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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披马甲的第21天
酉时三刻,天色已暗。
晏鸿音被玉罗刹关在院门外面一整天,一家之主在外面转了两圈才等到整理好着装打开门的郎君。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飞蝶穿花锦衣,外面罩了一层苏绣云锦披风,发式是嬷嬷亲自上手绾的,斜插了一朵素雅却大气的青玉兰,并着两支素玉簪。
她平日里并不如何打扮自己,这般拾掇下来,回眸抬眼间几乎让连翘和紫苏两个小丫头都看红了脸。
可当她看到开门走出的阿玉时,眼中的眸光是远超过她在铜镜中看到自己时的惊艳。
嬷嬷为阿玉准备的并不是晏鸿音所想的斯文俊雅的大袖衣袍,而是一身玄色的窄袖长袍,袖口精细地绣着鹤纹,腰间是玄色嵌白玉的腰带,飞鱼腰佩垂下压住走动间衣袍的褶皱,墨绿色的披风罩在外层。眉眼似松柏精雕,气质斐然,俊美非凡。
“阿玉今日十分好看,在灯会人群里定是最俊的郎君。”晏鸿音站在院中,看着玉罗刹朝自己走过来,侧首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递给玉罗刹,“拿着这个。”
她与阿玉说好,今日先一同去赴约收取诊金,之后便去逛一逛临安府一年一度的龙诞节灯会。
玉罗刹无奈,深秋的天气拿折扇做什么?
但还是随了晏鸿音的意接过折扇别在了腰间。
晏鸿音笑吟吟道:“这样一位夫君在侧,哪里还会有什么外室敢与阿玉争辉?”
玉罗刹挑眉,幽幽道:“家花哪有野花香呢?”
晏鸿音心中暗嘶了一声,总感觉这事儿在阿玉那还是没过去。然后就见玉罗刹颇有兴致地开口:“今日还是我第一次外出得见阿音平日里接触的商会同僚,也不知都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长得是不是也都十分俊俏?”
晏鸿音猛然想到今天要去的地方,嘴角抽了抽。
结果玉罗刹就在这时像是似有所觉般问了句:“我们是先要去哪里?”
晏鸿音抬手卷了卷垂在身前的发丝,干巴巴道:“……寻芳阁。”
玉罗刹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
临安府出名的地方很多,寻芳阁就是一处。
寻芳阁里虽然没有最难得的美酒,没有天下第一的美人,但是却有天下最懂恩客心思的解语花轻声柔语请客人饮酒。
对,没错。
晏鸿音第一次带玉罗刹出门“谈生意”,就是来逛窑子。
从马车上下去,晏鸿音见玉罗刹抬头看着寻芳阁的招牌不出声,当即小声辩解道:“我来这也干不了什么,又不是南风馆,况且平日里我也不怎么出来……今日是有个病患欠了诊金,硬要在这里交易。”
玉罗刹其实没想这个。
他只是忽然有种很奇怪的念头。
为什么总是这么巧?
他想要做什么,晏鸿音就会给他什么?
楚留香送去酒肆的信笺上留了寒梅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交易画像的地点,不偏不倚恰巧就是这寻芳阁,就连戌时这个时辰也被晏鸿音卡得正正好好。
但玉罗刹并没有多说,而是转而揪住了晏鸿音话语的小尾巴:“阿音还去过南风馆?”
南风馆,顾名思义就是□□男子的青楼,里面的小倌取悦男女者皆有,不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江南,都是与青楼一样在烟花柳巷绽放的暗之花。
为了完成任务,晏鸿音哪里没去过?
但是那会儿她也不知道之后她居然会同什么人成家啊!
“咳,咱们进去吧。”晏鸿音立刻转移话题,抓过玉罗刹的手,迈步走进寻芳阁。
寻芳阁内就好似最寻常的青楼,大堂里坐着不少恩客,旁边都赔笑着姑娘,台上丝竹弹拨,歌舞奏乐,好不奢靡。
“哎呦!”丰腴的妇人迎着两人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想要上去二楼的两人身前,谄媚而热络地赔笑,“二位看着可眼生得紧呢!这是来打尖儿呢还是来找人呐?”
晏鸿音在外人面前又恢复了玉罗刹初见她时的冷清矜贵,淡淡道:“怎么?这大门敞开做生意的,旁人还来不得了?”
“您这话说的,哪能呢!”妇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一下,“但是您呐也知道咱们这儿是个什么地儿,这平日里来寻夫君情郎的多得很,妾身收了钱做生意,总不好去叨扰了客人的兴致。要不您看,这边给您寻个安静的地儿等等看,如何?”
玉罗刹闻言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了晏鸿音的肩,披风拢在晏鸿音的背部,瞥向那说话的妇人。
做青楼买卖的最是人精,妇人当即便轻轻扇了下自己的嘴巴,嘴上赔罪道:“瞧我,看走眼了不是!二位伉俪情深,郎才女貌,实乃天作之合,哪里会是那等来楼里寻情郎的人呢!”
但却仍旧没有让开身子让两人上去二楼的意思。
晏鸿音却是心中升起满意,从袖中取出一方请柬递给妇人。
妇人接过打开一看,请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那纸张边缘处的底纹却是锦衣卫临安府据点的标志。
“原来是纪少爷的客人,妾身给二位带路,二位楼上请~”妇人变脸变得十分自然,看不出半点破绽。
玉罗刹跟在晏鸿音身后上楼,却在转身之际视线扫过这寻芳阁内入目所及的适合暗杀伏击的点位。
视线一扫而过,男人的唇角带笑。
这寻芳阁原本应该是罗刹教的据点,但如今看来……
有意思。
果然,这暗桩探子伸得远了,时间长了,便有些不听话了。
玉罗刹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是该修剪修剪了,别带坏了旁的根系。
……
埋伏在三楼暗室的锦衣卫眼神闪烁,总觉得刚才那个上楼的男人似乎发现了自己。
但怎么可能?
他除了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杀气,没有恶意,怎么会被发现?
此人绝不简单!
他原本想转头让搭档禀告上峰,但却在看到那发丝微卷的男人转过身后,腰迹露出的折扇时停下了动作。
那折扇不是锦衣卫的标志吗?
……自己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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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披马甲的第22天
妇人将二人引到一处雅致的包厢内便告退了。
这房间是锦衣卫安排好的地方,碍于玉罗刹在身边,晏鸿音不好光明正大检查,但还是用视线扫了一圈屋内陈设。
倒了杯热茶,晏鸿音走到燃着熏香的香炉旁边抬手泼灭了炉内的香粉,对看过来的玉罗刹解释道:“这种地方的香不干净,还是莫要闻了。”
玉罗刹含笑点头,却在看到晏鸿音身后时面色微顿。
晏鸿音好似察觉到什么,正要转头,就被快步走过来的玉罗刹抬手盖住了眼睛。
眼前温热干燥的触感让晏鸿音面上微红,玉罗刹很少会靠她如此近,她好似嗅到了这人身上隐隐的苦艾香。
带着一种烈日灼烧过的微焦,甘苦回荡,战栗而危险地缠绵着。
晏鸿音第一次在玉罗刹身上闻到这股独特的气味,这气味不同于寻常的熏香药粉,虽然略苦,却让晏鸿音感觉到一种置身于烈日下暖意环绕的舒适,又有一种隐约危机四伏的刺-激危险。
“怎么了?”她问。
玉罗刹一只手盖着晏鸿音的眼睛,另一只手放下了晏鸿音身后支着窗户的叉杆,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淡淡道:“别看,莫要污了阿音的眼睛。”
眼睁睁看着窗户在面前被关上的罗刹教暗卫:“……”
他方才好像隐隐听到教主说什么来着?
穿着小厮衣服的暗卫默默转身,将东西不着痕迹地放在窗沿下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这地方之前是罗刹教的据点,不然探梅也不会把交易放在这里,但是巧合的是,寻芳阁当初比合芳斋暴露得还要早,之后便被锦衣卫不动声色地反渗透进了不少人。
晏鸿音霎时间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管寻芳阁暗地里做什么,明面上的确是个彻头彻尾的青楼,青楼的后院自然不干净,这污了眼睛的东西指什么不言而喻。
她皱了下眉,抬手拉下玉罗刹的手牵着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玉罗刹的表情-欲言又止。
玉罗刹:“……?”
这女人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晏鸿音心中喟叹,阿玉之前便是被人关在青楼折辱,想必对这种地方一定深恶痛绝,还是早些办完事早些离开这里罢。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娇笑,听声音像是之前和两人说话的妇人。
“梅先生您可算是来了,咱们姑娘啊都等您好些个时辰了!”
晏鸿音给玉罗刹斟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垂眸接过晏鸿音递过来茶杯的玉罗刹面上也没有任何波澜。
晏鸿音端起茶水品了品,几息之后,就听那妇人来敲门,隔着门板道:“夫人?纪少爷到了。”
鱼上钩了。
晏鸿音稍一定神,对玉罗刹道:“阿玉,我就在隔壁,这边包厢并不如何隔音,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去去便回,收了诊金我们就离开这里。”
玉罗刹轻轻一笑,应道:“好,我在这里等你。”
说罢,两人一个坐在桌边,一个推门而出。
几息之后,晏鸿音的声音在隔壁响起,与她对话的是一个清亮的少年嗓音。
听起来像是晏鸿音医治了这少年的父亲,但却中途牵扯了些后宅与商会的矛盾,很是难缠。
玉罗刹听了几句,确定晏鸿音那边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回来,便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行至方才放下的窗边,翻身而出。
……
隔壁包厢,换了一身干脆利落的劲装,皮革项圈箍在喉间,面覆锦衣卫暗使面具的晏鸿音自屏风后走出。
对坐在桌边的口技者点头示意让其继续,翻窗消失在黑夜里。
***
静谧的黑夜里压着不同寻常的骚动。
晏鸿音勾住树干轻身提气,脚上借力轻飘飘地落在房顶之上,腰间属于锦衣卫的绣春刀暗含锋芒。
绝佳的轻功让她在脆弱的瓦片上行走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在门楣上刻有“春华”的房间处屏息静待,晏鸿音在辨认出下方对话的声音后拿开几片瓦片,凝视着下方正在对话的一男一女。
那罗刹教长老探梅是个中年男人,身形瘦削五官刻薄,额侧经脉微凸,是外家功法修炼到一流的标志。
他对面坐着一个盘着妇人发髻的女人,那女人姿容并不算惊艳,那双丹凤眼却生的不错,眼尾上挑,眼波流转间带出暗藏的野心。
“香夫人,在下之前已经命人将话带到了。只要香夫人肯交易画像,不论画像所画是真是假,香夫人想要得到的在下都可以满足。”
“梅先生一定要这般谈论交易么?”女人抬手掩唇,娇笑道,“还有,梅先生怎的如此谨慎?连妾身的茶水都不肯喝上一口,莫非是在提防妾身?”
寒梅冷冷道:“我还记得那伙计究竟是如何被你一杯茶水毒死的,对付一个伙计都舍得下血本用上天一神水,香夫人好大的手笔。”
“梅见!你一定要如此同我说话吗?!”香夫人像是被戳到了痛楚,站起身情绪激动地怒斥,“当年如若不是你失约在先,我又如何会落到如今这般狼狈境地?你们罗刹教的探子想用画像威胁我,言语极尽侮辱调戏,我为何不能杀他?!我能怎么杀一个修习外家功法的人?除了天一神水我还能用什么来保护我自己?!”
晏鸿音挑眉。
这两人居然还是一对旧情人?
就是不知是在这女人入神水宫之前还是之后,若是之后……那罗刹教图谋的,会是天一神水么?
寒梅的面上动容,半晌,才叹息道:“香凝,当初逃婚是我对不住你,远赴西域之后我也一直牵挂于你,却始终未能寻到你的踪迹……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未有婚配,便是觉得对不住你。”
“如今你我二人重逢乃是天意,只要我们一心对外,杀了玉罗刹用天一神水渗透威慑罗刹教,此后还会有在一起厮守的无数个十年。”
这么一番温言细语,香夫人很快便软下了面色,站起身走到寒梅身边,抬手牵住了寒梅的衣袖,娇声道:“梅郎说的不错,只不过这画像就被我放在身上,梅郎若是想要,便自己剥开来寻一寻,如何?”
晏鸿音将瓦片盖回,后退到房间正后方,翻身下檐,扫视四周后待路过的小厮离开,闪身自窗户进房,就地一滚滑入床下。
寻芳阁的床榻与外间只有一扇屏风之隔,外间耳鬓厮磨着的一对旧情人很快便缠绵着走入内室。
晏鸿音听到床板吱呀响了一阵,就听突然那寒梅的声音一厉,嘶吼道:“你竟敢——!!”
一声未能全部出口,床板发出躯体砸下来的重响,随后便是女人轻柔娇媚却狠辣的低笑:“负心薄幸的狗东西,想要的倒是许多。这天一神水可不是只有服下才起作用,但凡身上沾染哪怕一点,都会立刻毙命。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从罗刹教中偷出的产业势力,马上就要归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