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真叫李谷,真叫李谷。”这两顿胖揍是真将李谷打怕了,这会儿一边往墙角缩,一边怯怯的回答春纤的话。还生怕春纤相信的一遍遍强调。
“真的?”
“真真,真的。”
按影视里的一般套路,不是得打个三四遍才会说真话吗?这么痛快的招了,能是真话吗?可看他那个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那行吧,暂且相信你一回。那你再说说你到底为啥要跟踪我呢?”春纤从衣袖里拿出几张纸,对着那人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李谷不识字,只见上面写了很多字,却没一个是他认识的。看向春纤,小心的问道。
“这是几张欠条,加起来也就七.八百两的银子。如今什么都写好了,就差你按个手印了。”
李谷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春纤。“这,这,这,你们不能,不能,怎么可以。我没借过,我没有。”
春纤一上来就叫人揍,问个名字还不相信的又多揍了人一顿,这会儿更是地痞无赖的拿出几张欠条来...别说,荣国府小厮如狼似虎的凶狠劲以及春纤她这缺德冒油的架式,还真将李谷吓到了。
“小的叫李谷,是傅试傅举人的书童。”仿佛是这句话给了李谷勇气,李谷看着春纤,有些得意和恶毒:“我们举人爷是荣国府政老爷的门生,如今已经谋了通判的缺,不日便要赴任去了。”
傅试?
那是个什么东西?
春纤歪头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傅试是何许人也。
书里有没有他的戏份,春纤早就不记得了。只得记他有个漂亮妹妹名唤傅秋芳。二十好几没嫁出去,就留在家里准备攀高枝。
当时春纤看这段时,还想着秋芳姑娘那个家世,又是那个年纪,怕是留着给那些死了原配老婆的男人做继室的。
想到荣国府大太太的日子,春纤便觉得这家人心挺狠的。
不过除了知道这男人有个漂亮妹妹外,她是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跟这个傅试有什么过节,竟然还到了派人跟踪她的地步?
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因要做针线,春纤没留长指甲不说,指甲还修得特别圆润。左右看了看,见一边墙角歇脚吃瓜的荣国府小厮们已经都歇好了,春纤便起身去一旁拿起她刚刚挎着的篮子,然后走到李谷跟前,直接一篮子照着他的全砸了下去。
‘嗷~~’
李谷疼得嚎叫出声,春纤还故意将篮子往他脸上压了压。等春纤收手时,李谷刚刚还没丁点伤的脸上全是篮子印。
一格一格的。
“将人送到衙门,随便找个衙役,也不用过堂,只说他调戏了荣府中人,关上几天,给个教训。”招呼小厮过来再给这李谷来一顿爱的抚摸,将人长得他老子娘都认不出来后,春纤便拿出十两银子给那几个小厮的头,“除了给衙役的,剩下的你们拿着自己去吃酒。只记得这件事不许往外说,知道吗?”
“姐姐放心,我们省得。”那小厮的头笑嘻嘻的接过银子,还替众人保证道。
到了衙门,将荣国府的名头抬出来,说不定连衙役那份银子都省了。
春纤何尝不知道这些,不过该吩咐的还是要多一句嘴。
看一眼地上已经明显昏过去的李谷,春纤不由庆幸荣国府在京城这地方的跋扈嚣张,办这种事时,她都可以‘依例而行’。
一群人抬着那被打得不成人型的李谷朝着衙门去了,而春纤看了看这处胡同,发现没留下什么痕迹,便又挎着篮子走了。
今年夏天的雨水少,香瓜特别甜。春纤准备多买一些放在交易平台里,什么时候想吃了就什么时候吃。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交通发达,人们生活水平又都很高,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全球各地的水果。
到了这里,日子是真的太艰难了。有钱你都没处使去。夏天的时候如果不多存储一些水果,到了冬天想吃都只能是...想了想。
这也是春纤今年日子好过了,才有这些闲情逸致了。当然,这也多亏了她那个中间商系统,不然就算有再多想法,也只能干瞪眼。
离了胡同,在离家不算远的地方,正好看到有卖水果的摊子,春纤挨个看了看,又尝了尝,最后买了不少水果,叫那摊子的小贩推了个平板车给她送到家里去。
十来颗西瓜,两筐香瓜,外加一些杏和李子,葡萄以及拳头大的桃子......
和那小贩又订了一批水果和黄瓜,西红杮,说好了送货日子,给了订金,春纤便关上了院门。
将东西都收进交易平台,春纤才回正房准备休息一下。只手刚要推门,就发现门上结了好大一片蜘蛛网。
拇指大的黑蜘蛛就趴在蛛网一角,有种蓄势待发之态,看起来就有些个吓人。
以前的春纤最害怕这些虫子,一只蟑螂都能吓得她上窜下跳的。不过现在嘛...全是虫蛇的林子她都赤着脚狂奔过。饿虚脱的时候,看到这些虫子想的都是脆皮椒盐的味道,所以时至今日这些小东西还真不被放在眼里了。
去灶房拿了扫把,对着蜘蛛网卷了几下,将蜘蛛和蛛网都卷到扫把上后,春纤便将扫把丢到了一旁。
康僧在女儿国呢。蜘蛛娘娘,您还是自己个儿爬山涉水的去找他吧。
进了屋子,开着门窗放了放味道,春纤简单的用自制的除尘掸子去了去屋里浮灰便拿了套被褥放在炕上。
歪在炕上,眼睛无意识的从窗户看着自己家的小院,春纤脑子里都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
一晃两三个月过去了,再有半个月就中秋节了。这几个月,林管事每月都会送一封林如海的家书给黛玉,再将黛玉写给林如海的家信捎出府。
这事不是秘密,荣国府上上下下都知晓。而且林管事每次进府还都不是空着手的,总会拉上两车瓜果进来。
夏天的果子不值什么钱,又是放不住的玩意。东西一送进府,除了留下一些她们小院吃,其他的都会送到府里各房去。
随着林家送东西,薛家也跟着送过几回。老太太爱热闹,正好夏天到了,各种花都开的齐整,动不动就要开个宴,吃回酒,一时间到是亲戚和睦,一片热闹景象。
这些事原与春纤不相干,只自林如海离开,春纤便一直提着心。担心哪一日乐家人就会找上门来。只两三个月过去了,仍没甚动静,倒□□纤松了口气。
她就是个丫头,林如海又怎么可能主动跟人提她的名字。就算是几位大人坐在一起提起自家儿女这等话题,林如海也不可能将自己女儿的名字说出去。
林如海不能,那乐清晟估计也不能。
只要乐清晟不提,林如海自然也就不会发现她闺女身边还藏着这么一个姓乐,还□□纤的‘巧合’。
其实说起这个,春纤就后悔当初入荣国府的时候,为啥没给自己改个名字。
就算不叫王二妞,张老囡,,起个翠花,招弟这样的名字也行呀。
也许仍旧会跟在黛玉身边,就这种随处可见又有些大俗气的名字,黛玉说什么都会给她改一改。反正再怎么改,能改成春纤的概率比中采票还低。
如今春纤只能祈求满天神佛别穿帮了。
╮(╯╰)╭
收回视线,春纤又打量了一回自己的首套房。
长期不住人的房子,哪怕她回来的再勤,房子里也总有一股霉腐烂味。点的那两块百合香快燃尽了,皱了皱眉,春纤见此准备起身离开,刚将被褥收起来,就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第七十九章
自打春纤买下这套房子, 上门的几乎都是‘送货’的。卖柴的,卖碳的,卖果子的,卖各种春纤会定期买的, 数量多的物品。
但每次的送货上门, 都是春纤定好日子和时辰的。今儿门外敲门的, 却并非是春纤提前约好的。抿着唇朝院门口走去时, 春纤想到了各种可能不说,她还去灶房将菜刀提在了手里。
站在门里,春纤看了一眼手里的菜刀, 想了想就收到了交易平台里。然后整了整衣襟,扬声问道, “谁呀?”
春纤从小就养成了一个习惯, 那就是不随便给人开门。
问明白来客是谁,若是自家人,那没得说,必须第一时间开门。若是不认识的或是不怎么熟悉的,就按着父母教给她的说词不开口。
‘家里没大人,你一会儿再来吧。’或是‘xx叔叔/xx阿姨, 爸爸妈妈把我锁在屋里了, 我打不开门呢。’
这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春纤也没觉得应该改一改。此时站在门里,就没打算给门外的人开门。
“我是里正。”一个有些老迈的声音自门外想起, 声音中还带着点不耐烦,“核实户籍。”
一听是里正,春纤到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确定来人是不是真的是里正,但至少比她脑子里想的那些人要容易接受得多。
伸手将门上的横梁移开, 小院的门被缓慢打开了。春纤顺着打开的门看向门外站着的人,心底微微有了些底。
六七十岁的小老头,身上的衣料虽不贵重却也算得上是好料子。手上捧着个册子,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样子。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春纤等门大开了,便上前一步,笑容满面的问道:“大叔安好。请问有什么事吗?”一派大家风范。
里正明显没遇到过这样的,明显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这家的?”
“不是,我是偶尔过来帮忙看看房子的。”春纤想了想摇头,“大叔是找房主吗?她去了江南,要明后年才能回来呢。”
“怪不得我每次来这家总锁着门。”但每次来却都能发现有人进过这院子。
户部要统计京城人口,便叫里正挨家挨户做统计。这片都统计完了,就春纤这里一直没人,里正来了几次,就这次赶上春纤在家了。于是也不跟春纤废话,只叫她说说这院主人家里的情况。
“这院子是我祖母从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手里买下来的,那书生名落孙山,大病一场,卖了宅子回乡了。原是祖母送给我表姐做嫁妆的。旧年买下来后,便一直空置着。年前我祖母没了,表姐伤心难过,就先回了江南老家。”
春纤故意将这宅子说得不吉利,话里话外将自己这个房主的身份藏了。又是祖母,又是表姐的,说得热闹,也是为了不叫人探出她孤家寡人的底。
那这宅子可真够晦气的。
里正听了,心忖了这么一句,又问了一回春纤的身份。
春纤抚了抚鬓间的粉蓝珍珠蕊纱堆花,有些骄傲得意的对那里正道,“我阖家都是在国公府上当差的。”
哦,奴才呀。
里正本来看春纤气度不凡,说话又不是那等没见过人的小家子气派,还想着这姑娘什么身份。一听是世家豪奴,本能的轻视了几分。不过又打量了一回春纤微微扬起的小下巴以及头上为数不多,却件件精致的首饰,一时间又觉得这也是在国公府有排面的人,到一时不敢小窥了她。
问了一回这宅子的人口,里正便捧着他那本子走了。春纤见人走远,面无表情的关上院门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的靠着院门猛拍胸口。
拍了两下,突然想起院门上的灰,又瞬间弹跳到了一旁。
人家的买卖系统都能买东西,为啥她的就不能呢。
若是能买东西,她一定要买一个防尘罩将她这套宅子罩起来。
╮(╯╰)╭
缓了一会儿神,春纤再次查看了一下屋里院外,这才挎上她今天出门时挎着的篮子锁上门走了。
回荣国府的路上,春纤还买了二斤鸡蛋,一兜甜杏。路过一家绣庄时,还进去问了一回各种绣品的收购价格以及有无回扣的事儿。
下晌,几近申时,春纤才从角门回了荣国府。先回自己屋子换了身满是灰尘和汗渍的衣裙,然后将鸡蛋放到一旁,准备晚些时候再煮出来。
将煮好的鸡蛋都放到交易平台里,每天早上吃一颗,营养满满哒。
致力于对自己更好,更更好些的春纤,收拾好自己便抱着个小竹节风铃去了周瑞家。
“周大娘在家吗?”
春纤过来时,正好看到周家的小丫头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便笑着问她了。
“在家呢。”那小丫头站起来,手在腰间的围裙上蹭了几下,便掀开帘子进了屋。不大一会儿,便听到周瑞家的带着笑的声音传出来。
春纤一听,直接抬脚往里走。进了屋,先是对着坐在炕上的周瑞家的屈膝行了一个礼,便笑着走上前,“大娘在家做什么?成日家的忙活,好不容易歇上一会儿,到叫我扰了清静。”
也不用周瑞家的让坐,春纤自来熟的坐到周瑞家的跟前,“刚出府,在街上看到这玩意做得精巧,便买了一套回来。大娘留着给大哥儿解闷吧。”
“难为你总想着他。”周瑞家的笑着接过来,见小小巧巧的,也有几分野趣,便收下了,“自打他出生,你就最是上心。只东西且罢了,难为你一片心了。”
“大娘这话说的外道,我一个人在这府里,不想着大娘,想着他,又能想着谁呢。”说话时,春纤还悄悄给自己上了一个麻花扭,等这话一说完,眼眶就疼红了,“没事常来大娘这里走走,我就当回家了。”
周瑞家的伸手拍拍春纤的手,一脸疼惜,“若不是你如今跟着林姑娘,我都想要认你做个亲闺女。”
“大娘疼我的心,我心里明白。只我将话放在这里,纵使我今儿不跟着林姑娘,我也不能认您,这话再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