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勋。”金光善虽是在阻止他,可是眼里的满意之色仔细看看却是能够瞧出。而对于金子勋所说“温氏乃兰陵金氏所灭”,也真叫人好笑。
“还温氏三公子,他的父亲和兄长可是被……”
还没有说完,一把剑就被放在金子勋的脖子上,速度之快,众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温辞酒,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这可是金氏,你要是动了我,你肯定回去……等等,被……”
在金子勋说话的同时,温祁的剑又进了几分,金子勋之感到脖颈一凉,一阵刺痛。“聒噪!我这把剑,他可是出鞘必饮血的,那么,便由你做这第一人!”温祁说得漫不经心,剑又进了一分。这时,金子勋已不敢在出声,温家辞酒,从来就不是一般之人,他若是说,那必定成!
众人都是一惊。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却不知道他是谁。变了,是真的变了。
“温祁,你干什么,还不放人!”温祁无视于他们都话。看着金子勋,眼睛尽是凉薄之色。
“我温氏族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魏无羡也是一惊,现在也反应了过来,“金子勋,温宁在哪里?”
温祁看着魏无羡,“魏无羡,我温氏之事,不关你的事,你若想单独将他们提出来,好好的折磨他们,那大可不必,他们,不是屠你江家之人。说,温家人在哪里?”
熟悉温祁的人听到这一番话,都是一惊!魏无羡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温祁,可他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这,不对,这不是……魏无羡在心中思量。
“在,在穷奇道。”金子勋本来想讽刺几句,可感受到那渐渐逼近的剑,他再没有了心思。
听到他的话,温祁收回了剑,就欲离去。她突然注意到魏无羡要跟来的动作,用剑鞘挡住了他。“魏公子,我温氏之事,不干你关系!若是还想报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蓝湛和魏无羡看到,双手握拳。他们了解温辞酒此番行为。魏无羡为温氏之人打抱不平,加上此次在射日之征上的功劳,已是引人注目。加上他的行为,整个人都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温祁所言,既划清他们的界限,也变相地解释了魏无羡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煞费苦心。
众人还在愣神之中。
金子勋摸着自己流血的脖子,看着魏无羡讽刺,“原来如此,我还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温氏的事,原来是这个原因。也对,在射日之征上,若没有你,那些傀儡还真是个麻烦,而且,你杀心温家人也不少!不过如此。”
魏无羡听到,脸色发黑。
“这是温祁,实在是无法无天。”聂明玦一掌拍在桌子上。
金光善对身边的使了个眼色,就放下了酒杯,看起来也没有太过于生气的神情。只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百花宴还在继续
“说到这,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亲算!”金光善眼里遮不住的欢喜之色。
听到金光善的话,已经下去处理伤口又回到了宴会上的金子勋暗暗欢喜。
魏无羡经历过刚刚的那个事情之后,还有些烦躁,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所以他只是独自使劲的喝酒。突然话题引导他身上,他有些惊讶,“亲算什么?”
“魏公子,之前我曾经也和你略微提起过几次,你不会忘了吧!在射日之征中,你使用过一样东西。”金光善的眼里尽是贪婪之色。
魏无羡咯噔一声,但还是面色不显,漫不经心道:“哦,阴虎符啊,有什么问题吗?”
“此物与阴铁极为相似,你曾在战场上使用过一次,威力骇人,而且它还伤及了很多同修。”
魏无羡听到这里,有些东西好像明了,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蓝湛,却见他也有所顿悟的样子。“请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四枚阴铁,三枚被毁,一枚失踪,且不论你这阴虎符是如何炼成,单单它的威力就没有人能够驾驭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一人保管,恐怕……”
到这时,魏无羡算是明白了金光善的意图,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宗主,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人士,眼里是藏不住的贪婪之色。他第一次感觉这些正人君子,是如此的虚伪,令他如此的不适。
“金宗主,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好,容我再多问一句,金宗主是不是觉得,岐山温氏没有了,兰陵金氏就应该理所当然的取而代之啊,什么东西都要给你,谁都要听你的,你看看如今兰陵金氏这行事作风,我还险些以为是温王盛世呢!”魏无羡眼里尽是嘲讽之色。
金子勋急忙反驳:“魏无羡,你说什么呢!”
魏无羡嗤笑,看向金子勋:“我说错了吗?在不夜天,我姑且认为你是为了报仇,可如今时过境迁,仍逼活人为饵,稍有不从便百般打压,这和岐山温氏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温氏作恶多端,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我们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让他们饱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们有什么错?”
听到这话,魏无羡是笑都没力气笑了,还真是冠冕堂皇。不过是同为一己私欲,又有何区别?其实,温兄才是看的最透彻的吧!想他魏无羡,自诩聪明,却连这都看不透!
“哈哈哈,哈哈哈。”
金子勋狐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名门正派,正人君子,仙门百家,倒真是一出笑话啊!”
“疯子!”
“魏无羡,你干什么,还不快……”江澄看着他说。
魏无羡看着江澄,他知道他的心意,但是不一样了,他们头上没有人为他们遮风挡雨了,他们也不是那个闯了祸什么都不怕的少年。江叔叔和虞夫人也不会再为他们处理那些因为他们而起的祸。不一样了,江澄也成了一家之主,他得为江家考虑。
他听了温祁的话,好好收敛自己。他们挑刺说他不带配剑,他忍了,第二次,他带了配剑。他的金丹那时候被温逐流化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还有一颗金丹,那时他还很高兴,因为他还可以用随便。
可是就算他带了配剑,他们也总有这有那的理由,他一次次都忍了。江家现在重建,不能惹事,他很认真的改,在注意。可是他们还是一直在挑刺,把各种各样的罪名往他头上扣。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目中无人之名却已广受传播。
他懂了,懂得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懂得了“木秀于林,风必毁之 ” ,懂得了,世上有些东西,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他觉得自己懂得有些晚,不,他或许懂得还不算晚。他看了一眼江澄一样,眼里尽是愧疚。然后离开了。
留下了一句,“名门正派,不过如此。”然后,就离开了宴会,往穷奇道走去。他刚刚注意到了,一批人离开了大殿,往穷奇道那去了。该是去抓温辞酒的。
江澄先是被魏无羡的那个眼神惊住,暗道他可能又发疯了,却不知他这次是认真的。随后想到一下什么,却又摇摇头,心神不安。魏无羡,你千万不要……
蓝湛看着魏无羡情绪不稳的样子,有些担心,又想到温祁,就更加烦躁。也跟着出去了。
宴会上的其他人也是被这一番变故所惊扰,良久,没有出声。
金光善看着魏无羡如此不给他面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打翻桌子。
“江宗主……”……
……
〔雨夜,穷奇道〕
魏无羡赶到时,地上倒了一群人,有金家的,有聂家的,还有其他世家的修士。
魏无羡走了进去,却见到一群人站在一堆,黑夜里,他透过重重的身影才看到温祁,中间看到的赫然就是温宁,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突然不知是哪家弟子突然冲了出来,朝着那群人,持剑而去。魏无羡用剑鞘挡住了他。
那修士看到了他先是奇怪,又是惊喜,“魏公子?你来了,快,我们一起将这温氏之人捉起来……”
魏无羡皱着眉头,“不,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他们的!”虽然地上也有一些其他修士的人,但大多都是温家的人,躺在地上,被人随意丢弃,乱葬岗的人就更多了,人命当真不值钱……
后面又出来了几个人,“什么?魏公子,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们,当初你可是……”
“你想干什么,你想背弃正道,去救温氏余孽。”其中一人蠢蠢欲动,被魏无羡打掉了配剑。
魏无羡笑了,这些人哪里知道什么正道,不过是人云亦云。“多说无益,反正,有我在,你们别想伤害他们。”
“我当真是看错你了,亏你还是我之前的偶像,我……”还没有说完,温辞酒已经飞了过来,将他们打晕了。温祁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魏无羡,然后,又过去了。魏无羡也跟着过去了。
“阿宁,阿宁,你怎么了?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离开你的。阿久,你可以救阿宁的吧!”
“情姑娘。”
温祁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着。本来,她可以帮他们逃过这一劫的,可是……
温祁扯出一个像之前一样的微笑,“能!我肯定可以,我是谁啊我!我是温辞酒,这点事,没什么的。”
盘坐下来,进行了一系列的动作,温宁虽然面色开始红润,但却一丝气息都没有。
好久都没有反应,温情的少年眼神渐渐变得绝望。下着雨,看脸上的水珠不知道是雨珠还是泪珠,就是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她只知道,是咸的,涩的她心里发哭……
这不可能,怎么回事?按理说,这应该是可以的。不,不对,这又是……
“温兄!我来试试吧,或许我可以。”魏无羡咽了一口口水。
温祁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只能自己听到的话,“还是这样吗!”
……温宁动了,只不过没有意识,好像只是一个傀儡,对着空气一通乱打。这时,又有一批修士来了,看着他们,面色不善。温宁有点不受魏无羡控制,只见温宁将这些修士打在地上……
一句“温琼林”,温宁便又恢复了那往常憨憨的模样,温宁被控制住了。
“我们走吧!”温祁看着他们说。
“魏无羡,你回去吧!你是功臣,没必要自毁前程,和温氏余孽混在一起。”看着跟在他们后面的魏无羡,温祁有点苦涩地说。
魏无羡听到这话,也是苦笑一声,“没办法了,他们已经知道我和温氏余孽混在一起了。”
温祁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那有什么的,反正现在大家都认为你是想报复我们,我到时候澄清就可以了,只是可惜了你的名声。”
魏无羡有点惊讶到现在还有心情调笑的温祁,“其实,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了吧!你的种种举动,都说明了可能这类似的结果。不说这个,反正今天知道的人这么多,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正道,我是回不去了!”
“也未必吧!”思及到一些事情,温祁的声音悠长而空远。
“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未必!既然如此,那你只能上贼船了!哈哈哈,还真是宿命的必然。”
“你们,到哪里去?”魏无羡询问道。
温祁思考了一会,青涟她们那里是不行的,这样会打扰她们,而其他地方,也没有合适的,这四海之大,她还真不知道有哪个地方可以藏身。
“走,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魏无羡看着半天没有出声的温祁。
“蓝湛,你是来阻我?”魏无羡在前面看着撑伞的蓝湛。
“魏婴,你要想好,此一去,便是真正的离经叛道,不容回头。”
魏无羡反问一声,“离经叛道?
离哪本经?叛何方道?蓝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许下的诺言?”
蓝湛住了,抿着双唇。
魏无羡看着蓝湛,语气里有点激动,“许我魏无羡能够一生锄强扶弱,而你如今告诉我,孰强孰弱,又孰黑孰白?”
蓝湛不知回什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魏婴”。
“这难道就是我们誓死守护的诺言!”
蓝湛垂下眼帘,他无法回答。他的心是明白的,他也明白不管回不回去,魏婴也会被订上和温家人一起的罪名。想到之前温祁的话,才觉,原来后面的那一句喃喃自语,却是真的。这世道,谁又是真的“名门正派”,想到那些人的嘴脸,他也只能在心里摇摇头。
“蓝湛啊!其实我们都清楚,就不要说破了!说破了,那些人会尴尬的。”温辞坐在马上,眼里的讽刺之色,却是遮不住。
“走吧!”
蓝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着那有意所指的话,手中的伞却从手中脱落。
这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可却让他见过了许多的人和事,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无奈,以及,那些以前他未曾碰到的人性黑暗之处……
他无法做到像魏婴那般,他可以舍弃江家与温祁他们为伍,但他不行。他背后还有蓝家,有叔父,有兄长,有……羡慕吗?不见得吧!不羡慕吗?也并非不是!这世间,哪里只一个对错分的清楚的。
蓝湛走了,没有拾起那躺在地上的伞,就这样淋着雨,离开了穷奇道。
此去经年,他们怕是……
想到这些,蓝湛嘴角不知为何,也染起了苦涩的笑。转瞬,他已收敛好情绪,脸上不显山露水。他又是那个众人称赞的含光君,皎皎君子,当世明珠……
雨渐渐停了,空气是冷湿的。地上散发的寒气,好像可以穿透全身,从脚底到心底,连带着心也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