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唔…… 所以关键是黑色或者是黑暗。 只看到事情的头和尾是不足够的， 就像刚才我们所见的头和脚一样， 我们只看见事情的开始和结尾， 却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而事实上， 当中一定会有多种可能性， 就像由一个起点到一个终点的路有很种可能性一样。 事情的真相， 例如说刚才幻术的奥秒， 往往是穏藏在黑暗之中……」 源光忽然惹有所思地道。
「 源光， 你是在说昭陵那两名陵墓官的事吗?」 良满问道。
「 原来良满你也知道了。」
「 是， 因为十二密使那边委托我帮忙查出这件事的真相。」
遥在一边听得一头无绪， 於是便打断了二人甚有默契的对话问道:「 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我也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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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二的介简稍为作了一些修改, 可见我是边写边想的人……
【唐朝嗣圣年间怪谈录】 第二章 有鬼盗走兰亭序帖 七
七
良满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了遥， 费了不少唇舌， 如果是别人， 他多半没有此等耐性， 对於现在的他来说， 源光和遥的存在不知不觉间己成了他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因为大家毕竟一起经历了好一些事。
遥听後， 对事情做了总结道:「 那即是说， 一名叫龙子潭的陵墓官於昭陵被毁的那个晚上进入了昭陵前面的栈道迷宫之内， 之後便失去了踪影。 几天之後， 他的尸体被撕裂， 并且分为为头， 身躯、 双手和双脚四部分， 而这些部分最後被发现在九嵕山深谷之中的四个不同地点。 就是这样， 对不对?」
「 等等， 事情还不是这麽简单呢! 听十二密使那边说， 在发现双手的那个地点附近， 还发现了一个灯笼， 那种灯笼是为守夜的陵墓官们特制的， 所以特别大， 因此大家都认为那个灯笼极有可能原本是由所龙子潭所携。 因为看见了那个灯笼， 所以陵墓官们都很敏感地想到龙子潭有可能破坏了於栈道之内不准点灯的规定， 後来就有人说龙子潭之所以会惨死， 是因为他在栈道之内点了灯而触怒了栈道之内的鬼怪。 的而且确， 常人不可能有如此的怪力把一具尸体撕裂。」 源光继续道。
「 把尸体撕裂是甚麽意思? 即是没有用刀来进行分尸?」 遥问道。
「 你还没有听明白吗? 不过这也难怪， 因为这种事的确不是常人能够理解。 比方说， 如果要把一匹布分成两半的话， 我们可以用剪刀， 也可以用手撕， 如果用剪刀的话切口会很整齐; 而如果用手撕的话切口则会参差不齐， 像这样的道理其实还可以完完整整地套用在尸体上。」 源光道。
「 所以说， 那些残肢的切口都是参差不齐的吗? 真恐怖……」 遥道。
这时， 一直似是在思考的良满忽然插嘴道:「 不过应该没有人能够徒手做得到这些事吧? 如果有的话， 会不会那麽才叫真正的恐怖?」
「 根本没有那种可能! 除非是利用某种特殊的机关或装置， 或者说， 那是在某种工具的帮助之下完成这种工作……」 源光虽然知道良满并不是说真的， 却反射性地一口否定他的话， 然後， 他认真地道:「 这是第一个疑团。」
「 那麽其他疑团呢?」 遥问。
「 除了尸体的切口外， 还有的便是发现残肢的地点。 如果以地宫前的栈道为中心的话只有被发现的双手是在昭陵栈道的范围之内， 当然， 是以垂直的范围也包含在内来计算。 至於身体的其他部分， 则被分布在以昭陵栈道为中间点的一条南北向的线上， 双脚在栈道以南， 头和身躯则在栈道以北， 当中以双脚距离栈道最远， 大约距离昭陵有十多公里。」 源光道。
「 南北向的线上面吗? 是不是有些甚麽特别的意思? 害死那名陵墓官的人为甚麽要这样做呢? 会不会是甚麽奇怪的祭祀仪式?」 遥因为已经见识过一些汲及怪力乱神的事， 所以难免会向这个方向去想。
「 那要问良满了。」 源光道。
可是良满却否决了这一个说法:「 应该不会， 我已经翻查过好一些典籍， 都找不到类似的记载。 可能真的要亲身去栈道和发现残肢的地点看看才能解决这件事。」
「 对了， 还有第三个疑团， 那便是为何那名陵墓官会被发现於深谷之中， 因为大家都相信他曾经进入过栈道之内， 为何最後却被发现於深谷之中? 不过这个问题却不难解决， 因为栈道之内有不少陷阱， 那是一些开在地板上的洞， 所以很有可能是他掉进了那些洞之中。 但是， 作为陵墓官， 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地板上有陷阱， 所以第三个问题应该是， 为甚麽他会掉进那些陷阱之中?」
「 那麽那名陵墓官的死因便是因为从高处坠下而致死， 这样的话， 死因不是再明显不过吗? 那为甚麽最後又会跟妖魔鬼怪有关?」 遥问道。
「 刚才我说到一半， 你就打岔子了， 其实当晚进入昭陵中的并不止刚才所说的那名陵墓官一人。 当晚， 负责往地宫那边巡夜的有二人， 所以大家都认为进入栈道之中的也应该是二人。 除了刚才所说的那名叫龙子潭的陵墓官外， 另外一人叫袁庆武。 在那一晚的雷雨过後， 其他的陵墓官还不见他们回来， 於是便去栈道和地宫的那边去找他们， 结果他们在通过了栈道之後， 便於地宫的前面找到了袁庆武， 可是他却一副痴痴呆呆和受惊过度的样子， 全然不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 另外， 地震和雷雨的那晚之後， 昭陵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昭陵被毁之後， 工部派了人来进行修复的工作， 当工人们进入了地宫之内後， 却发现原本应该挂有王羲之的兰亭序一帖的位置空了， 可是地宫之中的其他的书画和珠宝等陪葬之物却原封不动。 几天之内， 发生了这麽多奇怪的事， 也难怪那群陵墓官们会把这些事跟妖魔鬼怪之说扯上关系。」 良满道。
源光听後却一副惊讶的神色， 说:「 这些事我倒不知道， 良满， 你的消息是来自十二密使的那边的吧? 唔， 对了， 那麽兰亭序帖被盗一事有甚麽线索吗?」
「 就是没有线索才让十二密使那边头痛， 所以才会委托我帮他们的忙。 老实说， 要不是为了答谢以前帮过我忙的魏重清大人， 我才不会插手如此棘手之事。」
「 可是我却觉得天下间没有甚麽怪谈和命案能把你难倒。」 源光由衷地说。
可是良满却说:「 那也不一定， 要是犯案的并不是人， 那麽也没有我出现的馀地了， 要是真的是那样的话， 这件应该由青龙寺或者是西明寺的和尚来负责。」
【唐朝嗣圣年间怪谈录】 第二章 有鬼盗走兰亭序帖 八
八
「 吓? 这麽说， 这些事都不是人为的了?」 源光问道。
良满没有立即回答他， 反而说:「 我们把今次的事件分为两部分来看吧， 首先是龙子潭死亡一事， 然後是兰亭序被盗一事。 虽然看起来， 这两件事好像没有甚麽关连， 可是， 根据魏重清大人的分析， 兰亭序被盗那件事应该是发生在龙子潭死亡的那个晚上。 昭陵被落雷击中的那个晚上是六月初八， 而龙子潭尸体的不同部位虽然是在六月初八的几天之後才被分别被发现， 可是根据残肢表面皮肤的变异来看， 龙子潭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六月初八的深夜至到六月初九的早上左右， 而且那些陵墓官们也说自从初八之後便没有再看见过他， 所以龙子潭是死於六月初八晚上的这种说法非常可靠。 其次则是兰亭序一帖的被盗时间， 由於昭陵的陵墓官们直到初九的天亮时分还不见龙子潭和袁庆武二人自地宫那边回来， 所以他们便去了地宫的附近找失去了踪影的二人， 之後他们便发现了地宫被毁， 之後的几天之内， 地宫那边便不断有修筑工人在那里工作， 於这种环境之下， 如果有任何閒杂人等进人地宫的范围之内， 一定会被人发现。 所以兰亭序一帖失窃的时间应该是在落雷的那一晚或者更之前……」
遥突然插入问道:「 可是， 你不是说兰亭序被盗的时间应该是在龙子潭死亡的那个晚上的吗?」
「 等等， 我还没有说完。 後来又有其他的陵墓官说六月初八那天的早上有人曾经去过地宫巡视， 发现一切正常， 要知道昭陵依山而建， 因此如果想要进入其内的话只要想办法弄开地宫正面的石制大门便行， 虽说如此， 可是那也并非易事。 但偏偏六月初八那天的雷雨， 便落正在地宫的正门之上， 造成了一道刚好让人则身通过的裂口， 可以说， 如果对方是人的话， 就一定是利用了那道裂口进入其内。」 良满解释道。
源光听後想了一想， 道:「 可是， 那些人的可信吗? 我是指六月初八早上去巡视地宫的陵墓官和之後在地宫进行修复工作的工匠。 良满， 你说， 这样的情形会不会有机会发生? 例如说， 地宫的那条裂缝其实早已存在， 又或者是在之後在地宫工作的工匠当中有不老实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 龙子潭惨死和兰亭序被盗一事便没有关系了。」
「 关於这种情形发生的可能性， 我第一时间已经问过了魏重清大人， 他说这种事并不太可能发生。」 良满道。
「 可是， 那也不一定说明这两件事是有关的， 会不会只是凑巧两件事发生在同一个晚上?」 源光依然不死心地问道。
「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麽多巧合的。」 良满只用了这麽一句话来否定源光的说法。
「 唔…… 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这些不是上年八月的事吗? 这两件事无论彼此之间有没有关系， 都是已经距今大半年的事了， 十二密使那边破不了案就是破不了案， 为何现在会突然旧事重提。」
「 对呀， 其实刚才我也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遥也附和道。
「 因为有新的线索出现了。」
「 事隔了这麽久还会有新的线索!」
「 还记得当晚进入栈道之内的除了龙子潭， 还有一名叫袁庆武的陵墓官吗?」
「 对了， 关於他的那部分你还没有详细地告诉我们。」
「 是这样的， 六月初九的那个早上， 一众陵墓官去到地宫附近寻找一整晚没有回来的龙子潭和袁庆武， 可是却於地宫前面的空地上发现了神情呆滞的袁庆武， 大家在发现他後便不断地问他到底发生了甚麽事， 但是那时的他已经像丧失了记忆一般， 完全不能回答别人的问题， 只是一味反覆地说他看见了落雷和异像。 後来在详细的检查之下发现他全身有多处烧像的痕迹， 那些伤痕多数集中在左臂和左边的大小腿， 而他的右边身体则丝毫无损， 这些奇怪的伤痕令当时发现他的一众陵墓官们惊讶不已。」
「 无缘无故怎麽会被烧伤? 他会不会是被鬼火烧伤?」 遥开始有点哆嗦。
「 有些陵墓官的确是这样说。」
「 拜托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源光以不屑的口气说道。
遥向源光努了努嘴後， 良满便继续道:「 然後袁庆武便在家中休养了好一段日子， 在这段期间， 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可是却始终记不起六月初八那晚发生了甚麽事， 他甚至记不起初九的早上他曾经对别人说过自己看见落雷和异像的事。 直到最近， 他竟对他的家人说他开始想起了那晚於地宫前所看见的事……」
「 到底他看见了甚麽?」 遥心急地问道。
「 目前还没有问出来， 每次谈及那件事， 他都显得很惶恐， 所以总是问不出些甚麽。」
「 我想， 袁庆武的那些伤痕很有可以是被闪雷击中所造成的吧? 你认为呢? 良满。」 源光扯开了话题道。
「 我也是这样认为， 他应该是被落雷击中左边的手臂， 然後闪电通过他的左边身体往地下去， 所以他的伤痕只集中在左边。」
「 事情就只有这麽多了?」 源光问道。
「 还有一件事， 东市那边专卖书画的清流坊最近有大量的膺品兰亭序帖涌现。 几乎每间书画轩的老板都暗地里对来客宣称自己拥有兰亭序的真迹， 并说那一定不是摹本， 然後便向来客索取高价， 现在己经有不少酷爱书法却不带眼识贷的公卿巨贾被骗了。」
「 哪来这麽多的真迹?」 遥道。
「 所以说， 当中大部分所谓的真迹其实都是摹本， 不过， 良满， 照这个情形来看， 真正自昭陵中被盗出的真迹会不会有可能被混杂在东市的那一堆摹本之中?」
「 的确有这个可能。 所以也的确有这个必要要到那里去看一看才行。」
「 可是刚才你不是说要到昭陵那边去看看的吗?」
「 对呀， 所以今天早上魏重清大人来找我时， 我便曾为这个问题烦恼了一会， 因为如果两边都去的话会花掉很多时间。 最後我决定了， 东市那边应该由魏大人去走一趟会比较适合， 因为他好像对书法素有硏究， 而良满和我则会去昭陵一趟， 虽然路程比较远， 不过现在时候尚早， 如果现在啓程的话应该可以在入黑之前回来。」
「 那麽我呢?」 遥问。
「 你当然应该跟着魏重清大人了， 不然你中途出了甚麽意外的话只会麻烦良满和我来照顾你。」 源光不客气地道。
遥听後立即鼓着腮子说:「 甚麽? 即是说我不能跟着去。 这太不公平了! 良满， 你说呢?」
「 你还是留下来吧， 这样会比较便利我们办事。」
【唐朝嗣圣年间怪谈录】 第二章 有鬼盗走兰亭序帖 九
九
东市的一角栉比鳞次， 有人卖丝绸， 有人把时令的蔬菜生果直接放在地上摆卖， 也有人在叫卖各式的工艺品， 看起来有点杂乱无章， 可是一拐了一个弯， 便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整条街都是一整列的书画斋， 虽然偶尔也有人在地上摆卖书画和文房用品， 可是整体的感觉比刚才整洁多了。 贺兰遥和魏重清自人潮和喧嚣声的漩涡之中走出， 来到了东市的清流坊之中。
於清流坊的街道之上行走大多是脚踏西域式长靴、 穿着长下摆衣物的贵人， 刚才的杂沓， 喧嚷和混乱似乎立时一扫而空。 二人信步在整条街上走了一回， 瞥见两旁的店铺除了字画外， 还有各式篆刻和拓印的陈列， 可谓琳琅满目。
「 嗳， 魏重清，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遥问道。
「 郡主请问。」 重清表面上虽然对贺兰遥恭敬有礼， 可是暗地里却在抱怨良满为甚麽要把这个麻烦郡立往自己这边塞。
「 兰亭序不是书写於东晋穆帝永和九年的吗? 那麽它不是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吗? 为何至今还被誉为天上行书第一， 难道这几百年之间就没有人能够超越他吗?」
遥的这个问题看似有些明知故问， 可是一时之间， 重清也很难把她的这个问题说得明白， 因此他犹豫了好一会才道:「 这个…… 应该怎样说呢? 兰亭序全帖一共有二十八行， 三百二十四字， 无论章法、 结构、 笔法都很完美， 是他三十三岁时的得意之作。 後人评道『右军字体， 古法一变， 其雄秀之气， 出于天然， 故古今以爲师』， 我想， 正因为是几百年之间都无人能够超越他， 所以这帖才能被称为是天下第一行书吧!」
「 哦…… 可是， 我们走了一圏， 都不见有哪间店铺把这帖挂出来， 那麽现在到底应该怎麽办? 要随便挑一间来问一下吗?」
「 下官认为， 即使是拓印本， 於现在这种敏感的时刻， 大家都不会把它拿出来， 以免惹上官行衙们的怀疑， 继而上门来调查。 至於之後应该怎麽办， 请郡主放心交给在下去办吧。」
「 那麽你准备怎麽办?」
「 如果失窃的兰亭序真的辗转间来到了这里的话， 那麽可以肯定现在兰亭序的真迹一定是在一个真正懂得书法的人的手中。 所以下官打算用一真三假的王羲之真迹来向这里各间书画斋的老板进行试探。」 重清说话时的语气虽然是淡淡的， 可以当中却流露着一份不可掩饰的自信。
「 可是， 为何兰亭序的真迹一定是在一个识货之人的手中呢? 如果兰亭序真的混杂在清流坊之中， 那麽它自昭陵中被盗出後应该还没有被转手吧? 那即是说， 兰亭序应该还是在那个盗贼手中， 如何见得那人是真正懂得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