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夜激动的哭喊起来,紧紧的抱著克哉的脖子,夜在克哉的颈窝狠命的摇著头,“我做不到!做不到!”
“做得到的!”克哉突然打断夜的哭喊,抬起头心疼的抚摸著夜的泪脸,“你可以的,神崎家的继承人都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龙翼能做到、我能做到、你也一定能做到。夜,你已经经历了那麽多,你很清楚吧,只要你愿意、只要你下定决心,你将是坚不可摧的。”
夜哽咽著摇头。就算他做得到又如何?他还是不想、不要、不愿!他渴望的生活不是冷酷无情的残杀,不是罪孽深重的犯罪,他想要的,只是一份和普通人一样的幸福。
夜之殇【虐心、夺爱】95
“我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因为我喜欢克哉,我喜欢虞,我还喜欢卓、忍哥哥、老师、云雷,还有好多好多人。我还喜欢好多好多东西、好多好多事物,我会高兴、难过、生气、烦恼,我会有许许多多,甚至比一般人还要丰富的情感,我做不到没有感情,我做不到像父亲那样的绝。我会担心很多人、我会在意很多事、我会放不下很多东西,任何我在意的人和事都可以成为我的弱点,我不可能坚不可摧。”
夜真心又任性的话,让克哉心中一片心疼。这样的夜和当初的他太像,让夜变成这样,他要负起全部的责任。当初都怪他太不谨慎,以为夜是唐虞的儿子,以为夜长大以後不用像他那样继承神崎家,所以才会把残留在他心中的所有爱、他一直渴望而不能拥有的所有爱,都满满的灌注到夜的心里。当初他应该早些意识到夜有可能是龙翼的孩子,夜总有一天也要和他一样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继承人,他非但不应该给夜灌注爱和温暖,反而应该像父亲对龙翼那样、像龙翼对他那样,将夜所有身为人类的感情统统夺走。
是他不好,当初他不应该贪恋夜给他带来的温暖和幸福,不应该破了戒、动了心。
好似被一棒打醒般,克哉暗暗狠了心,拉开夜的双臂,撑起身子离开夜的体温,换上了那种冰冷到伤人的表情,“夜,不要说这种任性的话。如果你再说你做不到的话,我会有办法让你做到的。”
夜又哭了起来,声音哽咽,“你又打算对我做那些残忍的事了麽?你又想用尽各种方式折磨我了麽?难道你就那麽希望我变得冷血无情、那麽希望我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工具?如果我不再懂得如何去爱,不会在乎任何人,你就不会难过?难道,如果我也不再爱你,你也不会感到心痛?”
如何能不痛?光是想象这样的可能,克哉的心就抽痛得让他有些窒息。克哉苦笑,想不到他的夜居然成熟了那麽多,变得那麽会剖析别人的心。夜的话就好似魔咒般诱惑著克哉,让想要坚定立场的克哉忍不住有些动摇。克哉想要霸占夜的一切、独占夜的一切,即便是身为一个继承人该遵守的信条,也会因为有夜的存在而变得模糊不清。
再次将夜拉了起来拥入怀里,克哉好似妥协又好似哀求的在夜耳畔低喃,“除了我,你谁也不要喜欢、谁也不要在意。你所有的感情都交给我一个人就好,我不会成为你的软肋,所以,你可以爱我没关系。虽然很自相矛盾,可是,我还是要求你,不要真的对任何人毫无感情。至少,你要爱著我──直到有一天,我变成了你的死穴,到时候,你再杀了我。”
究竟这是谁规定的?为什麽神崎家的当家和继承人不能有感情?难道为了无懈可击,就可以放弃爱人的权利?夜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如何会有无懈可击、完全没有弱点的人?他也不要做那样的人。为了不被人击垮,宁可放弃整颗心,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
“克哉,为什麽不肯跟我离开呢?只要脱离了神崎家,我们就是自由的,我们就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去爱、去喜欢、去在意。不仅仅是你我,我们还可以去喜欢很多很多的人。即使他们和我们在一起,他们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弱点,也不会成为任何人攻击的目标。这样难道不好麽?难道你不想这样?克哉,其实你也渴望著普通人的感情和温暖的,对不对?
“夜,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离开的。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渴望平凡的人生,我只要有你就够了。我爱你、对你好,并不代表我就还有一般人的感情,除了对你,我仍旧是残忍冷酷、我的心仍旧冷硬无情。而且,就算我离开了,你认为我还能像个普通人那样过著平凡的生活麽?我早就已经忘了如何去拥有人类情感,现在的我,跟没有心的石头又有多少分别?神崎家已经不仅仅是我的监狱了,它同时也是我的世界、我的氧气罩。现在的我就会像那出生在笼子里、成长在笼子里、已经忘记如何离开笼子生活的野兽。让我离开,也许你会认为那是放我‘自由’,可是,对我而言,那就如同将已经丧失生存能力的野兽推入森林中。这样的我,一样不会活得幸福、一样无法变成普通人,甚至,有可能我会活不下去。”
夜之殇【虐心、夺爱】96
夜无声的哭泣著,在克哉的怀里绝望的摇著头。克哉的话让他有点懂又有点不懂,他只能无限悲凉。为什麽神崎家的人就必须要如此的悲哀?用人类应有的感情换取了强悍的地位,却背负著无人能知的悲凉。这难道真的是诅咒?难道神崎家的人真的注定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渴望的生活?
不,还是不行,夜不甘心为了这样一个家族牺牲自己的一切。他无法理解龙翼和克哉愿意为神崎家出卖自己的心情,他也不愿去体会这种心情。他恨神崎家,恨这个用子嗣的幸福换取繁荣、冷酷无情的家族;恨这个为了拥有无上的地位和名望、连人类最基本的亲情都可以抹杀的残忍家族!这个家族的一切早已变得扭曲,父子、兄弟、母子、夫妻……本该是最亲近的家人,就为了培养一个无懈可击的当家和继承人,而互相残杀。
这个家族早已忘记了什麽是爱什麽是温暖,这样一个颠覆人类情感的家族,夜再也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家族,再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夜暗暗咬紧了牙,他的决心更为坚定。就算克哉不肯跟他走,就算他将要和克哉刀剑相向,就算克哉有可能永远也无法原谅他,他也一定要毁掉神崎家、一定要毁掉龙腾堂!
以前总是由著克哉牵著他走、由著克哉守著他、由著克哉帮他决定一切,现在,该是换过来的时候了。这次轮到他强势的将克哉带走,哪怕今後不得不将克哉囚禁在自己身边,他也要从神崎家将克哉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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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藤野被克哉逐出樱龙之後,樱龙里的兄弟虽然心中还有芥蒂,但是出於自身利益的考虑,他们对夜的态度已经不似先前的嚣张。同时,一方面虽然因为夜确实负伤被俘,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是内奸的可能;而另一方面,轻易的受伤被俘,甚至变成人质害得樱龙失利,却也让樱龙堂的兄弟对他的能力表示了怀疑。
如今夜在樱龙,只能说是属於那种可有可无、不被看好却也不能过分排挤的人物。
不管怎样,夜毕竟还是龙腾堂主亲自任命的右使,同时受尽樱龙堂主的宠爱,藤野和伊藤不在期间,他已经是权利仅次於堂主的人。在伊藤被迫在家修养之际,樱龙甚至朱雀的事情,统统由夜和克哉处理。如今,樱龙几乎已经没有什麽事是夜所不知道的。然而,不知是伊藤仍对夜有所怀疑还是伊藤真的无心商讨,总之,每次只要夜跟著克哉一起去“看望”伊藤时,伊藤都不会提及任何公事。
说来也怪,在樱龙这般紧要的关头,照伊藤的个性,哪怕病得再重他也会坚持工作的,可他本人却留在家里修养,反而授权作为右使的夜代理他左使的职务,让夜协助克哉。
夜虽然奇怪,但却算不出伊藤的意图,也无法确信伊藤对他是否真的放松戒备。一连观察了几天,夜见伊藤终日一副无精打采、害了相思病的样子,也只能姑且相信他的心思全放在了龙翼身边的藤野身上了。
因此,夜获知了樱龙许多机密情报,他自然是没有理由就这麽保持沈默的。还是按照老规矩,他在克哉不知情的情况下无线联络唐卓,将有关樱龙的情报给了唐卓,并且继续和唐卓谋划著如何毁掉樱龙和龙腾堂。偶尔如有需要,夜也会穿上夜行服亲自行动。每次需要夜行时,夜都会先用药将克哉迷昏,让克哉一夜深眠不会怀疑。
计划是完美的,如今黑月帮大部分高手精英都已经被唐卓安插在樱祭等几个分堂里,一部分人甚至由夜带领潜入了樱龙。在夜和唐卓里应外合下,夜在樱龙如鱼得水。表面上夜将樱龙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让一度陷入困境的樱龙一步步起死回生,而实际上他却正一步步将樱龙逼向必死的绝境。
这日,克哉在工作快要结束之前又准备去看望一下在家修养的伊藤。
“夜,我先送你回去吧,我还要去看看忍那小子,他看起来情绪很不好。”
“你去看看忍哥哥也好,上次我去的时候他好像又有些感冒的样子。你也不用先送我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完成,一会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夜亲昵的靠在克哉的怀中整理著他的衣服,顺带掂了掂挂在克哉脖子上的情侣坠子,看了眼坠子里的一个小黑点,满意的笑笑,将坠子放好。克哉也没有坚持,说了声好,吻了吻夜,便先行离开了。
夜之殇【虐心、夺爱】97
待克哉离去,夜便立刻驱车回家。回到家,夜挥退了所有的家仆,径直的回到芙蓉别院最里间的一间房间,锁好了门,将藏匿的一台笔记本和一台小型的仪器拿出来。
估计克哉差不多已经到了伊藤家,夜打开电脑,输入程序,接连了卫星定位系统和窃听系统。
其实这个卫星定位系统和窃听系统是龙腾堂花巨资买来的,三年前克哉便是利用这两个系统,在夜的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监视著夜的一举一动。在回日本之前,夜将那部手机交给了小吴,让数控和程序天才的小吴仔细研究。小吴花了数个月的时间,终於破译程序和密码,进入了这套系统。并且前段时间由於夜设计让小吴混入了龙腾堂总部的技术部门,小吴终於可以完全的掌控了这套系统,在这套庞大的卫星地位系统和窃听系统中,开辟出一条极其隐蔽的窃听子线,并且将这条窃听子线通过程序直接连接著夜和唐卓的个人笔记本。
而这条子线的终端窃听器,正是夜之前给克哉戴上的情侣项链的坠子。夜有自信,在他再三的吩咐下,克哉不会轻易摘除脖子上的项链。
果然,夜在进入程序没多久,便从窃听接受仪器中听到了一些好似超声波的微弱声音。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电脑的屏幕中便根据声波的波长和波幅转化为中文在电脑中显示。这是当初小吴出於隐蔽的考虑而专门设计的一套转化程序,为了确保即便有人偷听,也绝对不会泄露秘密。
夜不遗漏任何字符的看著屏幕,本以为今日克哉和伊藤又只是寒暄和慰问,却在最後敏锐的看到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名字。
前天杰克森那家夥联系我了。
是麽?也对,该是时候了。那麽一切就那麽办吧,你小心那家夥就好。
真不甘心,如果是过去,哪轮得到他嚣张。
忍,除了之前我们谈好的条件之外,他有没有对你提出其他非分要求?
他还能提出什麽非分要求?他要敢,以後我让尚废了他。
忍,抱歉,我又抢走了你的尚。
说什麽呢,是我的你抢也抢不走。我现在不过是先将他借给你,你是一定要还给我的。
我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欠我的太多了。
是啊是啊,我欠你的。还有尚。以前我还以为是他欠我的呢,想不到竟是我欠了他。
忍。(一小段沈默)
干、干嘛?
(一段沈默的空白之後便是无法转化的动荡声波)
喂!
嘿嘿。
你这家夥,很恶劣耶!探望完了,你可以滚了吧!
你害羞的方式总是那麽特别啊。
你玩弄别人的方式还是一样的恶劣!可以滚了吧,见你这张脸就烦!
喂,你不觉得你对我的态度也有点嚣张过度了麽?难道有必要让我提醒一下你的身份?
你这人真是恶魔,等过了这场风波,我就带尚一起回老家去,以後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哎呀?你舍得?
罗嗦!滚了你,我要睡觉了!
也好,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确定克哉已经离开的夜,死死的盯著屏幕咬紧下唇。有些火大的关掉仪器,夜因为非常在意文字之间的那段空白,他开始有些抱怨起小吴的得意之作了。
好好的声音不用,非要转换成什麽文字!要是害怕隔墙有耳,只要带上耳麦不就好了?现在可好,只见这冷冰冰的文字,也无法从文字中判断出他们的感情。刚才那一段空白他们究竟在做什麽?前几次也是,那麽长的空白,以及无法转化为文字的声音,他们都在做些什麽?
夜越想越觉得生气,对事情的不确定让他心生嫉妒。克哉和伊藤多年来深刻的牵绊、围绕在他们之间那他人无法介入的空气,这些一直以来都让夜耿耿於怀。夜虽然确信克哉是爱他的,可他不确信伊藤在克哉心目中是不是占有和他一样重要的位置。克哉对伊藤越发的好,夜就越发的在意。夜一直很不甘心,在他没有出生之前伊藤便已经陪伴在克哉的身边,而在他出生之後,他又有整整五年的时间不在克哉的身边,而伊藤却一直与克哉形影不离。
夜知道,伊藤只是克哉的好朋友、好兄弟,甚至好家人,他不应该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有时候,就比如这种时候,他仍旧忍不住嫉妒伊藤,忍不住想要独占克哉的一切,忍不住想要将伊藤从克哉的身边彻底赶走。
甩甩头,将心中的妒火稍稍抚平,夜才将之前的文字外加提醒唐卓的事情电邮给唐卓。
收好电脑和仪器,夜回到主屋,有些发呆的坐在廊道上等待克哉的归来。现在夜总算是确定了,原来克哉并没有真的怀疑藤野啊。夜皱了下眉头,心中又一阵不是滋味……
夜之殇【虐心、夺爱】98
晚上唐卓应付完关月之後,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进入程序、输入密码,看到了夜给他发的邮件。
根据夜的吩咐,唐卓利用樱祭的系统终端进入了樱龙的资料库,搜集了所有有关杰克森的资料,发现杰克森是美国某首屈一指的医疗机构的负责人。进一步搜索,又发现杰克森所在的医疗机构其实也并不如它外表看来的那样纯良,它同时经营著黑色医疗活动,常年来和樱龙的药研机构有所往来,樱龙的许多违禁药物都是销往这个医疗机构的。而且,杰克森不仅是负责人这麽简单,从他资料保密的程度上看来,他绝对大有来头。
因为机密设置的关系,唐卓只能查询到部分有关杰克森和他所属机构的资料,其余的,看来是需要小吴想办法弄到手了。将获得的资料摘取关键部分回邮给夜,唐卓又开始了进一步的部署。
唐卓在樱祭的地位已经无容置疑,因为他的卓尔成就、关月对他的顺从、御堂对他的赏识和信任,现在的他已经算是樱祭实质上的左使了。他不但可以调遣樱祭的人手,而且可以自由的出入樱祭的管理系统,御堂也将樱祭许多大事交付他处理。
这种方便,让他和夜各项计划都开展得很顺利。在他们的周密计划下,樱祭暗度陈仓,收购了樱龙旗下不少股份,而其他樱龙意图合作的公司和财团,樱祭都早一步进行了接洽,用更为丰厚的利益诱使他们不与樱龙合作,或者使用缓兵之计,表面上答应樱龙的条件,却迟迟不肯正式签约施救樱龙。
因为唐卓的步步紧逼,樱龙的合法事业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为了摆脱种种困境,樱龙不得不在这紧要关头大幅度的操纵非法经营。而如此一来,樱龙反倒中了夜和唐卓的圈套,因为,如果樱龙想要获得救急资金,必定铤而走险,那麽,还在跟踪调查的司法部门就会更容易抓住樱龙的犯罪证据。只要让司法部门掌握了证据,那麽唐卓再制造其他的事端激起社会对樱龙甚至龙腾这大集团的关注,用社会舆论压力迫使政府追究龙腾的非法行为,好伺机将龙腾堂这一稳如泰山的组织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