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凡生生之类,死後均入地狱,其魂无不隶属於酆都大帝管辖,以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鬼魂,处治鬼魂。
酆都大帝位居冥司神明之最高位,主管冥司,为天下鬼魂之宗。下有七十五司,总分阴司和阳司。
阴司由十殿阎王管理,而阳司则由大帝亲自裁定。除此而外,还有五个特殊的地方,他们介於阴阳之中,乃是五方鬼城。其主,称为五方鬼帝。
东方鬼帝神荼,西方鬼帝赵文和,北方鬼帝杨云,中央鬼帝稽康,南方鬼帝杜子仁。
阴间自然走阴历,每年大家都要为庆祝阎王生日聚十次,然後给酆都大帝报告情况,而最最优秀的那位鬼帝就会得到一个奖赏,据说可以向酆都大帝提出任何愿望。
十年前,杜子仁被酆都大帝夸奖,於是在他的鬼城中多了一棵活树,杜子仁天天都去观赏,爱护的不得了。第二年聚会,杜子仁抱怨自家的树有些脱叶,稽康当时说了一句,本属阳间的活物你非要安置到阴间来,自然要死的。等杜子仁回到鬼城发现树掉了一半叶子急的大叫。说稽康那张乌鸦嘴。於是两人就此接下梁子,杜子仁处处与稽康作对,惹的稽康一脚踹的活树还剩下几十片叶子。
这仇已经有十几年了,年年都只见涨没见落过。其他鬼帝也不好说,酆都大帝到是一心看热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管。
这日,又要临近诞辰,杜子仁带著鬼师爷去祝贺。刚进了罗酆山就见稽康兴冲冲的往外走。抹脸回身问师爷“这老小子不去拍马屁怎麽反而要跑?”
鬼师爷捋著胡子,恩了半天,说道“最近有个传言”
“讲。”
“我听鬼差说,中央帝君最近老是往阳间跑。”
“为何?”
“说看上一个男的,最近迷的不得了。”
杜子仁白羽扇遮脸,凤眼一眯似乎在笑。
“帝君?帝君?”
“嘿嘿……他稽康看上的东西要是被我夺了,你说他会如何?”
“当然是会气的呕血……可是帝君今日可要去楚江王那里啊……”
“说我晚点到。”
白衣一甩,杜子仁就追到了鬼门关。看门的鬼差连忙跪地行礼,杜子仁理都没理他们直接奔向了阳间。
阳间现在是白天,杜子仁被太阳晒的眼花,连忙用袖子挡住光躲在阴影里。稽康降在一个人家的後院,那院子种满竹子。稽康似乎很喜欢这竹,摸了很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後院只有一个屋子,窗户半开。稽康穿墙而入,杜子仁蹲在窗户旁往里张望。
屋里却有一人,看似身体不好。脸白的跟天天在他身边转的白无偿差不多了,那人半躺在床上披著件蓝衫膝上放著个琴,手指抚琴而过,铮铮的琴声回荡许久。
杜子仁露头一看,稽康站在那人身前,低头瞧著他。那眼神分明是贪恋的可怕,如此目不转睛的盯著一人,还满眼的欲望,杜子仁认定了这病殃子是稽康的心上人。
最後稽康叹口气悄然离开,杜子仁却还未走。外面走进来一个丫头,端著药碗站在男人身边。
“公子,请用药。”
“不用。”
“公子……”
那人摇摇头。
丫头放下药碗扑通跪到了地上。
“鹃丫头你这是干什麽?”
“公子不用药,鹃儿知道是为什麽……可是公子如此作贱自己那人也不会回心啊……公子……念在老爷和夫人的份上,就好好活著吧。”
“诶……罢了……”
放下琴,拿碗,喝药。
杜子仁琢磨著什麽,等丫头走了就溜了进去。见那人睡下了,用白羽扇在他脸上扇两下。随後幽幽问道“你叫什麽?”
“张文卿”
“今年多大?”
“二十二”
“可有心上人?”
“有。”
杜子仁一乐,羽扇在他脸上一拍,张文卿猛的睁开眼。
“奇怪……似乎有人和我说话……”
杜子仁没有显露真身,平常人也看不见鬼形,张文卿感觉身体发寒立刻喊了丫头过来添了床被子盖上。可是还觉冷,丫头生奇,这都四月末了,怎麽会冷?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是有鬼入室,阴间寒气充室。
等丫头再走了,杜子仁索性都坐到了张文卿身上,张文卿突然身体动不了正纳闷,却不知自己是名副其实的鬼压床。
“小美人~我来了。”
杜子仁拨弄著他的头发,张文卿见无风而发飞,吓的眼睛都快出来了,直念经。杜子仁从来听不见去这些苍蝇叫一般的东西,顺手捂住了张文卿的嘴。
“别念了,听的都觉烦。”
可惜张文卿听不见他的话,感觉脸上一凉,似乎有什麽东西在自己嘴里游走。心里怕的要命,可是又挣脱不开。转念想了想,张文卿竟然笑了,原来他本无生之意,如今又遇怪事,自以为是鬼来捉魂了。
杜子仁见他不挣扎了,一掀被子,本在床上的琴被摔在了地上。羽扇一挥,周围一片幽蓝色的光芒降了下来。
“你、你是鬼?”张文卿终於看见自己被什麽东西压制在床上,原来是个白衣的男子,说是男子却长的比女人还漂亮,瘦长的脸,细长的眼,乌黑的发落在床上,笑起来却有说不出的漂亮。
“鬼?也是,也不是。”
“那……你真是捉我去那边?”
“那要看我心情。”
“捉我去吧……”张文卿垂下眼睛。
“让你和那小子相聚?做梦!”
杜子仁咬牙切齿的扯开张文卿的衣服,“我到要看看动了他的人会如何。”
“你,你做什麽?”
杜子人阴笑,堵住了床上人的嘴。
再说阴间,鬼师爷守在!都入口却等来了稽康,躲也没躲开,稽康瞥了一眼便走,入殿口又转身叫了他。
“你家帝君呢?没和你这老鬼在一起真稀奇。”
“帝君自有他的主意……要去哪里我们这些当属下的怎麽会知道。”
“哼。”
稽康甩袖而去,鬼师爷回到是快其实三魂都丢了半个。
杜子仁终於在聚会结束前赶了回来,鬼师爷见到自家主人老泪纵横。
“您可回来了,再晚点……我就要被扔下锅里煮了。”
杜子仁笑道“知道了,知道了,礼物给我。”
鬼师爷帮著他整理著衣服,恰巧稽康走了出来,见到杜子仁他是一愣。
“莫说你是刚起床。”
“差不多。”
“这麽大的事你都能睡过头。找死呢?”
“笑话,我现在也不是活人。”杜子仁抱著礼物狠狠的撞了稽康一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稽康自有急事,也没多想又到了人间。再到张文卿的房前,呆了。
床上的人歪著躺著,身上未著寸缕,浑身的红色与青紫的印迹,腿间还有干涸的白。侧眼,稽康有些发抖。地上扔著一把摔坏的古琴。
……
第二章
“杜子仁!你给我滚出来!杜子仁!”
罗浮山回荡著稽康的怒吼,杜子仁缩在睡塌上悠闲的观赏著那棵树。稽康又一声,树上悄悄掉片叶下来,鬼师爷陪笑道“帝君,您真是有泰山崩与临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杜子仁一记飞扇,鬼师爷倒在地上。
“什麽气魄?我现在出去他稽康能让我再死一回!让他喊,我自当他卖唱,等他累了就停了。”
鬼师爷爬起来也不忘奉承几句。
没一会儿,外面果然没了声音,鬼师爷竖起大麽指“帝君果然是料事如神──”
咚!
地动山摇一般的一声闷响,杜子仁差点从睡塌上滚下来。
“怎麽回事?地震了?”
鬼师爷急忙出去看。
咚咚咚
“帝君!帝君……不好了……”
“喊什麽!说。”
“稽康他……他拿了个锤子砸咱们鬼城的门。”
杜子仁一拍床,吼道“那老小子把生前没砸够现在敢在砸我门?赶快跟我出去!”
城楼上已经站满了鬼差,门口一堆小鬼撑著门,杜子仁往下一看。
稽康手里握著一把巨大的铁锤,光柄就高出稽康半个身子,他卷起袖子轮圆了照著城门就是一下,里面堵门的小鬼被震飞了出去。眼看著鬼门都变了形,杜子仁也急的跳脚。
“稽康!你敢砸我门?”
稽康顿了下,看清楚自上面跳下的人是谁,二话没说轮起又是一锤下来。杜子仁没想到他会真砸下来,被拍成了一片,只露个左手在外面抖啊抖啊……
鬼师爷在上面喊道“快出去,救帝君啊……”
几十个鬼差涌了出来大家一起抬那铁锤,稽康站在一边叉著腰喘粗气。任凭鬼差如何努力就是抬不起来那锤,正无可奈何之际,鬼师爷拣回了被砸的时候飞出去的白羽扇,握著杜子仁的手朝著铁锤一扇,大铁锤好像纸做的一样歪了过去。
“帝君啊……帝君啊……这……这……”
鬼师爷又把著他的手扇过脸和身体,杜子仁噗的一声鼓了起来。
“稽康!!我非把你吹到十万八千里外去!!”
稽康也不躲,自怀里掏出个东西一亮,顿时鸦雀无声。原来是酆都大帝的赦令。
“你竟然把我告了。”
“当然,我的宝贝都被你糟蹋成什麽样了。”
“不就一个男宠吗,为个人你竟然顾不得几千年的交情。”
“人?”稽康眉毛皱起来,把地上的包袱提起来扔在杜子仁脚下,哗啦一散,原来是那把古琴。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稽康瞪圆眼睛“这可是我等了一百四十年的宝贝,就被你一下弄坏了,修都修不回来。”
“不就一把破琴吗!你……等等,你说这破烂琴是你的宝贝?”
稽康轮起拳头“你再敢说这是破烂!”
杜子仁垮下脸,看看稽康又看看琴,退後两步,羽扇抚脸一过,竟然笑的无比灿烂。
“小弟误会了,小弟有眼不识真宝。”
“哼。”
“请问,那人怎麽样了?不会寻了短……跑阎王那算帐去了吧?”
稽康问道“什麽人?”
“就是……这琴……原来的主人。”
“谁?”
“张文卿,男,二十二岁,那个病殃子啊!”杜子仁大吼。
稽康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我就关心我的宝贝了。对了,赦令给你,让你立刻执行。”
杜子仁拿到赦令一看,就一句话。
速去人间伺候张文卿至阳寿尽。
回头对鬼师爷说“我去趟人间,最近有什麽事情先压著。”
“帝君……”
“别担心,很快就回来。”
稽康扯著他的衣服“赔我琴。”
“你真烦,一把破琴……”话没说完,稽康已经举起纂成拳头的胳膊,杜子仁立刻改话“我去人间给你寻好木头一并带回来,如何?”
稽康放了手,等他回过神,杜子仁早就没了影子。
人间.
张员外府突然来了个书生自称是公子张文卿的朋友。正巧员外夫妇出门在外,下人便引了他进去,待下人退开。杜子仁走到张文卿的床前,见他披头散发两眼无神,左右看看,一挥羽扇降下蓝光。
“文卿兄~可还认识我?”
张文卿身体一颤,机械的看向他,随後大叫一声,缩到了床角。
“诶……我特意显了真身,也不用被我的英俊帅气吓成这样吧。”
“滚,你滚出去!”
“你敢叫鬼滚?”
“滚!”
杜子仁好脾气被磨了干净,几步上前抓了张文卿的手把他拖下床。
“你不想死吗?我成全你啊,我可是鬼帝,亲自引你出地俯!”
“你……”张文卿抬头看著他,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怎麽?又怕死了?”杜子仁冷笑“活人一向如此,一个一个要死要活的,等真死了那叫一个烦,哭著喊著都要往回蹦。”
松开手,张文卿瘫在地上发呆,久久他才问道“我真要死了?”
“……确实如此,不过现在下面不收你。”
“你什麽意思?”
杜子仁羽扇一挥,利落的坐在椅子上翘著二朗腿,凤眼一瞟“我是来将功赎罪的。”
张文卿干笑“赎罪?”
“诶,下面有下面的法啊,我染了活人的身子。本来等你死了就没事了,谁知道你命虽然不好,却活的够长,而且……”要不是有人告了本我,我堂堂帝君能来伺候个活人!
见张文卿盯著自己看,杜子仁干咳几声。
“总之,在你死之前我会在你身边。”
“那就不用了,你让我早点死好了。”
“兄弟,你给我个面子好吗?我都查了最近十年的鬼册,真没你名字。”
张文卿眼睛一亮,“你能看鬼册?”
“对。”
“可知一切生死?”
杜子仁点头。
“那你在我身边算干什麽的?”
杜子仁想了想“伺候你,我是这麽被命令的。”
“伺……你是说你来当我的仆人?”
“差不多。”
张文卿慢慢站起身,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杜子仁扑过去拉他的被子“怎麽又去睡了?”
“我做梦,现在睡个回笼。”
“你真不是做梦!”
杜子仁扯下他的被子捏过可以削葱的尖下巴“用不用我再告诉你一回?”
“什麽?”
杜子仁把手伸进张文卿的裤子里一阵乱摸,张文卿一震,挣扎著脱开。
“相信了吗?恩?”
“我命令你,离我远点!”
“哈哈哈……别嘴巴和身体不一致了,其实你很想吧!”
张文卿顿时满脸通红。
“被我说中了?你真是个断袖?”
“你……”张文卿咬著牙,别过脸。
杜子仁也不想逗他了,在他颈上亲了一口便起身。
“我……对女人没兴趣……我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的……”
“哦?说来听听。”
杜子人坐在床边,白羽扇慢慢挥动,细长的凤眼更是眯成条缝,嘴角露出一丝笑。
……
第三章
阴间有阴间的法规,鬼类不得於活人有染。一旦发生了关系,活人身上就会有阴气,随著阴气加重不久也会死。死了以後你再怨再恨也没办法,可是如果活著被发现那就不一样。
倘若是个有道的高人,他可以烧个纸告一状,那鬼多半不是被收就是被捉回去等待发落。如果是活人自己告的,鬼一定会被打的魂飞魄散。
杜子仁是鬼帝,他想捉谁的魂就捉,可是他并没有收张文卿的魂,当初也是为了报复稽康。稽康反将一军,大帝说是罚他多半是想让他放个假。
再说张文卿明明染了阴气却活的挺好,在下来之前杜子仁曾查了张家的家谱。张家祖上曾是罪大恶极之人,後世子孙都要被连累,也就是活的长却命不好。到了张文卿爷爷那一世,得高僧指点,半辈子吃斋念佛积点功德,於是等到了张文卿父亲那里,家里也就能有些小财,张员外又是一个乐於好施的人。张文卿除了身子弱点,脑袋里有个包,也没别的。
而他脑袋里的包,就是断袖。
张文卿说,他自小出去就被人欺负,那时候有个大哥哥老是保护他。久而久之他就对那人有了依赖感。後来那个大哥哥进京赶考当上了武官,成了将军风光而回竟然还记得著个儿时的玩伴。
两人感情甚好,张文卿就蒙生爱意,谁知道那人娶了妻,当日张文卿就晕到在家里。
杜子仁听的直翻白眼,又对那位将军有些好奇。
“他现住哪里?”
“将军府……”
“我带你找他去?”
“别……”张文卿连忙摇头“他不想见我了吧。”
张文卿低下头“我跟他说了,就在他新婚那天……结果他把我赶了出来,他说他永远都不想见我……”
杜子仁最见不得人哭,更何况是个男人。安慰了他几句,转身穿著墙就消失了。到了外面唤来土地询问了将军府,直直的就去了。
将军府盖的也小有气派,守门门神给杜子仁行了礼,让开了路。
一路上,杜子仁都在猜测著个将军是何等人也,一头撞进客厅当时就没话说了。
厅上半圈使唤丫头,中间一满脸胡须的大汗,敞胸露怀的吃西瓜。红色的汤汁顺著下巴流下来,身边坐著的少妇拿著白手绢不停的给他擦。
杜子仁一阵恶心,用扇子挡住嘴连连後退。
“将军,不要急……吃的哪里都是。”
“我就是粗人一个,受不了那些个文官,吃西瓜自然要大口大口啃著吃。哪里像他们,还要挖成小块拨了籽。跟个婆子一样。”
少妇只笑,顺手端过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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