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记事----橙子雨

作者:  录入:11-19

  我娘最喜欢欺负的就是你这样傻乎乎的纯洁孩子,凤兰心里嘀咕,因为他本人天生不够傻不够纯洁,从小就天天被那个美丽的女人长嗟短叹,感叹:“我生的儿子怎麽就那麽不可爱呢?”
  凤兰觉得,就算自己不可爱也全怪这女人,因为按照老鸨的说法,他凤兰的性格几乎全部真传於凤仙姑娘,这个为娘的老不修,他身为儿子的已经努力抗争未果了,只能无语问苍天。
  当年他十五岁被卖了的时候,几乎不会变老仍旧绝色的凤仙姑娘没掉一滴眼泪,连盘缠钱都舍不得多给一点,反而笑眯眯地拍著他的肩膀说:“小兰啊,等娶了媳妇儿或者成了人家的媳妇儿,要记得回来看看啊~”
  别人的娘亲用“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让在外的孩子铭记家乡,凤仙姑娘则用这麽一句话成功让他儿子面部肌肉抽搐地说出“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这句话。
  哼哼,打完仗就带雪融回频迦,让你看看你儿子讨了可爱到不行的当朝镇远大将军做媳妇儿,羡慕死你,凤兰心道。
  司徒雪融开心地看著凤兰的表情千变万化地陷入自己的世界,拉著他的手下了城楼去检查军备。凤兰看到运粮车上水灵灵的萝卜,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偷了一颗藏在袖里以备晚上加菜,又看到跟著运粮车进来了很多木材,问道:“要盖楼?”
  “这是雪树,是只有接近北漠的地域才生长的植物,这种木材相当特别,防水而轻巧,正好是搭建浮桥的良材。漠河宽水流又湍急,一般的木材扛不住的。”
  “啊,这就是雪树了!”凤兰像看稀罕物一样两眼放光地扑上去:“这种树在华都境内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品呢,想当年我娘有一个雪树木材做的梳妆匣,碰都不给我碰一下,你们居然搭桥废掉那麽多,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别看了,那不过是光秃秃的木料罢了,”司徒雪融宠溺地笑著说:“隔天我带你到城外北边一点的地方看真正的雪树好不好?正好冬天快到了,雪树开花正是那个季节,到时满树银白很美的。”
  “好啊好啊!”凤兰跳过来手舞足蹈地拉住雪融:“说定了哦,我早听说雪树的花提炼出的‘雪香’很不一般,是不是真的很香啊?”
  “这里面有,”司徒雪融提起衣襟里面藏著的那个香囊晃了晃:“这里面放了雪树的干花,我闻得出来。”
  “真的?”凤兰接过来再次仔细去嗅香囊的清芬,歪著脑袋分辨了好一会儿:“好像还有很多种花香混在一起,我分辨不出来。”
  “等你见过真的雪树闻过雪香就能分辨了,”司徒雪融笑道:“因为我以前去过很多地方,这个香囊里面的十二种花卉基本能分辨,除了雪香和另一种不知名的香味,其余都是华都本土非常名贵的花卉,所以我才会说制作这个的人……真的很用心。”
  “哎呀……是吗?”凤兰听得脊背寒了一下,生怕司徒雪融又钻牛角尖,幸而雪融只是著把香囊放回了怀里。又想到唐黎,凤兰年总说他抠门,衣服破了补著穿窗帘旧了也不去换,却声不吭地把那麽多贵重的干花包给他做香囊,这个人也真是……
  过往的事情已然不可追,眼前的人,在好不容易学会懂事之後来之不易的缘分,应该好好珍惜。
  “天太冷了,下次出来多穿一点。”他拉起司徒雪融不算温暖的手说。
  战事玄妙诡异,像是无法被预测的命运,凤兰以为他们有了城就有了保障,然而事情远非他想象的简单。北漠并非没有将才,只是他们尚未遇到。在攻占红珠城三日之後北漠军队猛烈地反扑,发动了一次夜袭。
  凤兰是在半夜被恐怖尖利的警报声惊醒的,司徒雪融已经在第一时间翻身下床披上外衣,他们的楼在二层,推开窗户就见城墙上火光熊熊一片惊乱,此时刘青正好也喘息著敲门,司徒雪融提起弓箭就跟著他走了。
  ***
  这章是过度,下面就进入激烈战争期了
  以及……雪树的那段剧情是伏笔哦
  最近催似爱的好多,我尽量写写……那种文需要心情很沈重地写,娘总是在身边吵著“你快点,我要看股市”……心情很难沈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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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0作文:记一场战争囧

  凤兰慢了半拍出门已经见不到人影,拉了客栈门口站岗的士兵就问:“怎麽回事?”
  “北漠五万大军夜袭。”士兵一句话就骇到凤兰了,立刻惶急地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那怎麽办,守城的还能挡多久,雪融……司徒将军他去哪了,会不会有事啊?”
  如果那守卫再慢一会儿,凤兰估计都要撇下他上楼收拾包袱然後找司徒雪融逃难去了,按照他的认知和多年在妓院里听小曲的经验,夜袭这种攻其不备的作战方法攻无不克;按照他的天性,贪生怕死三十六计走为上,只是本能的反应。
  “凤公子,冷静,城内驻军有十万人。”
  “啊?比他们多?”凤兰长出了一口气,仿佛耳边的战马嘶鸣和漫天红光都不存在一般埋怨道:“你早说嘛。”
  “兵不在多而在於精,更在於好的统领,就算守军只有三千人,只要将军在,我们就什麽都不用担心。凤公子随从将军也有时日了,遇事不能冷静分析情况却大惊小怪实在有失体统。”
  凤兰被他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摆摆手就准备上城楼寻雪融去,谁想那士兵拦住他道:“刘大人有令,凤公子留在楼里。”
  “刘大人?我不归刘青管,你别拉著我!”谁知那个士兵却扯住他的袖子道:“凤公子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上到城楼是想自寻死路吗?你自己怎麽样与华都无关,要是连累了司徒将军为你分心你就是华都的千古罪人。”
  凤兰一听又是这一套就冒火,定了定还是好言说:“我知道分寸,只是想看著他安全而已,我不会把自己弄到险境里拖累雪融的,你在这好好站著,我去看一下就乖乖回来,成吗?”
  可是他和颜悦色并不能得到士兵的共情,反倒好像凤兰是不听话的小孩而他是老者一般语重心长地劝道道:“凤公子,你听我一言,行为收敛一点吧,别再每天那麽光明正大地处处跟著将军了……我是老兵了,以前跟将军打过北漠知道他的为人,当年他身体不好,在这里日日胸痛吐血痛苦万分,我们也希望他身边有人能够好好照顾他,现在有你在他身边我们很是欣慰,可是那些新来的士兵,你知道你如此肆无忌惮,他们都是怎麽说将军的吗?”
  “他们说每天将军回房你粘著他,出来巡视你也粘著他,将军还对你百依百顺,当男宠也没有这麽嚣张的。现在你去城楼的话,难道还要他们说你从床上又跟到战场上?我知道你大概是真心对他好,可是其他人谁又明白?”
  凤兰愣了愣反问道:“我对雪融好,要其他人明白干什麽?”
  这回轮到士兵目瞪口呆了。凤兰笑笑,回楼里转了一圈又出来,手里提著司徒雪融的佩剑狡猾笑道:“雪融只拿了弓忘了这个,我给他送过去,刘大人不会连这个也有话说吧?”
  “凤公子,你根本没听进去……”
  “不是没听进去,”凤兰拍拍他肩膀说:“是我跟自己说过要保护雪融的,虽然或许像你说的那样确实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了他,可也想尽一份心。我相信在有著全心全意要守护某人的信念的时候,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可能做到的。”
  没想到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後就印证了这句话还真叫凤兰说对了。
  凤兰提著剑上了城楼才第一次身处於战争的凶险,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从角落出现靠著里面的墙行走的他,他却看得到一切。呛人的烟味堆积在地的尸体那麽真实又在火光中扭曲著不真实,华都士兵用石头用弓箭向下抵抗著北漠的攻势,不断砍著绳索,却开始有更多的铁钩挂到城墙上。高大强壮的北漠士兵出现在墙头,和华都守卫兵戎相见,瞬间就多了一具尸体,血水狂喷。
  “西楼这边,尽快补给弓箭!”是刘青的声音,凤兰正循著找去,却听见嘈杂的人声中有人操著南方的口音焦急地叫道:“将军,这边的绳索刀子砍不断!”
  “砍不断用火烧试试看!”凤兰正站在那人背後,顺手就把能够到的火把递给他,接著视线里终於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司徒雪融正对著城下放箭,凤兰刚要展开笑颜就见一条黑影从背後向他迅速接近。
  凤兰在东楼,司徒雪融站在城墙中央,大约有十来丈的距离,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凤兰已经站到了司徒雪融身後,在他面前仰面倒下一个北漠士兵,身上穿透的是司徒雪融那把佩剑。
  其实凤兰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怎样在那一瞬间就到了雪融身边的记忆是没有的,直到城下射上来利箭司徒雪融护著他靠著城墙蹲下躲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见胸口插著剑死不瞑目的北漠士兵,然後看看自己的手,那把剑前一刻还在自己手里,他再转首看城东,那边已经有不少士兵手握火把在烧绳索了,那里是他刚刚站著的地方,看著那麽遥远。
  心脏跳得很快,司徒雪融已经站起来继续指挥了,凤兰却仍旧有些耳鸣,靠著城墙坐了一会儿弓著身子去取那把剑,很用力抽了三次才从那尸体里抽出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哪来那麽大的劲儿把它戳进去的。
  他吸了口气回头,局势已经在几个瞬间里突飞猛进,因为火烧比割断绳索更快,北漠士兵不再能够像之前一样从墙头疯狂涌现,新一批的大石和弓箭也运到了城楼上,华都守军不断向下落石放箭,很少有人再受伤亡。
  曙光再现的时候,城上城下已经恢复了寂静,尸体冰冷横陈,北漠大军队已经悄然撤去。
  华都红珠守军死亡三百余人,灭敌人上千。
  凤兰默默帮著清扫战场,那麽多死状甚惨的士兵,在昨晚之前还是鲜活的生命。旁边一个人抬起了一具尸体,凤兰过去帮忙,抬眼一看是某个经常故意当面对他指指点点的人,那人看了他一眼,不再是嘲讽地勾起嘴角,而是垂下眼帘乖乖和他一起合力搬了尸体。
  ***
  橙:尸尸这个高频词,让我好像回到了苍月里。众怒:苍月番外的坑何时填完?橙:……
  兰兰其实从这里,真正开始变军师了……在某种意义上
  总觉得很寒,一场大战被我几句话弄得一点气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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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楼记事(美攻丑受,有爱)31将军不好当

  毕竟第一次看到那麽多死人,凤兰直到快中午了才忙完,却仍旧一点没有食欲。在变得空荡荡的城墙上只有零星几个士兵在擦拭墙壁上的血迹,凤兰再次目测了一下城墙东楼和西楼的距离,卯足力气跑了一趟(五十米跑),证实了自己确确实实没有昨晚那样的速度。
  只能有那麽一次吧,而且因为是雪融,才能让自己瞬间产生那麽强大的力量。凤兰靠著墙滑座下来嘿嘿笑了两声,果然那麽想是正确的,别人怎麽看他怎麽说他都无所谓,一次也好,能够挺身而出亲手保护他,已经足够。
  凤兰是这麽想,没想到的是他在军队里的名声在这次战斗後已然有所变化,不是因为他救了司徒雪融将军一命,而是因为他灵机一动的随口一句“用火烧绳子”。
  北漠士兵骁勇善战,不依赖於云梯一类的器械,攻城只靠绳索钩镰。因为绳索易断,他们特意从远辽引进了一种韧性极强的藤类植物,这类植物很难被割断,在远辽甚至可以用来打磨石器,当然这种植物的缺点就是本身油脂含量较高,比其他植物易燃,凤兰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因为觉得植物都怕火才提出火烧还是眼前正好放著支火把,反正抓住了这一点基本是歪打正著。
  在刘青很勉为其难地拍拍他肩膀说了句“你算是立功了”的时候,凤兰还觉得又被讽刺了,後来偶然听到一群士兵聊天说到“如果不是凤公子解决了北漠的绳索,那晚结果还不知道能不能守住”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战事确实起了积极作用。
  司徒雪融则从那次战争之後就有点儿怪。凤兰是隐隐这麽觉得,可是他说话做事又算正常,说不出到底哪点不对头。
  红珠城内的气氛也不轻松,北漠军撤离却没走远,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虎视眈眈。“罗琛”这个名字从那晚起成了雪融和刘青最为头痛的话题,他就是那晚发动夜袭之人,北漠王後的表弟,看似没有任何战略战术却用兵诡异又有著惊人的勇气和胆识,年仅十六岁就成为北漠主力军副将,可谓英雄出少年。
  司徒雪融从那晚之後就一直浅眠,稍有动静就醒来,凤兰一直在担心他,入夜後醒来发现他之著单衣坐在窗口,看明月当空想什麽想得出神,眉头紧蹙间一道凹痕平添了几分沧桑。
  “雪融,你在想什麽?”凤兰拿起衣服给他披上,心痛他不爱惜身体又舍不得责怪。
  “我在想……江山代有才人出,为何罗琛那样的奇才不降生在我华都,偏偏生为北漠夷狄,烧杀抢掠助纣为虐?”
  “他既然已经身为北漠人了,你在这惋惜有什麽办法?”凤兰隔著衣服搂住司徒雪融提他系好扣子道:“别想那些无谓的事情折腾自己了,过来好好休息吧。”
  “凤兰……”“你知道吗,我没有轻敌,我已经在事先做好准备防御北漠夜袭。如果我没有那样做……现在恐怕,恐怕已经……”
  “所以你做了准备,也守住城了啊,”凤兰转身点起了蜡烛,知道今夜大概是睡不成了,回头看到司徒雪融仍旧看著窗外,表情好像是在沈思又好像是快哭出来一样,揽住他柔声问:“你还有什麽想不开的?”
  司徒雪融摇摇头,凤兰也不逼他,就等著他自己开口。
  “……要是跟你说我从前每战必胜从未吃过一次败仗,你信吗?”半响司徒雪融终於说了一句,好像有千万思绪郁积心中终於找到了宣泄的地方,把头埋在凤兰肩头絮絮说道:“原先那些在我手下的人,跟著我南征北战多年,都知道在我面前没有敌人能笑得出来。我没怕过任何人,从没像现在这麽怕过。”
  “你是害怕罗琛吗?”
  “怕啊,怎麽不怕,”司徒雪融靠著凤兰紧紧抓著他的衣襟,仿佛溺水之人抓著浮木一般:“大家还都在相信我,可是这次如果不是你让他们烧绳索阻挡北漠士兵攻上城墙,局势就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已经死了很多人,或许会死更多,或许红珠会被攻陷。我不敢相信,在城楼明明已经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能只靠强攻把我们弄得措手不及……”
  凤兰感觉到司徒雪融的身体在发抖,更加紧抱著他轻抚安慰。
  “我知道……呵呵,你要笑话我了,哪有带兵打仗常胜不败的?”司徒雪融干笑两声,眼眸微垂:“可是……凤兰,他让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明明年幼无知却几番大胆涉险屡建奇功。我那时候也曾经大败过许多久经沙场的老将,现在却换我被一个小辈差点逼上绝境……我很怕他,而且不甘心……年纪越大才越发现肩上的责任很重,将士们的生死命运全依赖我一个决定,当年的锐气我已经找不到了,因为我知道万一我做错了,那麽多无辜的人的生命和家庭就要毁在我手里。真是……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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