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头,鼻子还是那么灵,隔这么远都能闻见味儿。”林少春说着,直接往老者面前一坐,“王戆那三人可有消息了?”
“被人杀了。”老者慢吞吞道,“一击致命,是位高手,听说他们三个人中途拐了弯儿,又回去找一个叫谢云生的人去了,恐怕,是以为那药瓶里的东西被人给弄走了,生怕你怪罪,所以想回去追讨,结果,却着了人家的道。”
“那个谢云生干的?”
“不清楚,但看起来不像,那个谢云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
“……”
听他这么说,林少春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就怪了,那三个人是在哪招惹到了这种高手?”
“或许是哪家叛逃的散修。”老者喝了口茶,“不过,少主,药王谷那边好像是对咱们有意见了,您都把这三个人给送上了门,结果那三个人居然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对这次的人选不是很满意、对我们也不是很满意了?”
林少春冷哼一声:“这几年,他们药王谷的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王戆三人好歹也都是筑基修士,给他们送过去,他们居然还不要?难不成,是想让我们送几个金丹过去?”
“真是可笑,早些年的时候,他们用来试药的药人都只是些凡人,如今名声打响了,倒是开始拿乔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这回打算干什么!”
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林少春的面色在烛光之下,显得格外阴郁。
“对了,那个纪秋檀又是怎么一回事?水镜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真就没半点消息吗?我倒是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大能用的是这样一种法器……他这水镜一出现,那帮凡人们可又开始躁动起来了,你也不要再拖了,去找人把这姓纪的给处理掉。”
“已经在处理了。”长须老者重新把刚才给郎幸潼说的那个办法,又给林少春复述了一遍。
林少春听完,眉头非但没舒展,反而还皱的更紧了:“你确定这一招真有用?”
“有没有用,一试便知。”老者缓缓合眼,面容也是如出一辙地阴郁,“阴沟里的老鼠再怎么躲,也总有要出来透透气的那一天,等吧,很快了。”
-
空间内。
纪秋檀扶着师琅玉,小心翼翼地重新让他又躺了回去,这人从被扶着出去再到重新躺下,那双眼睛始终没有
睁开,闭得格外紧。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回应的力气,现如今,大概就只剩下病气了,脸上只剩下濒死一般的惨白,还有嘴唇上那一片片被咬破的斑驳血痕。
他那一头绸缎似的乌黑长发到底还是乱了,胸膛起伏也变得格外微弱,方才那事让他心理防线受到了强烈刺激,尽管在纪秋檀看来,这根本也没什么,可他忍受不了,心中一时羞愤,急火攻心,纪秋檀帮他擦拭的时候,他唇边竟然就这样溢出了一道血痕。
“……”
此时,他人已经晕过去了。
并且呼吸也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掉。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的纪秋檀心里不由得一阵懊恼
他这身子被伤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要不是在空间里被勉强护着,今天这一激,说不定就要把人给激没了!
这样不行。
他总不能一直都这样半死不活地躺着!
“系统,关于他这手脚,你这里有没有医治的方法?”
“序列X081,第五本。序列A60,第三本。”
“……”
纪秋檀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系统真的给出了回应。
他顿时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就跑到书架那边一阵翻找,把系统提到的那两本书都给拿了出来。
那两本书,一本是康复护理相关的,里头写了关于复健运动的相关内容。
另外一本,则是针对一些基础禁制的解除方法。
刚好是师琅玉目前都能用得上的!
“有这么个好东西,你怎么不早说?”纪秋檀简直喜出望外。
他飞快地先把第二本给翻了一遍,而后,突然就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格外眼熟的禁制。
“这张图……画的不就是他脚踝上扣的铃铛链?”
纪秋檀嘀咕着,下意识就往师琅玉的双腿看了过去之前把人给救回来以后,他就琢磨过,要怎么样才能把刺进师琅玉脚踝的那串银链子给解除掉,就是那玩意儿害得对方无法直立行走,一双健康修长的腿使不上力气,腿部肌肉都有些发软了。
长此以往,他的腿部肌肉肯定萎缩的厉害……
到那时,可真就要废掉了!
可是一直都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过现在,办法虽然已经被送到了眼前,但上头那些字句实在是有些晦涩,什么“丹田内运转几个小周天”、“白环俞及上下一指”,看得他头都大了。
“……”
纪秋檀抱着书坐在那看了好半天,才感觉稍微明白了点。
是要触碰到那个穴位,然后将自己体内的气转移到对方体内,冲破那段禁锢。
但……白环俞不就是在尾椎附近吗?
这位置好像、好像有点……
尴尬吧?
“……”
算了,试试看吧。
幸好这会儿师琅玉陷入了昏迷,那他就当做是练练手,没什么的,他又没有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这么想着,纪秋檀一咬牙,走了过去,把人给弄成了侧躺的样子,而后,伸手再次扯开了他被系上没多久的衣带。
“白环俞……正位……上……下……”
闭着眼,纪秋檀脑中想象着无形的气在体内流动的模样,不知不觉间,手指真的开始慢慢变得热了起来,好像带着火一样。
不多时,侧躺着的师琅玉突然一声闷哼,脚腕处的铃铛轻轻响了。
“……”
这套治疗流程足足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
结束的时候,纪秋檀整个人大汗淋漓,体内的所有力量几乎被消耗一空。
【恭喜宿主,进步
飞快】
【您当前的等级为:炼气入体,五阶】
【下一个等级将会迈入筑基阶段,需要花费时间进行等级突破,请慎重安排突破时间】
【……】
这个提示一出来,纪秋檀咕咚一声就躺了下去,缓了好久,才终于是慢慢又恢复了一点力气。
“居然马上就要筑基了。”好快。
“那如果我要是趁这会儿的状态,继续消耗下去,有没有可能今天就可以进入突破期?”
“……”
后一个想法,也就是他想想而已,可是当他认真思考起来的时候,就突然感觉,这个想法好像也不是不能实现。
人家都说,做人,要学会把自己逼到极限,那样就可以看到自己的潜力无限。
他觉得,很有道理。
那就……试试看?
“刷拉”
纪秋檀心念一动,这就把卷轴拿了出来,然后,躺在那开始思考上次更新到了哪里。
“瑶姬已死,杨二郎打上天宫,干掉了杀他母亲的那几人,玉帝听闻后勃然大怒,决定放出天河水,去对付那个‘大逆不道’的杨二郎。”
“……”
不知不觉,剧情居然已经走了三分之一。
如今,又到了一个大高-潮。
第11章
哪吒复活,杨戬被困,天水涌入下界,凡间即将生灵涂炭,在此危难之际,杨婵得到了宝莲灯……
这是纪秋檀所熟悉的剧情,可要将这一段故事在水镜中重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所写的每一个字,都注入了全部的精力。
那个卷轴,如同无底洞。
他零零碎碎地刚用了一千多个字来构建哪吒复生的那段画面,手就开始抖得握不住笔,只能用另一只手用力抓住右腕,额间也隐隐渗出了一层薄汗。
纪秋檀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整理思绪。
但偏偏在这种时候,许久不曾言语的系统突然出了声音:“宿主,检测到外界有人正在散播对你不利的谣言,可能会对你的发展造成一定的影响。”
“……是谁做的?”
“世家。”
果然。
纪秋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些被触碰到利益的修士们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但纪秋檀心里并不慌张,只是问了一个问题:“他们找到屏蔽水镜的办法了?”
“没有。”系统说起这个事儿,语调中突然就带了些骄傲的情绪,“这个世界里,暂时还没有人能够让水镜脱离我的管控。”
“那就没事,让他们说去吧。”纪秋檀笑了笑,感觉精力恢复了一些之后,再次提笔,“这帮人估计是想逼我出去露面澄清,但我哪有那时间?”
在这部宝莲灯的剧情全部走完之前,他是不会公开露面的,傻子才会去跟一堆世家硬碰硬。
“……”
转过头,纪秋檀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中。
耗空的灵气似乎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他的手腕不再僵硬,握笔的手也慢慢停下了颤抖。
-
三天后。
陆府。
“你是说,皇上亲自下令,禁止所有人继续观看水镜,若有违反禁令者,当场斩立决?”陆景晗没料到,他不过是一觉睡醒,却突然就听到了这么个惊人的消息,这让他怔愣许久,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是啊。”小厮满脸惊惧,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忍不住就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还要偷偷摸摸地说,“听说那水镜是一妖修用邪术制成,故意用那种通篇胡言乱语的故事来吸引人,实际上,却是为了窃取观看者的阳寿和精气啊!”
“……怎么会?”陆景晗皱了眉,“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少爷啊,这事儿在外头都已经传遍了!都不用刻意打听,外头那些人都在说呢!”
“……”
看小厮的模样,基本是已经信了这传言,还满脸担忧,忍不住去算自己看了这么久会被吸走多少阳寿,可是陆景晗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事儿的不对。
他不觉得这水镜真就如传言中所说,是妖修为了窃阳寿而创。
他反倒是觉得,这像是那些修士们慌乱之下,出的一个昏招
故事都已经看到了现在,他早就从最开始的疑神疑鬼,转而变为了另外一种思虑。
神女思凡、杨戬学艺、哪吒自刎、仙凡对抗。
这故事通篇下来,处处都在讲规矩和立场,又处处试图打破规矩和立场。
杨戬为何拜师学艺?为了救母亲。
可他救母亲这件事难道不是在反抗死板的天庭?
他虽说有着一半神仙的血统,但天庭只当他是个该死的凡人,而他这个凡人明明知道仙人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却仍旧义无反顾地和他们拔剑相向。
他难道不怕死吗?他一定还是怕的。
但他仍旧要破了这害得他家破人亡的规矩。
这故事,明明就是意有所指 !
“……少爷少爷!”
正想着,方才那小厮又去而复返:“白将军来找您了,这会儿人在正厅候着呢!”
“师兄来了?!”陆景晗双眼一亮,赶忙穿衣裳,“你叫他稍微等一等,我马上就到!”
“……”
换好衣裳,陆景晗到了正厅,果然就见一人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腰背挺拔如劲竹一般。
那一身青衫虽然简朴,可穿在他身上,却比任何锦衣华服都要好看。
“师兄!”陆景晗喊了一声。
那人便闻声转头,剑眉星目,格外俊朗:“景晗,怎得这会儿才起?”
“昨天夜里研究些东西,一不留神就到了寅时,睡得晚了些。”被师兄抓到睡懒觉,陆景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去武关练兵,正月才能回来吗?”
“听说宫里出了些变故,师父不见了,我便找了个理由告了假。”白听霜寻了个位置坐下,“结果回来才发现,你居然书也不念跑回家来,闭门不出整整四月有余,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同我讲清楚。”
“……”
他一提起这件事儿,陆景晗就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是不愿再让更多人知道师父他到底怎么了。
他们两人都是师琅玉的徒弟,只是所学不同,他在武学方面的天赋并不高,师父那一手好剑法他至今只学会了一成,而白听霜和他正好相反。
年前师父考察他们二人时,白听霜都已经堪堪能和师父比划上大半个时辰了,不像他,都几年了,还是两招就被卸了剑。
“怎么,为何是这副表情?不能说?”
“不是……我就是……师兄,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陆景晗忍不住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片刻后,很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师兄,你知道外头那水镜的事儿吗?方才阿福还来跟我说,皇上居然亲自下了禁令,不让人再看那玩意儿了!”
白听霜看着他这拙劣的表演,知道他现在为难,却不明白他有何为难。
但既然他不知道怎么说,便让他缓缓再说。
这么想着,白听霜便嗯了一声:“我知道,在武关的时候我也看了那水镜,并且,我此番来寻你,和那水镜也是有一些关系的。”
“怎么了?”不会传言是真的吧?
但白听霜并没有直说,而是压低声音,严肃道:“去你家密室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