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你的材料钱。铁匠也不认识那人,那人认识你吗?不认识你的话怎么来还钱?”李元问。
“刀柄刻了林川二字,在城中随便一问,都能知道是我。”林宝川道,“罢了,待铁匠有空我再让他打一把给我。”
“铁匠那可以打剑吗?”李元问。
“有银子,什么都能打。”林宝川道。
李元便去找铁匠问了打剑的价格,但铁匠最近订单太多,两个月时间最多能帮他打一把匕首。
李元便给了一半的定金请他打匕首。
千里问,“街上可以有很多匕首可以买?为何非要打一把?”
“送人的物件。”李元道。
“送三小姐的话,该打首饰才对。”千里道。
“她不喜欢戴。”李元道。
千里一想,之前见三小姐,确实甚少戴耳环头饰,少爷真是观察入微。
到约定取匕首那日,李元忙着替李老爷送人出城,便让千里拿着银子去铁匠那取。
李元陪那一家子坐着板车到了城门口,把李老爷交待给的钱袋子给他们,老伙计谢过少东家,向他辞行出城去了。
李元最近日子算得上清闲,没人找他写字,他就时常帮李老爷跑跑腿,眼下今日的事已经干完,又可以在城中晃悠。
他还未转身,就见有人骑马而来,到了城门口,下马让守城侍卫查过所。
李元眯了眯眼,瞧不清那人的脸,便转了身离开。
未走出几步,马蹄声由远及近,随后在他身后停下。
“小元。”有人喊道。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李元回头,与人对视了许久,他才道,“刚太远了,没看出来是你。”
林疏静牵着马走近他,“大约是跟之前装束不同,一路回来有些狼狈了。”
他的头发在风中乱舞了好些天,又在进城之前才匆匆上了妆,这模样真是与两年前大有差别。
“没事,倒像个侠女。”李元帮他拾走头上的碎叶子,惊讶发现林疏静居然同他一般高了。
“你怎会在此?”林疏静与他一道往城里走。
“替我爹跑腿呢。”李元道,他虽看着路,眼神却一直往林疏静那边瞟。
林疏静发现了,没出声拆穿他,“走着来吗?”
“坐牛车的,人家刚出城,你应该也见到了。”李元道。
“嗯。”
“浔山派有什么好玩的吗?”李元问。
“很热闹。”林疏静说。
“比我们城里热闹吗?”
“倒是没有。”林疏静道,但是却比他过去十多年来都过得热闹许多。
千里从铁匠那回来,沿着李元常走的路,很快就追上了他,在后面叫他。
李元他们停下来等他,千里过来了,认出林疏静,直接就把手里的匕首递过去了。
“三小姐,你的匕首。”
李元和林疏静拿差不多的表情看他。
李元把匕首接过塞到林疏静手中,“刚打好你就回来了。”
“谢谢。”林疏静将匕首握在手里。
李元给的太多,铁匠还做了个刀鞘。
还没走到长福楼,李元在路上就被人问了两回旁边这个姑娘是谁,李元怕耽误林疏静时间,就让他先骑马回林府。
“少爷,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千里解释道,“我看见三小姐,鬼使神差就把匕首给她了。”
“罢了,也省得我还要找理由送。”李元宽慰道,林疏静回来的突然,他先前有许多话要说,如今见了人,却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什么。
第五十五章
林疏静别过李元,打马问路回了林府,两年未归,城里景象与印象中无异,大概是他先前就不常出府,走到林府附近才感觉到熟悉。
倒是问路的时候闹了些误会。
“姑娘,你是林家的远房亲戚吗?可许人家了?”指路的妇人问道。
“许了许了。”林疏静怕被她缠上,便道。
“那姑娘你可知,林家三姑娘为何不答应王家的媒婆?”妇人又问。
“这我也不知。”林疏静拱手谢过她的指路之恩,便往这她指的方向去了。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怕不是去打秋风的。”妇人望他远去,嘀咕道。
王家提亲,林疏静确实是不知,到了林府,林疏静是从侧门进的。这会儿想来府里只有女眷们在,他便先回自己院子洗簌完换了以前的衣服再去林夫人院里。
林疏静抽条不少,以前的衣服都短了,好在之前买了两套女装,现如今先换上了没穿过的那套去见林夫人。
林夫人正在林月照那忙成亲的事宜,听到下人来报三小姐回来了,林月照赶忙催她去见三妹妹。
“那便让三小姐直接到这边来吧,再吩咐两个人去通知老爷和大少爷。”林夫人对掌事道。
掌事得了吩咐,便出去差使人。不一会儿,林疏静就跟着人过来了。
“夫人,二姐姐。”林疏静进来,一一问好。
“都这么高了,你屋里的衣服怕是不合身,小桃,去先买几套成衣回来,订做的赶不及了。”林夫人道。
小桃应声便出去置办成衣还有三小姐需要的东西。
“过来坐,在那个门派过得如何?”林月照起身迎他过来。
“长老,师兄们都待我极好,放心便是。”林疏静道。
“好像是胖了些。”林夫人道。
“先前太消瘦了。”林月照道。
林宝川得了消息,直接把活分配给其他人,便急匆匆赶回府,刚出长福楼没多远就碰上了李元。
“李公子李公子!”林宝川大老远就叫道。
李元左手提几个盒子,身后千里也拿了好多个,一看俩人就逛了许久。
“你今日好早回去。”李元停下脚步等他。
“我三妹回来了!”林宝川激动道。
李元还分了手里半数的盒子让他拿,“我知,半个时辰前我在城门口遇到了。”
“怪不得买这么多东西,这都是什么?”林宝川虽然急,但还是把他的东西接过来了。
“今儿集市日,摆摊子多,顺便买了些。”李元道,“你走这么快作甚?”
“你不着急?那你慢慢走,我先回府去。”林宝川回头疑惑道。
“哎我现在就跟你去林府不大好,千里你跟着他,把东西放到他屋就回来。”李元想把手里的盒子也递给千里。
千里道,“少爷,这两个是表少爷的。”
“你手上没有拿表兄的吧?那快快跟上林宝川去。”李元摆摆手。
林宝川见只有千里跟上来,问道,“你家少爷怎么回事?”
“大约是,近乡情怯?”千里道。
“这都买了些什么?”林宝川又问。
“不知,都是少爷挑的,我只负责给银子。”千里道。
第五十六章
李元还是像往日回府的时辰那样踩着点回去,跟千里在侧门门口坐了一炷香的时间。
“少爷,不如去买糖炒栗子吃一吃?”千里跟着他一起托腮。
李元转头问,“你想吃了?”
“对对对。”千里忙点头。
“今儿就满足你,自个去买吧,我在这等你。”李元道。
“这个……”千里没动。
“钱袋子不是在你身上?”李元疑惑。
“少爷,不如也给林少爷买一袋?”千里又问。
“他府里正热闹,没空吃的。”李元摆摆手,让他快去快回。
千里只好一路小跑绕了两条街去买回来,李元惊讶道,“你脚程还真快!”
“怕耽误少爷回去的时间。”千里道。
估摸着时间要到了,李元便拿着下午买的东西又走到大门才进去,让千里拿栗子回屋吃饭去,他自己去了侧厅。
“小元回来了,三小姐也回来了,你得到消息没?”秋竹之第一个看到他。
李元坐到自己位置上,丫鬟给他盛好饭放在他面前,“你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林家就在隔壁,这想不知道也难。明日你柳娘要去林府拜访,你可要随着一起去?”李羡慈问道。
李元就近夹了菜进自己碗里,“明日什么时辰?”
“中午吃完饭一个时辰之后去。”柳娘道。
“那我得帮爹爹递信。”李元叹气道。
李羡慈道,“那事不着急,你后日再去也不迟。”
“那我们是不是要带些东西去?总不能两手空空,得带四个人提东西才行。”一听明日可以去,李元立马开始计划。
“上回二小姐定亲都才派两个人送东西去。”秋竹之提醒他道。
“如此,那便由柳娘做主罢。”李元道。
第二日李元折腾了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李羡慈都忍不住频频给他夹菜。
李元问他做什么。
“你今日这身,没见过,何时整的?”李羡慈问道。
李元还未开口,柳娘就替他解释,“入春时给他置办的,一直藏着呢。”
“怪不得看起来厚了些,也不嫌热。”李羡慈道。
“确实有些热。”李元道,“还不是新的衣服没做好。”
“你就这副样子去林府?怕不是要抢了人家二姑爷的风头。”李羡慈笑道。
“钱温今日也去?爹爹如何知道的?”李元问。
“上午遇到他来取银子。”李羡慈道。
吃完饭日头更大了些,李元回屋脱了一层衣服,又折腾了半个时辰。
又去与柳娘清点完礼品,才带着两个人去林府,却被林夫人告知,今日三小姐和二小姐去寺庙里了,半个时辰前才出的门。
柳娘留下来与林夫人寒暄,李元只好自己在林府的凉亭里与辛伢下棋。
下了一局,险胜辛伢,李元知他在故意让着自己,遂道,“千里,你来同他下。”
“那少爷怎么办?”千里问。
“小桃也一同去寺庙了吗?”李元问辛伢。
“三小姐一回来,她便回去照顾三小姐,出门自然也是跟着的。”辛伢道。
“去了哪里的寺庙?”李元又问。
“城北的。”辛伢道。
城北的太远,府里马车皆不在,今日是无法去了。
“钱公子说,如若天色太晚,今夜就在那边宿一晚。”辛伢再道。
“你怎知道这么多?”李元忍不住问。
“是少爷特意留我下来转告您的。”辛伢道。
“那我们先回府了,你替我转告夫人和柳娘。”李元道。
出了林府,却向李府的反方向走。
“少爷可是要走着去城北?”
“走去当铺。”李元道。
第五十七章
李府的车夫没去过几回城北,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到了城北一寺庙,李元带着千里进去找了许久也没见林府的人,一问小和尚今日要住下的香客名单,才发现没有他们几人。
“施主要找的人或许是去了其他寺庙。”小和尚单手拿着佛珠道。
“还有其他的寺庙,你们这不是香火最旺盛的吗?”李元问。
“不错。”小和尚道。
“城北还有几个寺庙?”李元又问。
“除我们静安寺外,还有两个。提醒施主一句,寺庙落日之后便不接待香客。”小和尚看李元没有其他的需求,便提着自己的扫帚继续去扫零零散散地落叶。
“少爷,那我们今晚还回府吗?”千里问道。
“还未看过城北的夜景,今晚带你去逛逛。”李元道。
李元在城北最大的客栈宿了一晚,第二日一起身就赶去了较近的那个寺庙,也还是跑错了地。
拢共就三个寺庙,他竟找错了两回,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
待到兰茵寺时得知钱温他们已经走了时,李元肯定这是天意只弄他一人。
他原先只想去见一见林疏静,虽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些什么,反正他此前见林疏静之前从不会想着要说什么,见到了,总会有可以说的。
跟三妹妹相处的时间粗略算来只有半年,但那半年的每个在一起的细节都历历在目,这种情谊跟宝川钱温他们都不相同。在促成钱温与二妹妹之后,他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一直在想到时候三妹妹回来了,要如何说清。
他本是不急着的,人家才刚刚回来。可接二连三地没赶上,让他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之前王家的提亲就该警醒他了的。
林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城中不少人都想与之结亲的。
李元的想法果真不错,他到林府时,从正门要进,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陈兄弟,你帮我跟三小姐通报一声吧。”不让进,李元也就乖乖站在门口和守卫商量。
“三小姐确实回来了,不过方才老爷派人来吩咐了,今日不见客。少爷,这我也没办法放你进去。”守卫如实道。
“那你能说,发生什么事了吗?”李元问。
“这,早晨有好几位大嫂来,我跟老爷通报就让她们进去了,现在都没出来。”守卫看了看四下,走近跟李元小声道。
“什么打扮的?”李元也小声问。
“就普通打扮。”守卫道。
“那你们少爷也在里面吗?”
“少爷一早去长福楼了。”守卫道。
“好,谢谢陈大哥。”李元拱手道别,千里跟着他,“我们去找林少爷吗?”
“先把马车送去给表兄,不然他今天又要走路回去了。”李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