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方案,那就立刻执行。
我凭借虫师的天赋直觉,遁入梦境。
十九的梦境一片混乱,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这个世界一会儿是中阴界,一会儿是苦境,一下是个平凡少年成长记,一下是我爹叛逆伤我心……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一路被梦境妖物追杀得鸡飞狗跳,亏得老夫是竞技场逃命一枝花,不然三分钟就得请少侠重新来过。一路被追赶,直到我走到一个——地牢?
一个名为逍遥居的地牢。
名叫十九的少年正在浇花。
“你在做什么?”我问。
“浇花。”他答。
“为什么要浇花?”
“等花开了,我就能找到质辛了。”
“找质辛做什么?”
“找到质辛,就能一起保护父亲了。”
“……你的花开了吗?”
话音刚落,那空落落的枝丫突然绽放出艳丽的花朵,一共四朵,三蓝一红。
他突然看向我:“这是梦。”
“你知道?”我有点诧异,一般人并不会知道自己在梦境中。
“那个种子永远不会开花。”他回答。
刹那间,天地如镜面崩碎。梦境破裂,十九看向我问道:“阁下是?”
“你的医生。”我回答,“我和你父亲正在想办法救你。”
“父亲他还好吗?”
“还好。”我终究还是没告诉他,他的父亲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如果你不能配合我们,那我们只能让你永远忘记你父亲。”
“要我做什么?”
“活下去,坚信自己能活下去。”我回答,“我需要你强烈的求生欲。”
“好。”十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请转告父亲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活下去,让他一定保重自己。”
“你好了自己和他说吧。”我拒绝道,“我要走了。请你一定努力!”
“好,多谢阁下。”
看看,这样的孩子,怎么可以不要他?
我退出梦境,缎君衡已经依靠在一块石头上,意识昏沉,看样子是灵能枯竭。十九状况稳定,正在抽取四周鬼力弥补自身。
“缎先生!缎先生醒醒!”我感觉不妙,这状况看着要凉啊!
“……羽衣姑娘?”缎君衡看见我,强笑着道,“有劳姑娘为我父子奔波,缎某感激不尽。鬼道不适合活人久呆,缎某大限将至,姑娘先行离开吧。”
“瞎说啥呢!我要是把你丢在这里,你两个崽还不得弄死我?”我扶起他向外走去。
“哈……咳咳,不会的,咳咳,质辛和十九都是好孩子。他们会理解的。”
“恕我直言,我觉得你在家里说了不算。”
“羽衣姑娘,缎某的情况缎某清楚,不必劳烦了。”
“我是医生我说了算!我说你还有救,就还有希望。我现在就背你回去,你别睡!”
“缎某何德何能,劳姑娘费心至此……”
“在做医生时,我就发誓:‘对于人的生命,自其孕育之始,就保持最高度的尊重。即使在威胁之下,我也决不用我的知识作逆于人道法规的事情,不伤害他人。’我为你拿起凶器,背弃誓言,你就要一死了之吗?”
“……是缎某对不起姑娘。”
我背着缎君衡一路狂奔往修罗鬼阙去找魔皇质辛。我发现,到苦境这么久,也就速度御魂最有价值。
“对不起我就要努力活着。”我终于忍不住吐槽他的欲望,“我说的努力活着,是要像野狗一样,为了一丝生机竭尽全力,被打断四肢都在所不惜那种,撕去风度与尊严,拼命地活着。你们这些人,总想着看淡生死,觉得自己能努力改变那些自己能改变的,坦然接受自己不能改变的,可事实上,人总是很难有足够的智慧区分二者。不妨将所有的都当做前者,然后,为此竭尽全力。这就是我这种愚者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你们这些智者太聪明,太清楚现实与绝望,太清楚奇迹出现的概率,反而不如无知者无畏。这一次听我的,放下你的智慧,放开你的本能,像野兽一样求活!”
“……哈哈哈哈。如此有趣的发言,缎某好久未曾听过了。也罢,姑娘舍命相陪,缎某也不怕做一次野狗!”
“这才对!我不会放弃,所以你也一定不要放弃!”
“好,还请姑娘一定救我一命。”
“一言为定!”
我背着缎君衡,以70码的速度冲入修罗鬼阙。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开始接脉手术。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在亢奋,完全注意不到周围的任何情况。灵气为针,虫丝为线,飞针走线间,献祭续命。断裂的经脉窍穴被强行缝合,迫使生气与灵气再次循环起来。
耗时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是我这一辈子加上一辈子做过的最成功的手术。
最后一针落下,我终于能喘口气。缎君衡陷入昏迷,但情况稳定,只是灵能枯竭,还需要大量能量进行补充。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魔皇质辛一直站在我们身边。
“十九没事。缎先生也没大事了,还有些问题现在解决不了,先给他补充能量。”我看着魔皇,眼前直发黑,“我要睡一觉,任何事等我醒来再说。”
我也等不到魔皇答应,直接撞入梦境,一颗翠绿的虫茧将我与世界隔离。
啊……真TM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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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保证阅读体验,今天是粗壮的一章。
我也好累,大家的回复我都看了,今天先不回复了,喘口气,报告还没写。明天可能不更,我也休息一下。
来来来,你们要的缎爹!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
第10章 一入佛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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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在哪,我搞啥?
为什么我每次醒来都像是穿越了。
哦,我没穿越。
我一侧脸,就看到旁边躺着的一脸死气的缎先生。如果不是双穿,那么我就是换地图了咯?
所以,这到底是哪里??
看着这四周形态各异的佛像,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佛乡?!
西湖的水,我的泪,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啊~啊~要炸了啊!难道我也要等到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才能出来吗?我可没有一个许士林来救我啊!
“缎先生醒醒!”我推了推一旁的缎君衡。
缎君衡双目紧闭,气息全无,周身灵能干涸,只余一点灵能流转。
我看得只想爆粗口,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又是搞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之,先救人吧。
灵力入体,百脉流转,缎君衡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
“缎先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扶他坐起来。
“……咳咳,哎呀,看来缎某又连累姑娘了。”缎君衡一副悠然惬意的样子,丝毫不见为难之色,“缎某欠姑娘的看来还不清了。”
“欠债的都是大爷,是我惹不起你们。”我帮他检查一番,直翻白眼,怒气值积攒中,“我说缎大爷,咱能爱惜点吗?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身体,也是我的心血啊!能不能给你的债主一点尊重。”
“缎某不如姑娘妙手,如今也是不得已呀。”缎君衡摇头叹息,顺口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我听得目瞪狗呆,我这不是睡了一觉,我是错过了六十级大型电视连续剧。
天佛前辈和魔皇一路追寻红潮,不巧遇到了同样追查红潮的百世经纶一页书和太羽惊鸿一留衣……
然后,四个人随便打了一架,炸塌了两座山,以天之佛与一页书为主要意见,双方达成除去红潮的合作共识。怎么说,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悄悄吐槽一句:看不出来,质辛还是个乖宝。
野胡禅从宙王手里拿到(抢到)了天之佛与中阴界交易的物证,证明天佛前辈当年所作所为完全出于一片公心。但是,佛乡好像不是很买账,在宙王上门告状后,干脆连野胡禅也列入通缉名单……这可真是!Mdzz
有个叫天之厉的,算是天佛前辈的老对头,想要出来搞风搞雨,被天之佛和一页书暴打了一顿。要不是后来有个叫血傀师的家伙横插一手,天之厉估计要命丧当场。不过后来听说天之厉丧命于持有天器春秋剑的剑宿意琦行之手,搞事的人又少了一个!可喜可贺!
至于我和缎先生为什么在这……简直不想说话。不知道佛乡发了哪门子疯,派人追杀到修罗鬼阙,没杀得了魔皇,却把我们两逮回来了……
“所以,我是被当做魔孽党羽被抓了?”我面无表情地看向缎先生。
“嗯~首恶必诛,从者同罪。”缎君衡好心解释道。
我TM是造了什么孽!爸,孩儿不孝,要说脏话了!
我可去他[哔——]的!去死吧傻[哔——]!脑子里装的都是[哔——]吗?!
发泄一通,我看向缎先生:“我倒是没什么,你可怎么办?我上次就想问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我没看错的话,你最危险的伤势不是上次在鬼道的时候留下的,是灵魂上的。你的灵魂有裂口。”
“我本灵体,若要来苦境只能施展秘法裂魂铸身。”
缎均衡说起这个问题十分轻描淡写,我听得怒气值超过临界点。灵魂中包含巨大的能量,就和一个小型核电站似的,灵魂受创,在短时间内会有大量能量流出,这一股力量确实足够使得灵魂实体化,但是在之后灵魂之力不断流失的过程中,灵魂渐渐消散,便是连一点真灵都不会留下。
恭喜缎君衡先生,一跃超过佛乡,成为我现在最想打的人。
“您可真喜欢在我爆发的边缘反复试探。”我终于还是崩住了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质辛和十九知道吗?”
“……事已至此,何必平白让他们难过。”缎君衡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得十分畅快,“生者寄也,死者归也,生有觉,不负此心,死无知,一场轮回!与其多生碌碌,不如这一世恣意到底,吾不悔!姑娘亦是狂徒,此时又何必做小儿女之态?”
“啪啪啪!”
我面无表情地鼓掌道:“啊,说的真好!可这毫无意义,有本事跟你儿子说去。”
“哎?在下此时可是在与姑娘说话。姑娘是君子,想必不会做那等背后说人之事~”
呵呵……一首梦醒时分送给你。
我俩一边唠嗑,一边无聊地等待着事情的后续发展。我们都不相信质辛会就此罢手,只要质辛动手,佛乡必有变故。
可不,变故来了。
一个佛门护法走来,对我二人道:“五乃仁王凡七夜。为了扑灭红潮之祸,为天下苍生计,佛乡愿先释出诚意,放你们二人之一回修罗鬼阙。待魔皇扑灭红潮,再放回另一人。
你们自己决定谁先离开。”
闻言,我和缎先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放我。”
“放我。”
我和缎先生异口同声道。
再次对视,我抢先说道:“我是医生,反正也没做什么坏事,不如先放了我?”
缎先生也不甘示弱:“姑娘此言差矣~姑娘是医者,当有仁心,先人后己。”
“你是他爹,有你做人质魔皇不会反悔!我就不一样了,我跟你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做人质没分量。”
“非也非也。缎某与魔皇亦非亲骨肉,若魔皇执意不肯,缎某也无能为力。姑娘救了天之佛,想来魔皇也不会背负忘恩负义之名。”
“你们有父子之名,魔皇若弃你不顾,如何立足?”
“既然如此,姑娘又怎么忍心让我父子二人骨肉分离?”
“你都说了你是义父,这时候说哪门子骨肉?”
……
我俩吵得和菜市场大妈一样,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扯对方头发。
仁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呃,我觉得他更像是惊呆了。大概我俩刷新了他对“无耻”二字的认知。
我俩吵得仁王终于觉得不耐烦了,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上前一步,伸手向缎先生。
我突然出手,探向仁王腰间佛链和牢门钥匙。
“大胆!”凡七夜勃然色变,转身一掌便向我头顶劈来。与此同时,缎君衡运起灵能直击凡七夜后心:“咒令决杀!”
我不退不防,直取钥匙与佛链!
一招换一招,谁怕谁?对招不可怕,谁脆谁尴尬。哈!你难道以为你能一巴掌打死个奶吗?
凡七夜与缎君衡的极招同时落下,我撞到墙上,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凡七夜更惨,鲜血喷我一脸,后心一片焦黑,胸口还有与我同样的伤势。
镜姬反伤流,你值得拥有。
我顺手将钥匙扔给缎君衡,给自己奶一口,扛起缎先生就是个百米冲刺。
我俩可没留下来给人当人质的想法。并不是说不愿意为处理红潮出力,只是自愿出力和被迫出力还是有区别的。
有些人不愿意按别人的意志活着。
比如说我,比如说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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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脑子被掏空了……累。
明天的更新就真的随缘了。
第11章 达成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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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着缎先生,仿佛脱缰的野狗冲出佛乡。
大概是很久没出现过这种事,佛乡众人大写的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