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却是不理他,看向了太医,“有多凶险?”
“一般情况是无事的,但是殿下接连出事,臣也不敢担保。”
康熙看向胤礽,“你等它自个散去吧,何必急于一时。”
“阿玛,您能等,其他人呢?”再说了,他身子根本就没事,之前只是说出来骗人的...
“再过七日,若是没有好转,便施吧。”
七日过后,果真没有好转,胤礽拉着康熙道,“阿玛,太医说话,都是有些夸张的,您就让儿臣施针吧。”
康熙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太子早就该出阁读书了,只是耽误了,而且,真要一点不记得,在宫里,即使贵为太子也会束手束脚。
针一点点地刺进,胤礽感觉到了痛意,闭上了眼睛,他感觉他的记忆特别重要,重要到晚一刻想起他都不愿意。
等施针完,康熙发现胤礽眼睛没睁,不由有些慌张,“太子怎么了?”
“施针顺利,殿下只是睡觉了,只是效果得明日再看了。”
第二天,胤礽头疼欲裂,他扶着床柱有些恍惚,半大天才回过神。
“何柱儿!”
“爷?”
“让小六小七待会儿来见我。”
何柱儿大喜过望,“爷,你想起来了?”小六小七都是胤礽之前在京中埋下的暗线,如若不是想起来,殿下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同时喊这两人。
第36章
他不在,京城的势力发展势头虽然慢下来了, 但好在还算安稳, 胤礽躺在摇椅上, 本来正吃着水果,突然想到什么, 爬了起来。
“何柱儿!”
“爷。”
“纳兰性德是不是请病在家?”
“是呢,已经有小半个月了。”
胤礽点了点头, 跑去了干清宫。
“胤礽?你可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阿玛, 容若怎么不在?儿臣之前一直听其他人说纳兰性德的风华,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可见,如今成了太子, 再想想之前和他的相处,只感觉这人生还真是奇妙。”康熙喊纳兰性德容若, 胤礽也喊纳兰性德容若, 两人各论各的,纳兰性德还为此打趣过胤礽, 说他没大没小。
“他又犯了病,朕准了他的假,让他回去休息了。”
“儿臣可以去找他吗?”
“去吧, 把侍卫都带上。”
胤礽对纳兰性德感觉还是挺不错的,纳兰一家都在和他作对,偏偏纳兰性德和他相处的还可以。纳兰性德字容若,在后世大名鼎鼎, 《纳兰词》更是被多少人推崇。只是可惜的是,容若英年早逝,若是他再晚点想起来,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今年五月二十三日,这个不爱惜自己的家伙就会抱病和朋友聚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病得起不来!
纳兰府上的管家听到来人是太子殿下不由有些惊讶,连忙开门让人进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老爷在朝中反对太子殿下,殿下来找麻烦了,可发现不对,殿下好像真是来探病的。
“殿下?”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吧。”
“殿下也把我看得太虚弱了。”
胤礽仔细瞧了瞧,发现眼前的人确实不像有大病的样子,“哈哈哈,容若,你可是不知道,之前不少人都说想认识你,我也是其中一个,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上了。”
纳兰性德盯着胤礽仔细看了看,突然也哈哈笑了。
“之前你在我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子,结果现在都已经是状元了,你不知道之前你身份没公开,又无故失踪的时候,多少朋友来找我,他们都让我想办法找找。还可惜本该有大好前程的少年郎就此陨落,哈哈哈,等他们够资格和你见面,真想看看他们的表情。”
聊了一会,胤礽让人把送过来的补药放下,自个七拐八拐地又去了林府。
“殿下。”
“黛玉呢?”
“在屋里头看书呢。”
胤礽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他竟然把黛玉真的当亲妹妹待了,不过若是黛玉不喜欢他,他自然也会成人之美,替她好好把把关。
“进来就行。”
黛玉转过头,发现是胤礽,不由大喜,只是惊喜过后又是担忧,“你怎么又出来了,这么频繁,皇上不会说你吗?”
“我是顺带来看看你,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而且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妹妹,阿玛不会说的。”
黛玉猛然抬头,“只是妹妹?”
胤礽被问的一愣,两人四目相对,均没有言语,胤礽心里又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黛玉却是脸颊微红,直接转移了话题...她也太胆大了些,刚刚一时冲动,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当朝太子是今科状元、六元及第的热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下降,朝廷为了避免民间说考官偏袒,甚至公开了他一路的考卷,随着进士们返乡,这一消息,席卷了全国。
人们对这种戏剧性的事情尤其偏爱,文人墨客、歌妓优伶...都将其或写入小说或编入歌曲,形成了一股热潮,不少人甚至聚在一起,评选谁写的诗文更能体现太子爷的厉害之处。
只是传着传着,又有了些其他故事,比如贾府苛刻太子,太子回归以后与贾府划清界限,林家姑娘也不再住下去了。
又比如太子爷失忆期间和其他人干仗,放下豪言,我必得状元。
贾政听说民间谣言之时,直接砸碎了一个花瓶,“我们贾府何曾克扣过太子?黛玉回去那是因为如海回来了!”
纳兰性德的好友,在知道太子爷性情温和,与人和善之后,一个个胆子也大了,甚至有人撺掇他邀请太子去参加他们之后的聚会。
纳兰性德摇了摇头,“别了,要是惹怒了太子爷,你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之前不少人可是和太子爷吵架的,我看一点没影响,而且我们又不是不知分寸,六元及第啊,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个了,不见一见都感觉遗憾。”
他们自诩风流才子,不屑权贵,但是对六元及第的人物却不能不向往。
纳兰性德和胤礽说的时候,胤礽都愣住了,他原本还想着拦着对方,不让他和好友聚会的,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他只要看着这家伙,不让他多喝酒,在那感慨人生就行了。
和历史里的时间点一样,聚会是在五月二十三,纳兰性德早早就在家等着了,胤礽到了以后,二人一块往渌水亭赶。
“容若来了?这是太子殿下?”
看着准备行礼的众人,胤礽微微一笑,道,“文人的聚会,我今个是以伏越的身份来的,大家也不要太过拘束了。况且,对我恭恭敬敬的太多了,我想看你们真实的一面。我看你们刚刚是在钓鱼?”
“是,只是没有钓到几条。”
“我能试试吗?”
“请。”拿着鱼竿坐在石凳上,胤礽看向了纳兰性德,“容若,一起?我们比先的鱼先上钩?”
水流很慢,湖面波光粼粼,其他人见状也加入了垂钓小组,一个个笑颜如花。
“上来了!”
胤礽趁容若放饵的时候,在他脸上洒了点水。
“殿下!”
“哈哈哈哈。”
等围到一桌,顾贞观替大家倒酒时,纳兰容若道,“就别给殿下倒了,万一喝醉了,回宫耍酒疯可就了不得了。”
胤礽哼哼了两声,夺过了纳兰容若的杯子,“有难同当,你也正在病中,就别喝了。”
顾贞观见状倒掉了杯子中的酒,“那我们不如以茶代酒?”
胤礽点了点头。
“兆骞去年去世了,容若,你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纳兰容若笑着点了点头,却是握紧了自己的茶杯。
“今天气颇好,大家以‘春’为题,作一篇诗文如何?”
大家各自摊开了纸,蘸上墨水,开始下笔,平常练的多了,别说春这种简单的题目了,胤礽几乎是一气呵成,写完后看大家还都在沉思,便又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作起画来。
胤礽身份高,名气也是现在最大的,大家写完第一时间就看向了他的,发现他不仅写了诗文还作了画,并且两者都非常出色,不由有些感叹。
“六元及第,古往今来也就黄观与殿下一人,殿下在场,我们竟还敢下笔,也算是大胆了。”
“殿下这文我看能流传下去,不知道在场的我们,会不会沾光。”
......
等聚会结束,大家都散了,顾贞观看胤礽和纳兰没走本准备也留下,却被胤礽拒绝了。
“容若,你喜欢沈宛?”
沈宛是纳兰容若养的外室,纳兰明珠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同意长子娶一个汉人官妓,两人现在就这么没名没份的处着。
“殿下?”
“行了,你就告诉我喜不喜欢?”
“自是喜欢的。”
“那你妻官氏呢?”
容若嗫嚅道,“回娘家了。”官氏也是个刚烈的,本来就是政治婚姻,结果丈夫如此,她也不想管纳兰家的破事,于是隔三差五就回家坐坐。
胤礽扶额,有些无奈,身处这个时代,女子身世不管显不显赫,婚姻不能自主,能遇良人也就罢了,不能遇见,终究没有幸福。除非能像武则天一般,可又有多少人能承受世人的冷眼与嘲笑。
“今晚回去,你阿玛定然会说你两句,你只当耳旁风就是了。”
纳兰容若点了点头,他虽有心仕途,却不想卷入夺嫡之争。
“你平时都劝劝你父亲吧,让他少少乱搅事,若是他做的不过,我也不会追究。”说着,胤礽拉着纳兰容若坐下,“其实,我也喜欢上了一个汉人姑娘,我知道皇阿玛定然是不愿意的,于是,我就想办法让他愿意,要是不成功,我就想办法不娶妻,等登上皇位,再娶。”
胤礽把女子科举以及废除贞洁牌坊的打算和纳兰容若说了,容若越听眼睛越亮,甚至起了当太子.党的想法。
“你不想见证它的发生吗?”
看见纳兰容若迟疑的模样,胤礽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到时候夫妻和离对官氏而言也不是丑事,你们也不用相互勉强了。好好活着吧。”
等聚会完,胤礽不管纳兰直接又往林府去了。
“殿下,小姐在院子呢。”
胤礽点了点头,走了进去。黛玉正在剪花枝,被一群花围在中央,花面映人,花美,人更美。他掐了一朵小花,插进了黛玉的发髻。
“哥哥,我给你编个花环?”
“好。”
最后,胤礽是顶着个花环回宫的。
第37章
经过半年的时候,在纳兰明珠等人无作为的情况下, 太子.党日渐壮大, 索额图整日笑的合不拢嘴。
“皇上...”
康熙看着密报, 陷入了沉默,他垂眸盯着几个人名看了许久, 沉声道,“再等半个月。”
胤礽意识到朝臣战队的时候, 找了个机会把索额图约了出来,“舅姥爷, 过了。”
“过了?”
“明面上的战队,又有什么用?等我有什么事,一个个还不是跑的比兔子都快, 有些忠诚的,隐于地下即可。”
索额图点了点头, 他这些日子, 也是被迷了眼。
康熙二十五年,康熙南巡, 太子等人随行。每到一个地方,康熙就会和胤礽讲解风土人情,明明他也没有去过, 却讲的极为详细,甚至还能讲讲当地的故事。
到金陵以后,康熙去了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胤礽也跟着一起去了。
遇过明故宫时, 康熙停了下来,很是感慨,“王朝更替似乎是历史必然,自唐以来,未曾长久,胤礽,有没有信心将我大清流传下去。”
并没有,想到后世的无能子孙,胤礽只感觉头大,他也只能保证儿辈孙辈而已,但是康熙问了,他只能道,“有。”
下午,康熙就和几个大臣查访政务去了,胤礽一个人出来逛了逛,只是因为之前出事的例子太多,康熙虽没禁止他出门,却也规定了他必须带多少人,看着浩浩荡荡的。胤礽感觉夸张,就让他们分散开了,前后左右隐于人群。
他想起来后,就重捡了锻炼,不是大型武器,没人奈何得了他。
胤礽坐在茶楼上,本是悠闲自在地喝茶,却突然听到了嘈杂声,离他很近,似乎是在吵架,他坐在窗边,便转头过去瞧了瞧。
果不其然,真有双方在吵架,年纪都差不多大,一方人多,却看着十分凶悍,一方人少,而且看着都斯斯文文的。
双方中间,有两人,一人是个中年男子,看着模样有些猥琐?一人是女孩子,看着畏畏缩缩的,表情漠然。
其他人全都充当围观群众,或是窃窃私语,或是指指点点,偶有几个劝和的,都被人多一方的给凶走了。
原本,胤礽是不想管的,却隐隐约约听见了薛霸王这几个字。
“爷,怎么了?”
这次出行,胤礽的两个侍读,格尔芬和阿尔吉善也跟着出来了,他们见太子像是十分愕然,茶也不喝了,不由有些奇怪。
“格尔芬,你下去瞧瞧,别忙做什么,先了解了解情况。”
格尔芬点了点头,没一会就又上来了,“爷,查探清楚了,是为抢人,这中间的女子,是被拐子拐来的,拐子把她卖给了冯渊,就是看着斯文一点的那个,结果金陵薛家的公子薛蟠也看中了这个小丫头,他又出手大方,这拐子竟也不知会冯渊一声,又卖与了薛蟠,如今东窗事发,双方都不满意,都想要这小丫头,竟然当街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