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经历,一次足矣。
这是春纤想要回乐家的初衷,但你叫.春纤就这么为了身份地位,毫不芥蒂的回到乐家,春纤也做不到。
她的心性,她的骄傲,她还没被逼着走入绝境,又怎么可能再回到那个狼窝。
哪怕窝里的母狼为了她自己的人设也不会再咬她了。
做个中间商,其实并不容易。不是货的问题,而是人心难测。就像在走钢丝,一招不慎,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时刻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人发现,担心有人抢夺生意,担心有人想要见一见她身后那位收货的大老板。
她也时刻担心给人做奴才下人,会不会被主子牵连,一个不慎被乱棒打死,再提脚发卖。
她还会担心一路小心,最后开了自己的店,不但要应付难缠的客人,还有街上的地痞流氓。
孤身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子,在这个时代抛头露面的危险有多大,脑子没进水的都能想到。妙玉住在大观园都能被人抢了去,住在普通宅院的春纤,若叫人知道她一个人住,她家的墙头怕是都会叫采花贼,梁上君子踩秃噜皮了。
花钱买下人,也是个办法。只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不会发生里应外合,或是监守自盗的事儿?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以春纤现在的身份,就算将来出府自己开个小店自给自足,怕也不会遇到合她心意眼缘的伴侣。
从长远考虑,有势可借,比单打独斗更安稳,所以回去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可从感性方面着眼,她接受不了廉价的亲情,她也更喜欢靠自己的努力脚踏实地的生活。
再一个,如果她放弃自由,放弃爱情的去赌一把,再赌输了呢?
结局怕是还不如现在呢。
翻了个身,春纤又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她承认乐清晟会读书,也会考试,因为翰林院出身,升迁也比别人快,但这一切并不代表做官没有风险。
如果她真的不顾一切回了乐家,乐清晟要是倒霉催的犯了事,再跟荣国府一般被抄家流放了呢?
若乐家倒霉坏事是在她出嫁后,她娘家都这样了,在婆家能有好日子过?
最后再假设一下,若是她婆家也跟着坏事了,抄家流放了呢?
那她如今这么纠结,又放弃了那么多,所选择的路怕是还不如现在走的这条呢。
至少她还知道荣国府大致的抄家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会回乐家的。不过试着带入一下女主的心态,其实她这种纠结很好理解。毕竟不偷不抢,就能过上好日子,谁不想过更好的生活呢。(女主不是圣人,她会纠结,会犹豫,会被更好的物质生活和社会身份诱惑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乐家和柯氏虽然伤害了小春纤,却没伤害到女主。而她对柯氏的心机手段和心狠程度的了解也不全面。所以女主心里并不恨乐家和柯氏。相反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她还是很敬佩柯氏的。
最重要的是借贾家和林家的势,女主回乐家后的生活,应该不会差。可以想一下,如果春纤找到贾母,跟她说她老子是朝.廷从二品大员,她还是嫡长女,请贾母做主什么的,以贾母的心计,估计会主动出头联系乐家,然后在乐家来人时,认春纤做孙女什么的。有荣国府这层关系,乐家的日子就好过了。就算不找贾母,这个时候请林如海出家,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乐清晟能对春纤这个女儿不好吗?
第六十八章
想到这种可能, 春纤瞬间不纠结了。毕竟风险太高,已经不是谨慎不谨慎的问题,而是不宜投资。
而且不管将来怎么样, 卖身为奴一回, 她有了户籍,不再是黑户那就行了。
转身,伸手扒拉刚刚迷糊睡着的黛玉。将人扒拉醒后,春纤就特别郑重其事的告诉黛玉,她不认亲了, 这件事情让她永远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包括林大人。”至于贾母那一家子,春纤倒是不担心。毕竟黛玉早早就跟她们离了心。
黛玉原就睡的不实, 被春纤扒拉醒,又见她这般正式言语,当即将最后一点困倦收了, 伸出手学之前春纤对她发誓的样子发了一个毒誓。
“真乖~”春纤满意的拍拍黛玉的头, 笑得很荡漾。
小傻瓜, 也就你们这些古人还会相信那所谓的誓言了。
若誓言有用, 后世那些劈腿的男人坟上都长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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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说起来, 春纤对这个时空的男子没太大期待。
结婚要门当户对,谈恋爱要志趣相投,互补虽好, 却比不上旗鼓相当。
以前听人说这些择偶经验论的时候,春纤打心底烦的很。不就谈个恋爱嘛, 怎么就那么麻烦。
人不是成长了才会有担当, 而是担当了才会有成长。经历的事多了,看得也多了,春纤不得不说, 这种择偶论不但没毛病,还特别的有智慧。
春纤不想找个目不识丁的人在一起,可这个时空有文化的人会找春纤这种另类的‘目不识丁’姑娘吗?
两个教育系统教育出来的两种人,他们在一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虽然自从和黛玉在一起后,她也跟着黛玉读书练字,可她必须承认的是她并不是天赋多好的学生,能学到什么程度,这真不是她能预料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的身份。
奴仆出身的丫头,哪怕赎身出来了,也不可能接触更高层次的人。就算机缘巧合接触到了,也未必会在一两次的见面中一见钟情或是产生互相欣赏的情绪。在现代,碰到这种门户不对等的情况,男方家里指不定还能甩出一张五百万叫你有多远滚多远。
而在这古代...春纤摇头,心慈手软一些的,直接将她绑了,然后提脚卖给哪个青楼楚馆当妓娘。心狠一点的,那就找口井往里面一塞,或是直接找根歪脖树把人往上一挂。
这还是非卿不娶的那种情况。有那不敢违背父母之意,也嫌弃丫头出身低的,一副不能娶你,还对你死缠烂打非要纳你为妾的呢~
恶心不死你。
春纤摸摸自己的脸,旁的不说,这点资本她还是有的。所以,每每想到这里,春纤便觉得未来挺灰暗哒。
算了,说不定哪天穿越大神就大发慈悲放她一马,送她回家了呢。
现在想辣么多,累死了脑细胞还用不上,多亏呀。
想到回现代,春纤就想到她学院里的一位研究生学姐。当时实验经费特别紧张,她就双手捧着脸,对大家幻想过,如果有个富婆从天而降,甩她两千万叫她离开她老公,她一定不跟那富婆讨价还价,还打上蝴蝶结,亲自送货上门。
当时大家听了就是一笑,这姐们还没嫁出去,就想着怎么批发零售她老公,也是人才啦。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她的交易系统能交易活物,婚姻又不是很幸福...她也不是很介意为事业添砖加瓦呢。
╮(╯╰)╭
大清早就从荣国府出来,又一直忙到这会儿,不躺在床上,还不觉得怎样,可在床上躺了这么半天,那又困又倦的劲就上来了。
天热,也不抱着黛玉牌小抱枕了,春纤直接脑袋一歪,就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黛玉看看春纤,再想着刚刚的事,打了个哈欠,也靠着春纤继续睡。
这会儿早就过了午睡的时辰,可她俩睡的昏天暗地,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不要叫二人起来。到是紫鹃最淡定,拿起自己的针线笸箩就坐在外间做针线。
林家过来的丫头其实都没怎么近身侍候过黛玉。扬州那边,林如海一收到黛玉的家信,她院里的那些丫头就都被林如海发作了。
不但发作了那些丫头,还将那些丫头连着她们的家人都灌了哑药远远的卖了出去。
大户人家往外卖人,最忌讳的就是那些下人将旧主家的事往外说。这些又都是侍候过黛玉的,而且还是因为黛玉被发卖的,自然得做多些准备。
黛玉房里的这些丫头,也着实可恶。她们不但将黛玉从小到大的贴己财物能分的都分了,还将贾敏临终前特意挑出来叫黛玉收着的几样嫁妆也给盗了。
这些东西黛玉一样也没带进京,一来她觉得自己很快就回家了。二来也是守孝,年纪小,用不上这些东西。可她没想到她的那些丫头们,胆肥的不要不要的。
是,当初只带着王嬷嬷和雪雁进京城,有王嬷嬷故意误导林如海的成份在里面,也有林如海不懂庶务,自以为是的原由。可那些丫头确实没有想要跟黛玉出来的心思,也是分明清楚。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怕丢东西,就怕多东西。林如海想到最可怕的后果,整个人都吓得哆嗦了几下。
收拾了家里家外的烂摊子,林如海对女儿的担心又上升了几个台阶。重新安排性子稳妥,秉性纯良的人,让她们去侍候黛玉的同时也开始做两手准备。
今天他还活着,那些人都敢这么怠慢欺辱他的女儿。若哪天他不在了,他的黛玉还不得让这群亲戚和下人生吞活剥了?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旁人他是再也信不过的。然这世上,有父母不慈,有兄弟不和,有夫妻反目,有子女不孝,思来想去,林如海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保证自己女儿百年安稳。
如果春纤在这里,那她一定会告诉林如海,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唯有靠自己,方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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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和春纤在林家的生活比在荣国府还要清闲舒适。
何时起床,何时就寝,何时用膳,用什么,不用什么,再不用迁就任何人,都是她们自己说了算。
晚膳是林家从扬州过来的媳妇做的扬州菜,黛玉吃了不少,还特意用筷子夹了好些她觉得好吃的菜,放在一个食碟里,递给一旁站着的春纤。
既然决定继续做丫头,那春纤就不可能接受黛玉的好意,在人前跟她同桌对食。
私下里怎么玩闹,她们可以不用避讳,只刚到林家,又在林家上上下下那么多眼皮子底下就‘放肆’,回头传到林如海耳朵里,她怕是小命休矣。
黛玉聪慧,明白春纤的顾虑,用膳前看了一眼春纤,明白了春纤的意思后便没再做什么。不过这会儿看到好吃的了,还是忍不住分给春纤。
夜里,仍旧是春纤陪黛玉值夜,其他丫头怎么值岗也随紫鹃和林家丫头们商量去,这些事黛玉一概不管。
翌日,用过早膳,黛玉带着春纤先去正房转了一圈,又吩咐丫头将给林如海准备的被褥等物都抱到外面晾晒一番,这才携手去逛花园了。
京城这座府邸,黛玉也没来过。此时带着春纤俩人更像是玩探宝揭密的游戏。
采了几枝应季花卉,黛玉让人拿了瓶子,仔细的插了几瓶,一瓶让人抱到正房,两瓶送到她房里。
上晌,凤姐儿带着人来了。黛玉带着凤姐儿去了自己的院子小坐片刻。留了饭,不过凤姐儿没吃,要赶回去给老太太回话,顺便侍候午膳,便急急的走了。
临走时还说如果黛玉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去府里寻她。若是林姑老爷进京了,也记得打发人知会一声,以免老太太时刻惦记。
黛玉笑着应笑,回道:“父亲进京了,定是要给老太太请安的。”从父亲上次接自己回家的理由和给外祖母捎的信里,黛玉便看出来自家没有跟外祖家绝交的打算。既然不准备绝交,那按礼数来讲,父亲进京城后就一定会向外祖母请安,因此黛玉才会说得那么笃定。
凤姐儿笑着走了,回去自然也是将黛玉这里说得千好万好,好叫贾母放心。
下晌,在紫鹃淡定,林家下人愕然下,黛玉和春纤又因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追我赶互殴了一回。
闹出一身汗,俩人又在洗漱的时候你来我往的弄得满屋子都是水。
紫鹃这下不淡定了,大单子给黛玉从头包到脚,生怕黛玉着凉感冒。就这,黛玉还不停伸脚去踹春纤呢。
春纤朝黛玉做鬼脸,凭的气人。气得黛玉指着春纤对紫鹃道,“你看她,你看她呀。”
习惯的将俩人拉开,紫鹃带着人一边安抚黛玉一边给她收拾洗漱。春纤则在紫鹃眼神的驱赶下,披着单子回了她那间耳房。
入府两天了,除了换衣服,她还没在这间屋子里呆过一刻钟呢。
摇了摇头,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了,又将洗好的头发擦拭到不出水,简单的挽了个发,春纤便又出去了。
凌乱的屋子,已经被丫头们收拾干净了,黛玉披头散发的坐在卧室的榻上看书,见春纤出来了,也没理她。
春纤也不以为意,拿出一小瓶她花重金买回来的祛疤膏,就开始这涂一下,那涂一下,最后全都涂完了,又用手指挖了好大一块在脚上......
从昨天到现在,黛玉回家整整一天一夜了,这一天一夜黛玉都没见到雪雁,她竟然连问一嘴都没有,这也叫林家下人明白雪雁是彻底不得主子欢心了。
到是那个被主子另眼相待的春纤,让林家下人摸不清头脑。
听说她只是荣国府里的二等丫头,可看那样子竟比紫鹃这个掌事丫头还得姑娘的意呢。
就在林家下人琢磨这事的时候,林如海已经进京城了。因时辰接近黄昏,几位同是进京面圣的大人便约好明日进宫觐见,便各自回家了。
林管事早就估算出林如海这几天就到了,所以每天不但派人在城外不远处候着,就是他自己也会过去等上一时半刻。一见看到车队的影子,便忙忙整理了衣冠,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