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攻略周瑞家的有一阵子了,这种话周瑞家之前也曾提起。春纤一听,直接将自己生在七月半的事说了,并且不用周瑞家的多做表示,就一口回绝了周瑞家的‘美意’。她生的不吉利,不能害人。
周瑞家的见春纤‘知进退’,便也毫不吝啬的表现出自己对春纤的喜爱。反正说说也不要银子,她怕啥。
“好孩子,可怜这你般人品,竟没个出处。”
春纤笑笑,做出一副故做坚强的模样,并用一种特别明显的方式转移话题。“前儿陪着林姑娘去给老爷请安,听说一个姓傅的书生来考试。咱们老爷这是考的什么呀?”
春纤说的老爷,指的是贾政。
整个荣国府,除了大房侍候的以及少数贾母跟前侍候的下人会喊贾政二老爷,阖府上下几乎都是唤贾政为老爷,贾赦为大老爷。
春纤则是见到大房的人就唤贾赦为老爷。碰到二房的人,就唤贾政为老爷。若是在荣庆堂,那就是大老爷,二老爷了。
“姓傅的书生,考试?”周瑞家的闻言愣了愣,半晌才笑道,“我的儿,什么考试不考试,是那人的名讳就叫傅试。”
“啊?还有叫这名儿的,这怕不是的考试考上瘾了吧。”春纤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位是今年春天的进士不是?”
周瑞家的哪知道春纤在套她话,只以为她在转移话题,又洽巧说起这事,见春纤有些好奇,便也顺着这个开端往下说了,“就一小举人。听说考了两回,连个同进士也没捞着,便想走咱们老爷的门路。”
周瑞家的说起这个傅试时,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瞧不起凡人的姿态。
“旧年那个贾雨村一来,就得了个金陵的差事。这人又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攀上咱们家?”
周瑞家的撇嘴,“你猜是什么来头,原不过是赖家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话赶话说到这里,周瑞家的也就将傅试如何入府的事当成谈资拿出来与春纤八卦了一回。
原来这傅试是赖大媳妇娘家表姐妹的儿子,早几年就得了赖大家的接济,日子到也能过得下去。如今千艰万苦供出了傅试,便日也盼,夜也盼的希望他能高中进士,也好光宗耀祖。
世人都说穷秀才,富举人。是因为举人不用交赋税,还可以得些挂田的好处。
毕竟旁人将家中田产挂到他名下,就不用交赋税了。给他些许好处也是应该的。
可惜傅试有些时运不济,他家所在的县城最不缺的就是举人。他一个刚考出来的秀才,哪里比得上那些举人界的前辈以及前前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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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举人发家是不成了,那就只能往上考。可参加了两次春闱,又都名落孙山了。于是便想着不如直接授官,慢慢往上爬。
傅家哪有什么门路,思来想去便只有赖家这一门贵戚。好在这傅试是个心狠,油滑,会钻营的,去了几次赖家,到也磨得赖大帮他引荐了一回贾政。
那贾政...也就是训儿子时有些能耐,其他时候又迂腐,又不知变通,被门人清客捧的时日长了,又有些飘飘然。赖大提点了傅试一回,那傅试见贾政时可不就跟拿着答案参加考试一般,成了最得贾政爱重的门生。
这人入了贾政的眼,自然就今非昔比了。就连原先瞧他不上的赖家,也给了他几分颜色。
“原来是这样。”听周瑞家的说完,春纤才知道傅试竟然还跟赖家有亲。只是这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那傅试为什么会派人跟踪她呢。
最近几个月,她好像就是在粉皮子铺子玩了一把强出头。但那么丁点的小事,应该也不至于。如果不是她,难道这还是原主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也不能呀,原主跟这傅试同样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呢。
准备回去慢慢查看原主记忆的春纤,又笑着问周瑞家的:“那咱们老爷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那个傅试谋了官?开了这个例,那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上门了?”
也不是很随便吧?
周瑞家的这会儿也觉得贾政太平易近人了些,不过这事跟她的利益没多大关系,周瑞家的也不上心。“主子们的事,谁又能说什么呢。对了,林姑娘那里可有什么缺的不成?太太今儿还问呢。”
“什么都不缺。”春纤想了想,又回道,“就听紫鹃说,昨儿姑娘们去女学,还遇到了赵姨娘,说了一车轱辘的话。”
这次一回荣国府,春纤和黛玉就发现王夫人和赵姨娘俩个争着抢着对她们这一房好。开始还惊了一下,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两人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了。这会儿一听周瑞家的这么问,春纤直接将赵姨娘供了出来。也是缺德没跑了。
周瑞家的是二太太的陪房,赵姨娘与二太太又是一妻一妾的对立关系,此时听春纤说起赵姨娘,周瑞家的没等春纤说完话,脸上的鄙夷就满满当当的了。
“也不sa泼nia照照自己的腚,就小环儿那小冻猫样,林姑老爷能看得上他?”顿了顿,周瑞家的又对春纤吩咐,“阖府都晓得林姑娘爱跟你玩闹,待你比紫鹃还宽厚三分。这事你多上些心,太太那里我去跟她说,定不会亏待了你。”
“大娘哪里的话?大娘只管吩咐,便是没有太太,春纤也是义不容辞。”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春纤继续说道,“之前总帮着府里的姐妹们往外送绣品,如今那货郎不收货了,到也省得我来回跑进跑出。有时间多陪陪林姑娘,也跟她好好说说咱们宝二爷的好。”
手里的银子虽然不多,但却足够她大手大脚花几年了。这会儿风声这么紧,她还是先将中间商的工作收拢一番。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就此金盘洗手什么都不干了。而是从之前的大面积撒网,改成重点捕捞。
努力赚钱是为了叫自己过得好,再怎么样也不能本末倒置,失了本心。
“我到也听人说过这事,怎么好端端的就不收货了?”荣国府没有秘密,不过是事大事小,值不值得一提罢了。春纤替‘货郎’收货的事,知道的人正经不少。“有什么缘由不成?”
至少面前的周瑞家的就听人提起过。
第八十章
“原不过是我有心, 又正好有门路,便想帮衬府里的姐妹们一把,谁成想那起子乱嚼舌根的竟背地里说我在中间得了多少好处才会这么上心。天地良心, 我都快冤成了窦娥。就应该让她们出门打听打听去, 外面正经铺子开价多少, 姐妹们从我这里走货又得了多少去。”春纤伸出一根手指, 对着周瑞家的比划, “比市面整整高出一成还多呢。这样的价格, 人家货郎得的利都小, 哪还顾得上我?”
叹了口气, 春纤撇嘴, 又接着说道:“只听说那货郎得罪了什么要紧的权贵, 出京躲风头去了。如此也罢, 也省得我跟着受累了。以后愿咋地咋地吧, 反正我是不管了。”
不知情的人听了这话,还真以为春纤吃力不讨好, 受了多大委屈呢。至少周瑞家的在心里算了一回绣庄铺子和货郎收货的价格, 深以为然。
这孩子,就是太实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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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纤本意也不是交待那‘货郎’的去处, 而是将这事跟周瑞家的报个备,隐晦告诉她这事本姑娘撤伙了。
所以三言两话将这事‘随口一说’后, 春纤又与周瑞家的聊了一会儿其他的八卦。
比如说薛家的宝姑娘是不是今年进宫选侍。
周瑞家的点头, 然后看了一眼窗外小声跟春纤说,“我看这事悬。”
春纤一双眼睛瞬间瞪大,里面八卦的光都差点闪瞎周瑞家的,“怎么说,怎么说?”难道真相同人里写的那样, 王夫人出手给拦下来了?
“就宝姑娘那等好模样,头一关就得被刷下来。”要模样有模样,要规矩有规矩,还是正经皇商家出来的有钱姑娘,这样的人幸好出身不高,不然叫她进了宫,还有旁人立足的地吗?
“用银子还不能砸出一条进宫的路?”春纤歪头,总觉得这个理由太单薄了,“咱们大姑娘也在宫里呢,若宝姑娘进了宫,姐妹俩个互相照应着,岂不比一个人好。”
“正是因着咱们大姑娘已经在宫里了,舅老爷那边才放话说叫宝姑娘多斟酌斟酌。”拿起一旁放着点心匣子,周瑞家的一边让春纤吃,一边扬声唤外面的小丫头上壶茶来。“且看吧,也说不好。”说不定就撞大运的选上了呢。
原来王子腾也无意叫宝钗进宫吗?
春纤想了想,觉得也应该如此。若王子腾有意叫宝钗也进宫,他这个做人舅舅的,又怎么可能叫自己的外甥女落选呢。
“我来。”接过小丫头送上来的茶壶,春纤给周瑞家的和她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你也别看世人将宫里说得千好万好,实际上还不如外面呢。也就是咱们家大姑娘出身好,一进宫就是女吏。换了旁人,指不定要遭多少罪呢。就说宝姑娘吧。若宝姑娘进宫,就得从最低等的宫女慢慢熬上去。那宫里是什么地方,最是搓磨人不过了......”
宫里的太监别看都净了身,可凡心不死。有些心思长歪的,总想着猥琐长的漂亮,家世不显的宫女。这些太监因着不能人/道,更喜欢玩些花样,折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结不结对食是另外的说法,只那些被占了便宜还没处说理的宫女多了去了。
别说宫女了,一些不得宠的宫妃娘娘,落在他们手里的又有多少呢。
春纤听了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消化掉周瑞家的话。
说得尽兴的周瑞家的,一抬头就看见春纤一副呆愣震惊的小,笑着摇头,“瞧我这说的都是什么,你才多大点子。”
春纤摸着自己的两个发苞对周瑞家的笑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以前说到皇宫,春纤想的都是宫女上位,宫妃争宠,皇子夺嫡这些。今猛的听到周瑞家的说的这些底层故事,不得不说,开了春纤眼界的同时,也将她骨子里的那份天真又拍散了不少。
为免尴尬,春纤又将话题转到了宝钗身上,“不是还要给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吗?”
“那就更选不上了。公主郡主都是什么人,金尊玉贵的贵人。自来贵人都难免有些娇奢之气,再将宝姑娘选在身边...这是打谁的脸呢。将来跟着公主郡主出阁,也是添乱。”人家公主郡主的母妃更怕这样的人在宫里给她们添乱,争宠。出了宫再给公主郡主添乱,温柔小意魅惑了驸马。
“那还选什么小姑娘呀,直接选老妈子得了。”省心,还一步到位。
“浑说。”周瑞家笑瞪了春纤一眼,“你以为贵人都是那么容易做的?不经九九八十一难,再难成佛的。”就像荣国府的大姑娘,若非老太太舍了老脸进了一回宫,又有荣国府在京城立着,再别想舒舒服服带着贴身侍候的丫头在宫里做女吏了。
唉,如果不是六王爷没了,说不定他们家大姑娘这会儿已经进了东宫。
嫌点心太干,春纤只吃了杯茶,因知道周瑞家的一会儿要去王夫人那里,又说了两句闲话,便起身走了。
离开了周家小院,春纤一边走还在想着今儿通过八卦得到的消息和见识。
春纤怀疑那个傅试就是前几个月在粉皮铺子遇见的人,但她没见到人,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但春纤自认这几个月没得罪过外人。
再一个,除了那件事,还有可能是她中间商的买卖让人眼红了。
摇了摇头,春纤也懒得再想了。交易平台的保存柜里,她装了不少大石头,薛家也许用钱子砸不出一条青云路,但春纤相信她就是用石头砸,也一定能给自己砸出个自保无虞。
再不济,还有同归于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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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小院走,因要跟她那些供应商‘交底’,所以春纤赶到小院的时候,贾母那里都传了晚膳。
回了小院,见黛玉不在。便小声将货郎跑路的事跟紫鹃说了。“姐姐不妨先做着,年底时总有消息。就算没有,外面多少铺子,我换一家给姐姐送过去就是了。虽然银钱比那货郎给的少了一层多,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怎么办呢,家日闲了,就是做做针线,日积月累多少呢。不卖出去就堆在那里霉烂了,岂不更糟蹋东西。”
这几个月从绣活上挣了不少贴己银子的紫鹃一听这话,心都跟着疼了。
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谁说不是呢。”春纤也是一脸的可惜,“其他人我还得挨个去知会一声。铺子就在府外,她们若是还想做了绣活寄卖,便叫她们自己去,我是再不管了。只姐姐不比旁人,少不得我要多费些心,替姐姐跑跑腿。”
紫鹃闻言笑笑,谢春纤时,还在心里转着哪日得闲了,自己也去铺子里转转的念头。
知道宝玉这会儿在贾母上房用膳,春纤便先去了宝玉房里。
晴雯绣活最好,也做得最快,春纤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最挣钱的供应商,也同样说了跟紫鹃一样话的同时,还叮嘱春纤做大单。床帐,被面,炕屏或是五扇屏风这类耗时最多,也最挣钱的绣品。
留了晴雯,春纤又叫上了袭人,毕竟她能进荣庆堂做事都多亏了袭人,这时候不能‘忘本’。
最后的最后,春纤因着自己的那间宿舍的原因又叫了麝月一块干。
除了她们四人,春纤再没带上旁人了。其实若按春纤的心思,除了紫鹃这个顶头上司她谁都不想带。可这人情社会,有时候你就得趁着能还得起的时候将人情还了。以免将来人家讨上门时,你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