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陆飞涵抬头看著不染纤尘的蓝天,低声呢喃道:“一切都会好的。”
──第一次双更,已经没力气的小想留
今世无忧(二十五)
(二十五)
冬雪消融,满山都是雪水混著清风的味道,落日步出竹屋,贪婪的吮吸著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来到这里已经近五个月了,却仿佛只过了数日,看来这幽静的坏境的确可以使人心情平静下来。
虽然是隐居在翠竹山中,可落日还是很关心陆府的动静。从隔些时日就来送东西的小厮那里得知,福王李政福因勾结外族、陷害王爷等罪名而被流放边疆,而祈王爷和陆飞涵则因追查李政福罪证有功而被论功行赏,就连落月都因揭发有功被皇上赏赐了黄金千两。
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了,落日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拿著陆飞涵送给他的同心结,坐在门前的竹椅上,落日思考著他接下来的去处。
一阵风起,落日起身决定回屋内加件衣服,谁知身後却伸出一只手,手的主人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落日没挣扎两下就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间好似是破庙的地方,看看外面已经快黑的天,落日不禁苦笑:自己好像特别容易被人弄昏,上次是陆飞涵,这次又会是谁呢?
落日低头看著绑著自己手脚的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这情形,无论是谁,都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落日才隐约看到好像有人朝这儿走来。落日挣扎著起身坐好,整理好思绪,等著那人的到来。
那人慢慢走进了落日的视线,借著破庙中昏暗的灯光,落日惊讶的发现,那人竟然是刘一凡!
刘一凡把手里拿著的饭菜放下,待看到落日清醒後便面露喜色。他伸手理了理落日垂在额前的碎发,又摸了摸落日因害怕而苍白的脸,随後便开口,语气温柔怜惜的说道:“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落日厌恶的别开脸,想要躲开刘一凡的抚摸,可刘一凡却对落日的反感视而不见,反而双手捧起落日的脸,深情款款:“那麽久没见到我,有没有想我?”
落日忍住想要的呕吐的感觉,冷下脸问:“为什麽要绑我来这里?”
刘一凡打开食盒,夹了一筷子菜递到落日嘴边,仍不减深情的说:“当然是想要带你离开。”
“我并不想和你走。”
刘一凡的脸色刹那间阴暗了下来,可马上他又扬起了笑容,可那笑容中掺杂著狠烈,在昏暗的灯光下有著说不出的诡异。他放下筷子,用力捏住落日的下颌,轻声问著:“不想和我走?那就是想和那个陆飞涵走喽。”
落日看著和自己印象中翩翩佳公子相去甚远的刘一凡,轻叹一声,说道:“这和你没关系。”
“不会没有关系的,因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刘一凡越说越温柔,“你不知道我想这一天想了有多久。”
落日挣扎著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可却换来刘一凡更加用力的揉捏,落日无奈只得作罢,问:“你贩卖私盐、逃狱,这每一项都是死罪,难道你以後就想带著我四处躲藏著度日吗?”
落日没想到他商量的话语却让刘一凡疯狂了起来,他放开落日,站起身张狂的说道:“死罪?!哈哈哈……既然逃狱是死罪,那帮助我逃狱的李政祈陆飞涵又该定什麽罪?!”
“你说什麽?”听到刘一凡的话,落日已经完全的慌了。
“怎麽?陆飞涵什麽都没告诉你吗?”刘一凡再次弯下腰,语气阴霾:“那我来告诉你,把我从狱中放出来的就是李政祈和陆飞涵,知道为什麽吗?因为他们不会让敌人死在他们不信任的人手中。”
刘一凡看著已经愣著说不出话的落日,心情大好:“感觉如何?这样的陆飞涵是不是很可怕?”
落日皱眉思考,回想著陆飞涵的出现、刘一凡的被抓、福王的流放,然後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便猜出了个大概。他直视著刘一凡,问道:“你是福王的人?”
“我的落日就是聪明!”刘一凡毫不吝啬的夸道,然後又回到刚刚的话题,问道:“听了的话有没有觉得陆飞涵很可怕?”
落日想通一切後便又恢复了一脸的冰冷,连语气都结了冰:“没有什麽可怕的,我认识的陆飞涵是个温柔的人,而且我相信他所做的一切。”
今世无忧(二十六)
(二十六)
落日对他的冰冷以及对陆飞涵的信任让他十分不快,他捏紧落日的下颌,逼视著落日,怒道:“相信他?!你凭什麽相信他?就凭你是他的男宠?”
“男宠”这个词生生扎进了落日的心,他不愿和陆飞涵是这种关系,哪怕他们是陌生人都好。
刘一凡从落日的反映中看出来,他对“男宠”这个词极度厌恶,所以刘一凡更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怎麽?不爱听吗?那你来告诉我,你除了是陆飞涵的男宠还能是什麽?”
落日垂下眼帘,不愿再听刘一凡说的任何一句话。
“落日,所有人之中,只有我会真心待你,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会有幸福。”
没料到刘一凡会说出这种话,落日眯起眼疑惑的看向他,在看到刘一凡唇边的笑容时轻叹一声。
见落日始终不发一言,刘一凡更加用力的捏紧他的下颌,接著说道:“不相信吗?你会相信的。”
“就算我相信你又如何,你所谓的‘真心’是换不会我的真心的。”落日看著刘一凡,缓缓开口。
刘一凡甩开桎梏著落日下颌的手,站起身怒吼道:“为什麽?为什麽我永远换不来你的真心。”
“因为我的心早就丢了。”十二年前就丢了,那颗悸动的心早就丢给了那个爱护自己、宠溺自己的人。
“没关系,我会帮你把你的心找回来的。”刘一凡又温柔了下来,抚摸著落日的脸颊,似在喃喃自语般说著,“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认定了你是我刘一凡的人。所有人都说你最是温柔,长相虽不是最好的,可性子却是最乖的。但在我看来,你却是落瑛阁内最冷的人,温柔可人只是你的外衣而已,你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任何人的存在。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你落日就只能是我的人。”
刘一凡双手捧起落日的脸,眼神如看待情人一般:“可你知道我为何不为你赎身吗?”见落日没有反应,刘一凡只得自说自话的接著道,“因为我要让你看清你所有的恩客,到时你就会明白谁才是对你最好的。”
“你是说你会是对我最好的?!”落日第一次用嘲讽的眼神看向他,道,“刘一凡,你只是不允许有人无视你的存在。现在你可以对我温柔相待,可等我眼中有了你的那天就会是你抛弃我的时候。”
从没想过这些的刘一凡愣在原地,随後便怒气大发的甩开落日,一个人焦躁的踱来踱去。
落日还是没有理会他的怒火,只静等著刘一凡接下来的动作。
“是真心喜欢也好,是自尊心作祟也罢,反正我不会对你放手的。”思考了良久的刘一凡下定了决心。
落日无奈的轻叹一声,低下头不再言语。
陆飞涵带著墨书侍剑一路狂奔,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欣喜。李政祈跟在後面轻笑著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落日果然不一般,能让一向冷静、喜怒不形於色的陆飞涵像个毛头孩子一般,看来这棋走得太对了。
“政祈,是那间竹屋吗?”陆飞涵看著远方若隐若现的竹屋问道。
“对,就是那里。”
得到了答案的陆飞涵更是加快脚步,提起真气一路飞驰而去。
到达竹屋後的众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墨书努力喘匀了气,然後上前便要去敲门,谁知一旁的侍剑却拉住了他。墨书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向侍剑,然後在他的示意下看向了自家的爷。
只见陆飞涵紧握双拳,努力平息著自己的气息,一副神情紧张的样子。
“快点去啊。”李政祈见他这样,笑著催促道。
闭上眼喘了一大口气,再睁开眼时,陆飞涵便抬起坚定的步伐,准备朝竹屋走去。
一阵风起,有铃声传入耳中。陆飞涵顺著铃声的来源看去,神情猛然变色,他跑去捡起地上的东西。熟悉的颜色、熟悉的样式、熟悉的铃声,现在手中这个沾满灰尘泥土的不就是自己送给落日的同心结吗。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陆飞涵握紧同心结跑去推开了住屋的门。
满室清幽,却空无一人。
今世无忧(二十八)
(二十八)
郑老二背著自制的皮具晃到了常去的小酒馆,一进门就吆喝了起来:“徐掌柜,给我来两壶酒!”
“郑老二你来了啊,酒马上就来。”掌柜的令起两壶酒来到了郑老二坐的地方。
郑老二给自己斟了杯酒,照常和掌柜的搭起了闲话:“我说掌柜的,福王的事刚过去没多久,这京城怎麽又那麽热闹了?刚进城时看见城门口围了一堆的人,好像在看告示,人太多,俺没挤进去,你知道是什麽,是吧,说说。”
“你才刚进城,难怪会不知道。”徐掌柜也坐了下来,接著说道,“福王的事虽是了了,可还跑了个刘一凡。据说他一直帮著福王办事,还贩卖过私盐。”
“呦,那可是大罪,难怪会那麽热闹。”
“这你可就错了,那麽热闹可不是因为他刘一凡,而是因为陆府失踪了个人。”
郑老二撇撇嘴,语气发酸的说:“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丢了个人都这麽大的排场,可见他们的下人都是比咱们这平头老百姓值钱。”
“要说也是啊。但是这次陆府丢的可不是一般人,好像是陆爷的那位。”
“那位?哪位啊?”郑老二不解。
“就是相好呗。”徐掌柜拉拉凳子,凑到郑老二耳边,放低了声调接著说,“而且还是个男的。”
“噗……”郑老二一口酒全喷了出去,“娘耶,怎麽看起来挺正派的陆爷也好上了这口。”
徐掌柜赶紧捂住了郑老二的嘴,说:“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儿啊。”朝四周看看,发现没人瞧他们,掌柜的这才放下心,“我还见过那人呢,陆爷在醉仙楼里明目张胆的就牵起了他的手,看陆爷的样子好像还挺认真的。”
“切,那可难说,那是个男人,又不能生娃,谁知能受宠到什麽时候。”郑老二咂咂嘴,一脸的不屑。
“也不一定,祈王爷不就娶了个男妃嘛,陆爷怎麽说也比祈王爷有谱吧。而且陆爷还悬了大赏来找那位公子呢,你在城门口看见的告示应该就是陆家贴出去的。据说只要是提供了线索都能拿到纹银十两,要是线索是对的,还能再得纹银百两呢。”
听见徐掌柜这话,郑老二立刻眼光大亮:“那还不发了啊!”
“咱又没线索,那钱也拿不来。”徐掌柜出言打破了郑老二的发财梦。
“唉……俺没那命啊!”郑老二拿起没喝完的酒,郁闷的走出了酒肆。
背著皮具,令者酒壶,郑老二哼著小曲走在大街上,可他心中还是惦记著徐掌柜所说的赏银:要是俺能拿到那百两纹银该多好,要不就那十两也很不错啊。可这线索在哪儿呢?自己就是一猎户,平日里只在城外的荒山上混,哪来的……等等,荒山上的一座破庙里近日好像有些不寻常,会不会和这件事有点关系?就是没关系也能当线索吧。
想到这,郑老二迫不及待的朝陆府跑去。
“吁~ ”陆飞涵一拉缰绳,不等马停下来就翻身下马,然後立刻往府中跑去。
墨书听见外面的声音,也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嘴里喊道:“爷,找到人了吗?”
陆飞涵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还有其他人来提供线索吗?”
墨书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次又是白跑一趟,从公子失踪到现在已经四天了,每天来提供线索的人倒不少,可没有一个是有用的。每次看见爷满怀希望的去找人,最後却失望而回的样子,自己实在是很难受,可爷却从不气馁,一有线索还是会亲自去证实。看见爷永不放弃的样子,自己也重拾了信心。
“暂时没有了,不过我想马上就会有的。”墨书强装著笑脸说道。
“爷,爷!有人来说有线索了!”远处的一个小厮拉著一个人,兴奋地跑了进来。
“在哪里?”陆飞涵一扫疲态,快步向来人走去。
小厮站稳脚,将拉著的人推到陆飞涵眼前,气喘吁吁的说:“就是他。”
今世无忧(二十九)
(二十九)
“就是你吗?”陆飞涵抓住郑老二,神情期待,“你有见过落日吗?”
“呃……落日?”郑老二被陆飞涵弄得有些迷糊,也有点後悔自己的贸然前来。
侍剑看他家爷似乎吓到了这个背著皮具的猎户,忙拉开他,说:“爷,您先冷静点,让他把话说完。”
发现眼前的人已经被自己吓得张口结舌,陆飞涵连忙放下手,语带歉意道:“对不起,你可以说了。”
“呃……哦,我常去打猎的荒山上有一座破庙,可那间破庙这些天却有些不对劲。”
“真的吗?麻烦你带路,咱们现在就去。”陆飞涵握著马鞭,转身朝马厩方向走去。
“可是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晚上爬山很危险的。”郑老二见陆飞涵如此心急,忙出言提醒。
“没关系,我们快马加鞭,太阳落山前应该就能到达了。”
“等等。”刚到这里的李政祈快步走到了陆飞涵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和他一起去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陆飞涵拂开李政祈搭在自己肩膀的上的手,说道:“没事,我不累。”
“还说没事!”看著陆飞涵眼底的乌黑,李政祈於心不忍的说:“你自己说说你这四天都是怎麽过的!你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睡过一宿觉吗?!不要人没找到,你自己倒先累倒了。”
“落日一天没找到,我就一天放不下心,这样你让我怎麽能安心吃饭睡觉。”陆飞涵也吼了出来。
“可这次也未必就能找到人啊,也许又是一场空呢?我去就可以了。”李政祈试图说服他。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希望找到落日後,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我。”
李政祈见他如此固执,也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要答应我,如果这次还没结果,你一定要好好的给我休息上一天。”
“好。”陆飞涵此刻心急如焚,早已顾不上李政祈的话,他只想快点出发。
轻叹一声,李政祈无奈的摇摇头。这承诺给的也太没诚意了吧,但怎麽说也聊胜於无啊。
郑老二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在飞一样,身侧的景物飞快的倒退,让他惊奇不已,更令他紧张的是骑马带他的人,他做梦都没想到过,他能有福气和当今的祈王爷共骑一匹马!
“就是这座山吧?”陆飞涵率先停下马,问著李政祈身後的人.
“对,就是这里。”郑老二喘著粗气说。
李政祈翻身下马,把郑老二也拽下了马,说:“快!你去前面带路。”
“哦……好,好。”郑老二一脸茫然,完全没弄明白为何自己上一刻还在马上,下一刻自己就双脚著地了。
几个人带著家丁护卫开始往山上爬去。
李政祈扒开身前的杂草,疑惑道:“京城郊外居然还有这麽一座山,我竟然都不知道。”
走在最前面的郑老二回过头,憨憨一笑,说:“爷们都是千金之躯,去玩当然也是找那些有好山好水的地方,哪儿能找这座连名字都没有的荒山啊。”
“郑老二,还有多久才到?”陆飞涵看著已经慢慢黑下来的天,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幸亏王爷和陆爷的马快,不然我们天黑前一定到不了。”郑老二边说边嘿嘿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