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臣异口同声。
“殿下,”典理司李承焕上前,深鞠一躬,“臣还有一事启奏。”
“爱卿请讲。”微微欠身,以示重视。
“仍是关於後嗣问题。殿下成婚数年,膝下还无一男半女,臣启殿下是否考虑另纳新妃。”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喧哗。端坐在旁的王後娘娘也稍稍黯然。
“卿多虑了,”殿下起身站起,“我暂时没有令纳新妃的打算,如果卿等无其他事上奏,那就退朝吧。”
万寿宫内。
满桌的菜肴一口未动,殿下坐在锦榻上一杯一杯啜饮著清酒。
“您不要再喝了!”
我想夺下他手中的酒杯,双手却被紧紧握住,酒杯倾倒,晶莹的液体顺著桌沿滴落到华贵的地毯上。
“洪麟,你知道吗,”一丝忧伤浮现在他眼底,“在朝堂上,只要想到你站在我身後,我就有勇气去面对那些世臣。”
他凝视著我,良久:“总有一天,实权会握在我手中。”
“殿下……”
想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想看到他溢满幸福的眼睛……
吻,轻柔地落在我微启的唇上,一点一点加重力度,火热的舌头带著浓浓的酒香,在我口中肆意游走,热烈地吮吸缠绵。
厮磨中,衣衫被褪至小臂,那温热的手掌摩挲过我的前胸,一路向下滑去。
腿间的欲望,在挑逗下早已昂扬。
这身体,是如此渴望著他。
“王後娘娘驾到!”
如同震雷般的通报声,使我霎时清醒过来,慌忙从殿下怀中挣脱出来,手忙脚乱的整理凌乱的衣衫。
“我想早点儿休息了,”殿下看著手足无措的我,朗声说:“中殿请回吧!”
“殿下,”王後娘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臣妾有事与您商议。”轻柔,却不容反驳。
房门缓缓被推至两侧。
看著款款走入的王後,我惴惴不安,脸上因情欲染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吧,身上的衣衫看不出来撕扯的痕迹吧,这房间里的气氛不算诡异吧。
“中殿有话请讲!”
王後娘娘有意无意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基本呆掉的我,那目光使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多余性。
“臣告退!”
这次是真的逃出万寿宫的。
回到自己房间,慌乱的心情平复了很多,我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这时,屋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谁?”我从床上坐起,信步走到门边。
“是我,总管。”
身穿劲装短打的寒柏,在屋门打开後闪身进入房内,深施一礼,然後神色凝重的说:“我们查到庆元公府中有异常!”
入夜,四周一片静寂,只有桌子上摆放的红烛,闪动著簇簇火光。
我坐在桌旁,想著刚才寒柏说的话。
庆元公是殿下的叔叔,三年前,他唯一的儿子王毅被派往元廷,名义上是入侍,其实是被元朝扣为人质。
我还记得王毅前往元廷的那天,朝堂上,庆元公老泪纵横,父子离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
庆元公此人原本就野心勃勃,对於年少即位的殿下,表面上毕恭毕敬,实际心怀鬼胎。再加上家庭遭此变故,难免不生出异心。建龙卫奉殿下的密令,暗中监视此公的一举一动,但他行为极其谨慎,建龙卫一直未能有所发现。
近段时间,庆元公突然与世臣大族奇氏的朝廷官员来往甚密,难道不久之後会有什麽变故。
“怦怦,”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打断,这麽晚了,会是谁呢。
我拿掉木栓,将门慢慢打开。
屋外站立著两个身影,前面的男子体态欣长,衣袂飘飘,周身笼罩在轻柔的月光下,真不似凡间中人。
“殿下!?”
李总管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将盒中香气怡人的桂花粥和一碟精致的糕点端出,便退至屋外,轻轻带上房门。
“洪麟,”殿下笑盈盈的在桌边坐下,“这麽晚还没休息,在想什麽事呢?”
不想打扰殿下和王後相处的我,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再将庆元公图谋不轨的事情禀报殿下,从事情的进展来看,短期内他们还不会有所行动。
“建龙卫打探到,昨夜庆元公与密直司李志奇密谈很久,”我凝视著他的眼睛,“参与者还有一人,是一位走私贩卖军火的行首。”
“哦,是吗?”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淡淡杀气,笑容在殿下嘴角凝结,“看来,他们已经在秘密谋划了。”
“洪麟,明夜我们也去拜访密直司的另一位大人吧。”
夜已深,寂无人声。
一辆黑色帐顶的马车在青石街上急促的跑著,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响声,最後在一座青色围墙的府邸後面停住。
我从驾驶位置跳下,走上青石台阶,叩响铜质的侧门。
良久,里面才传来稀疏的脚步声。一个睡眼朦胧的家丁举著灯笼,打开门:“大半夜的,你找谁啊?”
我拿出建龙卫的腰佩,递到他眼前:“有人想见你家大人,麻烦通报一声。”
“您稍等,”借著烛光看清信物的家丁一溜烟跑进内院。
大约半盏茶功夫,一位身披长长外衣的老者,战战兢兢颠出大门,纳身便要下拜,我赶紧伸手拉住:“我家大人与您有事相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是是是,”老者满脸惊恐的说,眼睛不住的瞄向停在一旁的马车。
真是只老狐狸,我看著他惶惶不安的作态,其实你早就料到殿下一定会来找你的吧!
霜花店同人-霜花情10
第十章
果然,两个月之後,庆元公谋反。
只可惜,他们尚未有所行动,王府就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建龙卫也顺利截获了庆元公传给隐藏在城外,等待时机起兵攻城的将士的密令。
城外将领接到伪造的手令,不分真假,便稀里糊涂率领众兵士自投罗网。
一场看似轩然的风波,就这样被化解了。
朝堂上,被缚的庆元公老泪纵横,哭得天地都为之动容,磕头如捣,说自己全因念子心切,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殿下没有杀他,只判处将其降为平民,监禁於庆元公府中,一辈子不得离开。其子王毅因多年入侍元廷,不予追究,同时继承庆元公之名号。
至於其他从犯,也都免於死罪,或削官或降职,或监禁或流放。
对於平叛有功的中枢院世臣闽成焕闽大人,及其部下,当然少不了加官进爵,黄金白银的封赏。
没有用鲜血和杀戮来平息叛乱,真好!
原本实力相当的奇氏与权氏两族权势,因这次宫闱事件重新洗牌,奇氏部族落入低谷,而权氏大族的势力却空前膨胀,权力天平的严重倾斜,又将会引起什麽呢。
一个月之後,元朝使臣抵达港口,殿下率文武百官列队迎接。
和煦的微风,吹拂著那绛红色的锦缎衣衫,掠过他乌黑的长发和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却始终消不散男子眼底浮动的肃杀。
使臣貌似对於并未受叛乱影响,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景象十分满意,大加赞许,顺便掠夺了万两黄金和数万精锐兵士,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浴室中,宫灯明亮,雾气氤氲。
四周垂落的珠帘在蒙蒙水雾中闪现出温暖的光泽,清澈洁净的水面上飘浮著洁白的茉莉花瓣。
“您,心情不好吗?”我轻轻地问。
软巾慢慢擦过那强健的後背,晶莹的水珠顺著光洁的肌肤滑落到池中,激起一个个小小的涟漪。
“我们的将士又要在他国土地上抛洒热血了。”殿下神色黯淡的说。
我默然,周围瞬时安静,只剩下水流拍打池壁的呜咽声。
扶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被轻轻握住,殿下缓缓转过身,似雾非雾的目光柔柔注视著我:“洪麟,有时候真的想和你离开这王宫,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他白皙的面容在热气蒸腾中,染上一层微红的浅泽,微张的嘴唇如同清晨沾染露珠的花蕊。像受了蛊惑般,我俯身覆盖上他完美的唇型。
手指轻抚过这身体,描绘那上苍恩赐般的完美轮廓,不似女人娇嫩,却像锦缎般叫人不舍释手。
我的唇辗转在那平坦结实的胸膛,用舌尖挑逗著上面两点小小的突起,看它们一点点挺立,变得更加红润。
在水流的作用下,手指不费气力地完全没入那紧闭狭窄的甬道,轻轻按压。一旦触及敏感部位,怀中的人儿便忍不住颤抖,流泻出难耐的呻吟声。
在他快要达到高潮的时候,我缓缓抽出手指,含住那小巧的耳垂,挺身前柔声说:“殿下,我要进去了。”
“啊……”,突然闯入的异物,让他原本迷离的眼睛蓦然睁大,纤长的脖颈因後仰,呈现出优美的弧度。双臂紧紧拥著我的肩颈,被牢牢抱住的身体,跟随我的动作上下摆动。
皑皑雾气中,两个身影紧紧融合在一起,说不尽的暧昧缠绵。
透明的水滴顺著他的眼角不断掉落,是汗水,或是,泪水。
殿下,多想一辈子抓住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放手。
爱你,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霜花店同人-霜花情11
第十一章
转眼已是清秋时节,本应转凉的天气却依旧闷热,天空中堆积著厚厚的云彩,阴霾的感觉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是,这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中枢院世臣闽大人府上喜庆的气氛。
一沿青色的高墙上垂挂著数不尽的红色琉璃灯笼,大门口更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闽大人六十岁寿辰自然要办得风风光光,更重要的是殿下备下厚礼,亲自登门祝寿。闽大人感动得匍匐在地,一个劲儿叩谢恩典。
庭院内青石板地面上覆盖著一张巨大的绛红色绒毯,身穿豔丽服装的女子们踏著曼妙的乐曲翩翩起舞。
四周回廊内摆放的紫檀木桌上满是色泽鲜豔的瓜果和精致诱人的糕点。
朝中的重臣显贵全都到场,还有一些职位偏低的官员没有位置就坐,只能垂手站立在旁。
一袭锦缎红衣的殿下端坐於首位之上,正与坐在下位的闽大人谈笑风生。金冠锦衣越发衬托得他眉眼如画。
待桌上的瓜果糕点被一碟碟珍馐佳肴代替,便有三三两两的官员手举银质酒杯,近前恭祝殿下福泽绵长千秋万载,恭贺闽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轻歌曼舞一直喧哗至华灯初上,好不热闹。
忽然,喧闹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琵琶声,如同大珠小珠滚落玉盘,庭院内瞬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声音响起的地方。
“晓月如钩,绮云坠,秋风无语拨晚锺,冷霜残红,潮起潮落几番成空,浮生如梦……”
来人怀抱琵琶,边走边弹边唱。清亮无暇的声音,柔软圆润,犹如天籁。
大喜的日子,他竟然一身素白,衣衫外笼罩著一层薄纱,看上去是那麽纯净缥缈。眉若月,眸如星,眼波流动,说不尽的风情。
闽大人见到来人,立刻喜得眉开眼笑,丝毫不介意他的装扮。
一曲吟罢,四周掌声雷动,为这歌,为这人。就连殿下也不禁拍起手来。
款款站立在庭院中的他还是挂著若有似无的笑容,轻放下手中的琵琶,深深道了个万福:“小的恭祝大人福寿安康!”
“般若,”闽大人佯装愠怒,“不得无理,还不快给殿下赔礼。”
如白莲般的面容微微一怔,般若立刻乖巧的跪倒在地:“小的给殿下赔罪。”
“闽大人,不必如此,”殿下笑靥如花,“快让他起来吧,不知这是何人,竟能弹奏如此的乐曲?”
“他叫般若,是臣府上的乐伎,十岁便被臣收留。”闽大人答道,“这孩子不仅歌唱得好,舞跳得也出众,臣甚是喜爱。殿下若有雅兴,让他舞一曲如何?”
“好,”殿下笑著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般若的舞带给人一种震撼内心的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腰肢似柳叶般柔软,却不像女子娇弱无力。长发飞逸,衣袂飘然,通明的灯火,也掩饰不住他周身散发的光彩。
曲终舞停,舞者静静立在庭院中,“哗……”又是一阵如雷贯耳的掌声。
殿下露出赞许的目光,温柔的看著站在那里的般若。
哼哼,会跳舞了不起吗,我在心里小声嘀咕。
“来,”闽大人不失时机地冲般若招招手,後者立刻乖巧的走到近前,“快谢过殿下的赞赏。”
般若笑著端起桌上的银质酒壶。
我刚想阻止,哪知道殿下已经拿起酒杯,递了出去。
“哈哈,”闽大人夸张的笑著:“老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殿下莫怪!”
“闽大人但说无妨!”
“殿下可否觉得般若与洪总管有几分相似,哈哈!”
你们说笑就可以了,干嘛扯上我,我气鼓鼓的想,脸上却没有带出丝毫异样。
“大人说笑了,洪总管是人中翘楚,般若怎麽能跟他相比呢!”
“你也很好,不必妄自菲薄。”殿下冲般若温柔一笑,将斟满美酒的酒杯放在唇边,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俊美的面容。
要不要这麽含情脉脉,难不成您还准备把他带回宫中啊!
霜花店同人-霜花情12
第十二章
般若将手中的银壶轻轻放在桌子上,嘴角带笑,眉眼含情,两个人隔著一张桌子脉脉相望。
看得我胃里泛起一股酸水。大概是饿的了,这气氛真诡异,我胡乱想著。
突然,寒光一闪。
纤纤手指猛然扣住一把锐利的小剑。
他出手之快,我尚未反应过来,幽蓝色的剑尖已经贴近殿下的前襟。
令人不解的是,在这种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时刻,般若手里的剑居然停滞了一下。虽然只有那麽一瞬,但已经足够了。
右肩是被利刃刺入的摩擦感,然後,一阵剧痛传来,我很没出息的昏了过去。不过在昏迷之前,还不忘狠狠一拳击在行刺者胸口上。
不晓得在黑暗中徘徊了多久,当意识逐渐聚拢在一起,我缓缓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柔暖的床榻上。
“洪麟!”耳边传来殿下欣喜若狂的声音,我转头,看到那熟悉的眼眸中充盈著晶莹的泪水。
旁边站著的一排太医不约而同长长出了口气。
回到宫中了吗,这是我的房间吧,那麽,殿下平安无事了,我电光火石的想。
右肩上缠著厚厚的纱布,其实伤势不重,会昏迷十有八九是因为剑尖带著毒液。
“您受伤了吗?”虽然眼前的人儿看起来没事,我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一行眼泪从那白皙的脸颊上滑落,他轻轻摇了摇头。
“太好了,”我微笑著说。
手被紧紧的握住,好像稍稍松开,我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源源不断从殿下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格外安心。
王宫的地牢,阴暗潮湿。
般若还穿著那一袭白衣,只是洁白的衣衫上已沾染了片片尘土。
他轻轻哼著扶桑小调,悠扬的歌声中透出无尽的悲凉。我坐在一旁静静等他唱完。
从被抓到现在,般若什麽也不肯说,只说想见我。殿下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知道般若不会伤害我,如果他要取我性命,那日便不会拿出解药,现在的洪麟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是扶桑人?”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高丽对扶桑的战争连年不断,扶桑的百姓们早已苦不堪言,如果行刺成功,高丽国内必定大乱。”
“那你为什麽要救我?”
“我只杀我要杀的人!”他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纤长的手指,“我不想这双手沾上太多的鲜血。”
“你……”我迟疑著是否要问,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我知道你要问什麽,”般若闪著黑亮的眼睛,冲我狡黠一笑,“为什麽我会有霎那的迟疑?”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麽温柔的笑容,就好像山顶最纯净的白雪,好像飞扬著的最美丽的樱花花瓣,没有欲望,只有赞赏!”
“可是,我的剑刺伤你之後,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凶狠极了,好像要将我锉骨扬灰一般。”
般若的笑容渐渐黯淡下来。
我突然觉得对著这个孩子,有很多话都问不出口。
但是很快,他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不会武功,只学会了那一击,实在太可惜,在关键时刻竟然犹豫了。”
说完,笑著耸了耸肩,然後慢慢贴近,像孩子之间分享秘密般,在我耳边小声说:“潜入高丽的扶桑人不止我一个,这朝中更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除掉你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