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上)----绿水袖

作者:  录入:07-26

《工厂》(美攻大叔受 虐)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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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又去安排农民工进甲醛车间把卸下的水泵抬走,然後就在医务室门口等。大约两小时後,我看到一个人过来,此人鸡窝一样的头发,瓶底眼镜,就是安全科的倒B。我知道小噘嘴没大碍了。厂里的惯例,有安全事故就轮到倒B上场,而如果这安全事故太严重,来的就是医院的救护车了。果然,医务室一直紧闭了一下午的门打开了,白小蓝走出门外,对我一眼不看,只是看著倒B进门。
我赶紧溜进医务室,一看小噘嘴已经醒了,除去额头上一些磕碰的地方擦了紫药水,看上去已经完全没事了。只是他好象没注意我进来,眼神飘忽著就飘向了白小蓝,近距离地、偷偷摸摸地瞄著。我倒是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有闲心看女人,那就是全好了。这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看小噘嘴那会儿,倒B问:“他没事?”白蓝说:“目前正常。”倒B就很严肃地从鼻子里喷了一股气,转身朝我说:“夏红云,你知道吗?你跟你徒弟两个违章操作,差一点把大家的安全奖都敲光啦。”
那时候,小噘嘴拿的是学徒工资,我拿的是正式工资,正式工资每个月都有安全奖金,每人每月大约二十块,要是有人出了事故,全厂工人的安全奖金都会扣光。所以说,在工厂里,闹出工伤不会被人同情,别人会追在屁股後面说,二十块钱没啦。当然,死了就没这麻烦,人家最多诅咒他,二十块就当大家凑份子给他买棺材吧。
我以前也这样,但现在工伤的是我徒弟,倒B也这麽对我徒弟。我火了,但还顾忌白小蓝,就没有出口成脏:“我们怎麽违章操作了?”倒B就充满讽刺地一笑:“你徒弟都在这里了,还不是违章操作吗?”我说:“小噘嘴吸进甲醛昏过去了,这叫违章操作?”倒B想了想,又蹦出一句八个字的成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我说:“我违章操作你妈!”然後就和倒B打起来了。倒B很瘦,又戴著深度近视眼镜,打这样的人,我只用先一拳抡在他眼镜上,剩下的就完全由我自由发挥。
但是我忘了白小蓝。我只来得及挥掉倒B的眼镜,白小蓝就厉声说:“你们要打架去石外面打,不要在我这里打,也不要在厂里打。”我说:“好哇,出去打,打得不过瘾就喊人来群殴。”倒B听了,如蒙大赦般缩了手,说:“老牛逼,你记住今天。”然後靠著墙,摸摸索索走了,路上还摔了好几跤。我在他身後哈哈大笑。
倒B走後,我带著小噘嘴也想走。小噘嘴却说:“能不能给我头上贴块纱布。”我说:“贴什麽贴?一个大包又没破皮。”白小蓝瞪了我一眼,然後也说:“不用。”小噘嘴说:“还是贴一个吧!”白小蓝看著他噘著嘴可怜巴巴的样子,终於剪了一块纱布,叠成豆腐干的样子,用胶布贴在了小噘嘴的额头上,并且说:“这样子走出去,谁都知道你工伤了。”
小噘嘴不说话,我却一下子回过味来尽职尽责这小子要的就是这效果。我刚进厂那会儿,也很想表现自己,至少要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工人。但我没揭穿小噘嘴,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小噘嘴看到我这个不怀好意的眼神,也知道他的想法又被我看穿了,就很是懊恼地抓起白厂医在给他检查跟治疗时剥下的工作服,蹬蹬蹬先离开了医务室。
那天下班後,因为小噘嘴受伤,我照例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实际上,小噘嘴不仅没有机械天份,对於干家务活同样没什麽天份。过去几天里,他做饭差点把我巴掌大的厨房给烧了,他洗衣服结果把我的内裤冲进了下水道,事後我还得灭火、还得疏通下水道。我後来就干脆不让他干活了,心想小噘嘴说过他姐姐从不干家务,看来在这方面他们姐弟俩很像。
前几天我还和小噘嘴讨论过这个问题,小噘嘴的样子不笨,既然上天是公平的,没有给他这些方面的天赋,那他好歹有另一方面的天赋吧?可小噘嘴你的天赋到底是什麽呢?
小噘嘴对这个问题倒是一贯的淡然,他说听说南方有不少人做生意发了大财,也许我的天赋就是做生意吧!我说你别美了,你的天赋也许就是在工厂里混吃等死!然後小噘嘴就不理我了。
小噘嘴受伤的那个晚上,他躺在床上左右睡不著,忽然说:“老牛逼,你今天干吗亲我?”
可怜我模模糊糊都快睡著了,被这麽一吓,顿时睡意全消,有些心虚地侧过脸看了看小噘嘴躺在枕头上的侧脸,才说:“没这事,你伤了脑子糊涂了?你又没有元宝,我老牛逼……”
小噘嘴猛一下撑起胳膊,清淡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瞪著我:“老牛逼,我快受不了了!我十八岁了,可我现在既不能谈恋爱交女朋友,在厂里的工作也是一团糟。我连个水泵都不会拆、不会修,根本一无是处……”
我说:“你修好了水泵又怎麽样呢?会给你加奖金吗?”
小噘嘴一楞,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会。”
我说:“那你修不好水泵又怎麽样呢?会把你辞退吗?”
小噘嘴又一楞,过了一会儿才说:“也不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所以你还是去帮我看自行车摊吧。”
小噘嘴颓然地又倒了下去,睡回他的位置。我以为他应该准备老老实实睡觉了,谁知道小噘嘴又问:“老牛逼,当年你为什麽不娶白小蓝呢?她难道还比不上那些阿姨?”
如果是别的时候,徒弟这麽打听师父的隐私,我会很生气,但可能是那晚的气氛特殊,我竟然只是平静地回答:“白小蓝?她离我太远了,而且我这人没心没肺的,任何女人跟著我都不会有好结果。”
“我看是你讨厌负责任吧?!”小噘嘴说,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发现小噘嘴才十八岁,但洞察人心的本事并不差,我虽然也能看穿小噘嘴的一些心思,但那是基於小噘嘴现在走的路就是十年前我走过的路。如果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都看不清楚,那我可真是白活了。
所以我没答话,算是默认。小噘嘴就说:“那不如我俩试试吧!你总不会担心对一个男人负责吧?我也不用担心我姐姐又拿硫酸来毁你的容,多好的事!”
“有你这麽对师傅说话的徒弟麽?尤其你师傅今天还救了你一条小命!睡觉!”我只当那是小噘嘴式的笑话。小噘嘴虽然不在我面前说脏话,但不代表他不会偶尔蹦出几条冷笑话,只是这回是太过份了,而且一点也不好笑。我老牛逼活了二十八年,还从不知道金条和金条要怎麽做?难道真把人工呼吸做到下面?要不是他才受伤,我现在就打得他受伤。
我侧过身,不再理小噘嘴,自顾自进入了梦乡。

《工厂》(美攻大叔受 虐)第七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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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醒来,我就感觉到了异样,腿上硬梆梆顶著一个铁硬火热的东西,那是什麽?我低头一看,再也顾不得小噘嘴是不是还伤著,就是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头顶。直打得小噘嘴发出一声惨叫,从床上一蹿老高,就埋怨地瞪我:“老牛逼,一大早的你干麽打我?”
我懒得再看他那个铁硬火热的东西,自顾自地转身起床,说:“你自己看吧!”然後趿上拖鞋先进厕所,再去厨房洗脸刷牙。等我从厨房出来,才看到小噘嘴还垂头丧气地躺在床上,这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嘛,任何一个男人大清早起来却被别的男人的金条抵在腿上,会愤怒、会生气是应当的,但小噘嘴一来年纪还小二来身上还有伤,被我这样一巴掌重重拍在伤处,也够他受的了。我想了想,就叫:“小噘嘴,起床了!小噘嘴,起床了!”
小噘嘴还躺在床上不动,我不耐烦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不就是打了你一下?屁大点的事,值得这麽生气麽?起来了--”
居高临下的这麽看著小噘嘴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在这个早晨的眼神有点奇怪,但随即小噘嘴就笑了,还扮个委屈的表情说:“师傅呀,你又不是没年轻过!男人早晨这样很正常,你还打我?!”
我是觉著是很正常呀!男人只要受了丁点刺激,那玩意儿自己早晨就会很有精神的样子,小噘嘴错就错在顶在了不该顶的地方!不过我忽然就想起十八岁正是男人欲望最盛的年纪,而虎王又不让他交女朋友,小噘嘴是没办法纡解欲望才会做出这种事吧!我笑道:“好了,是我的错!我不打你了,快去洗口洗脸吧!”
小噘嘴就很高兴地去了,我也进了厨房,他在厨房的水池里洗著,我就在一边下面条准备早饭,一面就有些迟疑地跟小噘嘴讲:“小噘嘴,其实、其实你要是真地想那个的话……可以去……泵房……”可怜我老牛逼当了半辈子老流氓,无论是打架还是跟阿姨偷情,我都做得理直气壮,还从没有一句话说得像今天这麽艰难。毕竟,那些阿姨的年纪是比少年小噘嘴大太多了。虽然我是好意,可只是想一想要把这样的黄花小夥子送上门给那群老阿姨糟蹋,最後只怕连渣都没剩的时候,我说话的语气就变得无比迟疑。妈逼,我怎麽感觉我像拉皮条!
小噘嘴先是有点楞,但当我“泵房”两个字一出,他登时就回过味来,脸色一时涨得通红,用很高的嗓音叫:“老──牛──逼──”我不自然地干笑著:“当然了、当然了,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呵、呵、呵……”
後来吃面条时,小噘嘴问我为什麽守泵房的阿姨都很漂亮。我告诉他,泵房是高级工种,不用干体力活,每天按红钮停止、按绿钮运行,轻轻松松上班,开开心心下班。这种好事不能给老虎。泵房永远是为那些美色已逝、风韵残存的中年女工准备的。
小噘嘴哦了一声,然後却说不过泵房太潮湿阴冷了,又全在工厂东边的生产区,不像钳工班在工厂西边的非生产区,冬天不能烧火吧!那到了冬天她们的日子可不好过。而且我听说在潮湿的地方时间久了会得关节炎。这种病年轻时感觉不到,等老了以後,坐在家里,就会发现自己的膝盖成了天气预报。
我有些恼火,小噘嘴的话道出了问题的部分实质。到底只是普通的工人,即使闲职也不像外人以为的那麽轻松。那些曾经跟我一起挥洒过青春活力的漂亮的小姑娘们,如今也只能像一些过期食品被随意丢弃在角落里,享受著那一份微薄的自由。
我忽然意识到,她们已经老了,我也老了!我心情不好地丢下面碗,说:“上班去了!”
作为我老牛逼的徒弟,小噘嘴天生赢得了姿色阿姨们的好感。那天我带著他到各个泵房去展览,指著他额头上的纱布,对阿姨们说:“瞧,真的砸开了,差点死在甲醛车间。”阿姨们就很是心疼地把小噘嘴叫过去。这时候,我很希望她们会充满母性地把小噘嘴的头颅抱在胸口,这样一来,也许小噘嘴就不会那麽反感我的提议了,顺便也算帮了他。我看看小噘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那分外迟缓著往前挪的小步说明著他也有相同的担心。
可惜了,阿姨只是把他的纱布揭开,看到一个大包,就赞叹地说:紫色的呀。然後就开始给他抹菜油,说菜油是治头上的包的。擦完之後,那地方就变成了香喷喷油腻腻的一块,走在路上,苍蝇绕头不去。小噘嘴一边走一边赶苍蝇,什麽都没说,但我想这样一来,他对阿姨们的警惕心理只会更强,我的打算是彻底落空了。

《工厂》(美攻大叔受 虐)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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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年夏末,厂里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情,那是小噘嘴从甲醛车间死里逃生的第三天,所以记得特别清楚。人年纪大了,很多记忆都要借助於其他记忆才能重回我身边,好像往日寄出的信,很多年後被退回,自己拆开读著,自己都会觉得有点新鲜。
那时候小噘嘴的伤当然还没好,但头天晚上一回家,他就把额头变成了油布的纱布给扔了,然後用头发把那块紫色的伤给遮住,但又没有全遮住,走路就偶尔露出一点紫来,有些滑稽。那天下午,管工班的长脚不干活躲在锅炉房里看《语文》,被管工班其余的师傅逮个正著,师傅们把他的书给烧了。
长脚很高很瘦,足有一米九五的身高让他成为了全厂受排斥的对象之一,几乎与我们钳工班的歪卵同列,管工班不管什麽活都第一个派他去干。师傅们这麽做虽然是欺负人,但工厂就是这样的。成人高考是公开的,每个适龄青年都可以参加,但厂里对此非常反感,但凡参加成人高考的青工,都被认为是不务正业、好高骛远、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对付这样的青工,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到糖精车间去上三班倒,看他还有没有精力再去考成人高考。
我看了会热闹,但觉著没什麽看头。长脚真不是个爷们,虽然气得发抖,手里举著扳手,却不敢真地以一敌八、一个人去打八个管工班的师傅。我就又带著小噘嘴找阿姨去了。阿姨们还是跟他说:好些了,不那麽紫了,再多擦点菜油吧。
我那时候只想著这样起码可以变相地使他多亲近女人,却完全没想到後果。那後果,其实是落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那是几天以後,钳工班轮到了我公休,又因为我是小噘嘴的师傅,所以我一休息,班组长大卵就让小噘嘴也休息了。休息那天,小噘嘴回家去了,我也因为终於不用看孩子,呼朋唤友出去喝了一晚上才回家,进门的时候看到小噘嘴坐在床上。我有些惊讶,说:“你姐还不让你回家吗?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你喝酒了?”小噘嘴看著我喝高了的样子,有些不高兴,进厨房给我倒了杯水,又进卫生间拿毛巾来给我擦手,扶著我躺在床上,还想把那个用脏了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上。我看著嫌脏:“你、你得先洗毛巾……”
小噘嘴有点好笑,说:“都喝得身上臭死了,还这麽穷讲究!”然後去把毛巾洗了,这才回来一屁股坐在床头,一把将毛巾按在了我的额上,“在厂里又不见你讲究,回到家就变了个人似的!”
本来并不深的酒意,这时候不知道为何就有些上头,我说话时舌头都大了:“工厂……是工厂,家里……是家里,不一样的……”
小噘嘴没好气地说:“我晚饭都没吃,还指望师傅回来做给我吃的,但看你这样子,我今天得挨饿了。”
我半闭著眼睛,视线颇有些模糊地看他: “你……你……没吃饭吗!等等,我起来给你……给你做……”
小噘嘴忽然就那样抱住了我的脑袋,声音有些哽咽地说:“老牛逼,你听我说。我姐前天托媒找了个老男人,不过媒人说那个老男人在老家结过婚,後来离了,老家还有个儿子,所以他的房是要留给他儿子的,也没别的条件,就只想找个家里有房的女人。我爸跟我讲,要想让我姐嫁出去,我就不能回家住了,那房子得送给我姐当嫁妆!我……我回不去家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觉得这样被自己的徒弟抱著头有些怪,同时呼吸也不通畅了,就使劲摆头。可惜我酒後没什麽力气,虽然是挣出来了,可只有一张脸露出来,後脑勺及肩膀顺著这挣扎的动作秒、就变成了斜搁在小噘嘴腿上的姿势。这让我感觉呼吸畅顺了些,昏昏沈沈的脑袋瓜子也有了片刻的清明,就“哦”了一声:“这是好事呀,你姐……嫁了你就可以明目张胆地找女朋友了……也不用我总替你张罗阿姨的事了……”
小噘嘴抱著我脖子的手就是一紧,虽然没让我疼,但那几乎是磨著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嗓音就在我头顶响起,也让我刚刚好些的脑袋又开始犯晕了。小噘嘴说:“你个老牛逼,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我现在还没女朋友呢,你接连几天让那些女人挑得我起火是个什麽意思?”
或许是犯晕吧,我竟难得地感觉到尴尬:“哪儿呀?我这是好意、好意……我哪想到、想到你姐真地能嫁出去呢!”
小噘嘴就有些火了。虽然他自己也难保没说过他那个老虎姐姐的坏话,但那是他自己,而一个外人这样子当面咒他姐嫁不出去,就太不中听了!小噘嘴又看我喝得醉醺醺、满不在乎的流氓样子,忽然就觉著我这张嘴十分可恶,叫:“你个老牛逼!”然後低下头重重地咬在我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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