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生:“……”
他无奈地点了点白狐的额头,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的,多谢你啦。”
晏亭立刻回头看他,十分受用:“嗷。”
游龙生:“这回能听懂了?”
晏亭又装作听不懂了。
追命摸了摸酒葫芦,终于能拿起来喝了,之前他生怕身上的酒味被伊哭闻到——用毒的人的鼻子总是特别的灵,他们十分清楚大部分毒的每一点细微的不同。
然后他把自己观察到的事说给各位:“伊哭一直在房顶,可他没有动作,也许他本人其实也对这次的雇佣有所不满?”
展昭颔首,剑眉微微蹙起:“的确,伊哭虽名声不好,但他的为人处世从来都是……嗯……你情我愿的,这次金姑娘的事很明显并不是她愿意的事情,伊哭可能看不过眼。”
他这么一说,众人便稍微明白了。
伊哭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也无甚人想靠近,可总也有那些不怕死的与他相处,他又不是一座冰山,自然也是拥有情感的。
……他到底是江湖人。
亦正亦邪,睚眦必报,可他身上始终有着侠义在。
冷血开口了:“强/抢民女,他不屑。”
有走南闯北的孤狼冷血如此说,他们也便确定了,青魔手伊哭竟然是真的对此行为感到不耻,可他又受雇佣……
游龙生毕竟还是少年,思考事情的方向也与他们不同:“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怕雇佣到其他的人——比如中原一点红的那个组织,便自己接下来了?”
这突发奇想听起来是有些不太真实了,可是仔细一想好像又并无逻辑上的毛病,难道这是真相吗?
从最平常的方向想的话……
王朝马汉两人嘀嘀咕咕有一小会儿了,他们试探着开了口:“有没有可能只是为财?”
“为财?”,展昭想了想,“也有可能,三爷?”
追命颔首:“的确未曾听说过伊哭靠什么赚钱谋生,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游龙生:“那不能用更多的钱把他收买过来吗?”
全场寂静了。
追命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小声又小声的说:“……我觉得我更加需要这份钱。”
包拯假咳提醒:“咳。”
游龙生:“……”
就这一瞬间,家里本来已然算是没什么钱财的少年在此刻陷入了迷惘。
——难不成他家里还挺有钱的?
今日去丽芳楼的钱已然是他们给他的,他便以为他们还很有钱了,没想到众人其实都没什么钱。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只是能雇佣到伊哭的这笔钱财,他们是不可能会有的……
“这样的么……”,游龙生也赶紧带过话题,“既然这条行不通,那该如何做才好?”
追命道:“不用去想如何做,因为伊哭本就想着不出全力,因而我们完全可以装作不知。”
……晏亭震惊的盯着他,忽而察觉追命原来也是个老油条!
可平日里他又只是喝酒,实在也是看不出什么,大家第一眼见他都只会觉着他的衣衫破旧,鞋子也都已穿了很久,再看他腰间酒葫芦与他醉的东倒西歪的模样,倒是很难把他与胆大心细第一时间联系起来。
追命的话让展昭与游龙生他们都想通了其中关节,不免同样震惊,可又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绝妙的法子!
不过也不能让伊哭那边太难看。
既然他的单子是管金玉仙金姑娘的安全,再看顾她不要走,那便最后去转移金姑娘就是了,到时候几人围攻,青魔手又不是仙人,哪里能抵挡住他们这么多人的攻击?
不过是演一场双方都满意的戏罢了。
可别的不说,他们实在是很擅长演戏了。
展昭又道:“既是如此,便转移了那些姑娘,顺势搜查一番有无串通信件岂不是正好?”
他拱手请示包大人,其他人便也看向包拯。
包拯还在摸着胡子想通关窍,公孙策也在一同琢磨,不过几息时间,他们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包拯便道:“便依尔等所说。本官自然相信你们能力,尤其是展护卫与我相伴多年,追命与冷血两位又是有名有经验的捕快,你们的判断定不会有错。”
追命与冷血展昭全部出去,王朝也被点走,倒是马汉与又被拜托了的游龙生守在这里,在三更过后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这一切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四更的时候,展昭他们回来了,带着一群穿着轻薄又别无他法的姑娘们,在微冷的夜中有些发抖。
姑娘们中有一个看到展昭后,知道了名姓,立刻如见到再生父母一般,感恩戴德已然不用多说,她求见包大人,就为了求他们帮忙救出金玉仙。
“妾这样的,也不再奢求什么,但请包大人救救金姑娘!她性子刚强,不愿低头,又守身如玉,妾实在怕她激怒了小侯爷,妾观他已越愈发没了耐心……”
不论是直接害命还是要下/药……那时候都来不及了!
女子还是十几岁的年纪,她如此恳求着,直接跪着给磕了头,哪怕王朝去扶起,她的嘴里也一直说着“妾求求包大人……”
在场的人难免心中苦涩。
哪怕是良家女子,被抢去后,也只能认了命,当了侍妾,她的自称便再也不能是未婚的“奴家”了。
“小女子”与“民女”虽也能称呼,但她已然失去了希望,自然也不会如此称呼己身了。
可她仍旧在自己陷入火坑之后,希望着能有他人来救出金玉仙,让她与新婚的夫君团聚。
因为,只要他们能够团聚,不正意味着她所传递的消息、所做的事情、所有的坚持还是是有用的吗?
就仿佛他们是若没发生这件事,她也能够到达的结局。
一个足够美好的、支撑着她的结局。
毕竟她的心里如何不佩服呢?
金玉仙是那样明媚而热烈的一个姑娘,敢爱敢恨,连表情都不屑隐藏,那副绝美的容貌下,隐藏着的是与容貌同样出色的忠贞!
这正是她所做不到的,所以才会如此的希望能够保留。
展昭安慰了她,与她明说定会去救金玉仙,让她且等着罢。
游龙生把他的白狐狸阿亭放在包拯与公孙先生面前的桌子上:“拜托两位大人帮草民照顾一会儿。”
白狐狸乖巧地窝起来:“嗷。”
少年要与展昭、追命两人同去,留在这里的是冷血和王朝,他本来想着,王朝要负责警戒与保护,实在是不方便照顾阿亭,冷血看起来不像是……嗯,不像能够照顾好阿亭的。
看了一圈,倒不如给两位大人。
游龙生也要去,只不过是因为之前放水的是伊哭,还见过他,因而他的一起去的话会方便些许。
至少乍一看就知晓,他们一行人是再一次冲着金玉仙来的,让他有一个演戏的心理准备。
果然,他们十分顺利的救出了金玉仙,伊哭在发现现场的人是游龙生之后,干脆直接放弃。
甚至因为发现他们是来了好几个人,十分光棍地抬起双手,表明了自己不愿与他们为敌的态度,以一种中立的立场,旁观了他们的救援行动。
这种态度也让众人对他有一种好感。
以前光听说他的名声不好,现在却发现他能够活到现在,而不是到处都是他仇家的情况,也是因为他行为上有底线。
有底线的人比没有底线的人好拿捏,但也正因为他有底线,从而会获得好的名声,众人也更愿意与他们相交。
不光是游龙生对他的好感上升,便是追命也对他比了一个手势,这是江湖上普遍的感谢,而展昭则是更加明显一些,直接向他拱了拱手。
在各方的配合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翌日。
包拯直接升堂,因着庞昱的安乐侯身份,他这次只准许各位远远的观看,如果说是能不能听见内容,那肯定是不可以的。
不过仅仅是远远的观看都让众位激动不已。
毕竟那可是圣上亲封的安乐侯庞昱啊!
也是本来要赈济陈州旱灾的钦差,可如今变成这样,他们又哪里想得到呢?升高粮价,欺男霸女……庞太师怎的会养出这样一个独子?
殊不知其实庞太师也正因为知道这次赈灾只是走一个过场,才会向圣上请封他的独子并且让他有一个历练的机会,只要好好的放粮赈灾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更别说陈州距离他们并不遥远,怎么想也不会是一个苦差事。
如今变成这样,庞太师想必也是没有想到。
“升堂!”
“威——武——”
随着两旁的衙役们用棍子敲着地砖的动静,包拯也开始升堂,把原告与被告都带上来。
“传金玉仙!”
他在上面一拍醒堂木,便有人一层一层的把命令传下去,带上了一个蒙着面纱的美貌姑娘。
正是金玉仙。
“传安乐侯庞昱!”
于是这个青年便也被带了上来。
不过他十分不老实,被带上来的时候还在叫嚣着:“我爹可是庞太师,包拯你怎么敢如此对我?可曾想过我爹会如何对你?”
包拯在金玉仙有些紧张的目光之下缓缓开口:“他本也是这么对本官的,本官树敌众多,便是多这一人又何妨?”
然后他便在庞昱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抬手示意金玉仙陈述她的控诉。
他包青天的美名,难道是白叫的吗?
当然不是,而是他为此做出的努力和顶住的压力,更是他做出的功绩,这才有了美名。
作者有话说:
对了,以防你们没看到,有个订阅100%的奖,5.2早上开奖!20个一人100点
我想想,明天加一更?
话说你们发现没有,我还是秉承着我的老规矩(这好像是我v的第十本诶)v后每章挑一条发红包,嘿嘿
——
第35章 存活+35
接下来的事情就在意料之中了。
金玉仙从她的角度阐述了这件事情, 平铺直叙,没有丝毫的技巧。
期间被庞昱打断了无数次,他反驳的理直气壮, 包拯也不断地拍醒堂木整顿秩序, 最后十分生气而威严道:“再打断她的陈述, 你便是无视公堂秩序,本官绝不会手软。”
庞小侯爷这才安静下来,不过他的脸憋得通红, 总觉得下一秒他就憋不住要骂人了一样。
等金玉仙说完,他憋的这一口气好不容易吐了出来,简直是不吐不快,他满脸的恨意与不满:“荒唐!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毕竟是有爵位在身,他自认身份不低, 更别说他爹是加封的太师, 他立刻大声道:“按我朝律法,本侯乃当朝贵妃的亲兄弟,此事理应交由大理寺办案,你包拯有权查却无权办才是!”*
包拯要是能让步, 也就不是他包青天了。
他呵斥道:“庞昱,本官是奉旨来查, 自然有权查办!你难不成还能大过皇上吗?!”
“证据确凿,莫想狡辩!”
包拯又传了其他证人,再拿出他与太守蒋完勾结的证据, 又传太守蒋完, 更指出他们的罪责, 最后把三口御赐的铡刀都指给他们看了——龙、虎、狗, 有先斩后奏之权!
游龙生毕竟并无官职, 并无上堂之理由,因而他只能在包拯与公孙策的同意下,隐在偏厅去听,他听得十分激动,可又不能上堂,他恨不得冲上去给那安乐侯两巴掌才解恨!
为何不给他两剑?
因着要是给他两剑,这安乐侯哪里还有活路?
……且下一息被压制住的,便会是他游龙生了。
当堂杀人,此乃大过,便是对方品行不端,他也是触犯法律了。
按律法,当斩。
游龙生总不会连这些都不知晓。
不过好在,只要是包拯在审理的案子,他总会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有许多种办法使得人认罪。
“安乐侯庞昱,勾结太守蒋完等其他几人,抬高粮价,中饱私囊,强抢民女,导致灾民民不聊生!按律当斩!”
包拯把庞昱的罪责一一数过,又着人写下罪状,更让之前那些证人画押,一切证据摆在庞昱的面前,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更别说他本就不是意志那么坚定的人。
“来人!”包拯威严道。
王朝、马汉立刻道:“在!”
“摘他紫金冠,脱他滚龙袍!”*
庞昱的脸色变了,他惊诧的大声喊叫,甚至大喊包拯的名字,可是这又如何呢?
无人会救他。
他的父亲庞太师本还要来到陈州,但是因着这次查的特别快,证据也是确凿的,庞太师在奏明皇上之后,得到许可来陈州,可他还在路上。
他来的时候,只能给他的嫡子收尸了吧。
此刻的小侯爷已然是孤立无援,证人们都被带了下去,而三口铡刀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可怖!
他的目光惊恐,如今口出狂言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根本掩盖不住他对死亡的畏惧。
包拯忽然和缓了语气:“这罪状,你是签还是不签?”
他与眼中又有光了的庞昱对视,补上一句:“签了你罪无可赦,不签本官也能治你的罪!”
庞昱咬咬牙:“我签!签便是了!缘何如此大动干戈?”
护在包拯一旁的展昭:“……”
两边的追命与冷血:“……”
耳朵灵敏的晏亭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震惊地扭头过去,甚至想跳出去按一按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