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卿有些发抖,幽草还在笑。
杜子仁叹口气,又道找个丑的果然可以凸显自己更加漂亮。
幽草笑的特别灿烂,张文卿一巴掌过去,杜子仁捂著脸一扇子过来,张文卿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
当晚,据巡逻的小鬼说,张文卿对著一面镜子狂吼。
阴司大帝出外巡游,鬼帝们都去陪同。难得的机会张文卿自然要把握。
“你知道修罗之间在哪里吗?”
“知道。”
“带我去。”
幽草放下手边的东西看著张文卿。
“你……”
“不要问我为什麽知道,我必须去那里。”
“……好,但你要说为什麽去。”
“我要找我儿子。”
幽草眨眨眼睛。
“好吧,那里结界很强,我要准备下。”
“请便。”
幽草转身消失,张文卿连忙拿出手镜。
“梦儿你知道鬼斧在哪里吗?”
“应该在鬼帝宫下面,具体位置我不知道。”
“你确定吗?”
“以前问过……好像阴司神器都放在那里。父君,请千万不要乱来。”
“知道,知道,小孩子还替为父担心。”
“父君……”
“好了,等下再联络你。”
收回镜子张文卿深吸口气,正了正面具。
“走吧。”幽草突然出现,晃晃手里的卷轴。
张文卿点头走过去,被幽草纳入怀中,红色的光芒在他们周围浮动,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幽草打开卷轴往空中一抛,瞬间红光被吸了进去。
“我不敢保证能走对路。”
“我相信你。”
“谢谢。”
在黑暗的卷轴中两不停的下落,脚下突然踩到了什麽,周围瞬间变换了样子。
幽草放开他,看看了周围。他们在一个圆形的大理石房间中,前後左右共有八条通道,幽草指著左边说“走这边。”
张文卿皱紧眉头却走向身後的通道。
“喂,你去哪里?”
“这边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边?我都不敢确定那边是哪里。”
张文卿未停下脚步,“这里是鬼帝宫下面,除了六道房间还有两个是鬼帝专用的房间。一个是神器库,一个是文书房。”
通道尽头是死路,面对著可以映出自己面容的墙壁,张文卿拿出鬼帝令。幽草在他身後静静看著。
“开门。”
张文卿大喝,墙壁突然晃动,鬼帝领被映在墙壁中,影像慢慢放大,嘎的一声,墙壁中扶现出鬼帝令样子的雕刻,张文卿轻轻一押,石门被打开。
收好鬼帝令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神器库……?”
幽草眯起眼睛,张文卿在仿佛垃圾堆放站一样的神器库里翻找著。
“你来这里干什麽?”
“找这个。”张文发现了地上的鬼斧。
“你,你?”
“别误会,我不可能用的了著重的东西。”
“那你干什麽拿这个?”
“给我儿子的。”张文卿无奈的一笑。
石门关合,墙壁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两人折回,幽默默跟在张文卿後面。
“你不问我为什麽能打开那门吗?”
“说过不能问的。”
“你不想知道?”
“如果你肯说会告诉我的。”
张文卿斜眼瞟了瞟幽草,後者回了他一个飞吻。
“这次,走这里。”
又回到那个圆形房间,张文卿指著另一个方向。幽草点头,先一步走了过去。
这个通道非常的长,尽头是个被封印保护著的大门。幽草走过去念了断咒文,大门晃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幽草回头,张文卿做出请的动作,幽草勉强的笑笑,双手放在门上又念了段咒文。
整个房间都在晃动一会儿後,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里的结界太强了,我没有办法。”
“的确……”
“你能感应到?这後面有什麽吗?”幽草敲著大门,张文卿点头。
“又是不能说?”
“是。”
幽草刚想张嘴,突然张文卿转身“不好,被发现了。”
说罢拔出血玉簪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仿佛空中被割出了一块般,那圈的边缘闪烁著点点星光,张文卿跳了进去,幽草犹豫了下也跳了进去。
“你……”
当幽草脚落地,被眼前的东西震住了。
“修罗之间。”
张文卿看著眼前那巨大的,几乎战局著整个房间的红色透明卵喃喃自语。
卵有著自己的脉动,好像心脏一样,平稳的跳动。其中还有个黑色的影子,张文卿慢慢走过去,把手放在上面,影子移动著凑过去。
“啊……我的儿啊,浮生。”
幽草完全说不出来话。
修罗之子竟然真的存在。
把鬼斧立在地上,张文卿把胳膊在刃上划出到口子,鲜血缓缓流出。
“来吧,醒来吧,鬼子。”
卵贪婪著吸允著鲜血跳动的更离开,黑影在里面挣扎著,燥动著。
“辟”的一声,卵被捅出了缝,金色的眼睛紧贴著缝从里面看著外面,张文卿笑著伸开双手慢慢後退。缝隙越来越大,里面的鬼子更加努力的扒开阻挡著自己出生的东西。
“乖孩子,乖孩子,来吧,爹爹在这里。”
鬼子张口露出犬牙,大大的金色眼睛盯著张文卿不放。
划出卵的是一个成年的男子,又尖又长的耳朵,金色的双眼,湿润的身体接触到空气,让本来皱折的皮肤变的光滑,男子滚落在张文卿脚前。
“你的名字叫浮生,鬼子浮生。”
张文卿托起鬼子的脸仔细端详“你在我身边几千年都没能成年,如今却一出生就拥有成年的身体,看来未必什麽都是坏事,可你们两个为什麽脸都像那个混蛋呢。”
鬼子,鬼帝之子。
这个刚刚出生的修罗之子有个与杜子仁惊人的相似的脸。
鬼帝 六十六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文卿猛然起身“赶快离开。”
话音刚落他就倒了下去,幽草接住他,鬼子拿起地上的鬼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怎麽回事?”
“帝……君?”
“啊啊……幽草啊,你们在这里亲热吗?兴趣果然很奇特。”
“帝君……”
“话说回来,这个家夥是谁?”
杜子仁指指一边提著鬼斧的鬼子,鬼子用非常不懈的眼神盯著他,杜子仁稍微一动,鬼斧就扔了出去,紧跟著鬼子也扑过去,杜子仁後跳几步,白羽扇一挥,鬼子被弹到对面的墙上,背部撞击墙面形成了巨大的坑。
“这家夥是疯子?”
“帝君请手下留情。”幽草大喊,可张文卿未醒,他不能置之不理。
鬼子不开口,却是一招狠过一招,一斧砍下去,地面裂开巨大的口子,横著一斧,墙就破个洞。
杜子仁垮下脸“我的房子都快被你拆了。”
鬼子不理,举著斧子冲下来。杜子仁不急不忙的收回白羽扇,就在鬼子斧子轮圆要落的时候,杜子仁猛然间出掌。
“啊……”
幽草和杜子仁同时大叫,张文卿不知道什麽时候夹在了两人之间,斧子落在他头顶削去他几根发丝,可那一掌却是劳劳的打在了他胸口。
“你!竟然找死。”
张文卿嘴边溢出鲜血,幽草连忙扑上去接过摇晃的张文卿。杜子仁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边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看看鬼子又看看张文卿,最後拂袖而去。
幽草把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传给张文卿,见他微微睁开眼,连忙抱起他转身消失。鬼子提著斧子跃到空中也消失了。
房间又恢复平静,角落里闪过一个人影。
“多管闲事!”
小小的抱怨了下,那人也消失不见。
幽草把张文卿带到自己的住处,放到床上安置好,却发现张文卿如熟睡一般安详。无论幽草使用什麽办法都无法叫醒张文卿。
“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有凶鬼闹事。”
“这种小事……”
话音未落,地动山摇。
咆哮的声音接踵而来“混蛋你滚出来,滚出来。”
“大人……”
“好了好了,我马上出去。”幽草担心的看了张文卿一眼。又道“去抱犊山请那位过来。”
“大大大人……”
“没有请回帝君你也不用回来了。”
说罢,幽草念动咒文在张文卿周围降下保护,小鬼一脸忧怨。
“所谓出生牛犊不怕虎,但你这只刚生的也忒大胆了。”
幽草站在宫殿门口,看著下面的鬼子挑衅道“没有家教的孩子,念你刚出生让我来教训教训你吧。”
鬼子露出尖尖的白牙,双手握紧鬼斧“把我爹爹还给我。”
“爹?”
“混蛋。”
一斧子劈过来,宫殿大门瞬时碎成几块,幽草轻跃到房顶,随後跳下来浮在空中。手中多了一把细长的刀。鬼子在一边龇牙咧嘴冲了过来,幽草冷哼,伸长手臂只看的清他的刀尖对准鬼子的脸,下一刻刀已在身侧。空中无数碰撞的火花,鬼子被弹开落在地上,身上无数细长的刀伤。
“混蛋!”
“对待长辈要有礼貌。”
幽草飞到鬼子上空,鬼子金色的眼睛中冒出愤怒的火光。大吼一声提著斧子又冲过去,幽草轻盈的避开,谁知鬼子竟然在空中停住大力的扔回斧子,斧子擦过幽草的脸直接冲到地上。
“就你会飞啊!白痴!”
“臭小子!”
鬼斧在地上砸出巨大的坑,幽草反手出刀,鬼子连忙飞到更高出。幽草追过去,鬼子就逃到地上,拿起斧又跑,幽草追过去,鬼子做个鬼脸又跳到空中,这比起来鬼子竟然快一些。
“臭小子,下来!”
“你上来。”
“下来。”
“上来。”
幽草第一次冒青筋,踏而起冲到空中,刀光闪过,鬼子竟然又冲回地上。
“下来啊,下来啊,有本事下来!”
幽草浑身冒火,长刀周围突然燃起血红的鬼火,下面的鬼使门惊叫起来。
“快跑啊,快跑啊。”
“啊啊……快跑啊。”
鬼子回头看看,不以为然的叉著腰继续嘲笑幽草,长刀轮出月牙,火焰如猛虎般呼啸而来。
火焰呼出瞬时竟然变大数十倍,鬼子也有些惊慌失措。这火焰如果落下来,整个宫殿定会化做灰烬。
一片巨大的爆炸声後,火焰全被反弹回去,幽草在火焰中毫发无伤,火流星逆向冲到天空,然後变小再次落下。无数星火宛如星辰的碎片,阴司的天空和地面只有血红。
“胡来!”
火光将熄,鬼子被人扣在地上,一副不甘的样子“你又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冷眼下瞥,鬼子被吓的立刻住嘴。
“我就在想是不是什麽无聊的事情。”
幽草的火焰被完全反回,同时又抓住鬼子,并且只一眼就让他老老实实。鬼子敢怒不敢言,咬著牙狠道“你是谁?”
“竟然不认识本君?”那人有些惊讶。
幽草连忙说道“这位是北方鬼帝,杨云。”
“鬼帝?和杜子仁那个混蛋一样?”
“什麽?”杨云皱起眉“竟然把我和那种白痴算做一起……”
“帝君……”
“幽草你找我就为了这个东西?”
“什麽叫炸个东西?”鬼子大成抗议,杨云又一眼,鬼子咽了口水干瞪著眼睛不再说话。
“其实是有别的原因,请帝君赶快随我入殿吧。”
“好。”
杨云反手袖中飞出个绳子把鬼子捆住,後面拖著一路进到殿里。
张文卿浑身冒著冷汗,昏迷中偶尔会呻吟几声。杨云把手覆在他额头,片刻後收回了手。
幽草焦急的问道“情况如何?”
“没事。”
“没事?他现在这个样子……”
“本君说没事就没事,你不信?”
“信。”幽草担心的瞧著张文卿,不住的摇头。
“不过……他身体虚弱,你去拿些灵玉来。”
“哦。”幽草出门,杨云甩袖把鬼子打出房间,大门碰的一声紧紧闭上。
慢慢揭开了张文卿脸上的面具。
“!……”
杨云看著他脸上那奇异的红色印记不由的锁紧眉头。
再伸手往他胸口探去,竟然感觉他心中有股暖流入洪水般的流动。
“呜……”
张文卿挣扎的下,微微睁开眼睛,杨云连忙撤回手。
“你……是……”
“你是谁?”杨云先问出来。
“你……”张文卿努力看清楚面前的人,待看清楚是杨云後,竟然扭过头又闭上眼睛。
“竟然这样。不愿意与本君说话……难道你认识本君?你,为何你身体里有……”
大门被劈开,鬼子喘著粗气站在门口,後面是一脸惊讶的幽草。
杨云冷哼一声,转身消失。
“怎麽回事?”
“爹爹?”
鬼子扑到张文卿床上,眼泪鼻涕一起流。
张文卿抚摸著鬼子的头,终於露出个欣慰的笑容。
鬼帝 六十七
“我是不想打扰你们父子感人的相间,可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解释?”
“关於这个家夥。”幽草指指小狗状的鬼子。
“什麽叫这个家夥?你是指我吗?你这个……”
“浮生。”
“是,爹爹。”
鬼子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幽草因为这种厉害的训犬技术而张大了嘴。
“杜子仁如果看见了不一定会追问,因为搞不好已经忘记了。但要是让杨云看见了……比较难办。”
张文卿虽然做了那麽长时间的鬼帝,但与之熟知的也只有鬼帝稽康。神出鬼没的神荼,根本见不到面的赵文和,距人千里之外的杨云,哪一个张文卿都不了解。
而杨云,除了知道他有一把上可杀仙,下可斩魔的剑以外,其他的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每次想到自己糟糕的人际关系,他都由衷的佩服杜子仁。
不论天上,地下,魔界杜子仁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他认识的只有朋友和好朋友。
“文卿?张文卿?”
“啊?”
“看你想什麽想的出神啊,发呆半天也没说出来怎麽弄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麽说啊,鬼子身份特殊,随便编个谎也会马上被他们看出来。”
“鬼子是那位的孩子?”
“就是说了他也不会承认,那个白痴。”
“不承认自己孩子,的确该死,可究竟不是他身上掉的肉啊。”
“他向来不喜欢,可毕竟这孩子有我的血,我心……”
“恩,心疼啊。”
幽草重重的点头,露出狡猾的笑。
“……我累了,想睡会。”
“请随意。”
说罢,转身走掉,在门口他突然回头“胎精吗?修罗之子……恩。”
那句话说的张文卿打个冷颤。
难道幽草猜到了……我怎麽那麽笨。
敲著脑袋,张文卿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翻滚。
幽草出门,直接去了鬼帝宫。千万梅花如数开放,被那幽香吸引,幽草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站住。”
头顶想起清脆的声音。
“你在上面做什麽?”
“站著别动。”
“你想拿我当坐垫?”
话刚说完,重物落下来。幽草娴熟的横抱住掉下来的人,打著转,划著圈。
“谁让你接住我的?”
“难道让你踩?”
“没错,还不放开我。”
“是,是。”
幽草无奈的松手,那人担担衣服,眼睛挑衅看著幽草。
“让我踩是你的荣幸,有多少鬼想让我踩呢。”
“那就换一个想被你踩的好了,不要再叫我。”
“信不信我踢你下散魂池?”
幽草眼都笑弯了,白牙闪著光。
“虽然你是帝君最爱的梅夫人,但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哼。”
梅夫人撩撩头发,留下个威胁的眼神。
整个鬼城敢和这位女王对骂的也只有幽草一个。这点,让连鬼帝都让三分的这位女王,心里十分的不爽。但无奈幽草没有不良记录,又是鬼将之首,梅夫人纂紧拳头,暂时忍了。
幽草让鬼差通报随後入了殿,杜子仁上坐摇著扇子,酒杯在唇边转,身边坐著三个俊美的青年。每一个都眼睛里冒光的盯著杜子仁。殿中还有几位鬼吏,他们全都低著头,师爷拿著长长的帐单在那仔细检查。
幽草刚走几步,所有人刷的整齐看向左边。梅夫人迈著幽雅的步子从纱帐後面走出来,他披散著黑发,穿著绣著红梅的肚兜外面松松套著个半透明的长纱衣,腰间系著个金丝带子。
除了杜子仁和幽草其他的鬼全都呆了,杜子仁揉著额头摇头,幽草瞬间想消失。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人家想起件事情。”
梅夫人再走几步,杜子仁身边的几个全都作鸟兽状逃走。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