶着他。
杨剑心故意和兰祁挨的更紧些,温慕立马爆炸了,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却并未冲上前询问什么。
正午,杨剑心没有给他送饭,是做好让火头军的兄弟送过去的。
兰祁咬了一口菜,有些不解的问:“杨哥今天怎么想起来跟我吃饭了?”
“我平时不也是和你们一样么。”
“不一样。”兰祁摇头,“平时你都是和战将军和高将军一起在营帐里吃,才不会和我们一样,坐在树荫下吃。”
杨剑心正要反驳,眼角瞥见温慕气势汹汹的过来,立马用臂弯卡住兰祁的头,往自己身上拉了拉笑道:“放屁,你小子那次没和大孙二孙来蹭我饭?”
兰祁挣扎了几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妥协了,头卡在杨剑心手臂上,有些不好意思:“那,是大孙二孙拉着我去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杨剑心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大孙二孙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兰祁扯了扯他胳膊,艰难的点头:“估摸还有两日行程。”
杨剑心正要说话,一颗小石子迎面飞了过来,被他一把抓住,看向扔石子的人,嘴角的笑意慢慢压下,手掌微微有些疼。
因为他看到温慕红着眼倔强的看着他,双手紧紧握着,好似要过来打他,可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便有些踉跄的走了。
杨剑心心疼了,想追上去,又压住自己,上次的冲动就已经让你功亏一篑,这次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想要一人能一辈子对你一心一意,最后一步就是欲擒故纵。
日后只要更加的疼爱他,弥补这次。
晚上,杨剑心亲自送去的饭菜。
整个帐子里漆黑一片,他点亮烛火,瞬间一个物件迎面飞了过来,杨剑心反应快,一把抓住,是一个茶杯。
杨剑心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拗气的人闷在被子里不看他,有些有趣。
“膳食放在桌子上,饿了记得起来去吃。”说罢,杨剑心故意重重的走了两步,果然下一秒温慕从被子里出来,把枕头扔了过来。
待杨剑心接住枕头后,坐在床上的人已经泪流满面,躲开他的眼睛独自抹眼泪。
无声无息的,就那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
杨剑心怔怔的看着他,嘴里带着一些铁锈味,因为极力的克制,他不小心咬破了舌头,最终却还是败下阵来,认命的走过去抱住温慕,哄道:“不要哭,不要哭,小心明日眼睛又肿的睁不开了。”
“呜呜~~”温慕趴在杨剑心肩头,小声哭泣着,在这个时候,杨剑心才感觉到,温慕的眼泪也是这么多。
温慕哭哭啼啼哭了一阵,缩在杨剑心怀里睡着了。
杨剑心轻轻拍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算是被温慕拿的动不了了。
温慕似乎很怕他走,只要他一动,温慕就哼哼唧唧的又开始哭,还使劲儿抱住他不放手。
杨剑心没办法只能和衣躺下,给温慕仔细盖好被子,搂着人睡了。
果然依照温慕的体质,第二日顺利的风寒了。
整双眼睛肿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烧的浑浑噩噩的,嘴里嘀咕着要喝蜂蜜水。
杨剑心急忙喊来了军医。
军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军队待了十来年,大小伤口和小病小痛都会治。
进来一给温慕一把脉,问道:“近期可是受过伤?”
杨剑心想了想,摇头。
军医又问:“半年内可有受过伤?”
杨剑心点头:“一个月前伤口刚恢复过来。”
说着便拿起了温慕的手给军医看。
军医了然:“火气攻心,伤口有些照顾不好,感染了风寒,我先给他开些药方,先给他喝着,确实情况有些缓和便好生修养着便行。”
杨剑心一一几下,让小一跟着军医去拿了药材给温慕熬药去了。
杨剑心拧了一块儿毛巾,搭在温慕额头上,来来回回几回,看着苍白没有血色的人,叹了一口气:“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温慕是饿醒的,刚睁开眼一声巨响就传来,床头放着小点心还有水,准备的很齐全。
他拖着沉重的脑袋,伸手拿过了点心,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太干有些咽不下去,便端起水喝一口,没一会儿一块儿点心就进了他肚子里。
帐子安安静静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温慕拖着病体,掀开门帘,远处正好走来了给他炖好鸡汤的杨剑心,他一笑,便要出去找他,被杨剑心瞪了回去。
温慕走到桌子前坐下,杨剑心进来了,一大锅汤,闻起来特别香,是这里很少有的沙鸡,这只沙鸡,还是他去周围转悠,给温慕找点儿补身体的药材时,碰上的。
第40章
杨剑心帮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你身子虚,多喝一点。”
温慕乖乖点点头,拿过杨剑心的碗,给他也盛了一碗汤。
两人相对无言,整个帐子里,寂静如斯,能清楚的听到外面黄沙涩涩,打在篷布上的声音。
风寒让温慕整个人都带着些虚弱,只吃了少许膳食便有些恹恹的靠在椅子上。
半垂着眼眸看着正在吃饭的杨剑心,他眉眼如炬,在昏暗的烛光下,透着些战场上的肃杀。
那股肃杀在他面前似乎微微收敛了一些。但那东西仿佛长在了他的骨髓里,只默不作声的坐着吃饭,也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气场。
和在京中的杨剑心完全不一样,他只适合站在战场上飞驰,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在战场上他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
杨剑心掀起眼皮看着盯着他发呆的温慕,放下筷子,蹙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不过已经没有昨天的厉害了。
温慕整个人缩进衣服里,眼角泛着殷红,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带着些鼻音糯糯道:“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睡?”
生了病的温慕格外粘人,仿佛只有一拒绝他,下一秒他就能哭出来似的。
杨剑心心疼,见不到他哭,瞧他难受的厉害,命人收拾了桌子,把他抱上床,塞进被子里。今夜的天气显得格外冷,秋风悄悄的顺着缝隙吹进,吹的蜡烛左右摇曳。
迷迷糊糊间温慕似乎听到了杨剑心在叫他,声音格外温柔。
“……慕之,慕之?起来先把药喝了再睡好不好?”温慕微微皱眉,眼皮就像坠了石头一般,昏昏沉沉的,让他有些不耐烦。
哼哼唧唧的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去躲避一直抓他的人。
病来如山倒。
温木的身体自从受了伤之后,受不得半点风寒,娇滴滴的如公主一般,需得仔细伺候着。否则就会像现在一样,前一秒摸的还不是很烫,下一秒便昏昏沉沉的睡去,怎么叫也叫不醒。
杨剑心微微皱眉,控制好像八爪鱼一样直往自己怀里钻的人,轻轻的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道:“生病了还不消停会儿,真的是欠挨打。”
温慕带着哭腔哼哼唧唧的搂住他的脖子,头在他脖子上蹭蹭:“杨杨,抱……”
杨剑心一怔,晦暗不明的看着整个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喉咙有些发干,一说话带着些低哑:“……自己坐好把药喝了,再借着生病肆无忌惮我就走了。”
果然,刚刚还昏昏沉沉的人,在听到杨剑心说的话后,面色潮-红的从杨剑心身上退下。乖乖的坐在床上,端起那碗药闻了闻,很浓厚的苦味,让他瞬间没有想喝下去的欲-望。
拧着好看的眉,一口气将药喝了个透底,瞬间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伸出舌头,苦的不想再去喝第二次。
在温慕还没有从苦味中反应过来,一颗蜜饯伸进了嘴里,接触到的地方,泛着甜味,将恶心的苦味生生压了下去。
杨剑心发出一声短促的闷笑,很低,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站起身子正要走,袖子被人拉住,只听身后那人压着哭腔道:“杨杨,你答应今天陪我睡的。”
自己说到最后都有些心虚了,却执意的拽着杨剑心的袖子不放手。
“忽然反悔了……”
低着头的人一怔,猛地抬起头,两株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急忙道歉道:“杨杨,对不起,我不是要意骗你的,我下次再也不骗你了,你别走,别走可不——”
杨剑心一疼,伸手遮住了温慕的眼睛,自己狠狠在心口处抓了两把,心疼的感觉才悄悄散去些,他打断温慕:“不用道歉,我不走,去吹蜡烛。”
掌心的睫毛忽闪一动,轻飘飘的滑过杨剑心掌心,泛着淡淡的痒意。
杨剑心收回手,摸了摸睫毛滑过的地方,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将铺盖铺在地上。
温慕正要说话,杨剑心淡淡的看了一眼,乖乖的躺在床上看着杨剑心收拾。
很快,小小的帐子黑了。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温慕翻了个身,面对着杨剑心,昏黄的暗光在杨剑心脸上投下一道阴影,朦朦胧胧的仿佛画中人一般。
他悄悄的在半空中临摹杨剑心的眉眼,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最后停留在嘴唇上,小声道:“杨杨,我想和你睡。”
杨剑心半眯着眼,将他的动作都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却道:“温公子快些歇息吧,等发了汗病就好了。”
温慕失落的把手收进了被窝里,与外面没有什么两样,被窝里照样冷的他蜷缩起身子,鼻子囊的厉害,不通气,张开嘴才好些,不知不觉沉沉的睡去。
杨剑心看着他,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他轻轻叫了声:“慕之,睡了吗?”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因为鼻子不通,发出小小的鼾声。
杨剑心掀开自己的被子,上了床,将有些凉的人抱进怀里,从他额头上亲了好几口,亲的满足了,才道:“小东西,让你受些苦,若是后悔了……现在还能跑,以后要是再想跑了,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在家里,夜夜与你相好。”
说罢,手顺着边缘进去,在空荡荡的大堂里,拨弄着两颗铃铛,随后又去了后院,软绵绵的,怎么也摸不够。
在门口停留了会,在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几次,过瘾了才睡去。
翌日一大早,天未亮,杨剑心起来开始穿衣服,摸了摸温慕额头,已经退烧了。
他给温慕盖好被子,把自己的铺盖卷好,出了帐子。
天边泛着青白,冷冷清清的,冻得手都伸不出来。
杨剑心点了木炭,装了四个汤婆子,进了帐子,一个一个的塞进温慕被窝里。
春季初秋是发动战争的最好季节,而深秋至冬天的剑门关是最安静的,周边国家乖乖的缩在家里过冬,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杨剑心他们能过个好日子。
温慕悠悠醒来,小五正小心翼翼的布菜。
他摸出汤婆子,拽在手里,伸了个懒腰道:“杨杨哪儿去了?”
布菜的小五立马放下手里的盘子回道:“去查陷阱是否损坏。”
“就他一人去的?”
小五:“并不是,领了一个营队。”
温慕点头,小五笨手笨脚的伺候温慕穿衣服。
温慕又问:“汤婆子是你塞进来的?”
“并不是属下,应当是属下来时便已经放好了的。”
温慕一想,露出了笑意,将手中的汤婆子抱的更紧了。
杨剑心临时接到程立桥的任务,让他带着一营队的兵力,把他们做的防御和陷阱都检查一遍,应当是边疆有了动荡,程立桥怕三国十二城趁机入侵,以做万全准备。
他们先去检查了防御,把可能存在问题的防御,命人又重新加固。把所有防御检查完后已经是半夜了。
冷风一吹,让杨剑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兰祁的手也不敢再去握剑了,一摸上去,寒冰刺骨,只能搓搓手,伸进了盔甲下的保暖兜里。
“这两天晚上也忒冷了,明日巡陷阱时带个汤婆子吧,实在受不住这刺骨的寒风。”兰祁冻得话都说不利索。
朝廷发下的棉衣还未到,他们只能穿去年磨烂的就棉衣。
杨剑心摸摸棉衣,思绪又到了温慕身上,也不知他拿了棉衣没有,近几天也并未见他穿,应当是没拿,明日将棉衣脱下留给他穿。他那小身板若是再得一次风寒,怕是要减寿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