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有这样的认知,当少年看到谭乐一脸理所当然地钻进被窝,而另一个人则是困倦地刷完牙,也要往床上躺平的时候,还是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
黎叔和那个谭大流氓竟然……睡同床!!这样超级不对盘的两人怎麽可能会同床?
小猴子气愤,转而果断地掀起被子也往床里钻,滑得像条泥鳅。
谭乐抓著他的後领,拎了起来。
“你黎叔不是为你准备好地铺了吗?”
“地铺很冷耶。”
“小子,不是看在黎里树面上我早把你扔出去了!来借住的还敢这麽嚣张?”
“哈,你不也是个借住的?!凭什麽说我啊?”
“凭老子我是谭乐!”男人瞪,少年不甘示弱反瞪回去。
“什麽臭理由!”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爆竹似得,吵得起劲。
小猴子眼珠一转,先下手为强,我爬爬爬爬进黎叔怀里!
“黎叔,你要我睡地铺吗?”拼命地挤眼泪,挤得眼睛都变形了。
“唔……”
黎里树白天工作辛苦,夜里眼睛都困得睁不开,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道:“你们别吵了,我去睡地铺,你们睡床。这样行了吧?”
闻言两个人同时跳起来,异口同声:“谁要和这种家夥同床!!”
於是黎里树又被两人一人拉一只脚拖了回来,放到床中间。还好床很大,三个人睡虽然挤一点,但全睡下也没有问题。
“黎叔,早点睡吧!晚安哟~”
天真可爱的少年长手长脚抱住黎里树,一个劲地往怀里拱。在谭乐气得炸毛的瞪视中,满足地睡去,黎里树似乎也觉得很宽慰,拍拍他的背,对谭乐道:“你在看什麽?时间已经很晚了,就将就一点快睡吧!”
这个笨蛋,没有发现自己的老公非常不爽吗?被忽视了的男人不示弱地从後面抱住他的背。
黎里树哼了声,大概觉得前後都被抱住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别扭,他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又是很困,於是也就克服一下一大一小两只黏人的温度,睡过去了。
只是黑暗中两个人睁著眼睛练习以眼杀人。
明天一定要把那个可恶的小孩扔出去。谭乐心下盘算著,不知不觉也睡著了。
可是谭乐到底没办法把那个可恶的小鬼扔出去,因为黎里树爱的坚持,小猴子在他们活得顺风顺水,并且茁壮成长起来。
“黎叔,你在烧菜吗?闻著好香。我去装盘子。”
“黎叔,拖地呢?我来我来!这种体力活我也拿手的!”
“黎叔,今晚有夜市,一起去逛吧?谭乐咱就不叫了,那种大少爷是看不上便宜货的。”
“黎叔,今天放学路上我看到有卖袖扣哦,特别买了一对送给你。虽然不贵,可是……不要嫌弃哦。”
当谭乐看到自己亲手送的衬衫上,别著那个死小鬼送的袖扣,终於忍无可忍。
“你什麽时候把这个麻烦的小鬼送回去啊。”
面对怒吼,对方只是白了他一眼,更紧地黏上了黎里树:“黎叔我不想回去,回去干爹要让我做公关呢,光是每天给那帮女人发简讯就头疼死了。”
黎里树默默点头,心想也对,这样的年纪就要去搞好和女客户的关系,他也是在艰辛的公关生涯中度过来的,有了共鸣,兄长爱就益发泛滥。
“想在黎叔这儿呆多久就多久,最好是好好读书,以後找个正经职业,就不用去干男公关了。”
谭乐没好气地打断他。“喂,你当我不存在吗?这小鬼不能留。”
黎里树难得地反驳:“这个不是你能做主的吧?”
谭乐气得手里的杯子捏地哢哢响,“他不走我走”这句话在嘴边绕来绕去,就是吼不出来。
好办,我忍!不跟小鬼一般见识!
火气好不容易压下一点,却看见小猴子背著黎里树,对他扮了一个鬼脸。
谭乐气得哇哇叫。
晾著他已经罪无可恕了,最可恶的是,黎里树那个穷惯了的家夥,真的和那个小鬼颇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两个人一起去夜市,淘了一堆的便宜货回来,手上都挂漫了袋子,乐得那傻瓜合不拢嘴。又交流著超市的打折信息,谭乐每天耳朵里都充斥著“鸭梨过两天就降价了呀。”“昨天的黄鱼很便宜,可惜没赶上。”之类的穷酸对话,他简直气的抓墙。
之後,他郁闷地看到自己给黎里树买的意大利皮鞋,被委屈地收进鞋盒锁了起来。
然後是西装外套……
然後是公文包……
连他最心爱的,特别品味的爱心小礼物,斑马纹内裤也是……
这简直是对谭家大少爷不凡品味的赤裸裸鄙视!!!
谭乐恨得只能去墙角挖洞了。一脸受伤地质问黎里树的时候,得到了“啊?这些好贵啊,每天穿著太浪费了,反正淘到了便宜的衣物替代,就暂时锁起来放著吧。”
难道自己送的礼物是那些便宜玩意儿的替代品吗??
那段时间被刺激地过剩,以至於他看到小鬼蹦来蹦去的声影就头痛,本来他就对孩子这种生物没有好感,现在益发地讨厌。
偏偏黎里树的兄长爱被完全激发了,甚至早上大早爬起来,帮小猴子做学生便当,谭乐嗅著厨房香喷喷的香味儿,想著老婆以前只给自己煮早饭的,发了几通火也没收到回应,只能无病呻吟地哼哼几声,去沙发躺平继续补眠。
从沙发上看过去,里间的卧室内,床上的小猴子似乎还在睡觉。
等一下,谭乐皱眉。他看到了什麽?
他知道男孩早上起来欲火通常都旺盛的,这不稀奇。可是那个小鬼,他竟敢嗅著黎里树的枕巾自慰?
谭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两三步跨到床边,把他揪起来。
“小子,你胆子不小!”他低吼。
小猴子正玩到销魂处,被打断反而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没好气地瞪他。
“流氓你长这麽大,没打过飞机麽?”
可恶,现在的小孩都这麽没教养啊?!
谭乐忘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每晚都爬上美女姐姐的床,一口一个甜心叫得欢了。
好吧,打飞机他就暂且容忍,可是三个人同桌吃饭的时候,那个小鬼毛手毛脚的动作算什麽?
“黎叔,你那里又沾上酱汁哦。”
“哪里?”
色爪朝衬衫下的小小突起摸去,“这里。”
“唉?没有啊。”
“怎麽没有?这里这里啦。”色小爪子不停地抚摸著,轻轻地揉。
“哈……啊哈……好痒……哈。”被抓的感觉好奇怪,他有些吃不消地躲避。
谭乐闷声不响地看著,突然抽出随身的弹簧刀,自顾自玩起来。他的手势优雅而熟练,刀柄精确地在手指间轮圈转,铮铮作响,好像随时可以发射出来。
小猴子暗暗吐舌头,乖乖,小命咬紧,他收回了手。
本来以为这样这小鬼会学乖了吧?谁知谭乐却发现一件更让他火冒三丈的事情。
同居生活里,最难受的事就是看得到摸得著却吃不到,这已经很考验大流氓的耐性了,谭乐百般说服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忍得了一时则性福一辈子。可怜大好一个百花丛中过的大流氓,现在沦落到独自修炼忍功,墙边蹲著画圈圈的境界。
於是结伴去公共澡堂洗澡成了他谭乐心爱活动之一。
在氤氲的雾气中欣赏一下黎里树的身段,看那个人拿著便宜塑料脸盆,穿著阿叔风格的拖鞋,甩著步子走进澡堂,已经成了谭大流氓的视觉享受时间。就连阿叔拖鞋在他眼里都变化出几分旖旎。
後来,谭乐又有了新发现,就是在公共澡堂内的几排隔间之中,其中竟然有两间之间的隔板上,居然有个小洞!
也许是哪个前人同志也在这里独自修炼忍功,也许是老天看他实在他可怜就让他享受一把,总之,这是何等让人心旷神怡的发现啊~!
谭乐陶陶然。
自从有了这个发现以後,他就总是天真可爱地把黎里树推进其中一间,然後自己溜进另一间,缩著高大身子,披著水流,蹲在墙角,扒著小洞,边看边猥琐地笑啊笑。
老婆的屁股真好看,像蜜桃;老婆的手臂也是圆润可爱;被水冲湿的头发软软地,沾在脸颊上好性感;就连穿在大叔拖鞋里,那白生生的水萝卜似的脚踝……呜,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自己以前真他X的瞎了眼,为什麽还要折磨他,让他痛苦呢?
边看就边硬了,一硬就手摸上了高热的部位,眼睛依旧是目不转睛的,手套成环,不停地上下,上下……可怜谭大流氓这麽些日子以来,不但欲求不满,而且又被一个小鬼折腾著,积下的一大堆咸湿物,都是靠洗澡时间泄的。
没想到,这麽个小甜头都有人跟他抢!
都是那个死小鬼!猴子本来就是臭的嘛,为啥也要巴上来要跟他们一起洗澡?那个小鬼一定是不安好心,竟然先他一步把黎里树推进了那个有机关的隔间,然後自己飞快地窜进了另一间!
谭乐气得歪歪,他敢打赌,这小鬼一定事先考察过地形了
可恶,他是L街的大佬,怎麽能甘落於人後!
眼珠一转,飞快的冲进了另一个隔壁。
黎里树在里面哼著小调冲澡,慢慢地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矬子在木板上来回锉的噪音,一开始他还以为澡堂子里有木工在修理,慢慢听他发现不对,咦?这声音好像来自於隔壁?
他疑惑地走出隔间,探头一看,看见谭乐缩在隔间角落里,拿著小刀来回磨木板,仿佛要钻出个洞来。
“你在干什麽……?”
说了半句话,黎里树突然意识到谭乐的心思,顿时一张脸涨红了,支支吾吾地一句话也说不完。水花里,男人漠然地上下打量自己,那目光仿佛引火剂一般,全身肌肤不自觉火热起来,从头煮到了脚。
“你真是……耍流氓!”他恨恨。
谭乐翻白眼,我本来就是流氓。
男人站起来,水雾里,他的身形显得格外高大,激流的热水从完美匀称的身材上流下,在胸肌上留下微亮的,湿漉漉的痕迹。背後的刺青有一些延展到正面,依稀是繁复的花纹形状。
黎里树模糊想到,自从和谭乐在一起後,尽管两个也有几次赤 裸相对了,那个人却从来没给自己看过他的背部。
传说中,黑社会都要在背部纹上大块刺青……
可是现在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因为视线往下,看到那个部位……
黎里树心下顿时恐慌起来。
“黎叔!”
忽然一声呼唤打破了僵局,小猴子跑了过来,他终於从定身法中解放,尴尬地低下头说:“我洗好了,我先走了。”说罢逃也似的离去。留下谭乐站在原地。
黎里树在外间的更衣室换上衣服,慌乱的心神总算可以稍稍安定,旁边,小猴子也正手脚麻利地穿衣服,少年竟然也隐隐地锻炼出了胸肌和腹肌,尽管天娃娃脸上稚气未脱,可是身材已经向一个成年男人的身形靠拢了。
黎里树突然发现小猴子最近长高了不少,几乎和自己一样高了,未干的黑发脑袋在眼前晃来晃去,转过来,露出一张笑脸。
“黎叔,其实我觉得,你的心太软了。”
“咦?”
“你不用那麽勉强自己和那个家夥住在一起。”
他脸一红,尴尬地咳了一声:“可是我也没觉得有什麽不方便呀,再说谭乐也经常贴补家用……”
“你以後会後悔的。”
少年迅速打断了他,墨黑的瞳孔里浮起一丝情绪,已经颇有那麽几分世故男人的味道。
“黎叔,你大概还不知道吧?Alice被谭乐买下了。现在从里到外都花了大钱装修。”
黎里树惊讶地张了嘴,结结巴巴地问:“那你干爹怎麽办?天赐怎麽办?他们还好吗?”
小猴子淡淡地望著他。
“你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这个世界有太多难看的一面,谭乐虽然想尽很多办法,遮起来瞒住你,可是很多事情,他到底是遮不住的。”
“……”
“我听说,他在Alice留了位置给你,最近在安排你回去。”
黎里树楞了一下,接著控制不住地全身颤抖。
回L街?继续做牛郎吗?……
腿软地几乎有点站不住。只得在潮湿的澡堂长椅上坐下来,头上盖著块毛巾,在蒸腾的热气里呆呆地想著。
少年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安慰地握了握。可是黎里树仿佛没感觉。
他不知道谭乐的心思,一直是不知道的。
他也从来没图过谭乐什麽,其实至今为止,对谭乐的感觉,连自己也是糊涂的。
很久前,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和那个自我张狂的男人就提出了卖身契约。最後能够还钱,黎里树至今仍觉得很侥幸,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惶恐,现在平静的生活像是假的,但他是真的暗自窃喜著。
他觉得,自己之於谭乐,就好像狼嘴边一片总也咬不到的肉,老在嘴边晃,当然是觉得可口的,於是心痒难搔,追得久了,就有了一些微薄的感情,益发地珍惜起这块肉来。
甚至谭乐一昏头,连传家宝戒指也给他了。
可是等真的咬在了嘴里,就未必是那麽回事了,不是吃惯的那种肉,不够柔软,又涩又咯牙齿。
前几天,杂志上拍到男人和名模鬼混的照片,也多少说明了问题。他和谭乐之间,自从那个金钱契约结束後,就再没什麽所谓的约定,或者是承诺可言。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年纪有些大了的男人。跟那些漂亮光鲜的千金,或者谭乐的前任,小野猫似的梦梦,都是比不上的。
会收下戒指,也是暂时替他保管,他连戴都不敢戴,只是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如果哪天谭乐想要,只要一个眼神暗示,他就乖乖还回去。
从小到大,从被迫辍学出来工作,到无路可走沦为牛郎,生活对於他,已经足够倒霉了。他原本只想要个可以宁静生活的港湾而已,但现在觉得这样的梦想也是奢侈。他早已经,不会痴心妄想了。
在迷蒙地雾气中,黎里树微微地叹气。
谭乐只是兴致上来,跟他玩一个办家家酒的游戏而已,等玩腻了,那个男人也就会回去了。
谁想做牛郎啊! (四十一)
41.
这几天,全能男佣黎里树先生每天都尽量赶在上班时间就把事情做完,然後一到下班,必然是第一个往外冲的人。
同事看见他这样,都觉得很奇怪。
“家里是有什麽人等著吗?”
“是啊。”他简单的点头,一边把杂物囫囵扫进包里。想起蜗居里一大一小张嘴等吃饭的人,脑袋隐隐作痛。
做保父兼男佣可是个体力活儿!
自从和女同事唱K把谭乐气到够呛以後,黎里树再也不敢接受邀请了。说他胆小怕事也罢,谭乐发起火来,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他当然是战战兢兢能避则避。
有时候他也奇怪,从前的自己怎麽就那麽强呢?现在光是想想曾经用台灯敲谭乐的头,都会後怕地发抖,那种勇敢的事,简直不是自己所为,好像是哪个陌生人做的一样。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安逸小算盘。
最近好容易攒下一点钱,准备换大点的屋子,至少,也该加张床和浴室吧。
上次洗澡发现被偷窥的事,把他吓得不轻。即使事後谁都没有提,和谭乐相处时,那种难堪的感觉也免不了。有时候一回头,发现男人瞳孔深沈地望著自己,一副不知道打些什麽主意的表情。
黎里树想起小猴子说,谭乐正在安排他重回Alice的事,这件事本来只是随口一提,谁知道如今沈甸甸压在心里,好像一团乌云般挥之不去的压迫感,致使他夜里总是翻来覆去地做梦,醒来的时候觉得脸颊是湿的。
於是马上就被抓著吃上次谭乐帮他开的,那种可以助睡眠的药。通常是谭乐仔细把小药丸一粒粒拣出来,然後倒杯牛奶,盯著他喝下去。完後还会摸摸他的头发,玩笑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