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下)----绿水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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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美攻大叔受 虐)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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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修改版*/
我休息那天,商容没有来找我。我想他可能是回A城了,也没有太在意。那一天,我想到乡下走走。没钱像商少爷一样四处旅游,不过,呼吸呼吸乡间的新鲜空气、调戏调戏乡下大婶也是好的。回来的路上,在我家门前,有个喝醉的人抱著电线杆在吐。
那天风有点大,我走路的时候有点走神,结果他吐出来的东西飘到了我的裤子上。我大怒,把他揪过来一看,竟然是商容。
按理说我刚才就应该认出他了,但我从未想过好孩子也会喝醉。这时候有个穿西装裙的姑娘从旁边的一辆车里跑过来,连声对我说抱歉,然後用力地扶住商容,喊他:“少爷!少爷!”
商容醉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望我,神情悲伤地望我,醉得发软的身体在姑娘怀里微弱的挣扎著,却挣扎不出来。有些像可怜。
我心一软,问那姑娘:“什麽少爷啊?你是他妈的小秘还是商容的小情人?”
那姑娘脸色一变,说:“你怎麽骂人?”
“我怎麽骂你了?!”我瞪她。
“你还没骂,你说他妈的,不是骂人是什麽?”
“哈,商夫人不是商容他妈吗?我问你是不是商夫人的小秘,叫骂人?要说骂人,你刚才那才叫骂人,清清楚楚、字正腔圆!”
姑娘争不过我,骂:“老流氓!”扶著商容,转身就想走。
我再次拦住她,说:“你走可以,把你们家少爷留下来吧!”
姑娘说:“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麽不要脸的。你想耍流氓,也用不著对我们少爷耍吧!”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对你耍流氓?”我呵呵笑,一只手摸著下巴,色迷迷看姑娘,说,“这个简单,你自己问你家少爷,他要是想跟你走,就睁著眼睛不动,反之,如果他想跟我走,就立刻把眼睛闭上。”
我话还没说完,商容被酒精熏得红通通的眼立刻就闭上了,紧紧的,含义不言自明。
姑娘有些呆,我已经将商容抢过来,背在背上,蹬、蹬、蹬向前跑出了好几步。忽然,我想到了什麽,回过头冲姑娘流里流气地笑:“回去告诉商夫人,明天商容就回去了,请她放心!”
扛回那个醉鬼,我把自己的旧衣找出一件来,换掉醉鬼吐得脏兮兮的衣服,替他擦洗了一遍。这才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叮叮叮……”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里面传出的破口大骂声震耳欲聋。我从未想过姿色阿姨商夫人居然会一瞬间变成了虎王。我懒得理她,啪一下挂了电话。过一会儿再有电话铃响,我也不接。最後,我干脆拔掉电话线,落个耳根清净。
玩了一天,我也累了,明天还得上早班,便早早洗完澡,上床睡了。身畔,可以清楚地听到商容醉得死沈的呼呼声。这情景依稀相识,我似乎又不怎麽累了,侧著身枕在枕头上,近距离看那粉红的散发著酒香的俊秀眉脸,看了许久……
这张床已经不是从前我爸爸打的大双人床,是很普通的单人床,勉强可以睡下两个人。它如此单薄,仿佛过去那被遗忘的几桩破事。这是为睡眠而准备的床,仅仅为睡眠而准备。
梦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女的,前凸後翘,送到我的手边,我伸手去摸她,摸得很专心。
其实真实的情景是,我半夜要起床撒尿,看到商容的两只手都放在我赤裸的胸口上,被摸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梦里的一切都是反的。
第二天,我给商容留下早餐,在纸条上写让他吃完早餐後早点回家去,就上班了。然後,上班时间我被叫出去,去总经理办公室。
我记得我来过总经理办公室,但这次比上次多了一个人,多的人是商夫人,另一个则是对普通工人来说相当陌生的董事长。
我的心,是浪平後的宁静。
商夫人一见我就拍桌子,夏红天,你把儿子怎麽了?
我有些好笑,难道她这个做母亲的还真希望我拿他儿子怎麽了?要不然怎麽一见面就说这种话呢。我说也没怎麽样,不过就是把他的衣服脱了,然後睡一张床上。
商夫人顿时像母虎一样,冲上来要找我拼命。陌生的董事长拉住了母虎,说商夫人,早晨容容就回来了,不可能有问题的。别听那个老流氓瞎说。
老流氓吗?瞎说吗?我笑,心里有些想反击,可既然下定决心不再有牵扯,麻烦当然是越少越好。我说:商容回去了吗?那很简单,你们问他就好了,不必问我这个老流氓。如果董事长没别的事,那我回去上班了。
我转身想走,背後有人大叫:站住!叫我的是商夫人,并不是另一个人。
商夫人说:你个老流氓别跟我装傻,我要你发誓不许再招惹容容。如果你敢再跟他一起,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这个人的毛病就是受不得别人的威胁。我本没有打算跟商容如何如何。我并不是真正的同性恋者,我更喜欢女人──只是,在过去的某些时候,喜欢了一个人而已。商容再可爱,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小男孩。我转过身,看著商夫人漂亮的细长的眼睛骂:妈逼,你怎麽当母亲的?会说别人就不知道回去说说你自己的儿子吗?管不好儿子,你也好意思上这儿撒沷?
商夫人气得脸都红了,差点晕过去。一回过神来,她冲著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咆哮:盛涛,我要你立刻开除他!开除这个老流氓!还有,让他在代城找不到工作,无法立足。
我没有看陌生董事长的脸色,我笑:好啊,你开除老子呀!你一开除,我就满世界宣传你生的儿子全都是同性恋,你这个贵妇其实就是一只破鞋,看咱们谁更丢脸!来呀!老子怕你?
老牛逼!夏师傅!我骂得正带劲,忽然听到身前身後同时有人叫。我犹豫了一下,没管那叫我老牛逼的声音,回头,看著身後叫我夏师傅的商容,脸色惨白得几乎和他身上的白色休闲服一样,满眼不可置信地看我。
我再不是东西,这时候也有些内疚,看著他说:商容,对不起!不过,你还是跟你妈一起回家去吧……
夏师傅!商容叫。他落泪了,似乎有满腹的伤心与委屈,然後向前走了两步,张臂拥抱了我。他身上洁白的休闲服,也拥抱了脏不拉叽的蓝绿色糖精厂工作服。
我呆了,我身後的母子俩也呆了。

《工厂》(美攻大叔受 虐)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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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修改版*/
放开!放开!商夫人先是呆了一下,然後回过神来,发疯似地冲上来,用长长的指甲抓住我的胳臂用劲扯。这让我很疼,低头一看,我的胳臂上被她抓出道道血槽。盛涛楞了一下,上来想拉住母亲。被商夫人反身一个巴掌,重重掴在脸上。商夫人骂:都是你这个当哥哥的带的好头,如果你带坏了你弟弟,你看我怎麽收拾你!你甭想再从商家拿到一分钱!
商容收紧了拥抱的胳臂,把我更紧致地箍进他怀里。商容瞪著自己的亲生母亲,目光里满是悲伤的求恳。商容说:“从小到大,你把什麽事都替我安排好了,但这一次,我都工作了,你就让我自己做一次主吧!我是真地想和夏师傅在一起。”
商夫人放声大哭,“容容,你要真跟这个老男人在一起,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吗?我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哟,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当此之时,素来优雅从容的商夫人也不过是位普通母亲,为儿子的不学好而悲痛不已。只是,她所谓的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全是针对小儿子的。她是不记得她还有一个儿子吗?
我不想去同情谁,也不想管人家的家务事,如果不是商容死死地抱住我不放,我早走了,该干麽干麽。而盛涛,像是没有挨那记巴掌一样,仍然上前不轻不重地抱著他的母亲,也不吭气,更像一件使商夫人能下得了台的活动道具。
对商容的纠缠,我一直认为只是一种孩子气的新鲜感,或者是青春期的迷惘,或者是弟弟对哥哥的一种潜意识、无法言说的竞争心理,而我只是一个牺牲品。一只生活在精雅笼子里的金丝雀,看到某只粗野的、跟他很不一样的老兔子,一时认为好玩。比如眼下,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在跟商夫人斗气。他的年纪太小,就算是一时的认真也终究没有长性。而我老了,我没有时间再陪小朋友过家家酒。
这一家人,都太自我。这就使得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跟普通的工人师傅说到一块儿去。
从总经理办公室的窗户往外望去,能看到工厂外面的野花。那是一种没有名字的花,大多数是黄色的,还有一小部分是橙色的。这些低矮的野花沿著工厂的围墙,一直开到远处的公路两旁,它们非常绚丽,像很炽热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的颜色。这种野花的花期很长,从十月开始,一直到霜降大地,它们都出现在工人师傅的视线中,用一种乡野粗陋而无所谓的表情。在它们盛开的季节里,有些路人随意地采摘它们,然後又随意地抛弃在路上,车辆辗过,黄色的花瓣被挤压得粉身碎骨。即使如此,也无损於它们本身乡野粗陋的美。
我忽然发现,对面拉著商夫人的盛涛,他的视线也是游移的。并没有投注在商家母子的身上,而是一直延伸到了窗外。他,也在看那些野花吗?
商夫人和商容之间的赌气终於到了尾声。商夫人关心则乱,竟然以为商容对我是真心的。即使商容终於被她哭得回心转意,答应跟她回去,这位母亲还是不放心。她说:“盛涛,你最近不是没跟那个唱旦角的小白脸往来了吗?那我命令你,你一天二十四小时看著这个老流氓,绝不许他再去找容容。”
“老太婆你说什麽?什麽叫看著我?”我又惊又怒,这个老太婆,真以为自己是上帝吗?任意地主宰两个儿子的命运。
商夫人气得脸色都白了,抬起手想骂我。但商容拉拉她的胳臂。商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地说:夏红天,你不要以为你一个穷工人能有什麽大能耐。要不是为了容容,我一只手就捏死你了。
我无所谓地笑。即使我知道商容不可能真地爱上我,但这孩子是善良的。我就是笃定商夫人护子心切,为了儿子,她绝对不会拿我如何,我是万万不敢如此的。说我是无耻也好,但我一直觉得有钱人和当官的,一般情况下还是不去招惹为妙,身为流氓,第一点就是要懂得看人下菜。我觉得能在比董事长更高一级的有钱人面前耀武扬威,事後还不用担心被报复,是一种快乐,我感到了荣誉和自尊。糖精工人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
我转过头,董事长的目光并不在我身上,甚至於也不在他母亲身上。他在看他弟弟,而商容的表情也有些奇怪。商容忽然又开始闹:妈妈,我不要吗!我不要这样!
商夫人毫不在意地说,乖儿子,你哥哥本来就喜欢男人,他们在一起没有关系。但你不行,你将来还要延续咱们商家的血脉呢。乖,听妈妈的话好不好,妈妈老了,妈妈真地再受不住你的折腾了。说完,商夫人还故作娇弱地抚了抚额头,面露痛苦。
商容终归是爱他母亲的,也许只是做惯了听妈妈话的好孩子,他所谓告白,更像小孩子偶尔闹闹离家出走的小游戏。那一瞬间,他看看我,再看看自己的的母亲,终於无奈地叫:妈妈──
商夫人仍然不放心,指著盛涛,颐指气使地说:“盛涛,看著他!知道了吗?如果你弟弟再出什麽事,我就唯你是问。”
盛涛不答话,眼神飘向窗外。
商夫人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说:“我问你话呢?你没听到!”
盛涛慢吞吞地说:“商夫人,如果我说我不爱他,你也非要我跟他在一起吗?”
商夫人说:“两个大男人,说什麽爱不爱的?我只要容容安全就够了,这也是你这个当哥哥的责任吧!”
“妈妈,别逼哥哥了!”商容劝她。
商夫人瞪他一眼,说:“我不逼他?我不逼他,你就是想再回来找这个老家夥是吗?你是想逼我死啊?你这个不孝子!”商夫人伸出细长的手指,重重顶在商容的额头上。
商容不说话了。他只是拿眼神看我,满眼的歉疚与痛苦。
“行!我帮你们!”盛涛看著这一幕,目无表情。然後上前一步,长手一伸,单手把我搂进怀里。他说,“我看著他,我保证容容不再会跟他发生什麽!”
当时,我把这件事看得非常严重,认为是上帝给我的提示。
妈逼,你们一家人三张口,就想决定我今後的人生吗?不过,反正我不想跟商容再有瓜葛,反正我也不觉得生平头一次跟女人对骂,是什麽光彩?如果商夫人觉得这样好,那就随她吧。我并不想她真地恼羞成怒,把我杀了後毁尸灭迹,或者用库存的糖精掩埋起来,变成两具人干。我想起这个,心里有些寒,我倒不是怕被杀死,但变成人干太可怕了。我在电视上看过博物馆的“楼兰美女”,妈的,那也叫美女,整个一具被烘烤过的尸体,那就是人干。
我老了,想找个好女人照顾我下半生。商家人一走,我便成个家吧。我有我自己的家,随别人一家爱怎麽闹怎麽闹,管我屁事?
当时我三十五岁,活了三分之一个世纪,才终於下定决心成家,运气也不见得好。但我也不能说自己运气差到了家,如果真是运气差到了家,我应该是一直到头秃齿摇,也仍然在悲观的无所事事中听著摇滚、混著日子。

《工厂》(美攻大叔受 虐)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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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珠珠画的老牛逼,有点像吧?!^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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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夫人带著商容走了。我很想再买一盒“枣泥麻饼”送给商夫人,可惜没来得及。白牡丹糖精厂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只剩下盛涛跟我两个人。
盛涛看了我半天,说了一句话:“老牛逼,你还真是越来越没有羞耻心了。容容才多大,你也下得去手?”
我说:“董事长,你要是把我跟商容抓奸在床,一起搁在厂门口展览,我就会有羞耻心心了。”
盛涛听了这话,也许是想起什麽,就对我冷笑:“哼,真的吗?我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
我说:“彼此彼此!有个怂卵跟在老女人的屁股後面摇头摆尾,不也一样当董事长?”
“操,闭嘴!”以前也是这样,论斗嘴,盛涛跟我之间是各有胜负,而这次,败的则是盛涛。盛涛只能瞪著我,狠声狠气地叫骂。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在路上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他竟然长得有点像你熟悉的某人。事隔一两年,重新站在我面前的不再是小噘嘴,他只是盛董事长,仅此而已,对我来说不好也不坏,完全无关紧要。
不过这是对我,对盛涛来说就不是这麽简单。
假如让我来形容,当时的盛涛就像是个猎人,站在总经理办公室打猎。为了得到商夫人的资金赞助,只有把我一枪撂倒,才能够顺利发展他梦想中的世界一流的工厂。如果你打一只野兔,也会把它的皮剥下来,挂在墙壁上展览。对兔子而言,这纯粹是命运使然。但我愤怒的是另一件事:你不能要求一只老兔子有羞耻心,这他妈太奢侈,兔子是不能为羞耻心负责的。
我懒得再理盛董事长,我说:“董事长,我该回去上班了!”转身朝著办公室的大门走去。
盛涛在我背後说:“今年,我打算把糖精厂的机械设备再更新换代,全部换上国外一流的设备。我需要一批懂行的人跟我一起去国外进行实地考察,老牛逼,你想去吗?”
机械设备?!我楞了一下,继续朝门外走,一直走出门,走到下楼的楼梯处,拐个弯,我又绕回了总经理办公室。
以前,我曾经说过关於天赋的问题。照我看来,人的天赋形形色色,有人适合发大财,有人适合当流氓,但真正发大财的与真正的流氓毕竟是少数,在我身边的人几乎都和机器打交道。这就是说,机械天赋必须是一种比较普遍的天赋。可惜,人类历史上真正的机械天才并不多,我也就知道一个爱迪生而已,小学课本里有爱迪生。这说明机械天赋并不是那麽的普遍,可是,靠机器混饭吃的人却极为普遍,连歪卵那样的歪头都开过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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