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夏树:“……”
竟然诡异地松了口气,起码没有袭击人啊?不用付医药费了。
“但你这样是不行的。”他清了清嗓子,和猫咪讲道理,“我自己会赚钱。你这样把别人的钱包拿给我,被发现了我要坐牢的。”
“咪。”
“坐牢之后,你就会从一只有主人的小猫咪,沦为法拍猫。”他冷酷地恐吓道,“以几万日元的价格卖给别人,然后他会打你。”
猫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猫听没听懂,北条夏树必须先做正事。立刻替换监控录像,并且把钱包交到物业的失物招领处,拜托他们帮忙寻找主人。
为了杜绝这件事,他还决定改装门锁,改成虹膜识别自动开门。
改装和测试又耗费了两天功夫,用了新门之后,北条夏树特意调看监控,发现缅因猫在尝试开门,耐性好到不可思议,一试就是一上午。
它发现用寻常方式无法突破之后,在门前坐了会,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撞门而出。
北条夏树霎时间十分惊恐,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拜托,这可是一只小猫咪耶,又不是西伯利亚大猫咪,哪有那么恐怖的杀伤力。
总之,换门的手段行之有效,猫安分了几天。
转眼间,日历上的日子又走到周五。
工藤新一难得没有部门活动,放学后和北条夏树一起走路回家。
夏树:“小兰呢?”
工藤:“她还有训练。”
“哦。”他想了想,“多罗碧加乐园的开园日,就是明天吧?”
工藤点点头,耷拉着肩膀:“是的,过去肯定是人挤人,排队个没完,就和迪O尼一样,真不知道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地方……”
他不停地抱怨,全然忘记自己前些天为了两张门票而拜托别人的难为情模样。而北条夏树心想又来了又来了,一边听一边走神,想给工藤面子才没有当场戴上耳机。
书包忽然被拽了下。
北条夏树回头,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黑车的车窗里探出来,逗弄般用食指勾着他挂坠旁边的橡胶圈。
“……黑泽先生?”他有些惊讶,对工藤笑着道歉,“抱歉,我和朋友说几句话。”
北条夏树转身,问:“你怎么在这?”
黑泽阵:“路过。”
夏树“?”
黑泽似乎并不想解释缘由,视线凝注在他的脸上,一寸一寸地从额头下移到嘴唇,再往下到攥着包带的手指。那目光极富侵略性,令夏树忍不住打颤。
黑泽阵终于移开眼睛,思索片刻,找到一个不错的理由。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支票我折了,有折痕,用不了。”
仔细想想,黑泽先生当时确实对折过,如果印章上有折痕,是会影响识别的。
难怪过去这么久了,银行都没有发扣款短信。
“那我再写一张给你。”北条夏树答道,刚想将包移到身前,又忽然低下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好像忘记带支票本了。”
他的心跳很快。
咚咚,咚咚。
因为他在说谎,支票本分明就在书包里。
编制这个谎言,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在他深究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就已经说出口了。
北条夏树垂着眼睛:“明天、或者等我回家……”
“……知道了。”黑泽阵盯着他半晌,将他的心虚犹豫收入眼底,扯着唇角笑了下,“那就下次。”
黑泽心情显然不错,偏头看向工藤新一,问:“那是你朋友?”
北条夏树点点头:“是的。”
“嗯,去吧。”黑泽摁下升窗键,“我周末有空。”
工藤新一站在车的右前侧,太阳光很大,车窗又做了防窥设计,他并没有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的银发男人。
等夏树结束了对话后,他随口问:“这是谁?你为什么要给他钱?”还没等他回答,工藤开始了自己洋洋散散的推理:“你叫他先生,说明年纪比你大,他……所以他是你撞了的那辆保时捷的车主,对不对?”
北条夏树没什么感情地鼓掌:“不愧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太了不起了,全中。”
于是他听着工藤不着痕迹地嘚瑟,一边思考自己的事情,心不在焉地回到家。
太奇怪了。
刚刚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怕给了支票,就没有借口再继续联络了。
北条夏树顿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主要是它预示着的事情让人一时无法接受——他对一个比自己年长十岁左右的同性产生了好感。
哪怕在这个宣扬Love is Love的时代,也显得有些离经叛道了。
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但北条夏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讨论这件事,只能独自琢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查找相关文献,发现文献帮不上一点忙,于是又找到情感论坛,一条条翻阅同性相关的帖子。
经过彻夜的努力,北条夏树意识到:
第一,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
第二,他确实对黑泽先生有好感
得到这两句完全是废话的结论之后,北条夏树醍醐灌顶,发现窗外已经大亮,满意地拉上遮光窗帘睡觉。
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还不饿,于是打游戏打到晚上八点,出门觅食。
他刚走到小区门口,发现有个小男孩沿着街道疯跑。看身高,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还在念小学。
男孩浑身上下的衣物鞋帽没有一处合身,运动鞋对他来说简直像一艘小船,啪嗒啪嗒,他艰难地划船涉水。
北条夏树有点在意,因为这男孩的衣服配色和工藤今天发的十分相似。
【工藤:[照片.jpg]这套怎么样?】
【工藤:[照片.jpg]这是黑的】
【工藤:黑的还是上面这套】
【工藤:?你是不是又在睡觉】
打开手机一看,何止相似,简直和工藤的一模一样!
北条夏树快步走过去,喊道:“喂,小朋友。”
男孩顿时刹车,回了头,眼睛霎时亮了,调头朝他的方向跑过来。
夏树:“你需要帮助吗?”
男孩:“夏树是我!我是新一!”
北条夏树:“?”
“……啊?”夏树愣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你也叫新一啊,真巧。”
“我是工藤新一!”男孩声嘶力竭,又警觉地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我今天在多罗碧加乐园看到有人在不法交易,想跟过去取证却被他们发现了,然后被打晕灌了某种毒药,醒来后就变成了小孩子……”
北条夏树对这种事情接受良好,心想工藤确实也是这种会被自己好奇心害死的类型。
他再仔细端详男孩的面孔,其实已经信了三分,出于谨慎的目的,又说:“你得向我证明自己的身份。”
男孩握拳,生气道:“我的门票就是你给的!你写的那个代拍软件叫【新一诱捕器】!它的运行逻辑是……呃……”回忆着回忆着陷入盲区。
北条夏树鼓掌:“真了不起啊,身体虽然变小,头脑却依然简单,不愧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工藤新一:“?”
“走吧,我们回去慢慢说。”北条夏树起身,“你还记得给你灌毒药的人的样子吗?”
工藤新一思索了一下,比划道:“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混血男人,戴着帽子,我看不清他的头发颜色。”
北条夏树漫不经心地应着:“嗯。”
“但是我记得他的瞳孔是墨绿色,盯着人的时候,神情很可怕。”
夏树一顿:“……然后呢?”
“他穿一身黑,明明是夏天,还穿着黑色长风衣。皮肤很白,非常白。”
夏树陷入沉思:“……”
这、这好像有点像那个谁……
“轮廓立体,脸窄,高鼻梁,混血特征很明显。”工藤说着,有些懊恼,“这样简单形容,没办法准确描述啊……”
夏树震惊:“……”
啊?
不会吧?不会吧?
工藤新一思考着怎么精准描述那个绿眼睛男人的特征,因此完全没注意到夏树的神色愈发古怪了。
“我晕倒之前,他对同伴……”工藤用稚嫩的声音模仿着那人的语气,“‘是个小孩,怎么处理?’……是这么说的。”
北条夏树:“……?”
这个熟悉的称呼……
夏树有点绝望,如果不是不会抽烟,他现在已经无比怆然地点了一支。
好消息,他似乎喜欢上一个人。
坏消息,那个人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第84章 逃避
北条夏树把小号工藤新一带回家, 叫了大份的披萨外送,然后拿着一管取血器一本正经地忽悠他:“我帮你分析一下血样有没有异常。”
工藤点头,配合地伸出手指让他扎:“你有没有小一点的干净衣服啊?”
夏树把止血棉摁到他的无名指, 答道:“当然没,你在这等一会,我给你找件没穿过的。”
他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把猫抱到房间里, 叮嘱它不可以欺负客人, 缅因猫不情不愿地“咪”了声, 示意自己听到了。
然后夏树开始比对DNA, 小号工藤与工藤新一的一模一样,身份基本上能够确认了,尽管不能完全排除克隆体的可能性——但就目前的克隆技术而言, 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如此精确的记忆导入。
北条夏树打印了一份检测样本, 等待过程中看着种种参数, 以他并不算丰富的医学知识来看, 小工藤身体健康,一切正常。
他找了套买来还没穿过的衣服, 递给工藤:“晚饭吃过了吗?”
“没有。”工藤新一摇摇头,“我的身体怎么样?”
“从各项指标上来说是正常小孩子的水平,但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还是得找到给你灌药的那个人, 才能知道怎么解决。”北条夏树若有所思, “你有听到他们的交易内容吗?”
工藤新一努力回忆了下,认真答:“没太明白, 我被袭击之后有点脑震荡, 也记不清楚了……”
“那个人有同伙吗?”
“有。”工藤果断地说, “也是个穿着一身黑西服的怪人, 大块头, 戴墨镜,年龄应该在35-45岁之间。”
“也就是说,你看到的那两个人,都穿着一身黑,在这么热的天气下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对不对?”
“嗯。”
“我似乎能猜到。”北条夏树皱着眉,从回忆里捡着信息,“有个组织就是以成员总穿黑衣服出名的,主要攻克方向是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药物,前些年宣称已经能让实验体青春永驻。他们的高层成员都以酒名作为代号,你有印象吗?袭击你的人有没有互称代号?”
“没什么印象。”工藤惊愕,“那我是被喂了这个组织研发失败的半成品,结果没死,活下来了?”
夏树:“目前来看是这么一回事吧。”
工藤新一有些迷惑地问:“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对这种游走在法律之外的团体这么了解?”
大家不都是在帝丹高中上学的普通DK吗?
夏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是之前在加州的时候……”
工藤新一无情拆穿:“夏树,你又想敷衍了事。”
“没有。”被拆穿目的,北条夏树只好多说几句,“我前两年在加州理工上学的时候,这个组织有发过邀请函,邀请我去研发一个全知全能、预言未来的程序,工资待遇优越,不过我觉得太离谱了就没去。后来出于好奇打听了一下,他们在认真研究某些听起来相当异想天开的项目,并且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工藤新一认真听着:“原来如此,看来他们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等等。”他语气诡异,“你真的是加州理工毕业的啊?”
夏树纠正道:“肄业,我辍学了,没有拿毕业证。”
工藤新一:“……”
工藤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回日本来上高中?是太闲了吗?”
他想到以前和北条夏树开的玩笑,比如“你不想上耶鲁是因为不想去吗”、“哈佛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上东大是因为不喜欢吗?”,对方总是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确实不想去,工藤当时觉得他还挺幽默,现在回忆起来有些尴尬。
“阿笠博士建议我和同龄人交往。”北条夏树简单地说,“反正在学校也没有人管我做什么。”
工藤抽抽嘴角,心想原来如此,又问:“他们向你递来橄榄枝,那你有和那个组织的人见过面吗?”
“只电话联络过。”夏树说,“那个人好像叫……波本。”
尽管几次通讯都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波本给北条夏树留下的印象却非常深刻。
原因无他,这家伙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不安。他的声音很年轻,绝对没有三十岁,谈判时的游刃有余、套话时的流畅自然、威胁时的深不可测,其娴熟程度像是磨炼过几十年,一个人竟能拥有几百个心眼。
“他……”北条夏树欲言又止,“还挺难搞的。”
工藤新一点点头,陷入思索。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客厅内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只听到猫爪子扒拉门板的声响。北条夏树回到卧室,把缅因猫抱出来,低头给它梳毛。
他对工藤被人下了毒药变小一事接受良好,甚至有些看乐子的心态,可能天性如此,五行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