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作用呢?”老头虚心地发问。
姓工藤的男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合上腰带锁扣,示意所有船只后退。
“准备好了吗赤井先生?”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工藤按下了腰带上的按钮,赤井操纵着船迅速让开。
一个足球慢慢从中鼓了起来,越吹越大、越吹越大……竟然连倾倒着的邮轮夜慢慢地被撑住!
“喔!”老头赞叹地啧嘴,“真是神奇!这是哪位伟大科学家的发明?”
没有人理他。
金发的公安拿起通讯器:“这边OK了。萩,剩下看你的了。”
另一头的声音山本倒是听出来了。
萩原组长颇为得意地笑道:“放心,我很擅长体感游戏。”
这是实话,上次处理班举行塞尔达神庙通关大赛,萩原是断层第一。
……但是山本不明白他们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聒噪的老头倒是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他转着精光毕露的独眼,喋喋不休,
“用气球改变船的倾斜角度,然后从总控台开关水密门,让海水流向指定的空间,从而疏导出一条救援通道——等等!你们是怎么定位的?不怕误伤到受困人吗?”
降谷零实在是受够了。
他抛了抛手中缠着一条戒指链的定位仪。这东西是跟着刚刚丢给松田的救援绳回来的,零研究了半天,确认定位仪上中心的红点是随戒指移动的,至于另一个红点……
松田不会无缘无故把这个留给他们。另一个定位装置一定在他身边。
但是他可不会把这些事告诉朗姆这个罪魁祸首。
他换上安室透风格的、如煦春风一般的笑容,看向老人。
“你想知道工藤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朗姆心中涌上不妙的预感。
“工藤君呢,本来是在陪同朋友海钓,”波本慢条斯理地说着,同时竖起一根手指,“很可惜,今夜他们只有一件收获。”
“……”朗姆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是什么?”
波本狡猾地笑了起来,转而谈起另一件事:“一些国际友人在西侧海域抓获了一群武装犯罪分子。他们供认出了一位神秘的领导者,并且声称彼此之间使用指纹卫星通讯器联络。”
不、不会这么倒霉吧……
朗姆在波本的笑容中汗毛倒竖。跟着,后者从口袋里掏出了让他眼前一黑的东西。
“你猜,”波本阴森森地看他,“谁的指纹可以解锁它呢?”
他手里拿着一个卫星通讯器,边上,还挂着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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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吹口哨】
第108章 终篇·结局
白色与褐色相杂的粉末混合物被临时塞在一个玻璃杯中, 炭火一般零星的红光闪烁着,远看过去,仿佛一支形态奇异的圣诞蜡烛。
而这支蜡烛也快烧到底了。毕竟, 徒手从炸弹中拆出的制氧剂也就那么多。甚至它真的能烧起来,不是无法反应或者出现爆炸,松田都觉得非常惊讶。
总之,现在也没有别的炸弹可以拆了。松田盯着一片黑暗,放空大脑。
渐渐的, 他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以至于门外传来声音时, 松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水密门响了两声, 缓缓打开,海水倾泻而出,跟着是两道手忙脚乱猝不及防的惊呼。
应急灯的光芒照亮了这间舱体。松田有一种被按在水盆里憋气许久后终于抬头的感觉。
“松田!!”是零的声音。
他努力掀了掀眼皮, 在晃动的灯光里看见两个人影趟着水迈步过来,然后先行的那个顿在了他面前。
“香椎君他……?”
景光不太确定地看向零。
“他左胸中弹了。搬动的时候小心一点——喂, 松田!你听得到吗?”
松田感到身上轻了一下。香椎被抱走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住。
他听见景光叹了口气:“松田, 放心吧, 我们来带你和香椎出去。”
他放开手。零也走过来, 抬起他的胳膊担在肩上。
“……”
“你说什么?”
“戒指。”松田哑着嗓子, 有几分不耐烦地抱怨,“这么久不来,我还当你弄丢了……”
零知道他不会真的这么想。他好笑地一边把人往外拖,一边掏出东西还给对方。
人找到了,要犯或死或俘,就连被销毁的药物都被森崎刚好带出了一盒——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
然而, 迎着冬日清晨的晴光一起赶往医院的路上,零却发现景光的情绪很低落。
“有什么问题吗?Hiro?”
景光盯着前面的救护车, 脸上混杂着悲伤和不忍。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
零又催促着问了一遍,他才低声对好友道:
“我刚刚抱着Baileys的时候……没有摸到脉搏。”
零当即愣在了那里。
他从风见那里听说了,狙击琴酒时百利有出手。他还以为百利伤得不重。
那家伙不是最擅长逃跑和假死之类的事情吗?怎么可能真的……
车内陷入死寂。
景光瞥到好友的表情,赶忙又开口安慰道:“也可能只是比较弱。我,我……”
他自觉话说得苍白,讲了一半,最终收声于一句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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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做完了基本的检查和处理,第一件事就是去楼上手术室。
在包扎伤口时,他向忙碌进出着的医生和护士问了几遍“和我一起来的人怎么样了”,每个人都对此避而不谈。
松田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但是,他依然怀有希望。
……毕竟,香椎是答应过他的。
手术室的等待区里,几个好友东倒西歪的,都等在那儿。
“阵平。”萩原靠在沙发背上打着哈欠,疲倦地冲他挥了挥手,“坐到这边吧。”
松田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们获救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他挤到萩空出的那半边沙发上。
“……中间有医生出来过吗?”
萩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零,零看向景光,景光僵了一下,看向他身后。
松田感到一阵温热贴上了自己冰凉的侧脸。他仰起头,发现是班长正一手握着数个一次性纸杯,每个都在往上冒热气。
“先喝杯热水吧。”
班长像在学校里那样,挨个发杯子。
松田接过,灌了两口,又扫视了一眼好友们。他们每个都好像对医院提供的热水和纸杯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坚决不与他对视。
还是班长拍了拍他的肩。
“医生说了,虽然现在情况比较危险,但是还是有希望的,你别着急。”
零瞟了一眼班长,心说这话讲得真是委婉。
原话是:目前几乎没有生命迹象了,会全力抢救,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松田闻言,低头扯了扯嘴角:“没事。我知道他大概什么情况。”
零和景光偷偷看向他,萩也把手搭上了他的肩,松田赶忙矮着上半身躲开。
“做什么?”他有几分故作羞恼地问道,“我又不是……”
他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看着班长递过来的纸,咽下了后半句话。
松田哽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正要抬头问班长搜查课那边什么情况,一个医生从门口探出了头。
“家属,032号的家属在吗?”
她一边喊一边低头翻着手上的记录单,再抬头,五个气势惊人的男士像山一样堵到了她跟前。
医生结巴了一下:“额,哪位是家属。”
中间那个满身绷带的卷毛被推了出来。他眼眶有点红,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
医生对这种视线习以为常。她用那种令人安心的沉稳语气陈述道:“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主治医师现在给出两种手术方案,需要和您讨论一下。”
“什么方案?”
“一种是从这里开创口……”
医生指着一张片子向他比划。她尽量用非职业者都能听懂的方式讲解。松田很快便明白了。
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哪一种成功几率高?”
“第二种,”
当然也所谓高也就是百分之五和百分之九这种区别。
医生冷静地告知了对方这件事,同时指出:“这种方案的风险也会大一些,而且对伤者体质要求比较高。”
“……第二种。”
松田只犹豫了一秒。
医生点点头:“好的,请在这里签字。签您的姓名和与患者的关系。”
她看着男人接过笔,一只带着青红伤口的手上,无名指的戒指在灯管下闪闪发亮。
医生愣了一下,想起在手术台上躺着的伤者那里见过同款。
果不其然,男人签署的关系写的是“伴侣”。
-
香椎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温暖光明的虚空之地。
他左右看了看,往有两个人影的地方走去。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了。
[亲爱的玩家,恭喜您,所有主线任务均已完成。]
它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不过这次,它没有提及奖励的事情。
香椎在两道熟悉的背影后停住脚步。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你真的是系统吗?]
系统没有回答,但是面前背对着他的一对男女转过了身。
“阿柊。”男人看着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女人则伸出手,替他理了理鬓发。
“……爸爸,妈妈。”
香椎喃喃地喊出这两个称呼。他处于一种茫然之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明白眼前的两人是真的魂灵之类的东西,还是仅仅是他的幻觉。
而他又是谁呢?
和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关系,不用想那么多。总之,辛苦你了。”
他的手非常温暖,香椎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
茉莉用一种严厉而挑剔的神情打量了他一会儿,提醒道:
“时间不多了,阿柊,该做出最后一次选择了。”
鸣笛声从远处响起,香椎抬起头,发现一辆列车正缓缓驶来。
“要跟爸爸妈妈一起走吗?”
茉莉歪着头看他,漂亮的卷发在风中拂到他的侧脸上,触感柔软。
“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初始站哦。”
回到一个父母俱在、有真正容纳自己的屋檐遮风挡雨的世界。
他会像一棵被悉心栽种与呵护的树苗一样,不用被修剪、禁锢,于阳光下肆意地向上伸展每一根枝条。
香椎在这一刻确实意动了。但是他抬手要握住茉莉的手时,发现了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
他陷入了沉默。
“没关系的。”
和树见他僵在那里,和茉莉对视一眼,重复这句安慰,
“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阿柊,没关系的。”
“可是……”
香椎看着列车在他们前方停下了,面目模糊的检票员在那里探头催促。
茉莉是个急性子,看他那副进退维谷的模样,秀气的眉毛便蹙了起来。
她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好啦,把头抬起来!”她板着脸教育道,“还有约定没有履行的话,那就先回去呗。妈妈又不会怪你。”
“那,”香椎眼巴巴地看着父母,“你们还会回来看我吗?”
茉莉与和树都笑了起来,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茉莉捧住他的脸,用力地贴了一下他的鼻尖和脑门。
“我相信阿柊!”
她小心翼翼地用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抹去香椎柊吾脸上滑下的泪水,
“我的孩子,这么聪明,什么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都能找到、做不到的事情都能做到。
——我相信阿柊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的!”
“妈妈……”
香椎下意识地又喊了一声。
售票员在那里用力地摇手里的铃铛。茉莉放开了他,转身牵着和树,一边回头一边向他挥手。
模糊的视线里,随着两人登上了列车,一切光明渐渐暗去。
香椎柊吾忽然觉得,这也不过是一个梦境。父母也好,系统也好,不过是自己在无望的黑暗之中,哄骗自我的手段而已。
……如果真的手握超脱于世界规则的力量,那他为何会在此刻落泪呢?
但起码,有一个人是真实的。
香椎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流沙一般崩溃的情绪逐渐平稳。
他不再流连于此处,让自己的意识重归于黑暗了。
-
天亮了又黑下去,整整一个焦灼的白日之后,医生终于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从手术室走出。
她的脸色很怪,说不上沉重,也说不上喜悦。以至于松田走上前时,都不太敢开口。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医生满面纠结地宣布了这个让松田两脚一软的好消息。
班长上去一把架住了松田——这家伙得有两天没阖眼了——打量着医生,他谨慎地追问:“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不,没什么,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
医生赶忙整理自己的表情。
面前的几人都怀疑地看她。她解释道:“其实,中间有几次,真的很危险,但是都撑过去了。我从来没见过求生意志这么强的病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