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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装备部】的人搭上联系后, 青木优身上的各种小道具就再也没断过。
那边几乎每个月都会出产一批让人闻所未闻的新东西,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很多试探性的实验也能给她的作战提供新思路。
像是上周对方邮寄给她的“燃烧黏着剂”, 只要能够提前涂到需要的地方,就可以弥补她瞬间爆发力强, 但长线作战不足的问题。
可困难的点也就存在于这个“提前涂抹”……
即便这个药剂无色无味长得和胶水差不多,要是涂上的话非专业人士大概率发现不了,但想要让它生效的话,用量就必须要足够。
青木优仔细计算过,以这个道具现在的水平,或许也就只有刷满某个房间的整面墙才有可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看来也只能等研究员那边调整好配方,她再找时间去帮他们做一下实战试验了。
这样想着,青木优随手关掉系统界面,小跑到一边去看正在保养枪支的苏格兰。
在明亮的环境中,他正借着光线,用专用的机油细致地往局部上涂抹。
枪体那漆黑的金属外壳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下闪动着一丝凛冽而危险的光泽。
青木优不自觉地伸手戳了一下苏格兰右手的虎口,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小声地请求道:
“我想摸一下他。”
“他?”
“嗯。”青木优点点头,又指了一下他手中的狙击枪,“很好看,我喜欢他。”
苏格兰笑了笑,伸手将放在一旁的零件重新嵌合归位。手上正想把枪递给她的时候,动作却忽然一顿。
本来跃跃欲试的青木优疑惑地侧过身,看到他的视线正打量着她存放“赫卡忒”的琴盒。
苏格兰:“莫斯卡特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武器呢?”
“赫卡忒Hecate·Ⅱ。”
似乎是被提醒了什么,她歪了一下头问:“你也想摸我的枪吗?”
“可是我不想让其它人摸唉……”还未等对方回答,青木优又抿紧了嘴唇。
苏格兰最开始也只是随口一提,但看她这么苦恼的样子,心中却忽然一动。
“那你之前提到过的‘对等’原则应该怎么办呢?”
他装作不太情愿地样子:“我让你摸我的狙击枪的话,莫斯卡特也应该让我看看你的,对吧?”
青木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这样。”
她有点难过地小声拒绝道:“但是我——算了,如果不行那就不摸了吧……”
说是不要了,目光却一直黏在他的右手上。
苏格兰原本就没想为难她,见她垂下的脑袋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没关系,想摸就摸吧。”
听到他的话,青木优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她立刻接过对方递来的枪支,正打算上手的时候又忽地又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了!”
青木优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她高兴地说道:“虽然赫卡忒不行,但是你可以直接摸我啊。”
苏格兰:“?”
既然她觉得枪械和人身本就是一体的,那如果不想让别人摸赫卡忒的话,用自己替代也不是不可以吧?
青木优立刻牵过对方的手抵上自己的锁骨。
“随便摸,请不要客气!”
说完她便心安理得地开始调试起苏格兰手中的枪械,完全不顾这种突然袭击让对方有什么感受。
苏格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你以前也经常做这种交换吗?”
青木优抬起头,见他面色似乎是有些古怪。
她犹豫了一会儿:“交换?”
苏格兰点点头。
青木优又想了想才回答:“经常……倒也不至于,不过如果我这么说的话,琴酒和波本应该会很高兴。”
“你不喜欢这样吗?”
她熟练地带动着他的手指在皮肤上摩挲着。
淡蓝色的眼眸中那似是而非的懵懂让苏格兰不禁心中一沉。
他没有任何一刻像如今这般明确地意识到,他帮不了她。
苏格兰躲闪地不再与她对视,只收回手转移了话题:“这段时间好像没见其他人来找你?”
青木优的目光也游移了一下:“啊,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很忙吧。”
虽然也没有忙到完全不能见面那种地步。
波本那边倒是在她明确拒绝后,只偶尔会和她短信联系工作上的事情。
但黑泽阵嘛……
青木优告诉他这个星期她有事,让他先不要来公寓里找她的时候。
对方先是冷笑了一声说:“你非要在家里养点东西?”之后就丢下一句“无所谓,与我无关。”就挂断了电话。
在闹脾气,绝对。
大佬十次生气里有九次都会说这种“不会再管她了”之类的话。
青木优早就习惯了。
就是这次闹脾气的时间相较以往有点长,下次见面的时候可能还得抱着他的腰哭一哭。
正当她一边在脑海中计划着该怎么哭,一边在手上抚摸着苏格兰的狙击枪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青木优将枪托靠到自己的肩膀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正好是她之前在想的波本。
她伸手戳了一下苏格兰的侧腰,将屏幕展示给他看。
在明确示意他自己要和波本开始联系了之后,青木优才点下了接通的按钮。
“喂,你好?”
“你好。”波本礼貌地回应道:“我打电话来只是想提醒一下,上次我给你的那个东西,时效快过了哦。”
青木优怔了怔:“什么东西?”
“那个纸袋里的。”波本不由得失笑:“你该不会根本没打开看吧?”
青木优的声音一窒。
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心虚地说:“我还以为那是你给我的情报。”
“是情报,不过还有其它作用。”他又低笑了一声,“为什么不看看呢?”
“因为我现在没有可以和你交换的东西。”青木优小声道,“我不可以平白无故接受的。”
“你已经和我交换了,握手,还记得吗?”
听到这句话,青木优莫名他有些委屈。
“啊,那样就可以了?”
“嗯。”
在嘈杂的背景里,波本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古怪的电流的“滋滋”声。
“打开看看吧,应该会得到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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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格兰:琴酒这种人真是禽兽。
妹:闹小脾气嘛,习惯了。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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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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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的?
青木优愣了一下。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每次波本都是这样, 能够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提前洞悉她的想法。
偏偏还基本都能猜中。
青木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神奇的技能。
她想了一会儿,将搭在肩膀上的狙击枪放下,一路小跑到书房里。
之前从他那里拿回的牛皮纸袋被她存放在了书架上的一角, 青木优把东西从几本书的夹层中抽出, 又回到了客厅里坐到苏格兰的旁边。
和波本的电话虽然没有公放,但根据她的回答,讨论的内容也并不难猜。
青木优大喇喇地将牛皮纸袋摆在沙发上, 正想要打开时, 苏格兰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 提醒了一句:
“波本给你的东西, 看的时候不需要在我面前避嫌吗?”
青木优这才仿佛意识到了问题似地, 动作停了下来。
她思索半晌, 回答道:“大概不用吧?”
“波本应该知道你现在住在我家里,刚刚通电话的时候他也没有嘱咐我东西只能我一个人看, 这样的话,至少里面的内容我是可以转述给你听的。”
见莫斯卡特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情,苏格兰倒也不是非要阻止她。
事实上,他也想知道波本究竟给她留了什么东西。
在象征性地询问过她的意见后,苏格兰也便不再强求。他松开了拽住青木优的手,看她小心地将纸袋被封好的边缘一点一点撕开。
洁白的纸张从边缘渐渐显露出一角。
如波本之前在电话里所说, 他放在袋子里的东西大部分是情报, 但还有些别的作用。
青木优伸手从纸袋里将几份文件抽出, 在几张白纸的中间, 她还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像素并不甚清晰的照片。
照片似乎是从某个实验室偷拍出来的。
白色实验服的衣角挡住了镜头前的大部分景象,然而就在这些布料的缝隙间, 青木优清晰地看到,在一缸淡蓝色的营养液中, 上下沉浮着一个拥有着崎岖沟壑的淡粉色物体——
那是一颗裸露的大脑。
青木优将照片放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着,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是一颗人脑吧?”她朝一旁的苏格兰问道。
苏格兰将照片接过,简单对比了一下方位:“看大小应该是。”
波本究竟想让她知道什么?
这样想着,青木优将纸袋里装订好的两份似乎是论文的文件翻开。
其中一篇在文章的开头清晰地写着这篇综述的标题:【论药物“APTX-4062”对于离体脑部组织活性的研究。】
青木优瞬间想起了黑泽阵在她【考核任务】之前送来的那份可以救命用的“强心剂”。
哪怕之前再不关注《红黑》的世界观和游戏背景,她也是大概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旗下有一条药物研究线是用于“APTX”系列的。
“APTX”是“APOTOXIN”的缩写,是由“apoptosis”(细胞程序性死亡)和“toxin”(毒素)所组合成的混成词。
可组织研究部那边最近主推的不是用于激活死亡细胞的4869号药物吗?
这份有关“APTX-4062”的文件又是做什么的?
青木优疑惑地快速扫过文章的内容。
在论文记述的实验中,论文作者用极其专业的术语详细介绍了如何用4062号药物调配合适的培养基,又是如何将脑细胞放入其中培养。
她皱着眉看完最后的“结论”,发现波本给她的那张浸泡有人类完整大脑的照片,如果不是电脑合成的话,那这篇论文大概只能算是对于保持“离体脑细胞”活性非常基础的研究。
这些人拿人的大脑究竟要做什么?
青木优看着这一大串的对照实验结果就脑袋疼。
等等。
她忽然停下了脑海中自然分析数据的过程。
现在,她,这是在游戏里看论文?
虽然青木优并没有系统性学习过药剂相关的课程,但至少就她刚刚看过的内容里,大部分内容还是能够自愿其说的。
《红黑》的游戏背景这么硬核的吗?
如果她最初选择了走研究部的路线,是不是每年的指标就不是做多少任务而是要发多少篇论文了?
思考到这里,青木优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想了想,直接戳了一下身边之人的侧腰,问道:“苏格兰,你知道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胡乱猜测不如多问。
之前和波本吃饭的时候青木优就知道了,她这种只在《红黑》里度过了几年游戏时间,其中还大部分是【跳过】的半吊子,在组织的高层里,是个有代号的干部npc知道的就比她多。
然而听到她的问话,诸伏景光只皱紧了眉:“先把另一份文件看完。”
青木优只好又将另一份只有两张纸的文件拿过来。
这次的内容就没有刚刚那篇论文那么复杂了,两篇A4纸的内容只说了一件事情——
【关于“缸中之脑”计划可行性的分析。】
“缸中之脑?”青木优疑惑地出声。
她竟然在现实世界里也听说过这个东西。
大概就是一个思考性质的假说:
“一个科学家实施了一个手术,他把别人的大脑完整地切下来,放进一个充满营养液的缸中,营养液可以维持大脑正常运转。”
“大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了电线上,电线的另一边是一台计算机。这台计算机模拟真实世界的参数,通过电线给大脑传送信息,让大脑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感觉。对于大脑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1]”
可这不是一个哲学性质的猜想吗?
假说作者想要探究的,其实是人的大脑究竟能不能分辨出自己是生活在电流信号营造的梦境里,还是真实地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她原本生活的世界中,其实科学界已经就这个议题讨论过好几轮了。
无非就是全息技术发明之后,人会不会分不清游戏创造的背景和现实这种问题。
不过青木优倒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烦恼。
她虽然习惯性沉浸于各种游戏,靠它们的“真实性”来锻炼自己的反应。
但她其实一直都把两个世界分辨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