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告诉我的。”曾一杭自知失言,忙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其实我刚才就在想,若是你亲爹爹,你怎麽会不让你先生去救他?他不是龙麽?”
“我……”胡沐欲辩,竟说不出话来,全身僵硬,“你倒是说我盼他死了?”
“我不是这意思。”曾一杭正想说什麽,素素和季常的声音传来,他却想趁最後一点时间再解释,可怎麽也来不及了,四人在廊上两两相对,都停止了动作。
“杭儿,高兴坏了罢?”虽然两人姿势古怪,素素也不十分关心,只是笑笑应付而已,听说晋王没事,她心下也没什麽牵挂了。
“是啊……”曾一杭放开胡沐,彬彬有礼地答道,“大家没事,我和胡沐都欢喜得不得了。”
“如果还有什麽话好说,就在这睡下罢。我是十分累了,你随意罢。”素素一脸疲惫地交代了,再和季常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屋内去了。
“我……”
“你回去。”胡沐冷冷地说。
“可是你娘……”
“你回去!”胡沐抬起头,目光如剑。
曾一杭叹了口气,从季常身边走过,脚步开始有些犹豫,接著便很快走远了。
胡沐听得他离开,便向自己屋内走去,季常正要跟上,却被他拦在门外:“阗城在昆山脚下,此番变故定和昆山有关,你要去看便去看罢!”
说罢,砰地关上了门。
季常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竟见里面熄了灯火,才知他真没有开门的意思,只好用术穿了门,却不见人影,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胡沐早脱了鞋,抱膝瑟缩在床角。
好像没听见他说“你别过来”一般,季常轻轻走过去,青色的衣服在黑暗中发著淡淡柔和的光。他坐上床头,伸手去抚胡沐的脸,胡沐抖了一下,埋下脸去:“我娘一定怪我,我娘一定怪我……”
“她没有怪你。”季常收了衣服的光,也上床坐在他身边,“你胡爹爹没事。”
“我……”胡沐使劲摇著头,带著哭腔说,“一杭说得对,如果是我亲爹爹,我一定不管不顾叫先生去寻他的……我……我是真担心他,可我……”他用手遮住脸,无声地哭起来。
“你真傻。”季常强行拉开他的手,“和从前的沐儿一样。”
他又轻轻抬起胡沐的下巴,吻上了那颤抖的唇。
五十八
胡沐闭上眼睛,迎接季常的唇。这次季常虽不似昨夜粗莽,纯熟,而又温柔异常,可胡沐还是接得十分笨拙,弄得季常倒起了玩心,有意一下一下吻著他,让他应接不暇。
“先……先生……”胡沐终於别过头,喘了口气。
季常扳回他,两只手掌贴在他的脸上,好好端详了一阵,不禁笑出声来。
胡沐终於知道季常在耍他,不高兴地要坐起来,季常却不放手,硬是让两人额头紧紧相贴,紧张得胡沐屏住了神息,手上紧紧抓住床单,长长的睫毛不断闪动,几乎要碰到季常的脸,上面还带著刚才哭时的沾上的湿意。他的双目本来就极美,如今这样,更分外动人。
“我在江南,每夜睡不著,就想到你这双眼睛。”季常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眼角,帮他拭去溢出来的泪水,“怎生得这样好看的?”
胡沐一愣,晓得在夸他,脸上发热,却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傻傻答道:“这是先生自己觉得,我怎麽知道。”
季常笑意更深了,一手从他脖子後伸过去,手指一动,那乌黑浓密的头发就直直落得他满手,他一把抓住,任那发丝从指间漏尽,才用指背一下下摩挲著胡沐温热的脖颈,一边动作著,一边去退他衣服,胡沐忙拉住他的手,道:“先生,虽说胡爹爹平安,但明天还是要去接他的,今晚就……”
季常一撒手,问:“先生想要你,你不肯?”
胡沐慌了,拉住他的手,说:“断然不是不肯的,只是明天真的……”
还未说完,已被季常推倒在床头。季常细细吻著他脖颈,继而又扒开他的衣服,吻起他的肩头来。自昨晚上,他就无法克制地想从那里开始。这些年,他四季通体冰凉,浑然不觉,而如今,胡沐的体温却让他眷恋不已。
“明天我带你去寻他不好麽?”他一边亲,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我想自己……啊……”胡沐没答完,已被季常又咬了一口,低下头,勉强看清季常愠怒的双眼。
“你不让我帮你,是不是不想让先生留下来?”季常问。
这声音同昨夜一样冰冷,吓得胡沐浑身一紧:“我怎麽不想你留下来?”
“我知道你不想靠我。可我本就是修仙之人,若要我同你一道,便少不得要帮你,你不明白麽?”季常本不愿吓他,缓和了口气道,“你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你叫我在这又如何自处?”
“先生只要做个普通人便好了。”胡沐脱口而出。
“你说什麽?”这下轮到季常怔住了。
“若先生是普通人,我凡事不用靠你,你也不会说走遍走,让我寻不到,更不会卷进我不知道的事情里,让我帮不到你。”胡沐看著他眼睛,轻轻说,“有什麽事,让我来就好了。”
“这……”季常不禁失笑,见胡沐面露失落,忙说:“我不是取笑你,可是我飞来飞去惯了,若没法力……哈哈……”他摸了摸头发,“我们修仙之人,法力就像半条命,就像几百年前,我法力被尽数打去,我也只想著怎麽修行回来,可没考虑没有它怎麽办。”他想想又说:“而且,我是龙,不是人,若没法力,喏,就像这样……你知道的……”
他坐起来,脚放到床下,口中念念有词,再撩起衣服叫胡沐看。只见季常的双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从前见过的一模一 样的巨大龙尾盘在房内,覆盖著密密齐整的青鳞,在黑暗中一动一动。
“怎麽样,怕麽?”季常转过脸看胡沐,笑道,“我从前总不愿让你看见,只道让你觉得你我本非同类,会心生别扭,现在想想,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指不定哪天又现出来呢……”
话音未落,胡沐已溜下床,半跪著抱住那龙尾,竟也没抱住,他抬头看季常:季常坐在床沿,歪著头看他,目光温和,并没有阻止。他轻抚龙身,那鳞片是神物,历经千年,光滑坚硬,熠熠生辉。他看了一阵,竟亲了上去。
季常吓了一跳,虽只是轻轻一吻,看似微不足道,可那细小的触感却一下子如电流经过,让他浑身酥痒难耐,竟舍不得叫他停下来。胡沐跨坐在龙尾上,一想到如此自由地触碰拥抱季常的原身,就让他痴迷不已,只顾密密匝匝地吻著,如醉如狂。季常越发觉得别扭,却又不是难受,忙伸手去拉他,却只抓到一缕头发,又滑走了。胡沐被他一抓,倒是吓了一跳,忙又抬头问:“先生,不舒服麽?”
季常摇摇头,手抓住床沿,闭上了眼睛。胡沐经人事不多,却也明白这是让他做下去,心跳加快,继续舔吻著季常的下 体,只见龙尾末稍晃了几下,整个龙尾舒服地蜷曲起来又伸直,再蜷曲再伸直,最後竟团团绕回来,把胡沐轻轻包在中央摩挲著,又团团地绕了回去。
胡沐并不惊讶,视而不见,此时他已吻到季常龙尾与身体相接地部位,季常吃不住一般,口中“啊”地一声,就仰面躺了下去,手中却抓著胡沐的头发,硬是把他整个人都拉了上来,胡沐吃痛,一下趴在季常身上,看到季常在黑暗中双目微张的样子,说不出的淫 糜诱人。过去总是季常抚弄他,他从不敢主动碰季常,可现在似乎得到了默许,於是,季常身上不论是那每一寸肌肤,还是下 身每一片鳞片,仿佛都在急切地召唤他。
“先生……”他仍有些犹豫,“要我做什麽?”
季常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好像难受地扭动著,浑身也发起热来,由於他通体发光,表情近处还是一清二楚,看得胡沐口干舌燥,学著季常从前对自己的动作,覆上身子去亲季常的嘴,季常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腰间。胡沐吓得手都颤抖起来,还是一层层拉开了他的青衫、白色内衫,那白皙、线条极其优美的身体一下子展现在眼前,他还没回过神来,便被季常拢在赤裸的胸前,他被季常的手导引著,轻轻啃咬著季常的乳 尖,慢慢地,季常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身上也渗出细细的汗珠,胸膛的起伏同胡沐一样,也大大加快了。
这下,胡沐刚才就肿胀的下身越发胀得难受,那物正好抵在季常腰间,一下下擦著龙身的部分。他禁不住伸手去握,此时,那龙尾盘将上来,又把昏天暗地的两人围在中间。胡沐也不知是季常的手,还是龙尾的摩擦,总之他射了之後,周围的龙鳞也是湿粘粘的。龙身这才渐渐力竭似地松开,又退了下去。
胡沐发现,两人已滚倒在地上,否则,那木床如何经得起这番折腾。
他疲累至及,却看到季常仍赤裸著上身躺著,忙支起身去帮他拢好衣服。可看他无防备喘气的样子实在诱人,又伏上去,紧紧把他环在怀里。季常“嗯”了一声,收了龙尾,露出修长的腿。两人衣衫早已不知去向,就这般在地毯上交缠搂著,直到天亮。
59-60
五十九
话说清晨时分,天还未亮,胡沐就醒了过来,见自己和季常赤条条地交合在一起,有些脸红,可那一点点羞耻很快退去,只搂紧了季常的身体,手不由自主地去玩弄他的 下 身,被季常一把捉住,放到腰上L“我差点忘了,你新得的身子,还是不要这麽频繁地折腾。”
胡沐只好自己背过身去,好容易才平息下欲火,爬起来想帮季常拿衣服,却寻不著那青衫。
此时,曙光透过窗纸,他一回身,正看见季常精著身子坐在地毯上呆呆地望著自己,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穿衣服,脸上一热,问:“先生,你衣服呢?不会是龙鳞变的罢?”
季常摇摇头:“那是我从西湖家里带的寻常衣服。”
胡沐等了一会,竟不见他有要穿衣服的意思,只好又问:“先生,那衣服呢?”
“你不是要我做普通人麽?怎麽还能穿仙家的东西?”季常毫不掩饰自己的裸 体,随著户内又亮了几分,他的肌肤更显剔透。蓬松的黑发落在肩头,看得胡沐顿觉口中枯渴难耐。
“你……你等等……”胡沐恍然,红著脸抓著一件外衫随便披了,冲将出去,一会儿便抱了一堆衣服回来,季常仍坐在原地等他。
“先生……”胡沐看著季常对自己的衣服挑挑拣拣,小声问:“你不会连内衫也没有罢?”
季常拿了件最普通的麻制长衣,搭在肩头,笑道:“没有,怎麽的?”
胡沐张了张嘴,又跑出去拿了内衣衫回来,递到季常面前:“这……是新的,我……没穿过。”
季常接了过来,从从容容在胡沐面前换上,胡沐平日见季常,总是法术来法术去,做什麽都是一眨眼的事,现在看他与凡人无二地更衣,倒觉稀奇,却不好意思看。
“你别过脸做什麽?先生穿衣服的样子很奇怪麽?”季常停下手,问。
胡沐腼腆笑笑:“不是,先生这样,好像真变成了凡人。”
季常笑道:“我是断不能变成凡人的,不过平日不用法术这点,我大概还能管管自己……哎……”胡沐比他矮一点,腰身也比他还纤细些,衣服有点紧,他禁不住又用了仙术,调整了大小,“咳,我就偶尔用用……”
胡沐知他迁就,心下感动:“先生,不用刻意的。”
季常才弄好了衣服,却又犯起愁来:“我不会弄梳头啊。”
“啊?”
“我小时是宫女帮梳的,长大後,用仙术一挽便好了。反正男子麽,也用不上什麽花式……”他一屁股坐在镜前,手上玩弄著梳子,却真不知从何下手的模样。
胡沐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季常恼了,一拍梳子,赌气披著满头乌发就要往外走,把胡沐吓了一跳,忙去阻止:“我替你梳就是了。”
季常本也是吓吓他,心满意足地坐在镜前,感受胡沐小小心心地拢起那些头发,一下一下地梳,动作轻轻款款,生怕弄痛了自己。他心里一动,抓过胡沐的手放到嘴边亲,胡沐一惊,好容易拢好的头发又全掉了下来。
“你过去总拉著我的手亲做什麽?”季常望著镜子里的胡沐,含笑问道。
“我……”胡沐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趁季常发愣,抽回手,又帮他梳起头来。
他第一次这般大胆,弄得季常惊喜莫名,暗自欢喜,两人心照不宣,好似吃了蜜,竟都不说话,一个梳,一个便老老实实坐了任他摆弄。
好容易挽起了季常的头发,又用头绳缠了,胡沐才问:“这样好麽?”
季常侧头看了看,十分满意,却见镜中胡沐头也未梳,衣服也未整好,便问:“你呢?”
“我得洗个澡。”胡沐道。
季常这才想起自己又不自觉净了身子,想到没能和胡沐湿湿脏脏地搂在一块,懊恼不已。此时天又亮了些,他只得随胡沐打水入房,看他赤身踏进木桶,一阵心荡神漾,上前把他从腋下支起便亲,胡沐忙道:“一会儿还要去接胡爹爹,等到晚上罢!”
季常想想也是,只得坐在一旁等待,怕一发不可收拾,只得转过头,不好再看。
胡沐洗了一阵,无心问了一句:“先生,以前就没碰过梳子?”
“有啊……上次荆水神女叫我帮她梳头……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季常正看著穿外透进的天光,想著现在是什麽时候,随口答道。
可这一答,胡沐便沈默了,季常才知道失言,忙补上一句:“我过去得意,少不得有些应付,不过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你不要太在意。”
胡沐听了,湿淋淋地从木桶里走出来,扯了块巾粗鲁地擦身子,季常慌了,却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几百年前龙族如何尊贵,尊贵背後又是怎样荒淫奢糜,自己这样,已经算是洁身自好了。
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只听胡沐冷冷问了一句:“你们做了什麽,她为什麽要你帮她梳头?”
“……”
“算了,先生以前的事,我不懂。”胡沐头发还在滴水,他却不再擦拭,迅速穿了衣服,打开门,已有佣人出来干活,正好唤他们来房里把洗澡水处理掉。待下人走後,季常见他关了门,仍一言不发,有些担心,刚走过去,就被胡沐一个回身压在墙上,恨声道:“先生,我九死一生才把你换回来,若你喜欢漂亮女人,只求你不要哄我,千万告诉我……”
还未说完,季常已抓住他狂吻:“你说得什麽傻话,我在天上那千百年过得如云烟一般,都不如与你好好走这百十年,什麽漂亮女人,我只认得你一个,说过要同我一起死的,也只有你一个,若四年前同你一起葬身昆山之巅,我也心甘情愿……”
这当如火如荼之际,佣人敲门说曾一杭来了。胡沐才想起昨天有叫他过来吃早饭,然後一起出发,两人只得恋恋不舍松开彼此,迎了出去。
不到中午,他们便在沙漠边缘迎回了晋王。四年不见,晋王英俊如前,脸上不过多了些奔波沧桑的痕迹而已。他见到季常,仍旧十分热情,只是谈到阗城,几人还是心有余悸:“那日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我们根本顾不上回头,只知道死命地跑,出了城门不到一柱香功夫,震动就停了,可回去一看,城中房屋被埋了一大半,十分凄惨!”
其中一人想起什麽,道:“传说有龙女护城,山体才不至继续摇晃。可过有人上山去看,伏龙寺和龙女庙,全都倒了个干净!”
六十
胡沐一听这种话,心里暗叫不好:看来三叔那事真没有完,不过三叔精明谨慎,倒不致有什麽事,只是两条银龙,难保会有损伤,要是这样,又非把季常卷进去不可。
此时,曾一杭父子和晋王他们开始叹息说阗城本处交通要道,得天独厚,这两年小震大震不断,看来以後开商会要另觅去处十分可惜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