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觉得这是一场不错的社交活动,跳舞旋转可以让人肾上腺激素分泌多,让人心情愉快。如果没有遇到那个法国人,她会更加的开心。
莉迪亚连着跳了三场舞,出了很多汗,她拿着被姐姐换成番茄果汁的酒杯,到后花园去凉快一下,可就在刚迈入后花园,她就看到了那天在报亭旁边遇到的法国人,不是那个热情的士兵,是另外一个。莉迪亚看到他就往屋里走,但显然对方也看到她了。
那人不是“丹蒂公子”的打扮,是法国人的装扮——领结没那么高,还带着绅士帽,他追到莉迪亚跟前,摘下帽子行了一个礼,“班纳特小姐,很高兴再次遇到你,我叫查理弗朗索瓦。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跳一支舞?”
“弗朗索瓦?”莉迪亚看着他胸前的家徽,在心里快速的检索着,但是这个姓和家徽对不上,但却有些联系。“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德·莫蒂勒先生,你带着家徽出来,就不要用假名。”莉迪亚把他的家徽调正了一下,喝了一口番茄汁,装作高傲的样子准备离开。
查理·德·莫蒂勒很吃惊莉迪亚能认出他家的家徽来,“班纳特小姐,你确实对法国了解很深,我们互相戳穿了对方的一个谎言,现在扯平了,能做个朋友吗?”
查理看莉迪亚一直没答应,又说:“我和雷恩都没有将那天的事说给别人。我知道了你的案子,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依靠自己的智慧脱险。”
“你对于我欺骗了路易十八不在乎?你们的国王陛下?”
“这有什么,他从中得到的声望,比他举办的那些场舞会还要多。他不知道便没有欺骗。”查理说,“而且他还不是国王。”
“有趣。”莉迪亚将手放在查理邀请的手上,答应了他的邀舞。“也对。”
“拉法耶特侯爵让你来吗,在路易十八身边?”莉迪亚继续问。拉法耶特是德莫蒂勒家的爵位的名字,也是自己曾经有个几面之缘的,这个时代的英雄人物。
“不是祖父的意思,是我自己游历到这边来,正好遇到了。”查理回答道。
“游历,你不该去大洋彼岸的美国吗?你的家徽可以让你在那边畅通无阻。”
“我就是在那边出生的。”
“好吧。”莉迪亚想到拉法耶特和美国的源远流长的关系——美国独立战争时,拉法耶特是华盛顿的副官,眼前这位是美国出生的也很正常了。莉迪亚又问了查理现在的美国的一些情况,跳完舞后两个人还坐在椅子上聊了很久,伊丽莎白和贝蒂也一同听了一些美国的见闻。
最后在舞会结束的时候,莉迪亚还对查理说:“代我向你的祖父问好。”
“一定。”查理保证道。他回去后才觉得,莉迪亚最后这句话说的时候的语气,像是她和祖父还认识过,“不应该呀,祖父最恨英国了,而且也从没来过英国的。”
而伊丽莎白听到自己的妹妹这样对一位英俊的外国少年道别,还以为她又找到了心仪的人,“这个会比威克汉姆靠谱吗?他是个法国人,我们要知道他过往的品性很难……”
莉迪亚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开始帮自己愁未来了,她现在在父亲班纳特先生的身边,他的父亲在和那位沃顿爵士正在讨论她的一位“老熟人”的一篇文章——罗伯特·欧文的《关于新拉纳克工厂的报告》,一种以工厂为中心的社区,社区里包括工人住所、学校、医院和丰富的基础设施。
“他是个仁慈的企业家。”莉迪亚在旁边有些怀念的自言自语,没想到这话被沃顿爵士听到了,“班纳特老兄,没想到你这个小女儿还关心商业?”
班纳特先生也有些惊奇的看着莉迪亚,莉迪亚马上调整好状态,说:“报纸把这篇文章放在感谢信一个版面,他肯定和国王是一样品德高尚的人。”
“哈哈。”班纳特先生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样的逻辑从自己小女儿脑子里出来,真的是完美的逻辑。
“你的女儿真可爱,班纳特老兄。”
第153章 离开伦敦
班纳特先生一家在伦敦没有参加几场舞会就离开回朗伯恩了, 因为班纳特太太让自己的大女儿写信,让他们快快回来,信的最后明显是班纳特太太潦草的笔迹:“我的好老爷, 这些土豆我快受不了了,还有麦子地要种多少, 还有卷心菜和南瓜, 这些我通通不知道, 也不该我知道!”
班纳特先生难得的隔着信被自己太太的神经质弄笑了, 嫁给班纳特先生的将近三十年来, 班纳特太太只需管管家里的牲畜和家里的吃食, 从不需管地里的产出和收租等大事儿。加上班纳特先生并没有雇佣账房, 一直是他来亲力亲为,他不回去还真的不好弄。
而班纳特先生又不放心三个女儿在伦敦,所以他们就在接到信的第三天一早,从伦敦启程回家。这里我们不得不说一下达西先生, 他在莉迪亚的案子宣判之后就回了彭伯里, 身为一个占德比郡一半大小的土地的主人, 即使雇佣着非常多的人,在这个丰收的季节,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他要是知道伊丽莎白在伦敦还参加了好几场舞会的话, 一定会马不停蹄的再赶回来。
而在达西先生离开伦敦的最后一天, 在皇家海军押送的流放者上船的时候,托关系见了威克汉姆一面, 威克汉姆不但没有悔改,还将达西谩骂了一顿,将他现在的遭遇完全归罪于达西,说是达西没有给他请律师, 还有莉迪亚的一系列操作都是达西在背后指使的。
达西面无表情的听他骂完,没有解释。直到威克汉姆说他后悔那么绅士的没有尝一下达西小姐的滋味。这话完全激怒了达西,他对着威克汉姆的脸就是两拳。
“你是想让我在这里杀了你吗?你不配。”达西只说了这句就走了,他本来想着威克汉姆要是有些悔改,就托认识的海军对他多些照顾,到了澳大利亚也有好点的差事,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一切听从上帝的安排吧。”
而达西先生离开后,到了彭伯里,和乔治安娜说了莉迪亚的事情,按照报纸上和法官宣判的结果说的。乔治安娜听后掩面痛哭,她在后怕,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哥哥赶到,她跟着威克汉姆私奔,那下场有可能比莉迪亚还惨。
“他有没有说出去年在拉姆斯盖特的事情,他肯定说了,不,哥哥,我完了……我学的钢琴,我学的礼仪全完了,全没用了!”
“他没有说,乔治安娜,他离开了英国,即使他再向别人说也不会有人相信他。”达西说道,“乔治安娜,你不用担心他的诋毁会伤害你的名声,将那些诋毁当真的人,根本不配称为‘绅士’,你无需在意他们的看法。”
“是这样吗?哥哥。”
“是的。”
得到哥哥肯定的保证,乔治安娜擦干眼泪,说:“我们把威克汉姆的画像从我们家移出去吧,我不要他留在这里的任何东西。”
乔治安娜去年被哥哥阻止了私奔,心里知道私奔对她的名声有损,但从小的情谊让她内心对威克汉姆还有好感。乔治安娜甚至觉得过两年威克汉姆就会回来彭伯里,他们像普通的男女那样在舞会上跳舞、去野餐、谈笑,然后他正式的向她求婚。
可是发生了莉迪亚的事情,这样可怕的事情还上了报纸,乔治安娜心中对威克汉姆一点好感也没了,她不管自己父亲生前怎么喜欢威克汉姆,让仆人们把家里只要和威克汉姆贴边的东西全部清理掉。而住在德比郡的威克汉姆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不光彩的被流放之后,也不好意思的来彭伯里了。
看着家里绝对没有一丝威克汉姆痕迹的乔治安娜,想到那件事的“受害者”莉迪亚一定很伤心,而自己的哥哥明显心悦于那天到访的另一位班纳特小姐,于是,她开心的对哥哥撒娇地说:“哥哥,我们要请班纳特小姐们来彭伯里散心,这里的湖泊、树林,一定会让她们忘掉那件伤心的事情。”
乔治安娜说了“们”,达西先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亲妹妹发现了,“你要邀请就写信去吧。”
“好的,哥哥。”乔治安娜回自己的房间去写信,而这封信的地址是达西给的,这会儿的达西不知道班纳特一家已经回了朗伯恩,给的地址是伦敦的,也就是嘉丁纳先生的家,等嘉丁纳先生收到信,看到信封上的收件人,又将这封信转寄到朗伯恩,这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说回班纳特一家回到朗伯恩,立马得到一家人的热烈欢迎,特别是班纳特太太,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我的莉迪亚,小莉迪亚,你回来真的是太好了!上帝保佑!”
抱完班纳特太太又仔细的打量莉迪亚,看她有哪里比在家的时候不好,“你瘦了,小莉迪亚,你怎么还穿着以前的裙子。”
发现这一点的班纳特太太将怒火发到自己的丈夫身上,“我的老爷,你怎么没带莉迪亚她们去买衣服,即使不是结婚穿的衣服,也是要带着孩子们去买衣服的,你们可是去了伦敦的!”
“妈妈,我们进去说吧!”简听到“结婚”这个词马上拉了一下自己的妈妈,她千叮咛万嘱咐,可妈妈还是说那件事。
“哦哦,进去说,进去说。”班纳特太太忙拉着莉迪亚到房间里去,她知道她不该说那件事,但是要让她控制着她的嘴,那真的是太难了。
“妈妈,我们买了的,在箱子里,我们穿着美美的裙子参加了三场舞会,有好多大学的学生,还有法国人和普鲁士人,我从百立顿学的发型,她们都相当的羡慕,你不信问贝蒂。”莉迪亚拉着自己的妈妈,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说,然后母女三人就挤在沙发上说在伦敦的见闻。她们的行李箱自然是女仆们拿到她们的房间。
玛丽说她练了新的钢琴曲子,要弹给父亲听,就坐在钢琴前面弹起来。整个客厅变得吵闹起来,感谢班纳特家里还不算太穷,这样的在家里吵闹,邻居们是听不到的。
简和伊丽莎白小声的说着这些天家里的事情,伊丽莎白认真的听着,班纳特太太不时打断她们,因为她不时要问她舞会上的事情。
“别提了,妈妈,丽琪完全是爸爸的眼睛,她自己不跳舞就算了,盯着我和贝蒂,我们都没有单独和哪个‘丹蒂公子’聊天。”莉迪亚向自己的妈妈告姐姐的状,也是变相的说她们在伦敦很老实。
班纳特太太说:“下次我一定和你们一同去,你们要是看上哪个帅小子,妈妈我来亲自去问,然后让你爸爸把人邀请了来。”
莉迪亚听着自己妈妈的话,嘴上说着“下次一定。”可内心觉得还是看紧自己的妈妈才好。这样的主动在当下的社交环境中是不庄重的存在,即使是几个世纪以后,在婚恋中,女方主动也有被认为是不庄重。
班纳特太太又亲自听莉迪亚说了一遍她和威克汉姆的事情,听到她们离开伦敦前威克汉姆就被流放到澳大利亚了,她觉得过瘾极了。
“活该,这个大骗子,敢骗我女儿,骗了我们所有人,就是绞刑都便宜他了。对了,那个福斯特太太,莉迪亚,我不许你再和她一同玩了,她在那边都没有照看好你,威克汉姆是福斯特上校手下的兵,他们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却一点也不和我们说,就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喝!”
“你说什么呢,我的太太,这事儿怎么能怪到他们身上,福斯特太太说过会将莉迪亚的事情守口如瓶了,福斯特上校因为威克汉姆的事情又整顿了民兵的,你不要再闹。”班纳特先生斥责自己的太太,班纳特太太没有反驳,“哼”了一声然后去厨房招呼晚餐了,她也知道自己是理亏。
晚上的晚餐是让班纳特太太快受不了的土豆,蒸的土豆和炸的鱼,因为莉迪亚他们回来还额外烤的鸡。新鲜的土豆蒸着吃有股甜甜的味道,现在的土豆都不大,差不多鸡蛋大小,不是班纳特太太把小的土豆蒸来吃,而是这么大就是顶大的了。
而烤鸡,莉迪亚觉得班纳特家的厨师绝对是在糟蹋食物,鸡做的相当的柴,完全没有入味。而莉迪亚的记忆里是一直这样的。
“世界上最薄的书之一就是《英国菜谱》,明明和法国距离不远,和意大利距离也不远,为什么就没有啥好吃的呢?”莉迪亚吃了一口柴到卡嗓子的鸡胸肉,艰难的咽下去。
连续三天吃蒸土豆后,莉迪亚更加坚信了自己要丰富家里的食物,为了她可怜的胃。“哪怕是土豆,也可以有十八种吃法,不能光蒸着吃呀!”
可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小女儿,要用什么方式将土豆做的特别,做的好吃才能不崩人设呢?
第154章 土豆
莉迪亚身为从来不进厨房的人, 要进厨房的理由,自然是为了学习厨艺。
为此莉迪亚特意在班纳特太太面前夸了一阵儿在伦敦认识的法国人查理,说他对美食是如何如何有研究, “妈妈,我觉得法国人找妻子一定要找厨艺好的, 我不能天天给我未来的法国丈夫蒸土豆吃!”
“莉迪亚, 那个查理你就见过几次面, 他已经离开了英国,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 你也不知道他在法国的哪里。”班纳特先生说, 他的话里暗示的很明白, 那就是查理和莉迪亚没可能,让她别白费心思。
“我哪里不知道,他肯定在巴黎!”莉迪亚自信的说。
“法国除了巴黎你还知道哪里?”班纳特先生吐槽道,他觉得在自己女儿空空如也的脑袋里, 法国那么大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叫巴黎的首都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