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安慰了一会儿,看他逐渐又昏睡过去,放心出去。尚文要去附近打点野物,小改则去另一个山头的猎户那里拿药,那人封山前刚从山下上来,小改拜托他带东西上来。大雪封山不过是这两天的事,他们当然不会跟夏寒山说实话。
等他们回来,夏寒山的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他跑了!
15.
夏寒山的虚弱大半是装的。虽然那两人并不知道自己听到他们的对话,可还是让他们彻底认为他根本起不了床,出去的更放心。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整理,宽大的裤子现在穿上也很紧,只能提到腹下。包背不起来,他拖著就跑。
他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向前跑著,後面拖出长长的痕迹。急得头昏,但还是往前跑,哪怕有一点希望呢。直到他看见一条小溪,溪边已经冻上,但中间仍在流淌。“天助我也!”夏寒山想也没想,全力背起包跳进水流中央,沿著没到脚踝的冰水前行。
他提著一股劲,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实在没有力气,他觉得离开那所房子也足够远了,才跌跌撞撞地爬上岸,继续在雪地里行走。他走地眼冒金星,摇摇欲坠,可是不敢停下来,停下来一定会被冻死。好容易看到前方有个山洞,他手脚并用地冲过去,一进去就栽倒了。
里面竟然相当暖和,山洞有一拐弯处,比较避风。温暖来自地上还冒著火星的灰烬。他用尽最後一点力气找出火柴,点燃旁边还堆著的一堆干柴。最靠里处甚至还有一块破毛毡和胡乱堆著的棉衣。他爬过去,用棉衣围住自己,在火堆旁躺下。“我命不该绝啊!”他暗自感叹。
松懈下来,所有不适才瞬间袭来。头痛欲裂,浑身发抖,小腹更是绞痛。他呻吟著,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腹痛,硕大的肚子像巨石一样压著,他动弹不得,他拼命向下挣,肚子却越来越大……终於,一声爆裂,他的肚子被炸得肠肚齐飞……
“啊──啊──救命────”他叫著从梦中昏昏沈沈地醒来,突然觉出,自己额头上放著一只手!
他立刻完全吓醒,睁眼看著眼前的人。这人山民打扮,脸膛粗糙,在火光映照下泛著红光。“你是啥人?”这人先问他。
“我……我不是本地人,迷了路,又难受的很。”
“你是病得厉害。我是这儿山里打猎的,想下山结果碰上这大雪,只能在这儿呆一晚。”
夏寒山又惊又喜:“你要下山?”
“是啊,不过现在看,是下不去了,今年封山封得早。好歹冬天山里也饿不死,回去再说。”
夏寒山看他这样,估摸他过几日还是要下山,心安了不少。
16.
夏寒山被这猎户扶回自己山里的住处,虽然是个简陋的木屋,倒也可以遮风挡雪。夏寒山少不了又对这猎户许诺一番,猎户将信将疑,但也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休息。
但夏寒山现在最焦急的,就是要尽快下山。这个愿望,无论他如何许诺,猎户却无法满足。因为天气日渐恶劣。
日见恶劣的,还有夏寒山的身体。让猎户纳闷的是,两天之後他的高烧就退了。但接下来的日子,他反而开始不断地呕吐。猎户日夜听到他呕吐的声音,也烦闷不已。更令人惊讶的是,虽然吃什麽吐什麽,这个外乡人的身体还不断发胖。
这是被李小改放进夏寒山腹内的激素囊在起作用。
虽然在夏寒山的感觉中度日如年,但日子还是飞快地度过了一个月。夏寒山眼看著自己的肚子渐渐挺了起来,内心又恐惧又绝望。
猎户自然非常惊奇。联想到前些日子的呕吐症状,有一天,他终於盯著夏寒山的肚子问:“你这,咋跟妇女怀孩子差不多呢!”
夏寒山故作镇静地说:“我之前就有病,淤血症,里面是血块。血块越淤越多,肚子也越来越大。所以我一定要快点下山,把血块排出来。”
“嗯……女的怀孩子,也要十个月呢,你这才几十天,就跟6、7个月一样啦,更难受啊。”猎户同情地说。但是看看漫山遍野的雪和阴沈的天气,还是无奈地摇头。
夏寒山心一天比一天沈重,肚子也越挺越高,越来越沈。他担心自己无力生产,每天坚持在四周走动。但这种运动一天天变得困难。到了快40天,他的肚子就跟足月产妇差不多了。上次他并未经历腹部变大的过程,他发觉这也苦不堪言。
他的双腿浮肿,脚几乎穿不进鞋。裤子更不用说,下床走动变得很不方便。就算他能穿上鞋裤,那个沈甸甸的大肚子也坠的他难以呼吸。夏寒山必须一手撑住後腰,一手托住腹底,才能站立走几步。呕吐不那麽频繁,但还是被顶得时时反胃。小便也更加频繁,他忍住不喝水,也不断感到尿急。原先呕吐小便他都可以到木屋附近,现在行动日渐不便,有几次就吐在屋内,更有失禁尿在床边。
猎户大大咧咧,虽然照顾不算悉心,倒也不算很嫌弃。只是看他情况一日差似一日,也不免心急,怕他出个意外,死在这里。
17.
之後几日的某天晚上,猎户听到床上吱嘎嘎响个不停,後来更传来呻吟声。点上灯火一照,见夏寒山在床上来回翻动,满头大汗,手捧著那个像临盆妇人的大肚子,一声一声地叫痛。
虽然夏寒山呕吐失禁行走困难,但还未见过他如此发作。猎户吓得不轻,大声叫著夏寒山说:“你还好吧?你怎麽啦?”
夏寒山也是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难道自己这就要开始?不是说要50天,这还没到呢?肚子是熟悉的发硬发紧,一阵阵的痛。心里这一乱,更加不能忍受,只能哎哟哎哟地胡乱叫。
这次发作到天亮才渐歇。猎户听他长长短短地叫了半夜,就盘算著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了。想来想去,背山牧场的张兽医,不知道封了山还在不在,无论如何,去碰碰运气吧。
“我去找医生。你好好躺在这里。这点烤肉放在床头,饿了吃点。我大概明天才会的来。”
听到这话,昏沈沈正要入睡的夏寒山猛地一惊,抓住了猎户的衣服:“医生?什麽医生?山里的医生?我不要!不要找他过来!”他当然想到是李小改!
“……哎,你不信山里的医生,我也明白。老实说,我去找牧场的兽医。”猎户有点不好意思,但又急急地说:“不过这事儿难说呢,比我一点儿也不懂强啊,万一呢你说是不?”
“噢……”夏寒山松口气,也松开了猎户的衣服,但他艰难地坐起身,说:“老哥,不能让你走那麽远又急忙回来,医生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我跟你一起去!”
“你……走得动吗?”猎户犹豫著。夏寒山已经硬撑著起身。猎户看拗他不过,便帮他穿鞋穿衣,衣裤完全遮不住他的肚子,只能拿块棉毡让他披著裹住肚腹。
夏寒山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撑腰挺腹地走了一阵子,就脚步踉跄,气喘如牛。猎户扶著他好容易走到一棵树下,他再也难以忍受,弯腰捧腹干呕不已,起身更觉天旋地转,腹部也有阵阵闷痛。
猎户再不与他争论,二话不说,扶他返回。眼见身体不行,他也不再强拗。只好嘱托猎户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猎户去找兽医不提,夏寒山看他远去,低头看到高耸的腹部,不知为何心慌得厉害。
谁都没有料到,当晚就出了事。而且不是猎户和夏寒山想到的那种。
产虐18-20
18.
猎户走後,夏寒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抚著隐隐闷痛的腹部,想到了尚文和李小改。为什麽他们要挑中自己做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这些天来除了这个问题,他不想别的。他也想不了别的。
如果他对尚超有一点点内疚,他也会想到这个可能性,毕竟尚文也有个尚字。
但没有,也许潜意识的噩梦中会出现狱中的尚超,但醒著的时候,他从来都坚持自己没有什麽对不起尚超的。他甚至觉得,自己和尚超已经两不相欠。
由於他的漠然,也许是刻意的漠然和逃避,这几年来他没有再打听过尚超。所以,他并不知道,尚超已经死於狱中。
狱警交给尚超的弟弟尚文的一摞狱中所书而未发出的信,让尚文了解了夏寒山刻意忘记的他与尚超之间的一切。
“谁让自己突然要消失一段时间,来到这荒无人迹的山区呢。他们应该只是看到自己一个人,然後随机下手吧。他们并不认识自己。”这是他反复琢磨得出的结论。他绝不能再落到他们手中,因为他们似乎要无休止地折磨他。
他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胸口发闷。刚刚吃下去的冷肉又在胃里翻腾。强撑著起身,披著棉被挪著沈重的身子,在门外吐了一些出来。
经过早上那一番折腾,夏寒山比前日更加疲乏难受。浑身发冷发热,躺回屋在床上抖了一阵,心灰意冷地想著医生来之前自己是不是已经一命归西,又想到猎户会不会根本不会回转,剩自己冻饿致死。这样想著,竟也睡著了。
这个时候,离著木屋不远处,有同样想尽快下山的两个人,在雪地里没头苍蝇似的转。
他们是山下监狱逃出的重刑犯。逃出来就没命地往山上跑。没想到很快封了山,狱警追不上来,他们也迷了路,冻饿交加,已经一天多没有吃得下肚。
他们发现木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饿得跟狼一样,两眼冒火。
19.
这二人一个叫老三,一个叫老滑。两人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还是饿死鬼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这木屋,竟然还有炊烟,立刻疯了一样扑了过来。
进来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向炉子上架著的黑锅,把里面剩的野菜汤一抢而光,看到外面还挂著几大块生肉,更是乐得欢呼,将锅里装满雪块,烧水煮肉。
忙了一阵子,肚子有了著落,两人这才听到了屋里有人的声音,呻吟声。
他们看到了屋角床上的夏寒山。
夏寒山此时腹痛再次发作,正痛得迷迷糊糊。老三和老滑进门的时候,他还是痛得半梦半醒,听到声响,也只当自己做梦。尔後腹痛加剧,更是无暇顾及。但他依稀意识到,屋内有人。他以为是猎户。睁开眼看见门口有两个人,心更加定了。医生也来了,他想。
肚子变得铁硬,阵阵坠痛,他呻吟著:“大夫,大夫……我疼得……厉害……”。
被子被掀开,他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床前,“大夫……我疼得不行……还不到时候……”
“我帮帮你就到时候了!”这个人当然不是兽医,而是老三。他一眼看到床上明显是个大肚之人,以为是个声音粗涩的孕妇。吃饱喝足,他跃跃欲试。
“还没玩儿过大肚婆呢”他跟老滑嘀咕了一句,就上前掀开了被子。一个圆滚滚的大肚皮亮了出来。他不管不顾,扑了上去。
夏寒山猛然觉得“医生”朝自己压过来,腹部被沈重地压住,大腿也被粗鲁地分开来。他骤然警醒,啊的一声,抬起身。
与此同时,老三也忽然跳开,直瞪瞪地盯住床上这个“大肚婆”的下体。
20.
老滑也在旁边看傻了眼,先叫出来:“他是个男人!”
夏寒山支起身瞪著老三,但腹部的紧痛随即让他重重躺倒。
老三回过闷儿来,突然说:“他不是男人!”说著,提起夏寒山一条大腿。老三和老滑,都看到了那玩意儿,也都看到了……那个穴口。
“哈哈!没想到山里还有这种怪物!”老三和老滑怪笑道。“这比大肚婆有意思!”
夏寒山耳听此言,已经气急,更何况大腿还被人拎著,大力挣扎。但老三和老滑已经齐齐扑上,一人在前面将夏寒山的胳膊摁在头两遍,另一人则抄起他两条腿分开……夏寒山完全顾不得腹痛,拼命扭动。若是以前,夏寒山一个人打这两个贼还不一定谁输谁赢,但他已虚弱多日,又挺著个坠痛不已的大肚子……挣扎中,他突然觉得下身一阵刺痛……夏寒山只觉急火攻心,往後一挺,身上就僵了,昏迷中,还能感受到那种刺痛,以及自己被迫的急速律动……“呃──”他呕了出来,失去了最後一点意识。
夏寒山的呕吐物喷在了在前面压住他胳膊的老滑脸上身上。老滑一下跳开,骂骂咧咧地用被子使劲擦拭,也没了兴致。只是在老三下来後,给夏寒山腹部来了几拳,才解气。夏寒山毫无反应。
老三和老滑在屋里愣了一会儿,看著横在床上纹丝不动的大肚男人,心里也莫名其妙地烦躁。过了一会儿,老滑把他拖到地上,两人上床盖上棉被呼呼大睡,浑然不觉死期已到。
夏寒山醒著。
他几乎赤裸著被晾在地上,但他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疼痛。
刚才所受到的耻辱──奇耻大辱──使他全身火烫。
听到床上两人鼾声此起彼伏,夏寒山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他竟然站得很稳。左手边就是架著的铁锅,靠墙,还放著一根粗长的铁棍。
他准确地摸到铁棍,稳定地走了几步,站在床前,适应黑暗的眼睛已经看到两人歪斜的睡姿……举起铁棍,又稳又准地狠击了下去……两次狠击,床上的两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已经丢了小命。
血,在黑暗中溅了一墙一床,还溅在夏寒山脸上。
他把铁棍放回原处,这是平时用来捣炉子里柴火的,还可以用来……杀人。
产虐21
21.
夏寒山杀了两人,勉强走了两步,就笨重地坐倒在地。
屋里弥漫著浓重的血腥气,夏寒山阵阵作呕,这时也不免後怕起来,心咚咚狂跳,更是无力处理掉床上的尸体。他冷得发抖,只有向火炉尽力爬了几步,看到墙边堆著猎户的一件破袄,拽过来将自己裹上,只管离火炉近些,慢慢才觉得暖和起来。
夏寒山疲倦已极,竟这样睡著了。
再醒来是他突然觉得浑身火烤般热,猛睁眼却当真看到火苗就在自己眼前!
原来身上那破袄的衣角离火太近,竟然燃著! 夏寒山大叫一声,将破袄大力抛开,正抛在床上,被褥和二人的衣服遇火而燃,火势大了起来!
火势蔓延很快,本身又是木屋,还未等夏寒山回过神,屋子已经整个烧起来了。夏寒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腿软,但还是连滚带爬逃出屋外。滑在门口的雪地里怎麽也爬不起来,捧著肚子笨重地挣扎了几下,听得身後木屋房顶塌下来的声音,以为必死无疑,惊惧之下,晕了过去……
话说那厢猎户去牧场找人,可此时还是二月初,牧场除了一个留守的青年阿峰,并无什麽兽医。阿峰正闷得发慌,想著下山,碰到猎户求救,也就跟著他一块赶来。猎户想阿峰虽不懂医术,给自己帮把手也好,一个人守著那个病得要死的外乡人总是不事儿。
两人匆忙赶回,却被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哪里还有什麽木屋,已经化为一堆乱七八糟的废墟,还冒著烟,偶尔劈啪作响闪出火星儿。
“哎?这是你说的那个人?”在紧挨废墟的白雪中,侧趴著一个赤身男子,大腹便便,皮肤发紫。阿峰上前去探他鼻息,“啊,是不是冻死了?……还活著呢!”
猎户看看已经一天前还好好的木屋,无奈地摇了摇头,料想是夏寒山不慎将屋子燃著。看阿峰找到了夏寒山,忙上前查看,看他浑身上下没有烧伤,只是冻得不轻。两人连忙用雪摩擦夏寒山的身体,看著他肤色渐渐缓和。
木屋附近有个浅地窖,放些干柴杂物,未被大火殃及。猎户翻找一番,找出棉毡将夏寒山裹上保暖。与阿峰两人商量,事已至此,也只有尽快送他到最近的村落安顿。
产虐22
22.
最近的村落并非在山外,反而在山更深处。只有十几户人,以狩猎为生。由於山路难行,一年倒有半年积雪,所以村里人极少与外界来往,外人也极少去打扰。这次迫不得已,只好去那儿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