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我惊叫了起来,灵峰也太大胆了,这可是比赛选手宿营地,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可
怎么办?“是你,是你,我的男人是你!”
身边的人低笑着,轻轻拧了一下我前面的话儿, 让我吃痛的“阿”了一声之后,才满意的抽出手。
从那以后,神崎学长见到我的称呼再不是“水草”或者是他从来没有叫过的“萧学弟”,而变成了“男人中的男人”,他不知道我身上那道几乎致命的伤口是一个希望做“女人中的女人”的刁蛮丫头留下来的。
而每次被灵峰碰到神崎学长叫我“男人中的男人”的时候,当天夜里都会在床上再问我一次我的男人是谁,得到满意回答之后还不忘再“折磨”一下我可怜而脆弱的部位,用以安慰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
当然,我也不点破他,你说是被服侍的是大爷还是服侍人的是大爷?
哪个更男人,答案很明显不是么。
对了,我还忘说了,三天后的决赛中神崎学长因为伤重无法上台,由蔷薇代替。蔷薇确实很勇猛,尤其在她脱下外套之后被对方说了句“好壮观的肌肉”之后,她就一直追着用棒子打对方,直到对方跳下比武场逃走——她也跳了下去。蔷薇可以为了武技的提高牺牲自己漂亮的身材(从脸蛋上联想到的),但是显然她并没有打算牺牲自己那颗少女心。
跳下了比武场,自然属于出了场外失去资格,台上剩下的三个人却没那么容易了。在与青罡学园的大战中,这三名主力全都挂彩了,虽然没有神崎那么夸张,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在被定住的那段时间内,穆言被对方用刀抵住喉咙,恢复自由之后挣脱的过程中让身上又挂了好几道血丝,今日的战斗中他的剑网再也使不出来了。灵峰因为对方认识他,在他身上攻击的次数最多,我一直没弄明白是嫉妒他还是怨恨他居然选择了飘雪学园,自然挂彩也最多,加上他容易吃醋,在我被称赞为“男人中的男人”之后决心用行动捍卫尊严,“挂彩不忘运动”的结果就是体力消耗甚是巨大。面对并非泛泛之辈的对手,琦姐以一敌三的结果就是我们轻易的输掉了决赛。
最终,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个大大的上面写着“2”字以及一堆密密麻麻难以分辨的小字的徽章。学校也得到了一个印有同样清晰醒目的巨大“2”字的奖杯。不过奖杯下的小字终究还是比徽章大了一些,隐约可以认出来“第55届昆山武学交流大赛”的字样。
再会清家
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并没有立刻回学园,而是被邀请到了距离比武场很近的清家做客。
当然,与其说是“做客”不如说是“作证”。
清家的大礼堂依然肃穆,正中巍然坐着的依然是清山夫妇,若说和我上次来有什么不同,第一,
老祖母因为近半年来的记忆力急剧减退以及身体原因,不能再参加礼堂会议了;第二,清叶林年及12行过出闺礼后要去昆山中修行一月,如今已去半月有余;第三,沧滢与几位沧家家长在正堂稍旁的位置就座,俨然一副审问的样子。
我心里暗惊,不会是因为灵峰那天说的话吧。
果然,清山开口就是一阵怒喝“孽子,你可知罪?”
灵峰表情有些诧异,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父亲,孩儿不知何罪。”
于是沧滢站了出来,说出了当天灵峰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指出当时依然在场的是我们一众,可以作证她说的那些话,当然,还拐弯抹角的提了提修马对她的“语言骚扰”。有些话沧滢实在说不出来,还是旁边的家族成员帮她“据实陈述”的。
沧滢话一出来,果不其然,下面一阵哗然,尤其在座的沧家人,脸上无不立刻透露出一股愤怒之情。
奇怪,你们之前不是都应该听过沧滢叙述同样的事情么?非要“二次愤怒”才能显示出来你们的心情?
“孽子,你可说过那些话?”
“回父亲,我说过。”灵峰说完,又是一阵骚动,有两个沧家人几乎跳了起来,可惜灵峰又接了下去,“但是,这是当时不得已而为之的,有隐情。”
“你这孽子,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来,还能有什么隐情?”清山大怒。旁边沧家人也小声加了几句类似“证据都确凿了,还能有什么隐情”之类的。
灵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自己的父亲,但是飘雪学园的成员并不都是死人,琦姐冷笑了一声“如果连自己儿子的申诉都不让,这还算一个父亲,一家之长了么?”
清山脑上青筋暴起,却被旁边的夫人按住了手,他侧头望了望自己的夫人,叹了口气,“就说说你们的原因吧。”
灵峰看了一眼齐老师,齐老师有些不情愿的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来一卷纸。
“本人齐蕴,乃此次飘雪学园参加第55届昆山武学交流大赛之参赛队伍中的内务顾问,我在此列下了沧滢小姐于武学大会期间来我队驻地登门拜访的次数,时间,以及拜访内容。”
我心头滴下一滴冷汗,齐老师他居然,居然记下来了这种事情!
我也明白为什么他不情愿了,这种揭露少女隐私的事情实在不是一届剑士所应做的,看来他是拼了不要自己作为剑士的名声来维护学生了。
“到达住宿地第一日,晌午,沧滢小姐第一次拜访,手持花卷一盘、刺绣一幅,名为来探望自己的峰哥。
到达住宿地第二日,傍晚,沧滢小姐第二次拜访,手持雕花萝卜一个,名为慰问所有参赛人员,但清灵峰同学未在,因此沧滢小姐将雕花萝卜带走。
到达住宿地第三日……
……
到达住宿地第48日,正午,沧滢小姐第47次拜访,携带物品不明,被璜琦同学以自己为 清灵峰的女朋友为名呵斥,哭泣奔走。
到达住宿地第51日,傍晚,沧滢小姐第48次拜访,手持药瓶一个,名为慰问清灵峰的女朋友,璜琦同学,但被灵峰以厉色赶走。”
说完,齐老师清了清嗓子,意思为“到重点了,睡觉的该起来了”。
“以上,在比赛期间51日内,沧滢小姐总计拜访48次,其间有一日拜访数次的经历,总计带来食物23类,自制物件29件,其中除易变质食物已经处理掉,其他物品均保存完好。请查收”说罢,齐老师指了指蔷薇手中的箱子,示意她将箱子交给清山。
旁边,沧滢几乎都快哭出来了。我又有些同情她了,为了自己爱的人,她作为大家小姐去学自己从来没碰过的针织、刺绣、烧烤、甜点,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就为了心上人的回眸一笑,可是结局居然是人家连自己的送的东西都不肯收。
难道这就是爱情么?她真是世界上最捉摸不定的东西啊,可以让一个人体味冰与火,甜蜜与苦涩,可以让一个人瞬间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到地狱。她更是最不公平的,因为在爱情面前,从来没有付出与回报的比例。
“大家都知道,在比赛期间,作为举办方家族核心成员的沧滢小姐理应避嫌。”齐老师等到蔷薇把箱子交给清山之后,顿了顿,开始发挥自己的外交才能了,“但是,沧滢小姐却屡次不听劝告,在我们多次讲述利害关系后,她依然故我,极大影响了飘雪学园在参赛期间的名声,危害到
了本校的利益。”
果然是老油条,先扣上一个学园的大帽子。
“因此,璜琦同学迫不得已,慌称清灵峰同学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是自己。本以为这样就能让沧滢小姐退避,而不再来影响随后的战斗。可惜——”说到这里,齐老师故意拖了一下声调,好吸引注意力,“三日后,在比赛中璜琦同学被台下飞来的暗标偷袭!”
齐老师特意将折两件事在一起说,就是为了将沧滢的嫌疑扩大。
果然,沧滢着急的喊了起来“我没有!不是我”
齐老师瓢了她一眼,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当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是何人所为,我也相信沧滢小姐。但是当日晚,沧滢小姐带着一瓶伤药又一次来慰问,当然我们也可以猜测沧滢小姐眼力很好,璜琦一瞬间的动作迟缓以及拔标动作被她捕捉在了眼内。”
说完,齐老师又看了看神崎“但是当时璜琦同学的真正男朋友,神崎同学却没有那么理智了,他只是简单的武断认为是沧滢小姐做的,随即被清灵峰同学呵斥了。灵峰同学也纠正了璜琦同学的说法,承认他的恋人并不是璜琦同学。”
灵峰的形象已经被他无形中抬高了。不过璜琦的脸色铁青,显然对于神崎已经成为自己“男朋友”这件事非常的不爽。
“不过沧滢小姐似乎有些不稳定,她大喊着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情绪已经失控。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如果不用极端的话来刺激她离开是不会奏效的。”
最后,齐老师又扣着学园的大帽子总结了一句“我认为,本着考虑沧家与飘雪学园的共同名声的想法,清灵峰同学当时的做法是非常正确并有效的。”
一席话完毕,整个礼堂里只剩下了沧滢的抽噎声。显然,她对于自家人陈述的时候也隐瞒了自己多次来飘雪学园的帐篷的事情,更没有说我们劝阻她不要再来的事情,而她家里人虽然猜到她可能之前也来过几次,但没想到这么频繁。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对证,她即使想编造不在场证明也会立刻被推翻的。
“父亲,我想您应该也记得半年前沧滢在这个礼堂里说过的话。”灵峰抬了抬头,望向父亲,不过他父亲以及其他清家成员都望向了我。当时那件事的导火索就是我,如今这件事又有我的参与,或许他们已经把我当作扫把星了吧。不过,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的起因还是我的时候,会作何感想呢?
“那么,小峰,你对沧滢所言之事皆为虚构的了?”清山没有被我们的转移话题所动摇,直接切到了要点。
“您认为呢?”灵峰嘴角上咧,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又露了出来。
“你——”清山有些愠怒。
你什么你,这个时候你叫他“小峰”了,刚才你是怎么叫他的?我越想越生气,不禁站了出来。
“山伯父,我认为清学长并不是有意气您的。但是,您从开始就已经将他定为罪人了,半年前如此,今日依旧,开口就是‘孽子’,试问,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他将作何感想?”
不等清山接话,我又开始说“如今事实已经如此清晰,您还要他屈辱到何时?试问,您真的认为自己的儿子是能做出强迫女性的事情的人么?”
没有人接话,这个帽子太大了,清山不敢说,别人亦不敢说。
“我,作为一个学弟,以我的人格作为保证,清学长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有辱女性的事情!当然,如果沧滢小姐这件事应要算‘折辱女性’的话,那他做过。”
说完,下面一阵窃笑,连清山的表情都轻松了起来。他望了望自己的儿子,灵峰点了点头,算是首肯我的说法。
后面的蔷薇已经捂着肚子在哈哈大笑了。
“那此事就这样决定吧。虽然小峰是情急所言,单是学武之人本应谨言慎行,谎言与粗俗之话都应避免,罚你面壁三日,反省自己的言行。”
灵峰单膝下跪算是得令,我也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下来了。灵峰强上的是一个男人,所以我没有骗人,你们理解出现偏差并不怪我,我也不用出卖自己的人格了。
后来,灵峰的小叔,清云偷偷找我过去,问我灵峰的爱人真的不是琦姐么?我大惊,问他何出此言。
后来小叔解释说,他们调查过,灵峰说完那句话后两日间,情绪态度都非常反常,到三日后比武期间的亢奋尤其不正常,后来才好。据此分析灵峰的恋人肯定是在队伍中,而她原谅了灵峰的作为或者澄清了误会,才让灵峰恢复如常的。
“您难道认为灵峰是能做出那种冲动事情的人?”我有些诧异。
“说实话,我倒不认为他是真的强迫了对方,但是他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而且很可能事后扩大自己的错误,认为都是自己的错误。”清云言下之意,灵峰或许真的没有做出强迫女性的事情,但是他可能下意识里将自己的举动黑暗化。
我笑了笑:“你应该对自己的侄子更有信心才对。清学长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已经成长了很多。对于我们这些学弟来说,他可是偶像呢。”
清云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一个人的阅历可以变,谈吐可以变,但是性格是很难改变的。你也看到了,今天倔强的他一如从前。”说完,他摸了摸我的头,转身迈步离开。
是啊,最了解灵峰的看来还是这个小叔阿,“不过您应该也明白,他是那种即使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却依然能让对方在事后爱上他的人啊!”我冲着清云的背景说了出来,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离开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或许他听到了我最后这句话吧,有或许没有,不过他并没有反驳,不是么?
待到三日后灵峰禁闭完毕,我们一行人又随同他去看了祖母,祖母不仅已经腿不能行,记忆力也有些减退,她似乎对我已经没有印象,自我介绍完她也不太,一直在乐呵呵的问“大家吃了么?没饿着吧?武技进步了么?”类似的话,大家也只“嗯,是啊”的应对,直到她有些疲倦,才先后退了出去。待灵峰最后与祖母寒暄了几句出来后,我们才踏上返程的路。
后来,在回去的火车上,我才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清家人秘密找去的。
蔷薇不幸接到了清母的传唤,问她是否是灵峰的女朋友,理由与清云的一样。
蔷薇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外衣,问清母如果自己的儿媳拥有这样一身肌肉她会作何感受?
蔷薇这招够狠,当时清母就不说话了。当蔷薇说到这里,我大为感动,不禁想一把抱住她,可怜的蔷薇,为了帮灵峰与我圆谎,连自己最珍爱的那颗少女心都抛弃了,要知道,她可是最恨别人谈论她的肌肉,为此连总决赛都不顾了阿!
不过蔷薇最后也告诉清母“请您相信您儿子的眼力,您的儿子的恋人是个很好的人,和他很相配,他过得很幸福!”
蔷薇,你这个谎也撒得太大了吧,灵峰和我哪里相配了,分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
清父秘密找去的人是齐老师,这让修马校医很不爽,他认为自己在此次事件中的作用应该更大阿,如果不是自己的“精确分析”,灵峰的心病怎么能好的这么快?于是从此以后修马校医的口头禅从“干”变成了“骑”,例如“XX想被人骑”“XX居然骑了XX啊”之类的话,用以发泄,不过又过了很久当他问到同样猥琐的某人,某人对他说“我倒希望多被人骑着啊。”的时候他才发现“骑”的人不一定是主动方,也就是说“骑”与“干”的意思并不相同。
清父问的话与清云大致相同,齐老师只能说两个人都不是,那几日灵峰钻了牛角尖,后来经过众人开导才明白是自己把事情理解错误了,其实是两人相爱的结合云云。
听到这里,我连连擦汗,齐老师这误导的能力比我还要强一些阿。不过齐老师心思显然不在给我们讲话上面,他一直摸着手中的昆山鸣笛,神崎学长笑问他是给哪位情人的礼品,他笑着使劲谈了这个红毛一个脑瓜绷,说是给参老师的,因为他爱吹笛子。于是我们几人一同喊了出来四个字“参差不齐”,然后狂笑起来。
临下火车前,蔷薇偷偷告诉我“其实,我转身走出清母寝间的时候,似乎听到她说‘其实,小峰的恋人是个男生吧。’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因为声音很小,我当时又一身冷汗,没敢回头。”
我大惊,原来最深藏不露的其实是灵峰的母亲?
下车后我跟灵峰说这件事,他才告诉我,还有一个人猜到了些许眉目。
“其实,那天你们出门后,奶奶问我是不是喜欢那个很短头发的笑脸矮个子。”灵峰掐了掐我的脸,声音低沉下来,“她还说如果喜欢的话,就要对人家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