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沉沙[古代架空]——BY:榉木无青

作者:榉木无青  录入:06-02

余望陵笑,笑得畅快:“当年牡丹书院的事,他告诉你了吧?有嗑了药去害人的,有为了安抚这帮贵族老爷把事平了的,有拿了好处去办事的。这些人,陆画杀了一部分,今天绕岚坪上再死一部分,剩下的,也确实该轮到他来杀。”
关澜眉头皱紧了,问:“绕岚坪上怎么了?这些事又与你何干?”
余望陵不理他的问题,自顾自地说:“他还同你说了什么?他和你说了他的打算是吧。要你把这些罪证带回雀获,让关净月举着匡扶正义的大旗南下,把李王府给端了?”
“真是何苦这么麻烦,他身怀绝技,自己去杀不就行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余望陵忽然看向关澜:“为什么一定要绕这么一个麻烦的圈子?让关家介入其中。”
“因为他不光想要雪恨,他还想要洗刷牡丹书院的冤屈,想要恢复这群姑娘的良民户籍。想要这世间的人都知道,纵使无父无兄无家可归,也不必自甘堕落,不必剃度出家。”
“这尘世间还有地方可去。”



第七十四章
杀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余沙手中的短刃从某位金盏阁长老的咽喉处抽出来的时候,突然这么想。
比起殚精竭虑地夺权,在湖心小筑一日复一日地处理那些琐碎的杂务。杀人确乎算是容易的,哪怕没有趁手的兵器。
短刃是司恩给的,用着姑且还算顺手。这长老的血是热的,喷了他半身,混着他潮湿的衣服,沁了进去,变成了一大片血污。
他闻到血腥味和潮湿的味道,有点犯愁。他确实应该把衣服换了,好行动一些,但是他现在穿的是关家的衣服。在这换了,怕后面给关澜他们添麻烦。
不是他不想回趟客栈把衣服换下,回去一趟还能好好把陆画安置了。
实在是这个时机太好,余望陵借着给他送葬的由头,带了至少一半的金盏阁内门弟子出去,金盏阁内院的换防虽然不能说漏成筛子,也废了四五处的眼睛,又是晨光熹微,守夜的弟子最困顿的时候。这要是辜负了,下次进来杀可能就没这么顺利了。
所以,就算他明知可能就是余望陵给他留的空子,他也没法不踩进来。
到底,是余望陵赢了。
余沙轻轻移动到窗边,在阴影的遮蔽下注意着换防时间。
长老院有五个人,他已经杀了三个,还有两个人。
等待着他们换防的时候,他脑子里略微空白过一秒。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心,还是别的什么。他现在脑子里木得很,除了身体还能跟着本能运动。其实整个情绪都感知的很慢很慢了。
在这很慢的思绪当中,他觉察出那么一星半点的不甘来。毕竟杀了长老院的这帮人,余望陵可真的再开心没有了。
虽然和自己的理由不一样,但是余望陵确实也恨这些人。
他恨啊,可太恨了。
余望陵为什么会身子弱到要推别人上位,他又不是天生就这么孱弱的。
算起来自己还应该感谢这些脑满肠肥的长老们才对,要不是他们把余望陵害残了,他们又怎么会想到余家这一代还有个自己能顶上。
所以这样算,余望陵讨厌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思绪恍惚了一瞬,眼睛里看见换班的人动了。
这是换到白班前的最后一岗,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去各处的长老院里叫起,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余沙不敢再耽搁,从偏屋临着院壁的窗户跃出,轻巧落下,顺着院墙,往下一个长老的院落走。

沉巷之中,关澜硬生生等着余望陵笑完,都没上手揍他。
余望陵算是真的笑的肆意了,他好容易笑完,关澜的剑已经离开了他的脖子。此处没什么人,金盏阁的弟子又在远处救火,倒是省的他们发现自家这个便宜阁主被人挟持,还得拼上性命去救他一救。
余望陵笑够了,抬头看关澜,还在挑衅:“怎么,世子现在不杀我了?”
关澜看着眼前这人的样子,那种清贵的做派虽然不能说荡然无存,到底还是彻彻底底两副面孔。余沙也是,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和自己商议。如今眼前出了这样大的事,却连句囫囵话也不留给他,反倒是托了司恩来交代这许多。
让人难受,更让人生气。
他想到这里,为这苦命的姑娘悲戚的同时,难免心里还有火。眼前看着余望陵这样挑衅,索性就把火发了。
“你们漓江人,都这样吗?”关澜开口,语气十分不客气:“变脸如吃饭,说话绕三圈,心思主意一会儿一个样,权当耍人玩么?”
他这话是说来撒气的,也不管余望陵如何,司恩又如何。收了剑,绕过司恩去抱陆画的尸体。
他发了这一通火,余望陵不知道如何想,司恩倒还有些惊异。她只是在那日的宴会上见过关澜,后来在洒金院里有过些交集,拿了他一瓶药。原本当他是个和余沙脾性差不多的,没曾想长相如此清秀昳丽,性格却有些鲁直。
这样的人,怎么和余沙混到一起去的。
这个念头还不及想清楚,看见关澜抱着陆画就要走,忽然开始犹豫,竟然不太敢把这件事托付给他,上前拦了一下。
她还未出声找些理由,关澜却先于她说话了。
“他托给我的事,我定然做到。”关澜开口,语气已经凉下来:“你要是不放心,看好这人比什么都强。”扣;群^2*3O$6>9_ =2396每\日更新}
司恩秀眉一挑,还想说什么,那余望陵反而像是觉得被冷落了,竟然又不怕死地高声喊了一句。
“关世子!”
余望陵从地上坐起来,梗着脖子看关澜。他发髻早散了,披了一半的头发到肩膀上,被挟持了这一路,乱得不成人样。他脸上的笑也褪去了,脸在清晨的冷风似乎僵住一半,只有那薄薄的面皮还能动。
他嘴角扯出个全然不真心的笑容,开口问:“你听了余沙那妇人之仁的一番打算,难道就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这话在微雨中显得十分寒凉,又显得有些讥讽。关澜抱着陆画,不发一言,静静转身,看向余望陵。
此时此刻,金盏阁中,余沙绕过了守备,蹑手蹑脚地往第四个长老的院落里走。
这些长老的住所都是分开的,脾气秉性都不相同,素日里一些行走起卧的习惯也不相同。
就比如他眼前要杀的这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做了太多孽,年纪起来了忽然信了佛,在自己院落光线最好的地方单单修了个小佛堂,雷打不动地,每日起身,沐浴后地第一件事就是去这佛堂礼佛。
余沙乘着人还没起,悄无声息地进了这一处小院落。
佛堂附近没有人值守,余沙把呼吸放得极轻,准备就去这佛堂当中埋伏。
可他刚从偏屋的一处小窗翻入这小佛堂,却发现了情况似乎与素日不同。
佛龛前已经有人了,并未跪着,站在佛龛前,正在点一束香。
是余断江。
他拿着香,去够用佛龛前供着的红烛,那焰光一闪闪地,把香点着了。
余断江看看那小小的火光,信手甩了甩,焰光灭了下去,只留着一缕烟飘开。他等那烟烧了会儿,确认都点着了,才把这香好好地插在佛龛前面的香炉里。
这一切做完,他才在佛像前负手而立,慢慢开了口。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余沙沉默片刻,还是缓缓地从侧屋门口的屏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佛像前,余断江转过身,看清楚了余沙那一身的血污,却丝毫不在意,沉着声音开口:“瘦了。”
余沙嘴微微张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干巴巴地说:“也还好,天热,吃不下东西。”
余断江却不太相信,目光扫过他周身,开口:“还是在外面过的苦,你……”
“叔叔。”余沙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次回来,我……”
“不必说,我知道。”余断江开口:“你是来毁了余家的。”
余沙一下抿紧了唇。
余断江却似乎对此并没什么想法,接着开口:“今日,望陵说要给你奔丧,带了一半的弟子出去,我那时就觉得不对,索性来这佛堂等了一夜。本来天都亮了,我还在想怕是自己多心,结果你还是来了。”
余断江抬头看向余沙的眼睛:“你一路杀到这里,我算是第几个呢?”



第七十五章
余断江说完这句,也不看余沙,转过身去。拿起佛龛台面上供着的一方燃沉香用的香炉,又开始侍弄起香灰来。
“你是吃过苦的,不像望陵那孩子。”余断江说,语气有些无奈:“他被灌了一副药,身子虚,就记恨了这么多年。你这个正该恨的,如果不是牡丹书院遭了那样的大罪,说不定还是隐而不发,苟且着苟且着,一生就过去了。”
余沙听他说古,说的鼻尖蓦得一酸,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不管怎么说,余断江这个叔叔,还是对他好过的。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竹林寺,身边拢共见过的正儿八经的长辈也只有余断江一个人。他不知道到其他地方的长辈是否是这样对侄儿的,只是从他个人的感受来说,余断江的确是心疼他的。
男性长辈的心疼不似女性那般熨帖,都在细微处。余断江寡言,他的好体现在层出不穷的新奇玩意。定州的书,雀获的兽牙,再往北边的,胡人的金银器和胡琴琵琶。余望陵嫌弃这些都是玩意儿,他却很喜欢。
其实他们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只是余断江觉得男孩子嘛,总喜欢这些新奇的,才会时不时送来一些。
就这样一份惦记,也是余沙此生中少有的温情了。
余沙不由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人活一世,不是被这个牵绊,就是被那个牵绊。一副身躯纠缠在这红尘纷扰中,很多事由不得自己。
他当然可以念着余家养他的情义,就此收手。
可他如何再回去面对司恩,面对陆画,面对那些死去了许久的人呢。
余沙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叔叔。”他哑着声音开口:“我只是要杀长老,叔叔和余望陵……应当还有方法离开。”
“余家到我这里,第三代了。”余断江不理他,自顾自地在哪里弄着香炉:“我父亲,也就是你们爷爷,为了一口江湖义气,十数年前陪着当时在漓江镇守的将军一道,死在漓江前面十里的扬子坡,尸首都找不全。”
“你看,余家虽然是江湖人,祖上也还是有这样的英雄豪杰。可惜到我这里,武学不精。不过依附李王府,倒也是安定了这些年。”
他的手顿了一下:“淼儿。”
余断江放下香炉盖,开口:“我知你与望陵都有各自谋划的事,各有各的理由,只是莫要忘了,这世上能活到今日的人,谁没有三分手段。”
余沙听到他这句话,才骤然觉得不对,正要施展起轻功离开,却发现视线登时模糊了。
不但是视线,连腿脚都软,轻功没有施展出来,却摔在了地上。
不过一息的功夫,余沙徒劳地抓了下地,视线所及,只有余断江的靴子慢慢走了过来。
“…………香…………香里放了什么……”余沙自认为在质问余断江,可是话说出口却气若游丝,几不可查。
余断江没有说话,倒是佛堂的门轻轻开了。
一双软底的鞋踩了进来,鞋面用金线绣着云纹,缀着东珠,不可谓不奢靡。
“呦,我这死了的心肝儿还真送上门了,洒家还说你框我呢。”
这人开了口,声音仿若女人,极细极尖,却又不是个女人。
余沙半晕着,听到了这人的声音,忽然想笑。
早知如此,他倒是应该先来杀这一位,在其他地方被逮住,至多上刑。被这位逮住,怕是没那么容易去死了。
余断江不敢慢待来人,开口:“不敢诓骗朱长老。只是他身上还有血,不如叫人先去梳洗。”
“不用不用。”那进门的老太监说,笑盈盈地:“你的人手笨,这么可心的孩子,还得洒家这边的人来伺候。”
余断江脚步略微上前了半步,似乎想拦一拦,可是那脚步也就停在那里,没有再往前了。
余沙浑身都软,只能任由那老太监喊人进屋把他给抬了起来。
“送去玉蓉汤,把香粉什么的都备好了,我一会儿过去。”朱长老笑眯眯地吩咐。余断江在旁边小声地开口:“隔壁院,李,王,沈三位长老应该都被他手刃了……您看这事……”
那朱长老逮着了余沙正是高兴的时候,闻言有些不虞,嫌余断江扫兴,但还是回了:“不过是李王府和老漓江的人,早就烂完了的空架子,有什么的。”
他斜眼扫了下余断江:“你儿子今夜带哪些人出去,不就是为了这事。等这日头起来了,谁还管的到你这一头。”
余断江闻言连连称是。那朱长老不耐烦再应付他,开口:“别的还有什么的,一应推到后头去说。”
他三言两语地把余断江打发了,正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吩咐了起来:“对了,今日既然有这么大件喜事,你去把春熙馆的花垂碧叫来。就说朱爷爷想他了,有糖要给他吃呢。”
余断江脸略微僵硬了一秒,显然是因为被吩咐做这种事,觉得有些屈辱,却还是很好地隐藏下来,开口:“是。”
他把这事应承下来,朱长老偏头想想,觉得没什么事要吩咐了。于是又仔仔细细看来看余沙半昏着的样子,一整个心花怒放,欢天喜地的带着人走了。
余断江在原地站了会儿,看着日头已经升上来,天光大亮,才开口问身边的人:“阁主那边有消息吗?”
他身边的弟子一伏身子,回到:“探子来报,说是绕兰坪上已经打了起来,但是关世子中途下了山,我们的人跟了一半,说是往沉巷去了。”
余断江听他回报,半晌叹了口气:“他倒是个有情义的。”
推书 20234-06-02 :提亲失败的种种原》:简介:(入库时间2022-06-02) FW2022-05-31完结1v1,HE怎么样才能跟三妹妹提亲啊自打年关时与林府那位妹妹在拐角一撞李家小少爷就整日寻着借口往林府去乔装改扮 扮猪吃虎 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