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哪!?----绣官儿

作者:  录入:09-15

  没多久後,看台上只剩下受伤的他和其他伤亡的人,官员们也都逃光了。看台被重重包围,箭已经没有再攻击了,仔细一看就发现另外又来了一个军队围堵了那群攻击皇上的叛贼。
  「束手就擒!辛璺擎。」他听到那个熟悉的、最熟悉的……白将军的声音,在耳边响著。
  昏了过去。
  *
  「──所以说,所以说,我到底下了人间做了什麽啊?」
  「做了很多好事情。」
  「那为什麽神要让我重生?」
  「因为表现得太棒了。」
  「那麽我到底做了什麽表现很棒的事情啊?」
  「你自己去问神。」
  「不要,神一定又会用荣光打马虎眼。」
  「……荣光可不是打马虎眼就能有的……」
  天宫。
  老者的白胡子都快要打结了,只因为这个外貌变得像小鬼头一样的小家伙一直缠著自己不断地问问题。
  他们在天上是不讲话的。他们众神之间,除了面对造物者,他们也称神,是俯首谦卑的,其馀的彼此之间是不分地位。
  然而,为了消去恋人在地上的记忆,只让他保持在心中那份「爱」的感觉,所以造物者让恋人连外貌也做了改变,退回了初造之时,幼童的模样。谁知道,也许是对人间眷恋过深,恋人竟不太会用读心沟通,什麽事情都是喜欢大声剌剌地一直问。
  最近的天宫真是热闹非凡。
  原本连恋人下过凡间这件事情他也会忘记的,但只怪自己说话时候不够小心,竟无意间透露出他之前有下过凡间这档事,……所以现在恋人在不断追问下凡时候的事情,月老是怎样都不可能泄漏的。
  「小月──说嘛。告诉我,我去地上到底做了什麽?为什麽不愿意告诉我?为什麽?」
  小孩巴住月老的脚,现在的恋人只有人类十岁左右的外表,矮小的身体,小小的嘴、白里透红的脸、童稚的软软嗓音、一双圆眼睛不断地转著,想从月老身上看出什麽。
  「不行。什麽也不能跟你说。我得要离开一趟。你要不要去?」
  小孩无辜的双眼望著那老者,想了一下,才点头。
  月老抱起小孩,轻轻地亲了一下那小孩的脸颊,充满了溺爱,「你喔……再这麽吵就把你丢去丘比特那儿。」小孩咯咯地低笑几声,「你才舍不得让我去他那儿受苦。」
  人影在那白茫茫一片中消失,只剩声音还回荡著。

  爱神哪!?(二十三)

  璟帝二年,十二月,军场校阅。珣王谋反。叛众由傅察拿下,供称受珣王之命,帝震怒,赐毒酒,令其死。
  辛璺擎跪在朝廷上,他从未这般落魄过,身上的衣服肮脏、头发凌乱,肩上的箭伤虽只受过简单处理,并未痊愈,但早已没感觉,取而代之的是身上多处大小伤口,那些是问刑的人在他身上留下的。
  听著双方人马的辩解,他没有回答,没有回应,只是低著头。
  昨日一整日,他在大牢中受到严峻的严刑拷问,起初他完全不懂到底发生什麽事情了,究竟是为什麽他会被挂上叛国之罪,还不断地拷问著他是否有与外邦联手。他一概不懂,甚至对於自己堂堂一个王爷,竟遭这般待遇感到相当屈辱。
  然而,慢慢地从那些问刑之人口中听出点什麽,前日校阅,早晨,有人在白将军的茶里下了药让他昏睡,让白将军无法上场。其後,一群著军服之人,却非我国之军,冲上了校阅场,图谋杀害皇上。若非白将军英明神武,药性并没有完全发挥,让他突地醒来,加上傅察有警觉,於是早在那些人真正危害皇上之时,便先将叛军团团围住,并逮捕这场谋反计画的主谋──珣王,辛璺擎。
  如此破绽百出的烂计谋……没有造成什麽伤亡,只有傅运珉和辛璺擎在保护圣上时受伤了。
  会笃定判贼是辛璺擎,白将军说他揪出了在他茶中下药的人,那人供称是珣王命令的。於是,英勇的白将军领兵上阵,演出了一场完美的护主表演。
  「禀皇上,王爷图谋造反,罪证确凿,叛国之罪,实该问斩。」
  「皇上,王爷若欲造反,有多少机会可以立即实行,何必等到这次呢?这当中恐怕是有人污陷,望皇上明察!」
  要求问斩的是李尚书。他宛若有什麽仇恨般,非要置辛璺擎於死地。而另一头在护著辛璺擎的,除了些辛璺擎底下的幕僚,还有一个让人意外的人……傅察。
  也许是因为早就嗅到这场校阅不正常,傅察看得出来这样拙劣的一场意外并非辛璺擎所策画,虽然自己儿子也受伤了,他没有怪辛璺擎当初不听他的话、也没有怨儿子受了伤,反而倒是帮起了辛璺擎。
  辛璺瑾并不是看不出来这是一场怎样的事故……然而,叛乱之事已发生,一切的罪证都指著辛璺擎就是主谋,他是皇兄,对於皇位有所觊觎这也是成立的理由。叛乱份子全部都将指著就是珣王下的命令,那些人都是从民间一些镖局雇上来,伪装成官兵的模样上场作乱。
  尤其,现在辛璺擎并没有打算为自己脱罪的感觉。
  看著皇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他自然知道那是怎麽回事,他很想问问皇兄身上的伤要不要紧,身体要不要紧,皇兄那日为他挨了一箭要不要紧……
  那坐在高位的年轻皇帝,头顶的明明是最有权力的冠冕,却连保护自己兄弟也无法。
  他不能因著兄弟之情就放了他,他才上位没多久,他必须要巩固底下众臣的心。若是让人瞧出他的心软,那麽以後他的权力就动摇了。
  「辛璺擎。你可有话要说?」他只能沉著声音问。
  皇兄啊。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是会背叛的人。朕必须先查出是谁要害你、是谁图谋造反,朕得先把你当棋子……
  全部的人都安静,屏息听著辛璺擎的回应。
  然而他,低著头,慢慢地弯下腰,叩了一下头……
  「微臣,无话可说。」
  这一回答,又引来了全朝的喧闹,议论纷纷,这岂不摆明默认了吗?身旁的傅察老眉一皱,暗叹这年轻人竟这般禁不起打击。
  辛璺瑾也愣住了,皇兄啊,只要您一句臣无罪,朕会令人下去再查的。他震惊地望著那人,低著头,只有那头乱发对著自己。
  「你……抬头。」
  闻言,辛璺擎慢慢地昂首,直直地望向那高坐在上的皇帝。
  是那双眼,依旧坚定、清澈的眼神,却少了点光芒,辛璺瑾不由得一阵悲痛袭上,只因为这场乱七八糟的诬陷,弄得他的皇兄、再也不是皇兄了吗?
  「皇上!既然他已认罪了──」
  「安静。朕还没问完。」
  「辛璺擎,回答朕,是你谋的反?」
  「对於皇上,微臣并无二心。」
  「皇上!不能听信他的胡言──」
  「闭嘴。朕,还在问问题!」龙颜大怒,辛璺瑾大大地拍了一下龙椅,一声大吼,让一切的杂音都消失。
  「……是你谋的反吗?」
  「……」
  「回答朕。」
  「……」
  「皇兄心意已决?」
  「回皇上。微臣有个心爱的弟弟。从小到大,微臣尽一切心力保护他。微臣当时是个平凡的哥哥,微臣的心只在他身上。时光飞逝,家弟展翅高飞,为兄能当他的垫脚石……实则必生之心愿。」
  「皇兄……」
  「微臣,认罪。」
  ……辛璺瑾一时间无法反应,底下一片哗然,然而一切的声音都传不进去辛璺瑾耳中,他愣愣地看著他的皇兄,与他四目相交,头有点热、眼睛也有点热,他的皇兄总是如此帮他。皇兄明白他的苦处,……总是当他最好的……得力助手。
  不惜献上自己,成为他的……垫脚石。
  「传旨──珣王,辛璺擎,图谋造反。念其为我朝之子孙,赐毒酒。明日午时於朝上行刑。」
  辛璺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快流光了,直至整段话讲完他也不知道,直至有人将辛璺擎给拖下去他才回过神又看了一眼皇兄。
  他的皇兄,唯一的皇兄。

  爱神哪!?(二十四)

  人活在世上,难免一死。死了以後呢?──可能到了一个虚无的境界、可能从此烟消云散、或者回到轮回之道、或者喜则上极乐世界悲则入地狱,没有人知道死了以後是怎样,於是对於死亡,这一直是个禁忌的话题。
  并非不想活。而是抱著一个赌注的心态,此生他活得问心无愧,一身清白,遭奸人陷害而死非他所愿,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亦非他所愿,──然而,死了以後,或许他就能以灵的身分再见到他想见的那人、或者真该说是神……
  恋人。
  他记起来了,他全部都记起来了。在中箭之後,陷入昏迷时,好多好多的记忆突然涌入他脑中,让他什麽都记起来了。
  那段被遗忘的日子,他像是挖到一块宝一样,那段日子回忆起来竟甜美得让他在苦中也会想要笑,他也惊地发觉真的全部的人都忘记了──就如同他前几日那样,只觉得忘记了什麽不重要的小事一样……把那段美好的记忆给遗失了。
  像春风温暖、如冬阳和煦,他在牢里受煎熬、受拷问的一日,都是靠著昏迷那夜的长梦……美好的长梦来支撑著。他分不清那是真的、或是假的?也许那真的只是一场美好的梦──他却误以为是他遗忘的时光。他分不清楚。
  然而,愈是回想,记忆便涌了上来,除却梦中的情节,也有些非梦的情节……辛璺擎觉得自己疯了,只想要记起那一点一滴细细的回忆,无论真假,说不定一切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而已──
  然而,那幻想竟是如此真切。真切得让他想哭、让他发笑,恋人的唇、气起来就眯起的绿眸,单薄的身子,感觉一用力搂会被折断一样的腰,白净的身体、美得不似凡人般的一切……
  但是,他非得要见到那梦中的人,那消失的记忆,那让他失而复得的一切,若他真是神,那辛璺擎甘愿一死,成了鬼也要再见他一面……
  问他为什麽就这样突然消失?究竟他们两人之间曾经存在的那是什麽?他不想要辛璺瑾,他只想要他──可不可以?
  他愿意一赌,赌上自己的命。
  恋人啊……
  *t
  「小月,我觉得有人在叫我耶。」
  「喔?特吗?」月老没有很认真地回答,也没想到恋人现在应该还无法收到传呼,他正专注於他的工作上。
  「不是。──不知道是谁,就觉得有人在叫我。」童稚的嗓音发出困惑,嫩嫩的小脸偏一旁,那双一深、一浅的双眼透露出不解,还在聆听著不知从哪传过来的声音。
  「还是上头的?」上头的指的是造物者。
  「不是。不知道是谁。」
  月老和恋人两人正站在暗处,人间,不知哪个年代、哪个国度,没人看得到他们,他们用著特殊的型态暗藏在人间观察。
  他们在观察的对象,是一对男女,女的抱著小婴儿,男的一脸苦恼,逼著眼前的女人答应要求。
  『……跟我走。』
  『不行。这孩子、他需要父亲……』
  『我可以当他的父亲!』
  『不行……』
  『为什麽?』
  『──我是有夫、有子的女人,就算爱你,我们也不能怎样啊。逃到哪里,总会被发现的。』女人说完,不等男人回应,便转身抱著孩子离去。
  只留下那男人皱著眉,想追上去却又迟疑了……
  「……小月啊,他们两个明明很相爱啊,怎麽不一开始就安排他们两人相遇呢?」已经被眼前正在发生的故事给吸引住,恋人暂时忘记了脑中的声音。
  「他们俩若在一起,过得是更不幸福的日子。」月老淡淡地回答,两人跟在那男人的後头,走进了那男人的房子。
  破房子,家里头还有一个重病的母亲。那男人很努力工作,却怎样也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可是,让那女人一起来陪伴男人度过苦日子,应该也不错吧?」
  外型退化到幼童,连一些能力上也退化了,听不见神和神之间的传唤,更无法轻易穿越时空,一切都得要靠著月老来帮他。
  月老看了一眼恋人,「你怎麽了?以前的你最喜欢捉弄这些相爱的人了,总是给他们千辛万苦最後逼他们分开……」
  男人正在生火,等等要给老母亲煮药,晚点还要去工作。
  「不知道。就觉得应该在一起,就让他们在一起了。」
  「……这男人的母亲,再下去会愈来愈严重。明年的这时候已经撑不下去了。」
  「嗯。」
  「所以,是那女人拿钱借给这男人的。那女人的老公很有钱。」
  「……」
  「人世间的一切,虽非完全是由我们控制的。但我们可以安排给他们更适合的……人生。这男人的母亲,对他而言是比那女人更重要一点的。」
  「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吗?」小脑袋又歪了,抓了抓身旁的长辈衣襬,一脸可怜的模样。
  月老倒是低声笑,「你这家伙真的是……你还有得磨的呢。」把他抱了起来,两人一个转身,瞬间出现在另外一户人家里。
  和刚刚那穷困的家庭不一样,这地方看得出来是个温暖、富有的住处,女人搂著婴儿,双眼有些肿,在屋内跺来跺去,望著窗外。然後门开了,有另外一个男人进门,女人这才勉强地露出微笑,上前去迎接回来的男人。
  「他的先生很爱她呢。」
  恋人看到男人搂著心爱的妻子,又看看自己的儿子,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似乎很幸福的样子。脑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声音,仍然在呼唤著自己。
  「……小月,那个人还在叫我耶。」
  「什麽人?」
  「唔,我还是不知道。就觉得有个声音,好像在叫我。」
  「回上面帮你查一查?」月老摸了一下恋人的头,大掌盖上他的双眼,瞬间,恋人陷入了宛如沉眠的休息状态。
  「……怎麽会记起来了……」月老轻轻地叹气,又看了一眼那个仍然带著一些忧郁的女人,有时候,人类真的是很难以捉摸的生物……


  爱神哪!?(二十五)

  久违的爱神:P
  富丽堂皇的殿堂,左右两边各跪著不同颜色官服朝臣,大殿中央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狼狈的男人,跪在地上,那男人的正前方直直往望过去,殿堂的高处是皇位,应该坐在上头的男人还没有出现,底下的人正议论纷纷,话题多是围绕著现正跪著的男人。
  那男人是辛璺擎,原本是个皇朝皇上的亲哥哥,位高权重的王爷,据说他是因为不甘让自己的弟弟继承皇位,早就对皇位有所觊觎,所以在这次皇上校兵时策划谋反,结果失败,最後被抓了起来,皇上顾念他们的兄弟之情,於是从轻处分,赐毒酒一杯。否则,这样的重罪,抓到可是要五马分尸的,绝对不会留全尸。
  有人谣传说,那男人是被陷害的,想篡位的是白将军,结果失败了就嫁祸到王爷身上了。也有人谣传说,皇上早就觉得这个王爷对他的威胁太大,早就想除之以除後患。更有人谣传说,王爷耽溺於女色,是个无为之人,怎可能谋反?肯定是诬陷了。
  无论如何,现在跪在朝上的王爷已经没得救了,这种时候就算再有人出来替他解释也没用,除非真有别的主事者出现,然而朝上之人似乎都等著看王爷今日如何喝下毒酒、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亡……
  那男人从被带进来以後,就跪著一动也不动,头是低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没多久後,皇上来了,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身为一个统治者的威严让全朝的人都向他跪拜,然後坐上皇位的辛璺瑾盯著底下的皇兄。
  「辛璺擎。」
  「罪臣在。」
  「来人,设席。上酒。」
  这是他对他皇兄最後的礼遇。让他敬皇兄最後一杯,辛璺瑾面前也摆了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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