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定在你毕业那天好了,毕竟你不是很喜欢你所谓的警校时光吗?好好享受这几个月的时间吧,我不会对你亲爱的弟弟下手的。”
“你想要我干什么?”四宫佑月看向他的目光不善了起来。
“我想要你的全部。”
四宫佑树低声笑道,
“佑月,这个世界并不爱你。他们之所以会接近你,也不过是因为你身上的诅咒在生效罢了。”
“人都是自私且具有劣根性的,和他们待在一起,迟早一天你会受伤。”
“那么回见。手机就留在你这里了,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发消息的。到时候你按照消息的方式来做就行。”
四宫佑月的手指收紧了。
他感受到怒意在心脏的深处蔓延着,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要冲动 ,要冷静。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四宫佑树]只是一个刚刚苏醒的意识体,他能够考虑到的方面欠缺了很多。至于费奥多尔……
四宫佑月从来不认为他是会轻易地束手就擒的类型。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失踪?这段时间为什么会联系不上他?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此时此刻,在阴暗的角落里。
黑发的青年缓缓睁开了双眼,他似乎很疲惫,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病态的颓废感。
他的皮肤苍白,像是那种长久待在家里不出门导致的不健康的惨白。
不过也很正常,费奥多尔D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费奥多尔。”
男人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费奥多尔的手微微一顿,同时轻轻地瞥向了一边。
“看到你没事真好。”
和记忆中极为相似的银发青年对他笑了笑,
“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安分到未来的某一天。”
“……呵。”
费奥多尔并未言语,他只是舒展了身体,隔着铁栅栏看向了眼前的男人,露出了有些病态的笑,
“你和他。也不过是脸比较像罢了。”
“是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四宫佑树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费奥多尔,你还隐瞒了很多的事情没有说,不过我并不在乎……”
“你只需要知道,你要是按照我所说的做,你才能见到四宫佑月。知道么?”
他这样说着,可那位年轻的俄罗斯人并未再搭理他。他只是半掩着眸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闭目思考着。
结果还是自讨没趣了。
四宫佑树倒是不在乎费奥多尔的想法,不过他倒是很好奇,为什么潘多拉的诅咒并未对费奥多尔生效。
四宫佑树夺走了四宫佑月身上的大部分诅咒,和四宫佑月不一样,他可以灵活地利用诅咒去控制任何一个意志薄弱的人,并且加以利用。
但是这样的控制却无法对意志力极为坚强,或者已经被潘多拉影响的人。
难道是因为费奥多尔被四宫佑月影响了才不会被他所吸引吗……
四宫佑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算了,其实他也并不关心。
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异能者罢了,在这个世界上让他挂心的恐怕也就那么几个超越者。可就算是超越者也无法杀死他。
他是不灭的灵魂,不死的孤钻。
四宫佑月亦是如此。
四宫佑月什么都好,唯一让他很是不满的是对方过于温柔的性格。作为被无数人类所追求和利用过的意识体,正常来说,他本应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恶才对。
可四宫佑月却没有那么做。
他确实恨透了黑船组织,可他从未憎恶过人类。
这也让影子很是头疼。
结果搞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的关系弄僵了,果然还是不行啊……
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来达成目的了。
如果现在的四宫佑月无法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那么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让对方的一切重头来过了。
将记忆清洗一遍,大概就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身边了吧?
……
等到四宫佑树走远之后,费奥多尔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倒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在缓缓站起身之后,费奥多尔的手指搭上了铁栏杆的一侧,目光眺望向走廊的深处。
“你确定么?这样的方法会有用?”
费奥多尔轻轻开口着,却是在对空无一人的外界说着话。
“这不是你的判断吗?”
在费奥多尔的脑海里响起了和他如出一辙的同一个声音,
“在看到过那么多个结局之后,你选择了回到这里……你分明可以选择更好的结局的。书在你的手上,你可以预判和改变一切,不是吗?”
“书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东西,但是[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费奥多尔的眸子微微垂下,
“四宫佑月也不是。”
“我还以为你会干脆点。”脑海中的声音嗤笑道,
“然而这个世界的四宫佑月并不记得你,就算你爱过他,那也是其他世界线的故事了。”
“你要面对的可不止是那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意识体啊。”
费奥多尔不再说话。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他好像不太记得了。
自从四宫佑月死后,他就一直在寻找不可能中的那一丝可能性。而[书]则是他唯一的突破口。
让他头疼的还是太宰治,作为和他一样想要争夺书的人,两人之间也经历了不少纠结的抢夺,最终他们达成了共识,一人拿走了一部分。
世界是可以被改变的。四宫佑月也不一定非要死去。
他完全可以找到无数个平行世界之中的唯一可能性。
可是费奥多尔却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并不是每一个世界都有四宫佑月的存在。并且他作为一个外来插入者,似乎并不会因为书的改写而产生变化。
他可以改写一切,唯独无法改写四宫佑月的命运线。
这就相当头疼了。
费奥多尔很快意识到了,四宫佑月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相比起普通的[人],他似乎更像一个会衰竭的意识体,无论到了哪个世界,他的最终结局都是衰竭。
无一例外。
“哗啦——”
海水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岸边,红色的夕阳落在海面上,那些勾勒着金边的火烧云在海面上倒影出漂亮的影子,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穿着厚重斗篷的费奥多尔缓慢地沿着海平面走着,他的速度很慢,似乎也并不着急。这片区域处于争斗区,实际上算不上有多太平。可现在的时间恰好是在乱斗之后,地面上遍布着比夕阳还要艳丽的红色,染红了那些苍白的砂砾。
这里是无数平行世界的其中一个。
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费奥多尔]因为身体极差,很早就死在了俄罗斯那边。而四宫佑月也因此没有带自己来到这边。
他依旧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率领着他的部下进行着领土扩张。
四宫佑月确实拥有着某种才能,他的目的似乎也很坚定。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会死,可他似乎并不惧怕死亡。
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不灭的么?
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轮回,再怎么强大的灵魂也会变得疲惫起来。费奥多尔在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之后,多多多少少也有些累了。
可四宫佑月的眼中却依旧透露着光。
“你是迷路了吗?一个人在这边晃悠可不安全啊。”
银发的青年似乎注意到了他,男人很快摘下了自己染了血的手套,好奇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啊!吓了一跳呢!”
“很像?”费奥多尔好奇,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我应该是没有见过你的,真奇怪。”男人沉思道,
”
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你先跟我离开吧。等会还会有第二波敌人过来,向你这样柔弱的人估计很容易受伤啊。”
男人很自然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好像已经这么做过很多遍了,以至于动作都如此娴熟。
费奥多尔的眼中晃过了一丝迷茫。
“我叫四宫佑月,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四宫佑月对他轻轻一笑,银色的长发被海风轻轻拂起,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如同钻石般耀眼。
“费奥多尔D。”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对方的手,最终却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活着的四宫佑月。
他的手腕处的脉搏还在跳动,那是属于生命的律动感。
在他充斥着黑暗和迷茫的过去中,也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直到那根蜡烛终于燃尽,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
费奥多尔很了解四宫佑月。
他知道四宫佑月喜欢去怎样的地方,知道四宫佑月喜欢什么,所以想要制造出[偶遇]也并不难。
很多时候他都在工作,这段时间正处于港口黑手党的建设时期,四宫佑月总是很忙,也很容易受伤。
而更多的时候,费奥多尔也会刻意去接近并且帮助对方,他会营造出巧遇,从未让四宫佑月怀疑过。
“这一次真的好险。”
四宫佑月有些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如果没有费佳你的帮忙的话,我大概会死吧?”
“如果没有我,您依旧会活着。”
费奥多尔将被子搁置在桌面上,他静静地凝视着酒杯中的威士忌,冰块因为他的动作上下漂浮着,正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别这么说,你一直都在帮助我啊,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一直顺利地活到现在。”
四宫佑月半托着脸,对他轻轻一笑,
“说起来,费佳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呢,如果有什么烦恼,你也可以和我说说的,我很乐意去听。”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沉淀着温和的情绪,他似乎对任何人身边的人都很温柔,这和他在战场上的果断坚决又完全呈反比。
他的温柔只有少数人能够品尝到。
费奥多尔轻轻摇晃着玻璃杯,终于还是将其放下。
“您真的要听我说么?”
他看向了坐在他身侧的四宫佑月。
深夜的酒吧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坐在这里。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像是一首节奏混乱的小提琴曲,一下又一下地拨动着他的心弦。
四宫佑月的酒量并不是很好。他喝了点酒,看上去有些醉了,那片温柔的淡紫色也因此漾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在了里面,让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粘着在了他的眼中。
“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四宫佑月趴在桌面上,耳畔的鬓发也因为他的动作落了下来,遮掩住了他的侧脸。
“您会拒绝我的请求吗?”费奥多尔轻声问道。
“怎么会……”
四宫佑月浅浅地笑了,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这是机会。
费奥多尔从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在逐渐缩小自己的包围圈,企图将那枚钻石紧紧攥在手中。
可机会就在他的眼前,他却沉默了。
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唯一可能。
他还记得那个雪夜,雪下的很大,正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冰冷到连手脚都无法放开。
自
始至终,他都没能将自己的感情说出口。
分明是有机会的。
怀里的人渐渐冷去,雪坠落在他的发梢,很快和他发色融为一体,又好像随时可能会散去。
人死后会去向何方?
年幼时候的费奥多尔曾经询问过四宫佑月这样的问题,后者思考了很久,却并未和书本上那样告诉他死后会去天堂之类的。
“人死掉的话,大概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四宫佑月喃喃地说着,表情却有些空茫,
“不用再去思考任何痛苦的事情,不用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只要成为一捧泥土就足够了。”
“相比起死,果然我还是更害怕疼痛呢。不过费佳可不能和我这样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足以让你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承担疼痛也要好好活下去吧。”
那时候的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说出那样的话呢?
费奥多尔无从得知。
他缓缓起身,很快走到了四宫佑月的身边,男人的阴影将银发的青年微微笼罩,直到四宫佑月反应过来,才迟钝地抬起头。
“怎么了费佳?你要干什么?”
可男人却并未言语。
他俯下身,柔软的黑色发尾蹭着他的脸颊,有点冷,却又带着细微的痒。
“我爱您。”
他轻轻地蹭着他的面颊,手指却抚上了他的下巴,抬起了那张熟悉的,带了些醉意的面孔,
“您说过不会拒绝我的,对么?”
……
四宫佑月确实没有拒绝他。
他是个温柔的人,他极少会拒绝自己身边的人的请求,更何况是他颇有好感的人。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就算是如今的费奥多尔,在想起那一夜时,依旧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