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见飞鸟往后一靠,他没这么好心,撤回手之前把対方的伤口又扯大了点,两个人都血肉模糊。
他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瞪了下対方,没人能在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脾气,差一点就会直接死了,一天之内人在鬼门关走了两圈,还是因为同一个人。
“呵,那就趁早滚蛋,这又不是你的世界。”
黑泽阵也不好受,他腹部的伤口挺严重的,此刻泛着尖锐的疼痛,估计没办法更好的发力了。
“你以为我想来吗?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经历这一切。”
伤口处的疼痛与现在的情况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就连语气也像是吵架一样呛了几句。
“早见飞鸟,怎么,你来这个世界是我的错?”黑泽阵怒极反笑。
“我可没说和你有关吧?是你先找上我的,当初在学校,是你,黑泽阵,来主动找我的,因为某个什么所谓的上级要求来找我,调查我的,是你黑泽警官,你记性不好,我给你回忆下,怎么样?”
要说阴阳怪气和嘲讽毒舌,在这点上黑泽阵自然不如早见飞鸟,毕竟一个经常动手,一个经常动口,早见飞鸟才不会说出如果黑泽阵不主动找自己,他也会找対方这种事,反正没发生就是不存在。
“呵,你在说什么?混淆视听?偷换概念?要求合作的人是你,后续自己要搅浑水增加难度的人是你自己,自讨苦吃的人是你。”
氛围突然从剑拔弩张转变成这种吵架,两个人同时抿紧了唇,这不対,他们的关系可没熟悉到这种地步,都恨不得置対方于死地的人,哪里会像这样。
更别提他们完全是被情绪带上了头,他们也不是计较这种事的人。
两个人又同时闭了嘴,一言不发地处理伤口。
50.
这场雨一直下到中午,才刚放晴,夏天就是这么喜怒无常,前面还是瓢泼大雨,后面就是艳阳高照,不给人一点缓冲时间。
早见飞鸟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刚在别人身上顺手掏了几张钞票加满油,又买了食物和化妆品回到车上,他要去的地方是北海道,有关这个世界工藤一切悲剧的源头,从那里开始。
篡改时间线这种事,他没法出手,或者说他没法在那种情况下有其他行动,只能让别人出手。
这个人选不多,能以交易拉下水的也只有黑泽阵。
在这个角度来说,早见飞鸟觉得算是两清了。
“我看琴酒让他买的比较多就是这种罐头。”早见飞鸟将食物丢给副驾驶上的黑泽阵,他腹部的伤口最好是不要太活动。
黑泽阵脸色冷硬,嫌弃地开口:“这些罐头是鱼冢的喜好。”
正在给自己脸上做简单伪装的早见飞鸟撇撇嘴,他怎么知道琴酒和伏特加之间这种事的习惯,能记住那些食物就算不错了,真够挑剔的。
钱是他偷的,车是他开的,食物是他买的。
“北海道,你要去这里?”
黑泽阵看到了新买来的地图,皱了皱眉,去北海道最好的交通工具应该是飞机,一直开车说明早见飞鸟是真落魄了。
“嗯,対,去这里,解决完事情我就离开,保证不再出现在你眼前,怎么样?”早见飞鸟挑挑眉。
黑泽阵揭开罐头,有点不解,“你能回去,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这里的工藤新一,他可不是你的幼驯染。”
“无论是哪个他,対我来说都很重要,再说了,我说过的,要救他。”早见飞鸟脸色严肃起来。
“哼,这大概就是你自己自讨苦吃的习惯,小少爷,你真是矛盾,矛盾又拧巴,你迟早会死在这上面。”
対于这种不客气的评价,早见飞鸟无所谓地笑笑,敷衍着:“是是是,只要不是现在死在你手里就行,还有,食不言寝不语。”
要不是往后要动用更多权限与能力,早见飞鸟真想将対方直接静止,这样省时省力不说还安全。
51.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黑泽阵的确没法说和早见飞鸟这几天的路程很糟糕,因为早见飞鸟是个非常不错的帮手或者搭档。
他能妥帖安排好所有事,大到换车走哪条路,小到营养均衡,每一样都不用自己多问一句。
察言观色这个词在早见飞鸟身上发挥到极致。
不是刻意的那种,也并非独断专裁,而是为了让一切顺利进行的本能反应,这几天里他不用管任何事,也不用担心出现任何问题。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清水和空气,不褪去这层外套,平和到没有任何攻击性。
所以在最后到北海道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再是嫌弃和冷嘲热讽的氛围了。
黑泽阵大概理解了一件事,为什么対方能在那种家庭环境下,还能脱颖而出,甚至不到最后一刻,早见家都愿意替対方擦屁股,处理各种引出的事情与争端。
这是一种天赋,旁人学不来的天赋。
52.
“你想怎么做?”
黑泽阵问了一句,他们正在一家破败的农场里,出于种种原因,他从未问过具体的操作步骤,有些东西不该问,他很清楚。
早见飞鸟在农场里绕了一圈,那些器械什么的早就被查封了,只剩下破败的痕迹,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除了过分荒凉。
“我不能参与时间线的具体变化,更多的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代行者,一个标记点,一个旁观者,只有属于这个世界的你,才能干预,我所拥有的视角,是第四视角,只能旁观标记,而且这个地方我想你应该有印象吧?”
“当然,这个还是我告诉你的,少废话,别浪费时间。”
黑泽阵检查自己的枪支弹药,対于那种变态杀人犯,一颗子弹就好了,他没兴趣多去理解,而且也有一种古怪的信任,如果早见飞鸟都安排不好的话,那恐怕这世上也没第二个更适合的人了。
毕竟在哪里去找第二个像他这么矛盾又这么自讨苦吃的蠢货。
早见飞鸟伸出手搭在対方肩膀上,有点僵硬的姿势,他还是没有黑泽阵高,真是烦人……
难道说他长不到一米九了吗?
奇怪的攀比心让早见飞鸟忍不住撇撇嘴,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花草树木,飞沙走石,所有的一切都飞速倒转,日落日升,星空与白昼不停更迭交替。
瑰丽而又震撼的景观。
黑泽阵脸色怔怔,这种非正常的事件让他额头泛痛,被系统选中的人从来不是他,他自然会受到各种排斥和挤压。
万物都在眼前突变成旋转的漩涡,针刺般的疼痛逐渐加剧,让他感觉像是有人强行用棍子搅动自己的脑髓。
他几乎没感受过的非实质的痛苦。
“还真是……自讨苦吃。”
喃喃自语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别人。
难怪说自己不喜欢吃甜的,可不是,自讨苦吃这个词形容的人,怎么会吃甜的。
53.
当时间回退到确切的夜晚时,黑泽阵已经被这股头疼弄得身心烦躁了,躁动不安的杀意翻涌在血管里。
他们时间停在的地点是变态杀人狂正在处理他手上的尸体。
那是他家里的宠物。
被剥掉皮的犬类正被他扔进饲料机器里,搅拌声轰鸣不止,他有点呆愣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扎着马尾的银发男人。
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轰然倒地。
旋转的子弹射入了他的头盖骨里,最后又带着飞溅的血花穿脑而出,深深嵌在门板里。
黑泽阵打算扬长而去,却被旁人看不见的早见飞鸟一把抓住,“别急着跑,尸体处理了!”
“??无聊。”
话说这么说了,黑泽阵还是将那具尸体直接扔进了搅拌机,他这么対别人做过,现在自己死了也被这么対待,没什么不対的。
54.
“就这样?你确定这样就够了?”
早见飞鸟愣住了,他颇为惊讶地看向黑泽阵,対方提出没必要去找上一任琴酒的下落这个要求,让他自己被吓到了。
这不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吗?
为什么明明就差一步,却突然放弃了?
“因为没必要,他已经死了。”
黑泽阵敲了下自己的额头,时间线的变动会带来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他自己的人生没经历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经历了回溯后充斥在脑海里的疼痛,让黑泽阵回忆起一些被自己遗忘的事。
那个男人已经自杀了。
他自己跳下悬崖死了,就在和赤井务武的争斗里,当年他其实在昏迷的间隙里,见过这一幕。
只是最后忘记了。
“抱歉……”
早见飞鸟垂下头,歉意地说了一声。
看起来,那个人対于黑泽阵来说有点重要,略带落寞的感受不是假的。
原本还有可能活着的人,被自己的记忆残酷地提醒,其实他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久。
“第一次看到你这种态度,你以为我会伤心难过吗?”黑泽阵冷笑一声,“并不会哦,他死了,那说明知道我过去的人又少一个,这是好事。”
“不,这并不是吧……”早见飞鸟却执拗地摇摇头,“我们可以丢下过去,但是不能不承认过去,没有那样的日子,就没有现在的你。”
他像是在说対方,又像是在说自己。
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像是那个母亲的遗物耳环被丢在垃圾桶里,但是他不会否认耳环曾经存在过,也不会抗拒提起那个耳环。
黑泽阵不耐烦地点燃一根烟,辛辣的烟味混合着气息被吐了出来,然后又立马按灭,他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枪,以克制的沙哑语气说:“别以为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就在这里大言不惭,与你无关的事少提,我这边不需要你自讨苦吃。”
他依旧不喜欢别人插足他尘封的那些事,哪怕是早见飞鸟。
知道已经是打破底线了,那就在他面前少提。
55.
不过正如早见飞鸟惊讶于他一样,黑泽阵也一样不理解,为什么早见飞鸟不回到几个月前,想办法纠正这一切最错误的开端。
早见瞬之死的案件。
就是这个案子才让往后的各种事情都变得复杂起来,而且没有回退的余地,步履维艰。
“因为,这是一个悖论,闭环。”
早见飞鸟轻飘飘地叹了口气,说完他又埋头看向电脑,他在查一个很重要的资料,所谓的【犯罪卿】虽然依旧存在,但是更加趋向于灰色地带的人物,不是犯罪顾问,也不策划案件,更多的只是从另一种角度快速解决案件,比起警察和侦探更加快速高效的办法。
熟知犯罪与疑情的灰色阁下,致力于用自己的方法打击罪犯。
黑泽阵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致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那件事,就没有现在这个他,那么修改时间线这个操作就无法执行。
这是最经典的闭环。
“再说了,黑泽警官你现在应该去上班了吧?”早见飞鸟瞥了眼时间,已经快到迟到的点了。
因为改变了犯罪卿的定位,往后发生的事在某些方面发生了大变化,比如原本应该在上次行动里抛弃掉警察身份的黑泽阵,因为乌丸莲耶所在的乌丸集团无法全力回到日本境内。
连带着他这个警察的身份也跟着保留了,只是本人好像没那么在乎,甚至没多少热情。
他一脸冷淡烦躁地开始换上西装外套。
“这可是稳定工作呢,一般人想要都很难的。”早见飞鸟撑着脸,笑容满面,只是这个笑容是不怀好意的心思。
“闭嘴。”黑泽阵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词。
什么警察,他才没兴趣。
在逃通缉犯早见飞鸟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心情还算不错,毕竟现在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组织了。
不过有着他这个通缉犯,犯罪卿,还有黑泽警官处理,哪怕有点麻烦,应该也不算不可能的任务。
只不过前两天在通过电话联系上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久违地又想起了三年前的第一次通话感受,比起那时候的慌乱不安,现在的他觉得一切都很安心。
不再是如履薄冰的状况,也不再是生死攸关的局面,这一次虽然身份成了公安系统里的通缉犯,但是却比之前要顺利多了。
“你也该自己找安全屋了吧?”黑泽阵不耐烦地问道。
早见飞鸟摊摊手,理直气壮地笑着说:“没钱,没资源穷光蛋一个,哦,対了,鱼冢昨天打电话来了,我没接,不然要让他知道我在你安全屋住着,人估计要疯掉。”
“……”
黑泽阵一脸郁结地推开门,他的心情有点糟糕,尤其是看到门外的工藤,心情不爽到极点,他的安全屋成了早见飞鸟的住所不说,还得被拉着干这种摧毁组织的活……
他和工藤一瞬间大眼対小眼,只剩下沉默在蔓延。
“工藤,你来了?正好,前几天调查的事情要重新整理下。”早见飞鸟在里面喊了一声。
“抱歉,你要工作吧,请。”工藤说着让开一条路,他有点傻眼,所以早见飞鸟现在住的地方是黑泽阵的安全屋,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这种地步了?
黑泽阵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真是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
“你们俩住一起?”工藤关上门,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不,他安全屋多的是,我只是问他要了其中一间的钥匙,和那种多疑的人住一起,我嫌弃自己活的不够久吗?倒不如说,你有联系上他们几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