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花(上)----残酷动机

作者:  录入:08-23

  因为赵舒伯等着,高博手底下快起来,赵舒伯也就闭了嘴,打量起来高博。
  高博神经多敏锐,停下手里的活看看赵舒伯,说道:“饿了先走!”
  赵舒伯转转眼睛考虑什么,回道:“要不等你完了咱去莎都?路上随便吃点。”赵舒伯提到了两个人去过几次的酒吧。
  “最近你老婆对你太滋润了吧,”高博轻哼了一声撇撇嘴:“怎么得,又开痒了?”
  “不痒不痒”,赵舒伯一幅你还不了解我的样子,“女人不能惯,时不时得给她点距离,让他知道男人世界宽阔得很!”
  “行!够男人!”高博继续撇嘴点头:“你老婆要是站这儿,你敢说不?!”
  “有点困难~”赵舒伯摸摸下巴,肯定地摇摇头,“我女人……”说着,赵舒伯脸上浮现出回忆的表情,然后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小声念道:“哈利路亚。”
  “这就是爱的代价。”有声音从格子间外传来,显然有人听到了这句话。
  赵舒伯对着高博直点头,对着格子外大声回道:“是啊,□的代价。”
  四周一片寂然。
  “唉呀,赵哥……”
  “不要脸……”屋子里加班女孩子们齐声叫起来,一屋子的娇声软语。
  赵舒伯听着大笑,继而做痛心状,“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知道我爱你,而是……”赵舒伯一把拉住路过他身边的一个妹妹的手,摩挲着,看向高博:“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我爱你。”
  哈哈哈哈……屋子里的人笑起来,被揩了油的妹妹似乎也见惯了这种场面,用高跟鞋跟狠狠地招呼了赵舒伯脚面。
  高跟鞋一向是女人防身术里的狠招儿,赵舒伯原本一马平川的大众脸立刻有了山丘起伏,呈现出严重的挤压状。
  高博跟赵舒伯早就混熟了,见到赵舒伯皱成水煎包似的一张脸,很不同情的摇摇头,嘴里挤出一个字,“该!”
  莎都离高博公司不远,也在浦东,因为赵舒伯的提议,几个部门凑起来的一干同事们组成了队伍,一起去了酒吧,由于人多,满满的坐了两个大包间。
  人气最旺的还是赵舒伯和高博那间屋,跟流水席一般,同事们进进出出的。由于赵舒伯是莎都的常客,还碰到几个熟人,于是高博在自己包间里喝完酒又被赵舒伯拉去[拜会]了那几个人。
  喝酒就是这样,人一多,大家便来了兴致,平时工作生活的压力过大,这一杯杯酒解了不千愁也能买个一时快意。更何况很多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能衬此机会套点哥们情谊,将来办起事来也会方便许多,谁能保证将来用不到各谁呢!
  高博酒量好似无底洞,因为之前没人跟他拼过酒所以大家都没料到。喝趴下自己的部队,又帮助赵舒伯解决了外面几个酒友,高博的形象在大家心中一下子抬升了很多。
  赵舒伯是个浑水摸鱼的,光喊着让别人干,自己喝下去的掐来算去也就那么几口。高博看得清楚,不停地对其比小指,笑他怂。赵舒伯见了做噤声状,不让高博声张,然后很是悲情的望着天比了个[哈利路亚]的手势,假装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高博也有几分同情地笑了,心里却是羡慕的,对于赵舒伯怕老婆这一点的,他觉得还算个优点。
  酒喝到了一定量,这人丑百态就像小电影似的一个一个演起来,有哭的、有笑的,有猥琐男生借酒装疯去搂妹妹,也有真喝痴呆了的大龄剩女见谁亲谁,更甚者是一谢顶男腆着啤酒肚跳脱衣舞,高博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见人把这一身荤油甩得这么有创意。
  别人醉,高博不醉,赵舒伯也不醉。好戏开始,赵舒伯在包厢里找了舒服的位置拉着高博坐着,一手搭着高博肩膀,一手端着一直都没少过几滴的那杯白兰地,小口小口品着。
  高博给赵舒伯和自己都点了一根烟,屋子虽然热闹得如火如荼,但是在高博眼里则是一片狼藉。看到高博神情里若有若现的叹息之色,赵舒伯安慰的拍拍高博,开始跟着包厢里的慢摇音乐晃着头,显然很是享受。
  高博看了赵舒伯数秒,再去看屋中的群魔乱舞,脸上渐渐透出觉悟的笑容。用手指着赵舒伯:“算你狠!”
  赵舒伯摊手耸肩,笑得问心无愧。
  赵舒伯只是提供个舞台,作秀的人要是不愿意,不会自己登上台去。
  高博明白自己喝不醉,永远体会不到释放本性的美妙。
  女人喝多了又扎堆儿,没怎么喝酒几个女同事凑在一起捅捅咕咕的笑闹,赵舒伯看戏看得无聊,开始频频对着那堆人吹口哨。
  屋子里音乐声音很大,赵舒伯比划半天,女人的目光才被吸引过来,赵舒伯一边看着她们一边拍拍高博硬硬的胸脯,又像贩卖人口似的捋捋高博的手臂,意思高博的臂围也很有尺寸,然后把高博拉起来,用手比比自己比高博矮一头的中等身高。
  高博觉得不对,一把赵舒伯推到一边,对着女同事们憨憨的笑笑。
  女同事笑成一团,其中有一个高博大上那么三、四岁人事部大姐王莹坐过来,头凑到高博耳朵旁边,“小高还没有女朋友呢吧?”
  因为高博平时嘴甜,都是王姐、王姐的叫着,所以王莹算是跟高博招呼打得比较勤的[熟]人。这王莹一上来就用比较亲昵的方式说话,高博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个话儿。
  “我!”高博笑着说,“没人要!”
  “那怎么可能呢?”王莹咯咯笑道:“你这么好的条件,个子高,人又帅,脾气又好,怎么可能没人要?是你眼光太高了吧?”
  高博傻傻的嘿嘿了两声,没回话。
  “你看,我说是的吧!”王莹把“你看咱们公司的小姑娘个个都漂亮死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啊,王姐帮你挑挑。”
  高博看似沉思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王莹,无奈的笑道:“我刚跟我老婆分手,近阶段是缓不过来了。”
  “啊?!为什么分的?”王莹没想到问到了人家不开心的事情,一下子灭掉了不少说客热情。
  高博沉默,半晌,不好意思的苦笑,“他不喜欢我吧。”
  听到这王莹轻松一点,松了口气,刚好接上这个话茬:“小高,越是这样越该往前走啊,这世上人还不多的是。”
  高博立刻点点头,换上故作轻松得表情,很是乖巧的傻笑,“是啊!王姐!我这人不是死面捏的脑袋嘛,死也想死在这一棵树上!”
  这话不真,倒也不算假,高博看得出王莹想把某位小女孩撮合给他,如果轮到旁人,大好青春折腾完,肯定就找个差不多的伴就算了。可是高博这人压根就没想过娶妻生子的事儿,宁可一个人就这么着了,也不会去将就后半辈子。高博寻思用这种话儿回了,告诉周围的人自己心里有主儿了,以后怎么找借口都好推辞。
  不过,高博不知道自己说话的神色有些过于真了,以致于平时看惯了日韩大陆苦情剧的王大姐立刻在心中发挥了自己对铁汉柔情类剧情的联想,一下子连看着高博的眼神都带着母性的光芒了。
  于是乎,这天以后,高博在公司女同事的心中的形象微妙了起来,在王大姐生动的扩展叙述中,高博成了值得姑娘们下功夫的好目标。
  高博此时还不知道王莹大姐的心理活动,王莹的问话让他想起恨的不时时都让自己知道正在[盯着]自己的薛江清,还有就是那个蒸不熟、煮不烂、到最后也没划拉到自己碗里的心头肉。
  酒终人散、好戏收场,高博送着依旧陌生的同事,看着一干糊糊涂涂的人,心里真生出沧桑来。
  高博也想回家了,虽然是一个人的空房,但毕竟隔壁还有个傻子。想到傻子每次对他回家都会笑的古怪,好似真对他有多期盼似的。
  高博心道,就算不是自己换个别人陪傻子,他也会那样吧。

  第八章

  公司内部谈论已久的八卦如今真正浮出水面,地方报纸用了半个版面来刊登大老板的集团即将成立的信息———正在筹备中的XX集团公司是由XX和XX投资组建,这是XX行业继XX集团成立之后,又一大型民营企业以此形式重组出现,这将会给XX市场带来XXX……
  高博放下手中的报纸,报纸上薛江清站在大老板和薛林身边,神色得瑟的很。高博又把报纸举起来,仔细看着薛林和大老板紧握在一起的手,这种礼节性的动作愣被高博看出点如愿的意味。
  高博的公司正式并入集团,人员整合早早就已开展,高博进来这段时间的招兵买马,如今所有人员都归了位。新集团的人员由筹备组规模扩大到可以初步运作的人数,准备营业挂牌的事情开始倒计时。
  高博想,要是自己老婆跟人跑了,他肯定不会这么友好的跟人家握手。
  很快公司开了全员大会,宣布了第一批被抽调上的中层管理人员,赵舒伯也在里面。人事经理念完手里被提拔的领导名单,又换上普通员工的,没出太大意料,这些走的人早早都被招去表过忠心,因此大家对其去留在这些人刚出领导办公室就知道。
  宣布当天,被抽调的人便开始集体打包,集团公司计划买地盖栋用自己名义命名的写字楼,这之前只能和高博原公司合署办公,因此新集团加租了两层楼,先进的这帮人是第一批去填坑的。
  对于被提上去的人,有的是人[友情]出现,急着帮着其去搬东西,赵舒伯也不例外。打发掉所有人,声明要自己搬这一桌上的花花草草、[家用电器],说是这一桌子姨太太,怕让大家给碰坏了。
  赵舒伯喜欢用大蜜、 二蜜来给自己的东西命名,这爱好和高博喜欢用老婆、 儿子给自己的车名命名差不多。只是赵舒伯的[后院]多是些电动剃须刀、电动牙刷之类的小玩意儿,比起高博最爱的那几个大件来的便宜得多。
  高博知道赵舒伯正在打包往集团办公楼层搬,找了个空儿跑到赵舒伯办公桌前站站,虽然两个人还是随时能见,但毕竟名义上已经分属两个地方,高博觉得自己出现应该能让赵舒伯看出自己对其的[重视]。
  赵舒伯还是那副乐哉哉的样子,对着高博吹吹手里正拿着的电动剃须刀,扔进搬家用的纸箱。”
  赵舒伯是被选去做行政部的负责人,奇怪的是,既然提了也不给提个正职,随是暂时负责全面的行政工作,但是赵舒伯的意思早晚会给老板培养出个正职来。
  高博知道赵舒伯说话疯癫,也没在乎,高博觉得老板不让他当正职,说不定就是怕了他这什么事都不当个正事办的态度。话说回来,也就是赵舒伯这种疯癫人才会给自己培养上司。
  高博想帮别人干活自然不会问那句多余的[您需要吗],见赵舒伯规整的差不多,高博把赵舒伯收拾好的箱子摞起,并成两排,两只胳膊一夹一抱便往电梯间走。
  赵舒伯见状手里捧着个鱼缸颠颠跟过去。
  箱子叠的有些高过高博视线,赵舒伯在旁边给高博按了电梯,发现电梯间只能容高博一个人站下,说了句,“我下趟!”没进去。
  高博看不见四周,对着楼层按板方向说了声“十六层”。
  高博出门的时候踩到电梯门下开关处的夹缝处,不巧的绊了个歪斜,因为怀抱着赵舒伯的几箱模拟[家属],高博选择先保护东西,于是后背重重撞到后面跟出来的人前心上。
  后面的人也没躲,不仅没躲,还张开手臂分别扶住高博的两只胳膊,轻声说了句:“当心。”因为离得近,说话时带出的气息扫到高博的后脖子上,高博只觉突来一股燥意,血流一下子从背上涌到了后脑勺,刷的红了耳根。
  后面的人动作很快,也就是把高博扶稳了便松开了手。
  高博犹豫着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听到后面的人脚步也停了,试探性地说了声:“David!”。
  “薛董,您……”有人在高博身后对着那个人说话。
  “哦!这边儿是吧。”薛林温声应到,这是那人不管对谁都会用到的温润口气。
  “哈!是啊,您看看屋子里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设计,我们在重新调整……”
  高博回过头,看到薛林已经被集团新任命的几个高层指引着欲往相反的方向走。
  正在高博想再次开口的时候,电梯打开,端着乌龟盆的赵舒伯和几个人笑着尾随着薛江清走了出来。
  “薛董!”几个人齐刷刷的对着闻声看过来的薛林打招呼。
  “哦!你们好!”薛林微笑应声,眼神很随意的看了眼高博,终是转过身走了,后面人赶紧呼啦啦跟上。
  “薛总,您忙,我这先把东西放了,”赵舒伯比比手中的鱼缸,胳膊戳着高博示意他一起走。
  “没事,一起过去看看。”薛江清毕竟还是公司里的大人物,在外人看来派头足上了天。
  众人笑得很狗腿,在高博眼角的余光中,又一干呼啦啦从自己身边过去。
  高博终于出声了:“老赵!”
  赵舒伯:“哈?”的一个扬声,走过来,“怎么了,大博。”
  “接把手儿!”高博道。
  赵舒伯手里拿着鱼缸让别人帮着接了,自己才勉强抱起高博怀里的一堆纸箱子,箱子在赵舒伯怀里失去了整齐的排列,东倒西歪的压弯了赵舒伯的腿。
  两手空空的高博拍拍袖子,一扭头打开电梯旁边逃生楼梯的门,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赶紧把赵舒伯手里的箱子挨个的给接了。赵舒伯最后手里又剩下那个鱼缸,两只翠绿的乌龟悠哉的趴着。
  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很快又说说笑笑走开,而其中两个人有了新念想。
  薛江清念的是怎么让高博自己滚蛋,赵舒伯是忍不住想知道高博到底藏了几出好戏。
  公司又零星招进了几个人,多出的人员被集团总部抽调了去打杂。
  不要小看公司内部的信息渠道,公司这张小网也是环环相连,除了新外聘的人员大家无从考证,任何内部的小动向,大家都能找出些根源来。
  打杂的走之前也有征兆,唯一让大家走眼的就是高博。
  可惜高博来的时间太短,大家无法从实证角度考量,只好凭蛛丝马迹来判断其被抽调的原因。高博这种无资历、无经验又无群众背景的人才是众人兴致勃勃挖掘的对象。
  几众人马互相交流之后,得出结论,高博[上头有人]。
  铁证1:狗腿甲带高博到新集团副总裁薛江清处谈话,大概是迅速表完了[甘做集团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衷心,用时只有五分钟,高博走的时候,薛江清一直送到了门口,注视高博离去背影许久。
  铁证2:狗腿乙带高博到总裁江言也就是大老板处谈话,用时半个小时,谈完之后,大老板将高博送到门口,很是诚恳地说了句,“我会让David也劝劝你,”然后注视高博离去背影许久。
  铁证3:狗腿丙带高博到董事薛林处,用时……总之足够长,谈完之后,薛董事把高博送到门口,高博要离去时候对着董事门口注视很久。
  “你们说说,高博绝对是薛董那边带来的人,”资深八卦男判断到,“赵哥天天跟着的人,我早就觉得有问题。”
  听到的人都做解惑赞成状,纷纷感叹老板眼线之长,防不胜防。
  高博以前不是没当过薛林的狗腿,可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这次被人楞给用着八卦定了性,可真是冤枉。
  对于公司传了什么,高博一点兴趣也无,薛林象征性地在集团里待了一天,却用了小半天跟他说了几句话。
  高博想象过N种方式来跟薛林好好说上这么几句话,暴怒的,哀伤的或者是平淡无味的,可是真有个机会独处了,高博连声音都高不起来了。他站在薛林面前,就好像栽进了棉花堆,四周都是软绵绵让他使不上力气。薛林安慰的拍拍高博的肩膀,高博却一把抱住薛林,头埋在薛林颈窝里,抖得连薛林都跟着晃动起来。
  薛林拍拍高博的后背,轻声问道:“江清没人压得住,你帮我跟他几年,让他走的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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