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扬州瘦马了,花了大价钱□□出来,看着千金小姐一样,其实心机手段样样不俗,最擅长于拿捏男人的心思。这些人自然不是给贾政预备的,王氏想着从前贾赦荒淫好色的性子,决计不信贾赦能安分渡过三年守孝期,到时候犯了色戒,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掌着荣国府的实权。
对于贾政夫妻俩的思量打算,贾赦一概不知,他正在演武场蹲马步,贾代善监工,贾瑚陪练。
贾赦年少跟在废太子身边时,也曾经努力过一段时间,后来废太子进了朝堂,他就放飞自我,安心做个富家子弟了。仔细算起来,也得有近十年不曾练过腿脚功夫了,身上骨头都硬了。
故此这几日,贾代善都在让他恢复适应,训练的强度也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就这样贾赦都差点哭爹喊娘了。若不是贾瑚全程睁着眼盯着,他早就瘫倒在地上哭唧唧了,哪里能抖着腿咬牙撑着。
贾代善见他汗如雨下,双腿抖的如筛一般,知道是到了极限,方才叫了停。却见贾赦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听风观海两个小厮,忙上前帮着揉捏捶腿。
贾代善忙劝道:“先站起身来,慢慢的走上一圈,拉伸拉伸筋骨,不然待会儿有你的苦头吃。”
贾赦只想躺着,有心不听,却又知道贾代善说的对,只得让小厮搀扶着他,绕着演武场慢吞吞的挪动。贾瑚就在一旁陪着,给他加油打气,等到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贾代善才又叫贾赦打拳。
这拳法是□□长拳,原是贾演和贾源两兄弟,从开国皇帝手中学来的,威力极大。宫中各位皇子的武学启蒙,用的也是这套拳法,贾赦从前也是学过的,如今只能算是复习。
这拳法不是谁都能学的,故此贾赦准备让听风和观海退下,贾代善却想让二人留下。
“你身边这两个长随,原是你祖母从前着意挑选的,最是忠心不过,倒是可以跟着你学学。不说练成什么江湖高手,只腿脚有点功夫,日后也能帮上你的忙,出门行走时也安全些。只一点,日后这二人你得完全握在手中,当做贴身亲卫来培养,万不可被他人笼络了去。”
贾赦虽然有些不懂,但还是应下了,随即才道:“你们俩今日不用退下了,都跟着我学学这□□长拳。若是你们能有些个造化,也不枉爷提拔你们一场,若是不能,权当是强身健体了。”
这二人闻言愣了愣,随即狂喜不已,当即就跪在地上给贾赦磕了几个头。他们是贾家的家生子,从祖辈就跟着第一任荣国公上战场的,如何能不知道□□长拳,当年□□皇帝凭借这个,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立下了不世战功。
如今贾赦愿意让他们学,这可是天大的恩典,说不得日后子孙后代,就能多条路子,凭借军功光瑶门楣了。二人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定要对贾赦更恭敬忠心些,方才不负贾赦对他们的恩典。
而多了两个陪练之后,贾赦的进度虽然慢了些,可因着二人从前没有底子,竟然大大提高了贾赦的自信心。须知从前他被贾史氏和贾政打压的太厉害,总以为自己一无是处,半点优点也没有的,如今才知晓,不如他的人还多着呢。
听着两个小厮不住口的称赞,贾赦的胸膛都挺直了三分,打起拳来力道都不一样了。
贾代善见此,倒是觉得甚好,贾赦最大的问题不是不努力,是觉得努力无用。如今叫他知道上进的好处,又有贾瑚和自己软硬兼施,未必就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就这样一个教三个练,等到贾代善宣布今日任务完毕的时候,贾赦身上的衣裳都能拧出水来了,可见累的够呛。
洗漱完毕后,贾赦浑身酸疼的躺在炕上,两个丫鬟战战兢兢的给他揉肩捏腿。林之孝在一旁站着,汇报关于贾家回乡守孝的
第5章 纨绔变卷王五
这日贾赦从演武场回来,刚用罢早饭,林之孝两口子就来了。
“大爷,咱们这边的东西都收拾齐整了,只是太太和二爷那边,如今还不曾回话来。”林之孝家递上一张单子,轻声道,“知道咱家要返乡,京中许多人家都备了土仪,还说等日子定下了,要在沿路为国公爷设路祭的,这个就是外头递来的名单。”
贾赦略翻了翻,四王八公都在里头了,其他的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也基本都没有落下。可见司徒曜给的那个恩典,属实是让贾赦的困局给解了,所谓新皇对贾恩侯怀恨在心的流言,可谓是不攻自破了。
贾赦心中暗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冲动跑去宫里,居然还有这个意外之喜。
“五月不易出行,就定在六月初吧,林之孝,你去查查六月初哪个日子好,就给各家回个帖子吧。”贾赦不想再拖下去了,毕竟是早就在当今面前报备过的,“至于太太和二爷那边,我待会儿就去说,今儿肯定能把事情定下。”
说罢,贾赦也没有拖拉,当即就去了荣庆堂,还命人叫来了贾政夫妻俩。
贾史氏听到下人报信,说是贾赦来了,眼前就是一黑。自从上次叫他请安,结果却折腾的满府都没睡好,抄的佛经孝经,又差点把祠堂给点了之后,贾史氏就放弃了在小事上磋磨贾赦。
可她如今,也实在不想见这个便宜儿子,却又不得不见,只得捏着鼻子叫人进来,问他有什么事情。
贾赦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很是虚假:“等二弟来了,我再一并说。”
贾史氏闻言很是气闷,幸好贾政来的快,没叫她郁闷太久。
“是这样的,前次我也说过了,陛下恩准咱们回乡守孝,让父亲早日入土为安。今儿我来是想问问,太太和二弟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五月是毒月,不好出行,我定在六月初启程,如今剩下的时间也不算多了。”
贾史氏和贾政都不想回去,贾政甚至在心中暗暗埋怨,若不是贾史氏动不动就拿回金陵去威胁贾赦,这个疯子也不至于冲到宫里,请了旨意来。若是贾赦没有进宫,京中和府里的人,都还会以为当今不喜欢他,自己也不必让出荣禧堂和荣国府的印信来。
可惜二人心中再如何后悔,如今回金陵守孝一事,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任是谁也无法更改。
两人拖了这么久,如今也只得认下,不过还是想为自己争取利益。
贾史氏先开了口:“我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左右过二年还要回来的,倒也不必把东西都带回去,家常使用的带个几箱子也就罢了。只是府里留着谁看守?咱家的库房,京中各处的庄子铺子等等,都得找信得过的人看着才行,你可挑好了?”
“府里赖家两口子,素来是忠心得用的,办事儿也稳重妥当,不如就让他们二人留下?”贾史氏面上含笑,全然一副为贾赦打算的样子,“还有乌家老三,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城外的庄子让他总管着,我倒是放得下心来。”
贾赦没吭声,贾史氏越发做足了慈母的样子:“老大,我是你的母亲,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前几日你闹成那个样子,我不是也都忍下了,母子之间哪里能有隔夜仇呢?”
面对贾史氏的苦口婆心,若是贾赦不知晓真相,这会子定然是被笼络去了。母子之间确实没有隔夜仇,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母子,反而是隐在暗潮底下的竞争对手。
故此贾史氏嘴巴都要说干了,贾赦还是纹丝不动,半晌才道:“赖嬷嬷素来是太太得用的人,咱们回了金陵后各处都不熟悉,更得她在您身边服侍着,儿子心里才放心,还是让他们两口子跟着回去才好。至于乌老三,他年岁太小,哪里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来?”
“从前老爷选的赵庄头就不错,一来经验丰富,这都是他做熟惯了的事情。二来赵庄头年岁也算不得大,且能再干几年呢,儿子看他就很好。”
贾赦话说的亲热恭敬,意思却很明白,贾史氏推荐的人手,他一个都不用。
贾史氏暗暗运了运气,扯出个笑脸点头道:“你如今大了,能撑起事情来了,既然你觉得好,那就按着你说的办。回金陵的船只可联系好了?运河眼线也不太平,随行的护卫多找几个才好。”
这语气做派,确乎就是个标准的慈母,就像贾赦梦里想过的一样。
贾赦怔楞了一瞬,他二十多年来一直想要的母亲,就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贾赦微微失神的样子,贾史氏松了口气,看样子走攻心柔情路线才是对的。估摸着是这半年来,她对贾赦的打压太过了,所以才导致对方心理产生抵触,这些日子才如此反常。
不过没关系,贾史氏自认她掌着贾赦的命脉,即便偶尔脱缰几日,总还会回到正规来的。
至于贾政,他一直端坐一旁,一句也没有出声,连王氏的存在感都极低,安静的不像往日的他们,十分反常。
不过贾赦心情激荡之下,并未发现这个,倒是贾瑚觉得奇怪,围着贾政夫妻绕了两圈,带起阵阵阴风,让二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贾史氏态度软和下来后,贾赦就不想再和她顶着来了,他最近忙得很,实在也没有功夫整日和贾史氏斗气。
等到离开荣庆堂后,贾瑚才疑惑的问道:“父亲,咱们若是回金陵去,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他们了,还有表哥和表姐。我都好久不曾见过他们了,父亲,既然咱们要离开了,不如去和外祖母道别吧?”
贾赦和贾代善闻言都愣住了,张家的人……
张太傅是废太子的先生,因为废太子坏了事儿,他一个教导不利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先皇又舍不得弄死自己的儿子,最后罪名都被张太傅给担了,说他居心叵测,撺掇皇子内斗,其心可诛。
可怜张太傅快七十岁的人了,听到问罪的旨意后,当场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不过也因为他这条命,最后先皇发落的时候抬了抬手,张家所有在朝人员全部罢官,成年男子发配两千里,老弱妇孺也不许留在京都,都回岷山老家去了。
那时候贾家也是一团糟,大人们觉得不是好事儿,一直瞒着贾瑚,后来又……
故此贾瑚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张家出事的消息。
如今陡然听贾瑚提起,贾赦才发觉自己的凉薄,张太傅昔年也教导过他,且还是他的岳父。如今张太傅去了,张氏也去了,可自己身为他的女婿和弟子,居然丝毫不曾想过对张家人照拂一二,实在不该。
连贾代善都觉得自己儿子薄情,无怪乎张氏死了之后,只担心幼子贾琏,对于这个丈夫倒是一句没问。
“待会儿找两个信得过的下人,往岷山和北地都送些银钱去吧。岷山还好,总归是张家的族地,亲友故旧好歹会照拂一二,虽说日子苦了些,可张家那几个儿媳妇都是有本事的,待到天下大赦,他们家的子孙也定能考的出来。”
“可北地寒凉,风沙又大,张家几位大人都是文官出身,估计很难适应了。再有朝中一向是拜高踩低的,从前张家得势的时候,也得罪过一批人,如今他们家落了难,难保就不会有人暗中出手磋磨,许是十分凶险了。”
贾代善叮嘱贾赦了几句,随后又道:“北地民风剽悍,咱家郊外庄子上有些老兵,都是当年跟着我上过战场的。你明天去走一趟,我挑几个人出来,到时候直接让他们带着银两过去,方便随时保护张家兄弟几个。”
贾赦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张家从前得罪了先皇,又因为立场原因,先天的就不受当今待见,估计这一辈儿也就这样了。即便张家那些小辈能考出来,也得是十年后的事情了,咱家现在这样……”
贾赦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会不会引得当今不喜?给钱也就算了,可派人,真的有必要吗?”
贾代善望了望贾赦,半晌没有说话,久久才叹了口气:“恩侯啊,做人做事并不是只看必要不必要的,更要看良心的。张家是咱家的姻亲,张太傅是你的先生,更是瑚哥儿、琏哥儿的外祖!你从前受了张家多少照拂,如今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陛下或许不喜,就准备统统抛在脑后,不准备报答了吗?”
贾代善并未发火生气,可那一声叹息,却像刀子一样戳到贾赦心口,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方才讷讷道:“我,我不曾想那么多。”
贾代善自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贾赦人虽然庸弱无用,可心地也算不上十分坏,只是从小经受的太少。他自己忙于公事,贾史氏又从不曾对贾赦上心,唯有老国公夫人真心疼孙子,可她出身不高,教养也十分有限,虽说后来把贾赦送进宫里,总归也是耽误了。
“我明白,恩侯你要记得,人生在世义字当先,我们平日里行事,虽然要权衡利弊,可大是大非却是第一位的。”贾代善婉言教导,掰碎了和贾赦说道,“此事除了咱家,还有谁家能去做呢?张家其他几户姻亲,也都只是文官,哪里能把手伸到北地去?”
“再一个,这也未必就会招了当今的忌讳。凡是上位者,对有情有义之人,自然比那无情之辈要更为放心重用的。当年之事如何,圣上比你我二人都清楚,张太傅不过是为戾太子背了黑锅,这个下场已经够凄凉的了。”
“若是你能在此时施以援手,非但张家会记着你的情分,陛下心里也有数的。张家都是栋梁之才,此后必定能翻身的,到时候自然有咱家的好处。不管是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后,总归他们和琏儿之间是隔不断的血亲,如今不过是送些银钱护卫,又值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