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们。”我对两人道,“本相也明白,此事不是仓促之间能决定。卫生所便设在庸流萍寓北区,你们可以先让信得过的人前去考察,然后再做决定。但秋季快过去了,疫病将要爆发,本相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快到卫生所,接受御医治疗。”
“好吧。我们会派人过去的。”
“多谢诸位配合。我还想往秋赦之地深处去,或许能探查到疫病的二三源头。”
“丞相大人多小心,虽是秋季不传染,还是不要多留的为好。”
“多谢关心,本相真希望能在北区看到二位,请了。”
“请。”
我向两人道了别,继续前进。一路上也遇到了几波人,于是又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老实讲,我觉得我不是来探查病源的,我是来传销的。
忽悠,咳,说服了好几拨人,终于等到了要见的那个人。
“你便是那个新任的妖市丞相?”有人横刀拦路,语气不善。
“本相衮衣剑履·御天弧,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寻本相有何见教?”我往后退了几步,拉平身高劣势。
“我是秋赦之地的首领,安临儿。”那人用刀一指,“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却不这样认为。”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这样的地方,正该是我要来的。”
“你要找死,我不管。”安临儿冷声道,“但你若是继续妖言惑众,蛊惑此地的患者,我不会放过你。”
“先不说我是否是妖言惑众,本相只问一句。你要如何不放过我呢?”我略微有了一点挑衅,“杀了我吗?我若死在此地,你们都难辞其咎。再加上你们意欲散播疫病,我想,即便王上不愿意,也只有述诸武力了。大军压境,□□火箭,你或许可以逃出生天,但这里的百姓可不能。
同理,若你一意孤行,带领患者离开,那为了妖市稳定,本相也只能一杀了之了。”
“哼,你的目的终于露出来了吗?”安临儿冷笑道,“说不定你是将患者聚在一起,方便以绝后患。”
“你能稍微思考一下吗?”我也扯出一个同款冷笑,“治疗所是以王上的名义设立,怪贩妖市人人都知道这是王上的仁政,若是将你们杀了,岂不是在抹黑王上的声誉?若要杀你们,我们大可以将你们将离开此地去水源定居的消息放出,不比我们动手,百姓便会求着王上除去你们?我又何必亲来此地,自找麻烦?
再说了,就算我犯傻,非要在卫生所杀你们,难道你就是死的吗?你不会跟患者一起过去吗?我们要动手,你难道不会组织他们反抗吗?还是说,你只是害怕失去首领的位置,才百般推脱?”
“你信口雌黄!”安临儿气到爆炸,“你们抛弃他们的时候,是我保护了他们!我怎么会这样做?!”
“哦?看来你很享受作为保护者的成就感啊~难怪,你宁愿看他们痛苦,也不愿意让除你之外的人帮助他们……啧啧。”我看向安临儿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你住口!”安临儿一刀当头劈下。
“哦~恼羞成怒了吗?”我心里怂的一逼,面上还要保持高深莫测的神情,“既然你不承认,那便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是一个保护者,为了保护其他患者,你愿意寻找任何帮助。”
“你激将。”安临儿冷静下来,冷冷地看着我。
“是呀,你明知是计,不一样中计了吗?”我很确定。
“好,我便随你去。”安临儿杀气腾腾地看着我,“若你所言有误,我就杀了你。”
“请。”我一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
任务达成,秋赦之主·安临儿(Alter)已加入。
这样以来,秋赦之地的患者和北区的患者打散混居,安临儿与耆老相互钳制,这样一来,我便更容易主导局面。
哎,还真是劳心劳力。
总感觉自己似乎进了什么黑公司。
“这位是秋赦之地的安临儿,以后便是我们这里的兄弟了。”我对着耆老介绍道。
“谁说——”安临儿便要反驳。
“放心,我说过我们这里有完善的设施,便不会骗你。”我推了将安临儿一把,“去吧,我知道你等不及了。”
“你总是这样自说自话吗?”
“哈,有这回事吗?”我忍不住想再皮几句,然而,糟心的事情真是一件接一件。
“丞相,有御医染病了。”
“……明白了,我马上过去。”我想着或许是一次机会,“安临儿,耆老,既然遇上了,便随本相一起去吧。”
御医团一片忙碌,一如往常,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带来多少波澜。
“怎样一回事?”我追问道,“秋日尚未过去,为何会有感染?”
“是我不小心。”染病的御医全身包着麻布,将口鼻掩住,“我们尝试新治疗时,患者反应严重,被抓伤了。”
“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算是意料之中,但真正发生,也是让人唏嘘,“你有什么想与本相说的吗?”
“我——”医者犹豫片刻道,“丞相,我叫草泽,家中还有个女儿住在天厦名流城外。你能转告我的女儿,我是为了救人而牺牲的吗?”
“我会请王上亲自告诉她你忠于职守,以身殉职,是一个英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些什么都有些空泛,“王族会负责你家人的生活,并且资助你女儿习武学文。”
“多谢王上,多谢丞相!”草泽医师说着哭了起来,他微微发着抖。
是害怕吧。
千古艰难惟一死,何人例外呢?
“对不住。但你们是御医,这种时候,别人可以退,你们不能。”我也不得不叹息一声,“对不住。”
其实我真的很想帮忙。当时救下千玉屑的那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开挂。想来原身应该是会医术的,但我却不知道该怎样用。
难道真要等到自己也染病了才能觉醒医疗异能吗?
或许真可以试试?
“小臣明白。”草泽摸了把眼泪,低着头道,“丞相,小臣无事了,便回去工作了。”
“你现在也是患者,最后的一段时间……多休养吧。”
“小臣是患者,也是御医。”草泽勉强笑了笑,“我比其他患者更能说清楚疫病的变化,也能向各位同僚说清楚各种新疗法的效果。”
“……”
“小臣时间不多,这便回去工作了。”
说完,将自己包的有些滑稽的医师匆匆回到自己的同伴中去了。
“如何,秋赦之主?”我回头看向安临儿,“看着这些医师,你还觉得我们是骗你们的吗?”
“我会尽快安排秋赦之地的子民前来。”安临儿道。
“多谢你们的信任。”
安临儿一直默默看着人们忙碌的背影,道:“我不相信你,但我信他们……”
“你信他们,便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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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反应好平淡啊……看来老夫是挥不动刀了,唉_(:з」∠)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阑珊珊 30瓶;薰?h?? 1瓶;
第114章 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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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秋季即将结束,卫生所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秋季结束,意味着疫病患者的病情将出现大爆发,传染方式也会从□□传播变成空气传播。
这个异变简直挑战了我对生物学长达十二年的认知。不过,武侠世界嘛,出现什么玄幻的设定都很科学。
……不知道为啥,总觉得槽点满满。_(:з」∠)_
先不管什么槽点,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最理想的当然是尽快找出治疗方案,但这一条目前也是最困难的。退而求其次,用其它器械提高劳动效率,减少人力投入,也能减小危害。这就要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玄幻了。盗天下能以字定位,进行空间移动,承担了后勤转运工作,那么找个高人锻造一批T800接替护工的工作,应该也是可以实现的吧?
“丞相,有人接了招贤令。”
“有请。”我激动极了,难道我的瓦坎达终于要建成了吗?
“流行无常,离魂无依,归化天地,鬼神藏之。
百行流谦·慎不害,见过丞相。”
来者一身朱红法衣,密密扎扎的黄色符文点缀其上,一双眸子半睁半闭,虽然行动间礼数一点不错,但总有一种迷の懒散的感觉。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的瓦坎达没有了。
不过具有东方特色的霍格沃茨应该还可争取一下。
“四端百行,变盈流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先生好心性。”我开口就是一波标准商业吹捧,然后直接道,“以先生的心性,行事必然谨慎,既然接下招贤令,想来是有高招能解在下燃眉之急了。”
这话就是委婉地表示:你行赶紧上,不行别逼逼。虽然不是很客气,但我现在真的没精力皮了。
“丞相过奖了,不敢当。慎不害此来便是为了助丞相消弭疫病之祸。”慎不害也没有动气的意思,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愿闻其详。”
“唔……”慎不害沉思片刻拿出一把黄符纸剪成的小纸人。小纸人见风而动,一个个从案几上爬起来,从二次元走向三次元,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飘摇。
我下意识伸手戳了戳这略显鬼畜的小东西,一声嚎叫从纸人的方向发出:“嗷~美少女,那里不可以~啊~不要~”
我:……萝莉控!
慎不害:……
“呃,对不起?”我迟疑着收回手,对着小纸人道。
小纸人趴在桌子上喘了好一会儿,摆摆手道:“没关系,都是大懒虫的错。”
我:→_→慎不害你有什么想说的?
“少废话。”慎不害对着小纸人低叱一声,“给丞相倒杯茶。”
“啧啧,真是懒的。”纸人们一边吐槽,一边熟练地相互合作,抱起比他们大上一圈的茶壶,给我们续杯。
“这是……?”我心里激动极了,这是式神吗??是式神吧!看来我的未来不是在霍格沃茨而是在深不可测的阴阳师庭院啊!
“普通的符人而已。”慎不害回答道,“不过也足以胜任卫生所的日常工作。”
“喂!大懒虫,你又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照顾你就已经很辛苦了!”小纸人叉着腰,指着慎不害数落道。
“哎呀,小可爱你不要生气~”我将下巴搁在桌面上,尽量与小纸人对视,笑嘻嘻地说道,“是我想请你们帮忙哦~我的兄弟姐妹们生病了,我们若是和他们接触久了,我们也会生病的。所以,可以请你们帮忙照顾吗?我可以帮你们照顾你们的大懒虫。”
“是可爱少女的要求当然是没问题的啦。”小纸人晃着单薄的小手拍向胸口,说道,“不过大懒虫麻烦得很,你确定要养他吗?”
“交给我吧~总不能让你们两头忙碌。”我说的十分自信。慎不害再龟毛,也不至于要我给他洗澡铲屎吧?
然后我就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慎不害是什么样的人呢?
答:一个生活能力基本为零的懒癌晚期患萝莉控。
我已经很久爱没见过生活不能自理的儿童了,上一次见到还是在电视上。
#扒一扒这个连擦头发都不会的肮脏大人#
“晴明,我要去看患者,你能自己玩一会儿吗?”我无语地看着这个比我大了两个号的超龄儿童,有点揪头发。
“在下慎不害。”慎不害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
“嗯嗯,好好好。”我快速点点头,“你说的都对,我可以走了吗?”
“在下并没有阻拦丞相。”
“……行吧,你想跟就跟吧。”又不是智障,想来心里有数的。
虽然是个可疑的萝莉控兼社交恐惧症,但本质是个相当机敏的家伙。无论是捧也好,激也好,这家伙都没有透出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信息。在共事的这段时间,这家伙除了符人,没有用过任何其它术法。
这说明什么?除了他刻意低调以外,意味着,我的阴阳师庭院没有了!!
#这真是一个肮脏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还是毁灭了吧#
大部分时间,居住在这里的患者们并不是无所事事。
病情较重,无法行动的,凑在一起摆龙门阵。说开了,也会提起自己攒下的棺材板,从而发展成名贵木料与民俗的科普节目;病情较轻又识字的,则会给生病的孩子讲武林英雄素还真的故事。闲暇时,替大家写写感悟,编纂成《生命的最后XX天》,并要求刊印出来,每个病友一本,留作纪念;行动无碍的,在病房旁边开了一小块田,种上几颗萝卜小葱。
“丞相,你看这小葱长得好哇。”
“嗯,是长得挺好,过段时间能吃了吧?”
“那要等到来年春天了。”
“哦,那就等到来年春天吧,阿嬷记得给我留一把。”
“好嘞!”
今天再来,那一寸高的小葱依旧英姿勃发,感觉初春就能下锅了。只不过,种菜的阿嬷不在了,换成了跟阿嬷一个病房的张婶在照顾。
就在昨天,阿嬷病情突然加重,很突兀地去了。
怎么说呢……到底没受多少罪。
张婶说,这也是福气。
“丞相,来看李叟?”张婶坐在菜地旁晒着太阳,时不时伸手碰一碰小葱和萝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