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息」可以让负面情绪消失,是因为负面情绪到足够低的时候就会被其他情绪所取代。但是能量不行,对于能量,他只能做到尽力压制,却没有办法让其消失。
要知道,之前所有的医师看到津美纪之后,都只能摇摇头说除非杀了诅咒她的咒灵或者诅咒师,否则没办法让她醒来。羽生源却是至少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哪怕不能根治,对五条悟而言也是惊喜中的惊喜了:“那就试试吧,反正也没法再差了。”
既然他没意见,羽生源点点头,发动「平息」。金色的光点从他手中缓缓溢出,一同涌入伏黑津美纪的脑海。
在羽生源眼中,那团紫色雾气被金色光点压制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缩成很小一团,挤在大脑的一片角落。
压缩到这里已经是极致了,他收回手,不再释放异能。
床上,少女的睫毛突然微微动了一下,立刻就被两个眼力极好的老师察觉到了。
二人屏息凝神,仔细的注视津美纪。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挣扎。
那睫毛好像蝴蝶蒲扇的翅膀,一下一下,动的越来越厉害,就像身下的主人在挣扎着醒过来一样。
突然,眼皮“唰”的一下分开,深棕色的瞳孔因为刚刚醒来,还有些出神。
果然可以啊,羽生源若有所思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挂坠。他的「平息」只能压制诅咒一时,不可能一直压制。除非把异能容器给津美纪留下,才能多撑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羽生源神情淡淡,完全没有多说的意思。虽然异能容器对他没什么用,但到底比较珍贵,他暂且没有把它送出去的想法。
“津美纪,听到到我说话吗?”五条悟难得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双棕色的眼睛眨了眨,津美纪终于开口了:“听得见,五条先生。”
她腰部发力,想要坐起来。但是长期卧病在床的人,又怎么能一下子就起来呢?她试了试,发现实在没有力气,只好躺在床上感谢道:“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醒了就好。”五条悟嘴角上扬,像是了却了一桩大事一样轻松。
津美纪看向羽生源:“请问这位先生是……”
“啊他是羽生……”五条悟的话还没说完,羽生源就拦住了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一个只会出现一段时间的路人罢了。”
既然不会留在这里很久,何必给人留下印象?
明白他的意思,五条悟不太高兴的撇了下嘴,对津美纪温和的说:“我现在给惠打电话让他过来看你。”
“等等。”羽生源拦住他,“你让伏黑来别墅,他一定会知道是津美纪出了什么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来的路上他都会很激动。这样走一路,想不出事都难。”
的确是这样,津美纪也担忧的说道:“要不然还是等假期惠自己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这怎么行?”五条悟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这样吧,我回去亲自把惠带过来。”
“请问是谁救的我呢?”津美纪突然问道。虽然是问句,但她却看向了羽生源,显然已经猜到真相。
“是羽生哦!”五条悟欢快的说。
津美纪抿了抿唇,扬起脑袋看他,深棕色的瞳孔满是赤诚:“我有什么能报答您的吗?”
“未来有能力的时候,努力去帮助别人吧。”羽生源没有空泛的说什么“活着就好”这样的话,他清楚津美纪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不用太久就会离开,没什么需要津美纪帮忙的,所以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和津美纪告别后往外走。刚走到车门口,五条悟身形顿住,目光突然凝固在了某处。
羽生源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那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黑色披发,身穿袈裟的高个男人正走在路上。
只消一个背影他就无比确定,那人绝对是——
“夏油杰?!”
第103章
听到五条悟的喊声, 夏油杰转过头来。那张脸,那怪刘海,那眯眯眼, 的确就是他们日思夜想, 尸体失踪的夏油杰。
不同于旁边五条悟的激动, 羽生源皱了皱眉,很快发现违和感。这个“夏油杰”额头上有一道很奇怪的缝合线, 好像被开瓢过一样。
看到五条悟, “夏油杰”微眯起眼笑了, 张开嘴说了什么。羽生源二人虽然听不见,但却看得分明。那句话的口型分明是——“悟, 好久不见。”
说完转头慢悠悠的离开, 丝毫不担心五条悟会不追上来。至于羽生源, 这个普通人直接被他忽略了
顾不上别的,五条悟直接大步追过去。死而复生的挚友几乎击碎了他的理智, 只想追上去问个明白。羽生源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秒, 还是选择也跟上他的脚步。
这事总得有个解决的,早点解决也好。
走到一家咖啡店, “夏油杰”拉开门走了进去。五条悟和羽生源紧随其后, 也跟了进去,然后坐在“夏油杰”对面。
下午咖啡店里没什么顾客, 只有百无聊赖的服务员待在柜台擦桌子。午后阳光正好, 如果在这时候喝一杯咖啡的话, 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下午。
“夏油杰”神态自若的把菜单递给二人, 好像他们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点杯咖啡慢慢聊, 这家店的冰美式不错, 强烈推荐。不过悟你喜欢吃甜的的话, 来一杯卡布奇诺再配上一块巧克力蛋糕也很好。”
没有接菜单,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摘掉了眼罩,一双天蓝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油杰”,不发一言。
坐在他旁边的羽生源只好代劳,接过菜单,招来服务员:“那就按这位先生说的,两杯冰美式,一杯卡布奇诺和一块巧克力蛋糕。”
“高专新来的老师羽生源是吧?“他的主动开口让“夏油杰”把目光从五条悟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很高兴认识你,就是不知道悟是从哪里把你找来的,我都查不到呢。”
他说的光明正大,羽生源也从容以对:“没什么可查的,我就是五条找来教学生们文化课的普通人罢了。”
当时五条悟先斩后奏,看完他的上课情况之后,直接去大闹咒术界高层,强行把他插了进来。虽然烂橘子们看不起普通人,但是他们也认为普通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就默认了羽生源当高专老师。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后续调查羽生源的背景时却发现他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怎么也找不到。
咒术界高层统一认为是五条悟把羽生源的背景隐藏起来了,只为了防备他们。殊不知羽生源还真是凭空出现的。
突然,五条悟开口了:“虽然「六眼」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你就是杰,但是我的灵魂否定这一点。”
那双往常总是充满自信的眼里带着微不可查的茫然,还有极端的愤怒。愤怒于自己的挚友竟然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哦?”“夏油杰”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没有再继续纠缠羽生源,而是问道:“「六眼」可是最精密的仪器,你竟然还能不相信它?悟难道连你的挚友都认不出来了吗?也太逊了吧。”
这样的口吻让羽生源都不得不感慨,觉得实在是太像夏油杰了。五条悟更是恍惚了一瞬,然后才逼问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骗过了我的「六眼」?你装成杰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夏油杰”状似对他的顽固很无奈,“我就是夏油杰啊。你不能因为亲眼看到我死了,就不相信我能复活。”
“我……”
“悟,把你的手机给我。”羽生源突然打断他们的对话。
五条悟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羽生源指了指旁边因为他们的对话目瞪口呆的服务员:“我要付钱,你知道高专还没发工资,我手头上没钱的。”
说完又顺便冲服务员解释道:“请不要误会,他们在说一款游戏。”
服务员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猛地点点头。吓死他了,差点以为误入什么玄学现场。复活什么的,果然是游戏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刚才羽生源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五条悟眉头一皱,他之前是跟着羽生源一起去的赌场,自然知道对方手里有的是钱。那他现在撒谎的目的是什么呢?
虽然心里很疑惑,但他还是听话的把手机递给了羽生源。
羽生源对着屏幕食指轻动,速度有点慢。他笑了下:“抱歉,不熟悉这个手机,稍微有点慢。”
很快他找到付款界面,扫描付款二维码:“支付密码?”
“六个六。”
“OK,付完了。”付完钱,羽生源把手机递给五条悟。顺便端起一旁的咖啡慢悠悠的抿了一口。
五条悟本来想直接关上手机把它放到兜里。却在看到手机屏幕界面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手机屏幕赫然留在了备忘录界面,上面只有羽生源打出的一行字:“夏油杰的身体里有一只奇怪的生物,我好像不能用「平息」直接祓除,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削弱这种生物。待会我一放下杯子就会发动「平息」,你沿着夏油杰头顶的缝合线把他天灵盖掀开。里面不管有什么,毁掉就是了。”
沉默了一秒,五条悟才好像没事人一样关上手机:“……这钱花的值。”
见他已经看完,羽生源微微勾了下嘴角,放下咖啡杯的一瞬间发动异能「平息」。
同一时间,五条悟直接暴起,一个用尽全力的手刀劈向“夏油杰”面部。
“夏油杰”瞪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能力死活发动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五条悟的手刀劈开他的脑壳。
一朵粉色的脑花位居夏油杰脑子的中间部位,与夏油杰整个人都形成一种鲜明的违和感。
这下也不用纠结到底是什么有问题了,五条悟半点都没有留手,直接开启领域:“「无量空处」!”
接着在领域里对准脑花释放了自己的最强攻击技能:“「茈」!盗用别人挚友尸体的家伙给我去死吧!”
坐在不会被波及到的位置,羽生源看着那片由领域展开带来的耀眼白光,听着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悠哉的又喝了一口咖啡,余光扫到了正躲在角落里抱着头瑟瑟发抖的服务员。
羽生源:“……”
他叹了口气,坐在原地没有动。指尖轻动。如果五条悟在看的话,就会看到点点金光顺着他的指尖,朝着服务员缓慢流淌而去。
接触到那些金光,服务员原本狰狞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虽然还是一动也不敢动,但至少没有那么害怕了。
终于,白光消失。脑花已经完全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夏油杰的脑子被炸了个大洞,无头尸身正襟危坐的在椅子上,场面稍微有些惊悚,让原本已经被安抚的平静下来的服务员又开始瑟瑟发抖。
羽生源抽了抽嘴角,不着痕迹的指了下那个服务员:“别忘了给人家解释。”
“「窗」会解决这件事的。”五条悟无所谓的回答,随后看向那具尸体,“那东西我已经彻底消灭了,应该不会再复活了吧?”
“不知道,但是我没有看到他从你的领域里逃出来。”羽生源摇摇头,“往好处想想,至少夏油杰尸体失踪之谜被解决了。”
“……这种事情怎么想也开心不起来吧。”五条悟扯了下嘴角,试图让自己露出笑容。但是失败了,他自暴自弃的耷拉着个脸,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一天哪怕对于咒术界的最强而言,也实在是太刺激了。先是看到了已经死亡的挚友,然后发现是奇怪的东西占据了挚友的身体。最后又消灭了那玩意,还挚友一个干净的无头尸。
跌宕起伏的戏剧人生让五条悟只想骂人。
犹豫了一下,羽生源还是像安抚十八岁的五条悟一样,摸了摸二十八岁的五条悟的头:“别难过,夏油杰会感到开心的。”
五条悟没有躲开羽生源的手,甚至还提前卸掉了无下限,哼哼唧唧的抱怨:“杰那家伙当然该开心,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尸体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占领了,估计能气到再来一场百鬼夜行。”
“那等你们一起在地狱想见的时候,你可以找他要感谢。”羽生源想了想说。
五条悟顿时就不爽了:“五条大人可是个绝世好人诶!为什么我会去地狱?”
“因为夏油杰肯定在地狱吧。”回忆起这个世界夏油杰做的事情,羽生源肯定的说道,“你只能去地狱见他。”
这下五条悟不说话了。
“那老师你死后会去哪?”他突然问。
“我会去我那个世界的天堂。”羽生源笑了笑,“因为我那个世界的学生和朋友们一定会去天堂的。”
“……真是令人嫉妒啊,羽生老师。”五条悟沉默半晌,幽幽的说道。
这么好的羽生老师,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他们这个世界呢?
“啊,但至少你一定比我那个世界28岁的五条悟成熟。”对于这个世界的悲剧,羽生源也无话可说,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谁要这种成熟啊!”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久。
终于,五条悟像是电已经充满了,“砰”的一下跳起来:“当当当当!五条老师满血回归!”
第104章
羽生源发现高专的众人对自己误解还蛮大的, 他们好像真的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