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半透明的能力者既无法把究极反异能力者太宰治弄过来,也没办法靠近失控状态的中原中也,而他的时间暂停面对同样拥有时间暂停的中原中也来说,无效。
“咳咳。”中原中也嘴角溢出血液。
赤黑交杂的铭文浮现在他身体表面外,衬得他宛若一位邪神。
他一次又一次想要靠近中原中也,但是一次又一次被他拒绝,可能他尚有一丝本能存在,他没有伤到他,但
会躲远。除此之外,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个状态的中原中也似乎没有收到san值的影响,与诡异战斗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有身体上的异化。
就在这样的僵持中,中原中也的体力逐渐到达了极限,他身上红色的光芒似乎断电一般,忽地熄灭了一瞬,他踉跄着往下掉,身体沉入海中。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延长。
冰凉的海水,与已经无法动弹的身体,一瞬间,中原中也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海水灌进他的袖管裤管,涌入他的鼻腔耳道,温热的血模糊了他的视野,眼前的海面越来越远……
这是死亡吗?在污浊中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中原中也,心中却沉静得仿佛迎接早已预料到的归属。
只是……
他用力蜷缩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心中充斥着不甘,却只抓到一捧海水,随着手指收紧四溢而去。
雅集……他舍不得。
哪怕很久之前,他与太宰治搭档时,无数次在脑海中模拟那个混蛋搭档来晚一步,让他在污浊中死去,当时的他只会骂骂咧咧搭档不靠谱,并且发誓死后在三途川等着那只青花鱼锤爆他,心中却没什么遗憾;但是现在,他心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心!
他用力挣扎着,但是表现在外的只是身体微微的抽动。
“噗通——”
大片水花炸开,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在最后一刻看到雅集呢?
平川雅集闭紧嘴,屏住呼吸,一个鱼跃,紧随着中原中也坠落的方向跳下去。
海面之下,清澈的海水被诡异搅得浑浊不安,四面八方的水流迷惑着感官,在这种深海中,一个人若是掉下去,很可能就会被水流冲走,而他在视力现在无法看见。
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了若干如果他没有抓到中原中也的预想,一个一个将他砸得他感到窒息。
直到某一个节点,柔软的指尖相触,他立刻收紧了手指,触及到他还温热跳动的颈侧,平川雅集才发现自己心脏跳得好像要从胸腔内蹦出来。
他抓住中原中也的手腕,腰腹用力将他拉出了水面。
海水之下,相比较于体型庞大的海中诡异,他们渺小得不如一个吸盘大,时间权柄死死禁锢住这片领域,海面之下好似茂密的热带雨林,而他们是一对渺小的萤火虫。
一口气冲出海面,浮在海面上,他眨眨眼,依然看不清。
他摸到中也的嘴角,指尖染上越来越多的温热液体,是血,染红了他们两人的衣服。
他颤着手,脑海中空白。
手底下的皮肤皲裂、渗血,好像干旱的大地。
他知道,现在没有人可以救他,如果他不做点什么,中也真的会死去。
抱着最坚定的信念,他将时间的能量浓缩一点点渗入中原中也的体内,天空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上,原本红色的纹路好像血龙一般不断游动,无色的剑柄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蓬勃的能量在他体内冲撞。
远在东京的Scepter4,今晚的威兹曼监测仪响得要把人耳朵震聋掉。
“滴滴滴——”又一道急促的警报声响起,地图之上,地中海方位出现一个红色的标志。
监测员立刻汇报:“地中海区域检测到新的威兹曼偏差值突破预警值。”
他看了看地图,惊讶道:“是新任无色之王。”
正常的王权者最早也是两到三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平川雅集直接刷新了这项监测值的记录。
*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中原中也的体内半脱离出来,一半似乎被天空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吸引。
在它出现的瞬间,这片海域似乎都被压得下沉了几米。
平川雅集脑壳一阵阵剧痛,好像把他的灵魂掰开,然后往里塞东西,那种暴戾、可怖的能量在他的经络中流动,好像岩浆一般滚烫滚烫。
他压低了肩,额头抵住中原中也的胸口,眼神疼得涣散。
但是再疼他也没有制止,反而主动扒开伤口,与它融为一体。
疼到麻木,时间度秒如年。
在他的煎熬,以及Scepter4紧张的注视中,皲裂的无色之剑终于停止了颤抖,原本无色仿佛水晶一般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好像倒进了墨水,剑刃变成通透的黑色,且布满细细的裂纹,华丽的剑柄碎了一部分,崩裂的碎片向下坠落。
冥冥中,他感受到他与中原中也连接起来,他可以感受他的状态,也可以动用他体内的异能力,明明是两个人,他却又感觉他们鱼水相融,不分彼此。
很奇妙的感觉。
他感觉中原中也的负面影响已经由无色之剑替代,应该是从污浊中脱离出来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地摸了摸中原中也的颈侧动脉,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比刚刚强劲了不少,他才松了口气。
具现出一株治疗郁金香,把中原中也丢进去。
巨大的花朵中发出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平川雅集动动手腕,发现自己也能操控重力了,于是一边拽着治疗郁金香,一边逐一清理被时间暂停制住的诡异。
除了重力外,他发现自己还可以搞出小型的黑洞,可以把这些诡异的碎块扔进黑洞里。
几分钟后,治疗郁金香停止了咀嚼声。
与此同时,中原中也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平川雅集:“中也,别攻击!”
治疗郁金香花瓣上出现一个栩栩如生的拳头印,原本吃得开心地治疗郁金香似乎很委屈,花朵一鼓,把中原中也吐了出来,而后垂着巨大的花苞扭到另一侧。
中原中也在空中调整姿态,轻盈地落在海面上,若不是他的衣服已经损毁得差不多了,倒是显得格外帅气。
可惜,平川雅集暂时看不到他的帅气身影,他眯着眼望着中原中也的方向。
中原中也感受到与平川雅集心意、力量相通的感觉,不禁愣了下。
第101章 蛤蜊家族
“你的眼睛?”中原中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心中担心。
“小事,过两天就好。”平川雅集随意道。
他眉眼无意识中弯弯的,湿漉漉的脸上, 头发还滴着水,明明看起来挺可怜的样子,但是又笑得压不住嘴角。
中原中也注意到他抬手想捉他晃来晃去的手腕,微微一停, 刚好被平川雅集捉到。
他静静看着,看到他的指尖捉住自己晃来晃去的手腕, 顺着微微凸起的腕骨,抚摸过他手背与手背上的血管青筋,带着点点酥麻痒意下滑到手指缝中, 他轻轻收紧了手指, 将他的指腹困在掌心中。
十指交缠,皮肤相贴的触觉让平川雅集心中的颤栗缓缓落下,原本空落落的心中满溢出甜水。
他揉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中也,但最后也只是把眼睛揉得红通通的,却看不清。
显得怪可怜的。
中原中也又心疼又好笑地摸摸他的眼角, 揪着衬衣破碎的衣角, 一根根擦拭他手指上的血迹。
深海禁地,周围的诡异被困在时间领域中,除了天地间自由的风能够畅行而过,再无其他。
达摩克里斯之剑上的崩裂停止,Scepter4中不断报警的威兹曼偏差值监测仪也停止了警报,危险的红色, 闪烁着变成希望的绿色。
白令海峡处, 极地的诡异被赤之王驱赶着, 仿佛天火降临般,海面上一片火海,呈燎原之势,赤红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于云巅,恐怖的高温将海水蒸化,也融化了其中数不尽的诡异。
地中海处,平川雅集和中原中也一起把诡异往极地驱赶。
*
各位王权者,或多或少都遇到了大大小小的意外,但是最后,他们的目标还是顺利完成了。
事后,平川雅集盯着脑海中诡异的实时行动轨迹,试图从这些规律中找到那座深海之城,但是当他把轨迹逐一分析后,他却不禁在心中轻咦一声。
中原中也感受到他的疑惑,侧过头来。
平川雅集掰正他的脑袋,让他专心听下属汇报。
死里逃生的田中直也摸摸鼻子,在中原中也的逼视下,简明扼要地快速汇报。
平川雅集听到系统发出“叮”的一声,想必是其他人也搞定了,特殊任务完成。
但是心思都在这幅轨迹图上的他来不及打开奖励看,而是追寻着心中的线头,继续脑海风暴——
他发现诡异的目的地似乎并不是赤道,而是位于赤道附近的一个线段,它们从四面八方向着一个线段的路程聚集,这条路程的起始在太平洋西南海岸,穿过马六甲海峡,经由印度洋和苏伊士运河,最后到达地中海,中间有多段稀疏空白的位置。
他拿出一份地图,坐在角落里勾勾画画。
中原中也终于听完了汇报,田中直也一退下,他就忍不住探过脑袋,下巴故意沉沉地贴着他的肩颈。
平川雅集被他头发刺得微痒,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刚好立起地图。
中原中也:“雅集你是计划跟我一起会去吗?”
“嗯?为什么这么说?”
中原中也指指地图:“这不就是我们过来的路线?”
他比了比线段与空白处,嘟囔:“雅集你怎么知道我们白天走哪段路?”
平川雅集敏锐地捉到他口中的信息,猛地一扭头,拿起地图举到他眼前追问:“你确定是你们白天的路线?你们白天与晚上有什么区别?”
中原中也拿起地图仔细看了会儿:“我确定,要说白天和晚上最大的区别,你忘了吗,晚上我把铜像放在你那里,白天放在我身上。”
铜像晚上被保管在系统背包中的事情,涉及到平川雅集的系统,以及赤也可以
远程与中原中也沟通的秘密,两人都没有与任何人透漏,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中原中也和平川雅集心知肚明。
“铜像……”平川雅集脑海中头脑风暴。
他突然想到,一开始横滨有深海的诡异上岸,就是在港口mafia,是因为背叛者私藏的铜像碎屑,而他之所以会保管铜像,也是因为这座铜像会吸引诡异,让中原中也这趟海上航行十分困难。
他立刻打开了终端,翻到能力者内部的论坛,循着某种设想,不断翻着各种帖子。
劳累了一晚上,中原中也感觉很饿,伸手揉揉雅集的肚子,似乎也瘪瘪的。
他半抱半揽着眼睛盯着终端的雅集往外走。
平川雅集走神问:“去哪儿?”
“找点吃的。”中原中也。
“哦。”平川雅集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任由中原中也揽着他往外走,边走边看终端。
直到中原中也点的夜宵端上桌,他突然拍了下中原中也的手背,眼中异彩连连。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些极地诡异就是为铜像而来,而铜像可能与那座深海之城有关,如此才能吸引深海的诡异一批又一批异动。
而且不仅仅如此,他翻看帖子后发现,他将铜像收进系统的时间与论坛上众人认为的爆发暂停期对应上了。
“发现什么了?”中原中也给他盛了碗海鲜羹,“这蛏子挺肥,多吃点。”
平川雅集请嗯一声,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又用时间把他们与外界隔开。
“今天那些诡异是为了铜像而来。”
中原中也皱起眉:“不会吧,港口mafia使用这个铜像很长时间了,之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刚说完,就想起这段时间围着他们攻击的诡异,心中信了半分。
他不禁头疼起来,港口mafia的主要业务就是国际航运,而且靠的是铜像,如今如果那些极地诡异是因为铜像而来……
恐怕港口的生意要砸在手里了,没有哪个势力敢跟那些恐怖的诡异对抗。
“你先吃,我得尽早把这件事告诉首领。”他当即坐不住了,跟平川雅集说了声,长腿一迈就出去联系森鸥外了。
*
中原中也出去后,平川雅集吃着肥美的蛏子,热乎乎又鲜美的汤羹熨贴了他疲惫的身体,他轻轻喟叹一声,靠在椅背上,眉眼舒展开。
“打扰一下,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平川雅集闻声抬起头看去,对面一位棕发黑色西服的男性面带询问地看着他,他微微一愣抬眼望去,却不禁被他澄澈好像天空一般的暖色眼眸吸引了注意力。
奇怪,明明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里世界的硝烟,为何又感觉他真诚且温暖?好矛盾。
他掩住口轻咳一声,侧侧手示意:“请坐。”
目光不动声色地瞥过他身上高级定制的西装、似乎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气势,还有外围余光警戒着的彭格列成员狱寺隼人,心中有所猜测。
彭格列的首领?意大利里世界呼风唤雨的mafia教父?
居然是这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吗?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人有点熟悉,并且莫名给他一种像兔子的错觉。
说个笑话,大名鼎鼎的彭格列十代目是兔子。
让里世界的人们知道,怕不是要怀疑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