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对眼前这位年青人不由得心生欣赏之意,就为他的气度和落落大方的表现,他合该是他喜欢的孩媳妇人选。
「好一句情非得意,确实世间的事往往都是不能尽如人意。我可以以红药相赠,不过却有个附带条件,以物换物,老人家我也不会落下个欺负小辈的恶名吧。」
老太君的提议很是吸引人,如果真能以物换物,就能解决目前的困境,妮娜的情况不容再等:「老太君请讲,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烈儿为你破了太多戒,先是私下与你见面,再是带你到本门的禁地。烈儿对你不同一般,可是你能为他做些什麽。你愿意为他停留在这几座大山上?还是你愿意为他放弃你的家族责任?你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只是一门心思地来求药,你何苦搅乱一池清水。你退出这次比试吧!」老太君语重心长地道,莫非是想要他看清楚婚姻背後的真相。
炎炤祺一时之间也不能分辩,他确实还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他只能确认他对阎烈是真的动心了,至於结婚相守的阶段,对他来说还有段距离,现在就有这个机会可以拿到红药,救回两条人命。
这两条握在他手中的人命是他的兄嫂和侄子,代价只是这段才发始的感情,他应该很容易就知道怎麽选择,为什麽心里却有一丝丝难以自抑的钝痛,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会尽快离开!」强忍心中的不舍,他挣扎著说出这句听似简单的承诺,却彷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原来割舍比想像中还要难,就像从他的心头狠狠地刮掉了一块肉,那里还隐隐地发痛。
强自站了起来,临走时向老太君道别:「希望老太君遵守承诺。」
门外的亚滔满脸著急,他马上打了电话给阎烈,叫他赶快回来。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刚才老太君和炎炤祺的对话早就通过隐蔽的卫星电视传递到阎烈的电脑里,此刻他怕是比他还要清楚了解到整个交谈的过程。
「亚滔,谢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你要时时记得锻鍊自己的手臂,别放弃。」勉强装作如常,炎炤祺平和地和他聊著。
亚滔看他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的问题怕是解决了,心里暗暗为自己小题大造而咭舌,大哥回来怕是要怪他造谣。
漫无意识地走回小屋,如同播放机般木然地重复了刚才和老太君的对话,他重新把才收舍好的随身物品放回行李箱,一旁的蒋天玉平静地帮他收拾著。
下午陈总管提了一个银色的小箱,他当著炎炤祺的面打开箱,里面躺著一个玻璃瓶,一棵青绿的的植物挂著几串鲜红色的圆玉形果实,这就是传说中的红玉。
沉默著接过小箱,他跟著陈总管登上车向著直升机场出发,蒋天玉坚持陪伴在旁,满车的寂静。
三十分钟的车程後,他们来到机场,机师利落地安置了几件小型行李,炎炤祺转身握了握蒋天玉的手:「天玉,好好保重。」
蒋天玉突然拉过他的身,扭头一看,却是心中念念之人。
四眼交接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麽,千言万语此刻却无处可以发泄,彼此在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那藏在心底的话。
阎烈身为当家之主,岂能徇私,既然已经公开招亲,此刻又怎麽能够轻言取消,言而无信却会将药轩的百年老誉毁於一旦。
炎炤祺又如何能弃妮娜两母子於不顾而自私地成全自己的感情,他怎麽有颜面面对自己的好兄弟。
两人的心底不由得泛起几抹苍凉和无力,在此一别竟不知何时再见,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对方的模样深深地记在心底。
狠下心,炎炤祺决然地率先转身登上机门,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机长很快就启动直升机,转眼间已经消失於天际。
天作地设三十九(生子)
老太君和小炎师父的恩怨会在番外交待
天作地设三十九(生子)
远在金兰的雷振天早就收到消息,他心里的一块重石总算落下了,有了红玉,妮娜母子的性命是保住了。
炎炤祺怀著落寞的心情离开栖凤山,他告诉自己事情已经了结,眼下他要赶紧收拾心情,尽快投入到医疗的工作中,没有多馀的时间来消耗。
回到「北一」,他妥善地安置好红玉後,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中,没日没夜地预备著前期的准备,两天後他的师父向昀明会亲自出山,取出蚀心蛊。
「哥,你休息一下吧。这个星期你不要命地工作,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脸色苍白,消瘦了不少。你是医者,怎麽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炎炤烨语带忧心地勤道。
「炤烨,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放心我不会呈强,把最後这批物品处理好,我就会休息了。」咧嘴笑了笑,他安抚著关心自己的弟弟。
炎炤烨知道哥哥的坚持和说一不二的性格,如果他下定决心做一件事,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现在只好相信他的话。
无言地推开实验室的大门,他只好明天为他配些体力补充剂,再监督他吃下去,起码可以确保他的身子不会虚脱,还要叫李妈弄些补汤。
炎炤烨前脚走後,向小舟後脚就到,他倚在门边,冷不防地说道:「亚祺,老头子说明天要先让小女孩吃两棵红玉的果实,引一引蛊出巢,等他到了就可以马上施针。」
炎炤祺被他的出现小小的吓了一跳,这位小师叔真是来无迹去无影,他呆了一下,人才回过神来道:「好的。小师叔这一阵子有劳你了,你还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这里顶好玩的,就是食物的味道不怎麽好,没有山上的新鲜。」向小舟一直住在山上,不懂人情细节,为人直接,有话说话。
「那就好,过一阵子等事情完了,我请你吃海鲜野味。」
向小舟继续专注地看著炎炤祺,然後语重心长地道:「你还是多休息,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老头子来了你让他看一下,他比较有经验。」
炎炤祺有些不在状况,他的跳跃式思维真是让人捉摸不定,这是什麽意思,只好大约猜测一下:「小师叔我会小心的,至於师父就免了。」
「是这样吗!你知道就好了。」
两人就这样各自达成共识,炎炤祺也失去了一个提早掌握事态的机会。
送走了向小舟,炎炤祺再快手边的工作,想不到一天之内就受到两个人的关心,看来他或许真的太拼了,旁人总是会看得比较清楚。
不过想一想自己的身子好像变差了,很容易就会感到疲累,爱睡,食欲不振,以前他连做两天的大手术也不见体力下降,现在只是晚些时间睡,工作时间长些,就会力不从心,还是找个时间做一下身体检查。
隔天在向小舟的监测下,妮娜被输入了混入红玉果实的营养汁液,她一晚上发烧,这是蛊虫出巢的反应,师侄两人整整守护了一晚才使她退烧。
一转眼,炎炤祺又驾著车去接师父,那个老头子脾气古怪,还是不要假手於人,他还是自己勤快些,免得多生枝节。
虽然被人称为老头子,不过向昀明一点儿也不显老,他的身材高大,五官深刻,有外胡血统,头发略带花白,长及肩膀,披散在肩,有点儿不拘小节的味道。
他身著长衫,空无一物,儜立於机场的等客区,引起旅客们的注目,他们还以为这是机场当局办的特别节目,还有人拿著照相机想要和他合照,却被他的无视了。
炎炤祺离远就看到老头子,他的身边围了一大堆的人,他还真是显眼,还是赶快把他请走。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他有礼地退散人群,然後他领著向昀明离开大堂,来到停车场。
「师父,妮娜已经按你的吩咐吃下了红玉的果实,发了一晚上的烧。」炎炤祺边发动车边报告妮娜心情况。
「会发烧就有救。」
炎炤祺早就习惯了老头子的寡言,他往日教学也是一言几句,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去领略。
「师父,你交代的信和玉佩我亲手交到了阎老太君的手上。不过他没有回话让我带给你。」
「无妨,迟早会再见。」
天作地设四十(生子)
天作地设四十(生子)
车箱内又再次陷入一阵的沉默当中,炎炤祺虽然已经尝试挑起不同的话题,无奈对象是一个十分自我的人,根本不会买他的赈,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早就叫雷振天他们不要来,要不然肯定会出现大冷场,向昀明从来不会为了什麽礼节和人虚应,当初也是他看上自己的双手才会主动拉他入门。
这算是良缘还是孽缘?
要不是进了潚渊门,要不是有妮娜的中蛊,他是绝对不会参加那什劳子的比赛,呃,是招亲!也就不会遇见阎烈,他现在还是他吧。
向昀明到了医院,二话没说一句就一头栽进了炎炤祺花了一整个星期弄的药室和材料,他这是要弄最後的一手,把已经提炼好的红玉果实和花芯入药,这步程序的药量要把握好,红药有微量的毒素,如果过量了对胎儿会造成影响,所以一定要谨慎。
他进去了一天一夜,没让人见著面,也没有任何声色,雷家人也有点紧张感,妮娜昏迷了有大半年,现在就快要拔蛊,心里反而有些没底,四周弥漫著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振天,去喝口酒。我们俩兄弟很久没有坐下来,聊一聊。」炎炤祺拉著雷振天来到市里四方经营的一家酒吧。
雷振天脸上有很明显的憔悴,他强自提起精神,这些日子他一方面要照顾公司,维持日常的生意,一方面要照看妻子、找药方、捉内奸,人前镇静坚强,铁一个硬汉子。
在这位儿时就一起成长的好友面前,他自然地御下了平日的伪装,透出了一丝脆弱,一点无力。
「过两天师父就会为妮娜拔蛊,会对她造成很大的痛楚,到时孩子也有风险,不过我会尽力保住他。」炎炤祺给的不是安慰,而是承诺,一个必定做到的承诺。
雷振天无言地拍了他的肩膀,有时候不一定要通过言语表达出来,他愿意为了炎炤祺搭上性命,而对方也是抱著同样的心情。
「内奸的事也有眉目,可能和小风儿有关,人是她那里出来的,妮娜刚怀孕时,她介绍的保全和看护,现在一个车祸死,一个失踪。」雷振天沉重地讲出多月来调查的结果「如果是真的,你也要小心点!」
「我相信小风儿,她可是我们看著长大的,不比男人逊色,她的性格我了解。就算是,她也不会暗里下手。」
「如果是为了建中的事,就有可能。她以前也追问过我们几次,还为此和家人闹开了。」雷振天冷静地分析,这是他的性格,就算是和自己有多密切关系的人事,他总能跳出来分析情况,要不然七年前他就不会及时发现那个阴谋。
不过炎炤祺倒是一笑置之,就算是那样好了,他也深信风婕嫙不会真的对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雷振天当然了解他的想法,也知道说再多都没有用,倒不如叫自己的暗影保护他,反而更节省时间。
想起了那份妮娜的体检报告,炎炤祺有些疑惑地问:「振天,妮娜的体检好像漏了几处,是否烙烨经手的,真是让人放不下心。」
雷振天一脸的回应不过来,他也是有点惘然「什麽体检?就是你回来了做了两次,都是你做的。」
炎炤祺心里有些了然,看来那份无署名的信件真的不是这边送去的,那也不是阎老太君,还有谁想把他弄走,让他离开比赛,还有之前捉的虎王蜂时出现的笛声,似乎都不是巧合可以解释清楚的,这就好像一直有一只黑手躲在暗处操纵著一切。
「就是我让他做的,他可能被我讲了几句,没敢拿出来。」三言两语间就拉开了话题,看来事情是冲著他而来,恐怕躲避在暗的人也快要出来了。
天作地设四十一(生子)
天作地设四十一(生子)
到拔蛊当天,病房外站满了关心妮娜的人,雷家两爷孙、炎炤烨、陈青海、司空静和她的朋友们,大家都沈默著支持著她,为心系她的安危而忐忑不安著。
病房里,向昀明点燃著混有红玉的香薰,再用蒸汽机把气化的红玉打入妮娜的皮肤里,一边的向小舟和炎炤祺则是分别在她的两侧为她把关,随时留意她的脉搏的变化。
慢慢地她的双手青根扎现,血管以不可思异的速度扩张,彷佛有千只小虫子在里头钻动,蓝得发紫的血管闪著使人毛骨悚然的精光,就像有生命体在传递,全身的血管都膨胀起来,远远一看,似乎在她那白晢的肌肤上布满暗淡的蜘蛛丝。
蚀心蛊已经来到了她的心室附近,要赶蛊离巢只能用红玉的汁液诱蛊出动,再在她的少室、三焦和少腑下针。
向昀明只是轻轻地下了两个穴位的针,昏迷中的妮娜已经痛得浑身发抖,不受控制,看来蛊的位子比估计中的还要深,当机立断,他改为在少阳位置施针,暂时舒缓了她的痛楚。
以眼神提点了立在两旁的两人,炎炤祺和向小舟心里明白这是要他们在她的天池两大穴进行按压,不过这个步骤提前了。
准确而果断地下手,两人不论在力度和速度方面都是标准到位,向昀明把握住节奏,在两人进行的空隙间,在最後一个穴位下针,床上的妮娜突然间呼吸加速,面部扭曲,肌肉颤动,血管一缩一张,一尾青虫缓缓地游走於手臂下的血管,向昀明利落地用刀切开一个切口,用镊子夹出指头般长短的蛊,它一离开寄主身体,圆滚的腹部消气般地塌陷,平头尖尾,有点像变小的蚱蜢,表皮布满了紫色的绒毛。
此时妮娜的心跳值和脉搏不断地下降,出气比进气多,看来是蛊离体使得心脏的压力减少而引发的急性心室痉挛,孕妇的心脏比常人负荷更多,本来就会有心悸的症状,现在只好为她进行心肺复苏法。
「妮娜,挺住!」默默地在心里呐喊著,炎炤祺不浪费一丝一毫时间,不停地按压著她的心肌,中间她的心跳值曾经趺破安全值,但他不停地按,用力使劲地重复著最基本的动作--
看著仪器表上显示的数值,回到了正常指标,无力地松开了双手,炎炤祺猛地坐在地上,无言地喘著气,偷偷地抹了一把冷汗,还好他保住了两条的人命。
其他待命中的医护人员,有效率地为刚刚渡过难关的妮娜换上新的营养液,又重新检查了她的维生指数一遍,确定了没有大碍後才离开。
阎烈激动难平地守在外头,透过透明的玻璃窗,他清楚地目睹了整个去蛊的过程,曾经有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破门冲进去,特别是那危险的几分钟,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死死地抓紧双手,把手心掐破皮,透出了血和肉。
手术门打开,炎炤祺示意雷振天可以进去看看人,却被他紧紧地抱住了,耳边传来:「炤祺,谢了!」
心里感到了一丝安慰,轻轻地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侧了身施力把他推进了病房「你别婆婆妈妈,进行看看妮娜。」
隔著玻璃窗,望著雷振天满足地替爱侣拉好被子,温柔地抚顺著她的头发,这情景将会支撑著他渡过以後的日子,为了换取此刻的团圆,他的放弃显得那麽的有力,或许他注定是要与药为伴。
「哥-」炎炤烨担忧地看著他,虽然回来以後炎炤祺好像没事般,不过他微妙地感觉到他的不同,眉宇间透著股郁愁,像是有著心事,却小心翼翼地用疲惫掩饰著。
瞬间收起了满溢的情绪,彷佛又变回了那个谈笑自如的炎炤祺,这麽多年来的历练使他学会了面对得失,过去的生活里,他经历了一次次的「失去」,痛过了,怨怼过,又站了起来,也有了觉悟:人生彷佛是在失去中学会站住脚,然後继续向前走著,直到终点。
勾手搭著同胞兄弟,拉著他走向休息室:「走吧,咱们休息去,紧张大师!」
「哥,我不是当年的小儿,你别想耍嘴皮赖过,如果你再像七年前什麽也不交待就开溜,我肯定和你脱离兄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