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瞄准了其中一人的指尖。
哪怕临时预判到了日向翔阳的球轨,及川彻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有将球好好地接起来。
“咻——”
球落地,比赛结束。
春高宫城县预选半决赛,乌野胜。
眼睁睁看着乌野的分数从25翻到了26,全场从安静到哗然,鼓掌声蔓延整个宽阔的体育馆。
下午的比赛是最后一场,无论输赢都要离开……胜者会进入明天的总决赛,而败者自然只能就此离场。
打了整整三局,外加上午对战和久谷南的三局,精神力与体力全部消耗严重,乌野的众人在兴奋之余,脸上都露出了筋疲力尽的疲惫。
但这是充斥着喜悦的疲惫。
白鹭当然也是喜悦的。
半决赛胜出,意味着大家终于一雪前耻,意味着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任何白费、付出得到了回报,也意味着……离回家更近了一步。
只要在明天赢得白鸟泽,一切都会结束。
同时,这也是她最担心的赛局。
“鹭鹭!!”
打断少女思绪的,是高高挥着手从排球赛馆跑出来橘子头少年,他身后是气氛轻松的乌野队员。
再其后,是蒙上一层挫败与阴影的青叶城西。
【系统:离开体育馆之际,看到青叶的队伍却偶然想起了他们队长有话想说的发言,发现队伍里没有对方,你决定?】
A、主动去找他
B、给他发消息
C、跑去嘲讽他
D、无视,离开
“……”
白鹭顺着选项仔细看了一眼青叶城西的队伍。
确实没看到及川彻。
按照现在的发展,她应该选D,无视这些与攻略角色接触的选项,避免自己再度陷入令人受不了的折磨。
但……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和及川彻见面了吧。
无论是比赛还是攻略,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春高真的输了,即将高三毕业的及川彻也不再可能与她增进联系。
当然,仅仅是想到春高会输,白鹭就无法继续想象下去。
“…所以,那个家伙在哪。”
【系统:我看看。】
【系统:攻略角色7号在厕所哦。】
是么。
“抱歉,翔阳,你们先去换衣服吧。”
抬手点击A,白鹭与身边筋疲力尽的队友们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我想去一下厕所。”
大家对此自然没有阻拦,由于大部分赛馆都已经散场了,厕所附近根本没有人,少女找到目的地的时候,空荡荡的走廊里安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
及川彻还没有出来。
白鹭干脆靠到了门口旁边,背着手依靠在墙壁上,思考着一些有的没的。
明天的决赛……她竟然完全不敢去想一点相关的内容,明明之前还能信誓旦旦地给天童觉发下战书。
真到了决定一切的那一刻,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比IH那个时候还要害怕。
“小鹭?”
突然,男侧的门在此时被推开。
白鹭闻声转过头,刚好与身材高挑的浅咖发色男生对视到一起,及川彻的表情很呆愣,英俊的脸颊僵滞在原地,泛红的眼睛稍微瞪大了一点。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匆匆忙忙退回去,躲到男侧的门后关上了门。
“……及川学长?”
白鹭直起身子,离开墙壁走了过去。
厕所的门后传来少年不算轻松的声音,他似乎打开了水龙头,搁着门板有些失真:“等等,我现在不好见你。”
“……”
空气陷入一片安静。
这个家伙,总不会……在哭吧?
回想起对方刚才那泛红的眼角,少女有点不确定地站在门外。
好在下一秒,及川彻就推开门重新走了出来,他帅气的脸上布满了水珠,额头的刘海滴着水,应该是刚才胡乱用水抹了几把。
“小鹭,你是记得我的话,所以特意来找我吗?”
重新出来的少年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态度,嘴角勾起一个缓和的微笑,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好高兴。”
“……嗯。”
白鹭从他的脸上收回视线,漂亮的脸颊并没有做出虚伪的表情,只是很平淡地说道:“我只是想和您道个别而已。”
是她自始自终都对不起他。
无论是100%的好感度,还是现在99.99%,本该拥有大好年华的及川彻都不该承受这些。
“还有……”
“您强颜欢笑的样子有点丑,还请别笑了。”
及川彻:“……”
帅气少年的脸颊顿时噎了一下。
空气再次陷入静默。
本该侃侃而谈,在正常情况下像孔雀一样到处展屏的少年并没有欢快地说些什么,也没有因为白鹭的吐槽假装大哭,只是一反常态地安静站在原地。
毕竟,他刚输了比赛。
——高三的最后一场比赛。
白鹭并不想和及川谈论比赛的事,作为胜利的一方,对败者安慰什么都相当于隐晦的示威,她不想嘲讽对方,只是单纯来道个别而已。
不过,站在对面的及川彻却没有规避,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反方向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哀叹一般,抬起手掌捂住脸,棕褐色的刘海在高挺俊秀的鼻梁以上部分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一直以来很轻佻的声音,在此时充满了压抑与自嘲:“真是的,本来想很帅气的与小鹭道别的。”
……
道别?
没来得及细想及川彻这句话的意思,下一秒,后腰突然被搂住,鼻尖猛然扑入少年强烈的气息。
脸颊贴上及川彻的胸膛,回过神来,白鹭已经被高挑的男生拥入怀里。
肩膀被骨节分明的秀气手掌包.裹,肌肤隔着布料相贴在一起,这是一个与任何少年都不同、甚至与他当初重逢时都不太一样的拥抱。
力度很轻,也谨小慎微。
宛如蜻蜓点水般,只是轻轻搂着怀里柔软香甜的女孩子,将头搭到了少女的肩膀上。
与他花心的外表大相径庭。
“小鹭。”
“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温热的吐息倾洒下来,及川彻的声音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要轻,也因为压低了一点声线,充斥着别样的磁性。
……
白鹭想要推开对方的胳膊停滞在空中。
她没说话。
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脚尖,而帅气高挑的浅咖发色少年也不再说话,安静得不太像他,就这样保持着既不激烈、也不夹杂任何强迫的拥抱。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静谧的气氛,从未像此刻平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及川彻才慢慢开口说道——
“高三毕业后,我就要去阿根廷了。”
“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小岩。”
“……”
原来如此。
所谓的道别,是这个意思么。
白鹭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事到如今,发生了种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该是什么心情了。
只有浓浓的无力感,以及些许力不从心。
与及川彻的相遇,不过是外婆家的一次偶然而已,两个人的接触本就不多,发展到现在……只是来源于她当初的卑鄙。
“很早之前就想问小鹭你有没有男朋友了,现在彻底没机会了。”
没有等到少女的回复,及川彻也不意外,他松开怀里的少女,泄气地拉长了声音,口吻满是懊恼。
“啊啊——可恶。”
英俊帅气的少年双手依旧搭在白鹭的肩上,眼白分明的瞳孔俯视着少女:“我喜欢你,小鹭。”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每天都要茶不思饭不想。”
……
及川彻的告白如此猝不及防。
不再玩闹的语气也从未像此刻认真。
像是要把至今为止的思念全部诉说出来一样,他抬起指缝粗糙的手掌,眼神里涌动着极为鲜明的情绪,捧住白鹭的脸颊。
最终,啾。
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很浅的吻。
“所以至少………最后不想有遗憾。”
及川彻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异常清晰,也异常坚韧:“哪怕离开这个国度,我恐怕也不会改变心意。”
“这份心情,一定要在离别之前传达给你。”
【Loading......Loading......】
【系统:叮铃铃——检测到攻略角色“及川彻”好感度达到100%~~!】
【系统:恭喜您成功攻略第3名攻略角色,目前所需人数2名。】
第83章
及川彻并不要求白鹭回应自己。
正如他之前所说, 这只是一个临别前的倾诉,关于他憋了很久、满腔无法诉说的爱意的倾诉。
双方迟早都会离开,彼此奔向不同的轨迹。
……
晚上回家的时候, 白鹭去了一趟便利店。
她买了针线和剪刀之类的小工具, 回到家选中红色的布料, 在外面缝上小乌鸦的图案,顺便在里面塞了一张写着必胜的字条。
【系统:咦?】
【系统:玩家,你这是要送给哪个攻略角色嘛, 怎么突然想缝这个了嘿嘿。】
……心血来潮而已。
白鹭知道这玩意儿没什么意义,也完全不想拿来攻略, 单纯为自己求个安心。
而且拿来鼓舞队员,应该能助长他们的士气。
与很久之前遵循选项给黑尾铁朗缝制的那次不同,她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的对明天的比赛感到忐忑。
忐忑到完全不敢去思考任何关于输掉的后果。
也真诚地祈求着比赛的胜利。
***
10月27日, 春高宫城县地方代表总决赛, 在仙台市体育馆如期举行。
少女和大家赶到目的地的时候, 偌大的赛场内已经有不少有观众早早等待了。
“人好多啊……”
山口忠捂着自己的胃, 脸上隐隐浮现出酱紫色,看起来比昨天还紧张。
白鹭正在检查背包里有没有什么忘带的, 听到对方的话,一时间有些犹豫, 要不要买个可以缓解紧张的道具。
她刚直起身子,周围的环境便突然陷入静止状态,一整个队伍里只有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保留着色彩。
【系统:终于抵达体育馆!听闻前方的同桌手脚冰凉、紧张到想吐, 你决定?】
A、握住他的双手
B、嘲讽他转移他的注意力
C、给他一杯蛋白饮料
D、无视,离开
“……”
标题有个词说的没错,山口忠刚好走在少女前面。
所以她才会率先注意到对方。
转移注意力是个好方法,不过嘲讽人家只会给他徒增压力, 白鹭瞟了一眼选项A,直接点了第一个。
是的,很自然地选择了A。
本该是充满暧昧的动作,因为少女已经看淡的内心、以及对选项无所谓的态度,变得比想象中和谐。
她关注的只是队员比赛前的身心状况。
“忠君。”
加快脚步走到身高已经长到180.5cm的墨绿发少年旁边,白鹭用自己纤细小巧的五指包住了对方掌心合十的冰凉双手:“很紧张吗?”
“是…是的……”
山口忠的表情很安详,声音有些发抖:“哈哈……已经紧张到出现幻觉看到鹭鹭握我的手了……”
……
空气骤然安静了几秒。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某个无害少年像是终于缓过来什么一样,墨绿色的瞳孔猛地瞪大,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头顶的呆毛径直炸了起来。
“鹭…鹭鹭鹭…鹭鹭?!!”
【系统:攻略角色“山口忠”好感度+0.003。】
【系统:攻略角色“山口忠”目前好感度:99.996%。】
【系统:攻略角色“月岛萤”好感度-0.1。】
白鹭:……
他的紧张度怎么样。
【系统:我看看哈。】
【系统:成功转移了呢。】
看上去也是,酱紫色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通红。
她果断松开手,柔软的指腹离开了少年粗糙的皮肤,精致的脸颊挂上一个安抚的笑:“看来忠君的紧张感转移了,太好了。”
“嗯…嗯……”
山口忠差点软成一张纸片,好在他们两个走在队伍的末尾,前面的乌野众人没有注意这边。
经历这么一出,关键发球员的胃明显不再痛了。
【系统:玩家,攻略角色14号也手脚冰凉呢,他比16号还要早!】
……14号是谁来着。
回忆了一下发现是菅原孝支,对方正在和东峰旭说着什么,一个手刀就落在了高大威猛、内心却极为少女心的Ace腰腹上。
没有想象中紧张,不愧是三年级的副队长。
白鹭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看样子应该不用自己去系统商店兑换一些缓解紧张的东西了,虽说……她前天晚上其实逛过,只有【我叫不紧张发带】,一个很鸡助的东西。
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绑在脑袋上。
【系统:玩家,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用手温暖他啊!】
滚。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这样骂的系统自闭下线,少女在不知不觉中,终于和大家迈入了举办排球赛事的赛馆。
“那个……鹭鹭。”
山口忠时不时就要看一眼自己的掌心,好像在回忆刚才的事是不是现实一样,耳尖余红未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