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中)----clairekang

作者:  录入:08-20

  藤真还微笑着,心里有什么感觉他也不会露在脸上。他勾画着□地薪,正如很多年前,他一丝不苟地画□地女人一般。当时,人的哪一个部位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哪一个部位都该得到应当地照顾。现在,薪的臀部和遮住的□部位成为了整幅画的中心,视角就是这么指过去的,薪的小腹处在主要透视点上。
  “健司,”薪呼吸急促起来:“我又开始难过了……”
  藤真顿时皱起眉毛:“你不能多忍一下?我们约好,一天只是一次。”
  “我今天早上起床时吸的,”薪请求道:“现在已经十点了,要不这个算明天的份?”
  藤真放下炭块,去池子边洗了洗手。他走去薪面前,严肃道:“你正在戒毒期间,你听说过戒毒的时候用吸毒缓解戒断症状么?”
  “我受不了冷火鸡,”薪握着藤真的手:“要不,你让我抱抱你?”
  藤真无奈地坐去床头,薪抱着藤真的腰,枕在藤真大腿上:“健司,你比毒品还像毒品,吸了你,毒品都不管用了。”
  藤真僵硬地坐着,毫不理会身下越来越痛苦地薪,他思索着什么,或是今日的工作,或是某一座藏于他脑海的雕塑。薪在床上摩擦着,扭曲着肢体想要缓解体内的症状。他抱着藤真乱蹭,就在他要解开藤真衣扣的时候,藤真冷静地握住他的手,把它们放回了床边,这双手便揪床单去了。薪逐渐失去了意识,他倒也不嘶喊吼叫,只是无力地乱动着,在床上缓慢地蹬来蹬去。薪死死抱着藤真,藤真软软地抱着薪;藤真转动着眼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最后,他俯身,轻轻用鼻子蹭了下薪的脖子,轻轻地说:“我在这里。”
  “你能不能再用力一点抱?”薪温柔地说:“你的味道好重,你身体有一股独一无二的味道。”
  藤真抱着薪,并感觉着薪紧紧搂住自己的手臂。过了阵,薪越来越迷糊了,完全没了理智。他对藤真说:“真纪?累了?我再抱你一次吧……”
  藤真正要探身把薪的腿摆好一点,怕他把伤口压了。薪突地将藤真按倒,藤真在他身下仰头看他;他迷蒙着双眼说:“我会让你欲死欲仙……哈哈……”
  几乎每次犯病厉害时薪都会这样,每次都要拉着藤真,把他当作真纪,想同他□。每一次迷乱之中,藤真理智上都想顺了他,可是每次都没顺,不知道为什么。久而久之,两人就这么习惯了这种古怪地安抚方式,他借酒装疯,借着拥抱藤真来抚慰自己空虚地心;他也借酒装疯,紧紧抱着薪,一动不动。
  可是藤真永远无法释放胸口的感觉,他慌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明明渴望被拥抱,却又在最后关头做不下去,次次都是趁着什么机会从薪身下缩出来。明明想要被爱,他又不给自己安排接触陌生人的时间,看着任何人都觉得兴趣缺缺。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他是那样渴望爱人甚至被爱,可他又不愿意爱上一个人随后让那人爱上他;那次事件之后,他了解到爱走到最后一步即沦为性,空洞地性是那样索然无味的东西。
  他感受着贴在自己手臂上、薪的肌肤,明明性是这等无趣,他却依然惦记着性,于是他又想接纳下一份感情。可是接纳谁呢,接纳之后又要怎样一步一步走到最后那步呢,想到那无趣的结局,中间一切都变味了,那又还不如这么痴痴等待着呢,至少可以把爱情幻想成任何东西。
  藤真抱着薪,胸口那股憋闷褪下了,他马上嘲笑起刚刚的自己来——还想借酒装疯跟薪做这种事!薪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真做了,最珍贵的友情就没了。自己是思春思得糊涂了。
  薪在藤真怀中呜咽着,似乎说着什么。大半夜,真希气散了回家了,开门发现藤真居然还不辞辛劳地照顾着薪,傻眼道:“你不要命了?”
  “真希,”藤真对真希说:“等所有病患出去之后,我想回我家诊所。”
  “什么诊所,”真希冒火道:“你再这样不吃不睡,估计下个月就进横滨医院了。”
  藤真慢慢地缩下去,就这么靠着薪睡着了。真希走去饭桌前把盘子丢去水池,正要洗时,手机响了。电话里牧问:“真希?打扰你?”
  “我还没睡,”真希看看熟睡地藤真:“怎么几个月没消息?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看看藤真身边的薪,想着老婆跟薪跑了的牧,一个哆嗦。
  “藤真腿怎么样?”
  “不好,不能走路,完全不能,只能靠拐杖……”
  牧不作声,真希一冲动,拿着电话跑去外面:“你知不知道残间薪的腿出事了?”
  牧沉默了老半天:“……知道……”
  “阿薪现在住在我们这里,藤真白天上班晚上整夜照顾他,已经一个月了。”真希气愤道。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藤真最近……身体不好了……”还小牛呢,真希想,这根本是小鹿了。
  “我过几天来看看。”牧放下电话。

  第十六章

  牧没有再同真纪纠缠,他规定真纪三个月内把孩子拿掉,拿掉之后两人再说其他的。那天晚上夫妻两人居然同床睡,真纪那边没有任何声音,翻身都没有,牧这边偶尔有点布单的摩擦声,总之他们两人都没有睡。牧有些心虚,他不知道孩子对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呢,或许事实真如真纪所说,孩子是身上肉,而他正逼迫妻子杀人。
  一想到这孩子是真纪的,牧又觉得亲近,这怎么都和小莲有百分之五十的一模一样——足够他爱的了。他甚至开始相信这个小孩一旦出生,带着带着,自己说不定真就把他当自己孩子了。他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可是已经那样说了,那样坚决地命令真纪打掉孩子了,他又不想改变这个决定。他听着身侧太太细微地呼吸声,想通了孩子这点之后,他又不那么气了,还是想安慰一下太太。可是他最终没抱,他怕两人因为这次拥抱而和好如初,以后,当那股怒意再度袭来时,两人又要怎么办。
  早晨真纪起得早些,她尽职地替丈夫准备衣服,等候着替牧穿衣。面对这样的顺从和体贴,牧没有再说什么,洗澡之后,真纪替他穿好衣服,打上了领带。他们两人都有和好的意思,两人惟一一次对看时对方眼里都写得明白,真纪替牧整理衣领的手在牧胸口处温柔地抚了抚,牧眨了眨眼睛。
  他不知如何是好,更糟的是,面对晨起的母亲,牧似乎从母亲眼里读出了什么,母亲好想察觉到了夫妻之间的古怪。牧出了家门,他暂时不想回家,他消极地想总之一切等真纪打掉这个孩子再说。他总觉得没有这个孩子了裂痕就没有了具体的存在,之后只是个心态问题,心是好糊弄的;这么一想,他才理解真纪昨天晚上说的那番话,你当它不存在,它就不存在了。
  牧一心一意想找出“邻居”的下落,当时自己糊涂了,怎么会在对对方毫无了解的情况下接受一出致命地赌局。他开车去东京查资料,他想不通这人到底是人还是鬼,是不是懂什么法术。可是懂法术也就是会读心吧,不至于把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读出来吧,要知道,要不是这个赌局,要不是输掉它,牧可是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藤真孤独地面容突地浮现在牧眼前,他心一痛,不得不停下车,紧闭起双眼。他顿时发誓自己要找出“邻居”最心爱的人,然后……然后要怎么样呢?
  牧嘲笑自己的愚蠢幼稚,找出对方最爱的人,把那人□七个小时,再弄断那人的前十字韧带?——那他现在该做什么?是去找这位邻居还是继续查案子,是把布施和庭山这两个逃过一劫的老鬼弄下来,还是干脆不管这一切了,洗手做其他的?
  一类本能逼迫他前去报仇,心又告诉他一切都没有意义,对藤真的伤害已然存在。还有一类本能逼迫他威胁真纪堕胎,心又告诉他堕胎与否已不重要,问题真的不在这个宝宝上面。可是心不告诉他他到底需要做什么才能重获安宁,他总归搞不清自己的心,心都在想什么呢?
  他没有办法战胜本能,那之后两个月他都没有回家,一心一意在外查案子。他给自己规定了诸多原则,他要求自己为这个案子结一个尾,把漏网之鱼逮出来。他还规定自己一定要找到“邻居”,找到之后怎么报复先不说,总之找到就是了。他很困很累很想回家,所以他还给自己规定,真纪一堕掉孩子,他就回家看看。
  他始终找不到伸市,他在档案馆查到了对方的一切底细,可这些东西是无用的,没有任何迹象指出伸市对藤真是个威胁。他反向追着最新卖出的一批药走到天远地远,中间查出一串人,挨个报给了警察……可就是找不到他要找的人。睡觉之前他也想想家里,想想母亲,想想真纪和小莲;他不知道真纪最近都做什么,肚子里有小孩估计也不能跳舞,那她能做什么?除了跳舞就只顾照顾自己的真纪还会做什么?
  他日日奔波在外,什么都想,就是不想藤真。偶尔念头朝那边拐了,他立刻喊停。他对藤真的感情被一次又一次地意外污染了,最初的感觉不在了,一切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想藤真曾经是最单纯美好的心事,这是绝对唯心、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的心灵世界,它藏着少年一切不愿道人的心思;此刻,青春所有的青涩甜蜜都由悔恨和无奈代替,和人生中其他回忆一样了,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算着快三个月了,奇怪的是,牧一点儿也不担心真纪到底会不会去打孩子。他坚信真纪会打掉这个孩子,因为真纪别无选择。真纪是爱着自己的,也是个顾家顾孩子的好妻子,她要留下来就必须打掉孩子的话,她一定会懂事地去医院。所以,当牧接到母亲的电话让他回家时,牧并没有多想,他根本没想到真纪会对自己母亲说出一切。当他坐在客厅,面对母亲和太太,不得不谈论这件事时,牧被满腔地震怒和尴尬搞得头昏脑胀,完全没了头绪。母亲要求他提出他自己的想法,真纪已经摆明了决不打掉孩子,绅一,那你怎么看呢?
  牧没有了退路。他决不答应离婚,这样一来自己全盘皆输。他也决不妥协,答应留下孩子。那个孩子现在更是个祸害了,他想,之前好好说说自己说不定有让步的可能,现在则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在得知真纪想去法国这消息之后,他更加慌乱了,他突然发现真纪其实有很多选择,只不过自己没想到而已。牧大开眼界,没料到一贯温顺懂事的妻子会想出这些出路,她居然敢在自己不允许的情况下离开这个家,她还敢瞒着自己同妈妈交代一切——女人是没有廉耻的么?还是男人太过胆小如鼠?
  他给不出意见,母亲和太太静静地等候着,给予了他充分的权力和地位,可这个时候他不想要这份权力;是啊,在家里一贯都是他说话,大家等待着,听他的决定,他曾是那样享受这种权力——可是现在他不想要了:你们为何要问我呢,你,要走自己悄悄跑走好了,你,知道了也可以不动声色地糊弄着,装作毫不知情吧;你们何必非要我知道呢——还做出尊重我的样子!
  他气急败坏,可面对着默默等待地女人们,他发不出脾气。他的面子丢尽了,母亲一定担忧得紧,真纪一定在内心紧张地观察遇事便慌张的自己。三人都静静地坐着,牧知道面前两人是不会吭声的,他必须做点什么。就在尴尬和不安膨胀到极点那一刹那,纸门突然开了,小莲缩了进来,轻声道:“妈妈,红色的颜料用完了。”
  三人都是一愣,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真纪看着走向自己的儿子,轻声道:“怎么还在画画?都这么晚了。”
  真纪起身,想带小莲回房间。她跪得太久脚早麻了,站起来时差点摔,牧和牧妈妈却没有一丝关心的意思。真纪勉强站好,此刻,牧站了起来,掠过真纪抱起小孩,要送小孩回房间。牧有点太用力,小莲在半空中“兜”了一下,顿时“啊!”一声叫了出来。真纪吓得眼珠一瞪,以为狂怒之下的丈夫要拿小孩发脾气。牧出了客厅,他抱着儿子,三个月不见,儿子的头发长了点儿。怀中有柔弱地孩子,他缓过了气,低声问:“你怎么还不睡觉?”
  “小莲一个人……”小莲难得同牧说话,牧一愣。
  牧突然察觉到自己是个父亲,而自己儿子不该有这样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矛盾重重地家庭环境。那一瞬间牧突然想到了离婚,心妥协着,牧埋头问小莲:“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住的话,你想跟谁?”
  “妈妈。”
  牧想,自己就是跟妈妈长大的,显然妈妈比爸爸妥当。牧抱着儿子,觉得舍不得得很,他让孩子靠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他的背。儿子在自己肩头磨蹭着,可能是在找合适放头的地方,可能只是胡乱动;牧轻闭双眼,用脸贴孩子的头,温柔而贪婪地嗅着儿子的味道……
  他突然发现楼梯尽头站着真纪。
  真纪愣愣地仰头看父子俩,看着眼前这副画面,她愿意为这个男人去死。她轻声却急切地对牧说:“我明天就去打掉孩子,”她顿了顿,说:“但你不可以再抛下我,不能再三个月不回家……”
  真纪一步一步朝楼上走:“……你不能不回家,求求你回家,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做。我明天就去打掉这个孩子……”真纪失声哭了出来:“……你总是不回家,留下我独自一人……什么事情两人在一起不能解决,什么事我不配同你一起分担……”
  牧点点头,抬起手臂做了个“轻一点”的姿势,缓缓抚着儿子的背,抱着儿子回了卧室。牧进卧室之后,真纪回头,发现了站在纸门边儿上的婆婆。真纪不知说什么好,牧妈妈开口道:“我们都是女人,女人别为难女人。”

  第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牧陪着真纪去医院登记。医院当天就可以做手术,看着屏幕上四个月大的宝宝,再看看眼前这个漂亮妈妈和体面爸爸,医生惋惜地说:“再过一个月都可以看出性别了,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牧不作声,真纪摇了摇头,医生便没再多看孩子,撤走真纪肚子上的仪器,替她安排了中午的手术。今天早上,牧和真纪出门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小莲,此刻,小莲让爸爸抱着,左右看医生和病人。时间一分一秒过,真纪默默地扶着肚子,牧埋头似乎很有兴趣地看着小莲。牧一直看小莲,几乎看了两个小时,最后,他还看着小莲,对真纪说:“算了,回家。”
  真纪惊愕地抬起头,牧温柔地看着小莲说:“走。”
  真纪愕然地让丈夫带着走了。丈夫也没牵她的手,但人稍多点的地方,丈夫会扶着她的肩膀,替她挡路过的行人。已是秋天了,外面虽然热但有风,一家人站在医院门口,来往的准妈妈或留院坐月子的年轻妈妈们路过时都上下打量这一家人,觉得既登对又体面。牧想让真纪在这里等着,自己过去开车,这时怀中的电话响起了,牧听着电话脸上一凛,将儿子送到太太怀中,揽了揽太太的肩膀,说:“你先带小莲回去,晚上我可能不回家吃饭。”
  真纪哑然,这才刚避过这么大风雨,这人怎么就瞬间打回原样了?看着大跨步离开的丈夫,真纪对小莲说:“宝贝,如果爸爸今天不回家吃饭,我们就罚他睡厕所。”小莲咯咯地笑了。

  第十八章

  泉步正由闹市回来,他手中有些药,刚脱手。不过这次不是找警察当中间人了,他们将药放入了寻常地下市场,任那里的人处理。据说有些舞蹈学院和美术院校的学生来这里买药,还听说最近影视学院也有人问着过来,上次说是还来了位歌星,一来就开口问有没有bi成品药,简直不熟悉地下规矩。既然药成了,赚些钱之后,泉步和笛木也想做点正规生意;泉步想开个拳馆,笛木野心大,想做自己的医院。
  泉步走去一辆卡车前,掏钥匙打开了后面的集装箱。这是个冻库,只不过没开启;里面没挂肉,放着张床,还有两厢衣服。他坐去床上看了看床上摊放的书,几本舞蹈杂志,还有本专门地介绍;泉步翻看着里面有关真纪的内容,看着真纪美丽的脸和优雅地舞姿,傻呵呵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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