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日记----芊绿

作者:  录入:06-09

  “看来他爱上你了,”我伸着腿儿,翻着一本杂志。
  罗斯发了一会儿呆,“胡说!”
  “他不是给我下了战书么?”我嗤之以鼻。
  “战书?”罗斯莫名其妙。
  “他让我做后卫,他做前锋,”我轻蔑地哼着。
  “哦,什么意思呀,你们要去踢足球?那我给你们加油好了,”罗斯还在云里雾里。
  我懒得吭声了,看来好戏要上场了。
  下午我们去美发厅,罗斯修了一个新发型。回来后,他就叫我给他洗了个澡。晚饭后,罗斯急切地等着洛克的到来。
  “弗兰克,这个戒指好不好,”他伸着手指,看着那枚绿宝石戒指。
  “好!”我不情不愿地给他拿来项链,“情人总是新的好!”
  罗斯奇怪地看着我,“弗兰克,说得什么呀?我和于连不过是好朋友罢了,你不要误解了。”
  我淡淡地一笑,“我无所谓啦,朋友也好,情人也好,不过一步之遥嘛!”
  “弗兰克!”罗斯喝住我,“项链!”
  “是!少爷!”我毕恭毕敬地奉上精美的盒子,在他的鼻子尖底下打开来。
  “黄金的,是不是太俗气了,”罗斯拎起项链,“弗兰克?”
  “有点儿,少爷,”我说,站在他身后象个十足的仆人。
  “你不要这样跟我讲话,”罗斯生气地丢下项链,“拿那挂水晶的来。”
  “遵命!”我把项链拿来,一躬身。
  “弗兰克!”罗斯瞪着我,“什么态度?”
  “先生,对不起,我只是您的私人医生,从没学过怎么当佣人,请您海涵!”我站得笔挺,微微颔首,将项链地给他。
  罗斯看了我半晌,拿过项链,这次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自己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你出去吧,”他轻轻说了一声。
  “是!”我应了一声。
  八点多钟的时候,洛克敲开了门。他怀里捧着一大束红彤彤的玫瑰花,送到罗斯的面前。
  “哦,于连,这……这……”罗斯的脸红了,悄悄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不作声,替他接过花束,下面还掉了一个小纸牌,写着“假如你愿意,就把我怀念;假如你愿意,就把我忘却。”
  洛克吻着罗斯的手,深情款款,“每一朵玫瑰代表我对你的一份思念,即使你拒绝,我也并不绝望,只要求你知道我的心意。”
  罗斯慌慌张张地想抽回手,却又不忍断然决绝。我知趣地去玩电脑游戏了,让他们两个单独互叙衷肠吧。
  过了一会儿,“弗兰克!”罗斯在卧室里叫我,“来试试新衣服!”
  我没搭理他。
  “弗兰克,”罗斯又叫了我一声。我干脆带上耳机,心不烦气不燥。
  没人打扰我了,我玩得不亦乐乎,一口气闯过好几关,耶!怎么回事?门又开了,两个侍者小心翼翼地进来,抬着一台大型液晶电视。罗斯的花样总算让洛克给他实现了。我满不在乎,照旧打得热火朝天。管他呢!
  不知不觉玩到半夜,我也累了,关上电脑,我起身去喝杯水。阳台上还响着电视的声音。看来他俩还在巴黎的夜色里消磨着彼此的情愫。
  我在沙发上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见几声咳嗽。我翻了个身,咳嗽声更响了。是罗斯!我揉揉迷糊的眼皮。怎么阳台上电视机还在唱歌?我纳闷地起来,走进卧室,“罗斯?”他不在床上。我推开阳台的门,罗斯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洛克已经走了,电视机没有关,正在巴黎月光下自弹自唱。远处,埃菲尔铁塔默然伫立。
  罗斯又咳了几声,他蜷缩在椅子里,身上盖着那套新衣服。
  我叹了一口气,把他抱起来,吧嗒,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我把罗斯放到床上,忙去捡东西。原来是罗斯的手机,我赶紧检查一下摔坏了没有。打开一看,上面显示我的名字,原来他打了好多次我的手机,而我玩游戏玩得根本就没听见!
  哦,真是!我轻轻关上阳台的门。悄悄地在罗斯身边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罗斯的手不知不觉地伸过来,摸索着我。“罗斯,”我抓住他的手,懊悔地叹了一口

  正式宣战

  第二天,罗斯发烧了,咳得厉害。我忙着请医生给他诊断、开药、打针。又服侍他吃药,看他昏昏沉沉地睡下,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是我第一次失职,满心懊悔,竟然为了争风吃醋之类的事情做下蠢事。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唯有加倍精心地照料他。但愿罗斯能原谅我的过错才好。
  “弗兰克,”罗斯虚弱地叫我。
  “罗斯!”我急忙进屋,“怎么了?”
  “水!”他咳了几声。
  我端来杯子,扶起他喝了几口,摸摸他发烫的额头,还没有明显的退烧。
  “嗯,”罗斯无力地靠在我怀里。
  “对不起,罗斯,是我不好,“我自责着。
  罗斯抬头看看我,没精打采地笑了笑,“弗兰克,我有点头疼。”
  “躺下睡吧,出了汗就好了,”我扶他躺下。
  晚上,我睡在卧室的沙发上,半夜又起来给他量体温,总算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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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静养几天,才渐渐好转,已无大碍。这天,洛克来访,他得知罗斯生病,特意抱着一大把时鲜花朵来看他。
  好久,洛克才从卧室出来。他看见我在阳台上抽闷烟,就走过来。
  “弗兰克,”他叫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天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我弹弹烟灰,“是我的过失。“我平静地承认道。
  洛克看着我,“是了,那天我大概11点钟走的,当时我问罗斯是不是先睡,我可以照顾他睡下。可是他说你会照料的,他再看一会电视,就叫你来。我只得离开。后来怎么样了?他应该叫你了。”
  “是的,但我没听见,”我虽然懊恼,也不会把过错推到别的什么原因上去的。
  “你戴着耳机吧,根本就没反应,是不是?”洛克一股劲地揭我的疮疤。
  “好了,我已经很后悔了,你要怎么样?”我生气地掐灭烟头。
  “哦,你就是怎样爱他的?”洛克靠在栏杆上,抱着胳膊,看我的难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强忍怒火。
  “又来火了不是?”他轻松自在地讥笑着,“要是我说我也爱罗斯,你该不会掐死我吧?”
  我一点儿也不惊奇,“我早就觉得那几次所谓偶然碰面不过都是你一手导演的罢了。”
  洛克吹了一声口哨,“看来你不愧是博士,智商不低嘛!我承认,其实那次莫扎特音乐会上我就见过你们了。”
  我抬了抬眉毛,表示有一点惊讶。
  “我就坐在克莱德曼夫人的包厢里,”他说道,“她是我的一位长期客户,那天是我请她听音乐的。她似乎认识罗斯,一个劲地用望远镜查看,我提醒她这不礼貌。后来她就叫侍者去你们的包厢问问,果然是一位故人。不过你跟罗斯都没有注意到我。”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包厢里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离得远,看不真切。
  “我一看见罗斯,就……”洛克笑了一下,沉浸在回忆中,“就疯狂地爱上了他。没错,他的气质、他的外貌,都像磁石一样强烈地吸引着我。我曾经试图忘却,告诉自己这不过跟以前的若干次艳遇一样,过几天就会淡下去,然而,他在我心里的影像却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他了。”他不紧不慢地述说着,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俩竟是知己,爱上的是同一个人。然而,现实很快就冷酷地呈现在我们两个面前,情敌之间只有战斗,只有竞争。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回过神来,冲我一笑,“那么战争开始了,你做后卫,好好防守着你的珍宝,而我就要进攻了!”
  “这是正式宣战?”我满不在乎地回了他一个冷笑。
  “随你怎么想,”洛克歪着头打量我,“其实你的条件也很好,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我们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是吗?承蒙你的夸奖,不过我和你之间并没有多少共同点,”我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洛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你不想应战?”
  我隐隐感觉他故意要激怒我,“对不起,我没兴趣跟你嚼舌根!”
  “鸵鸟看见敌人来袭,就把脑袋藏进沙子里,”洛克穷追不舍,“显然你和这种傻乎乎的动物有些缘分。”
  可我偏不如他所愿地暴跳如雷,还悠悠然地又点起一支烟,向着空气中突出一口袅袅青烟,然后一脸淡然地看着他。
  洛克细细地观察着我的神色,良久才微微一笑,“我喜欢你这个对手,如果没有挑战,生活又有什么意思,你说呢?“
  我不置可否地掏出手机,“哟,四点了。”
  “这是你送客的方式?”他总算还知趣,“心理学家?”
  “不敢当,心理医生而已,”我故作谦虚。
  “很好,建议你去读读爱情心理学,我可是久经情场的老手哦!”洛克摔下这么一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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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斯已经起来了,我摸摸他的脉搏,还好。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洛克送来的鲜花。我一把将花束拿起,走出卧室。这是一束淡黄色的雏菊,我记得罗斯的母亲最喜欢这种花儿了,正开的热烈灿烂。下面又吊着一个小纸片,“回忆起你的情愫就如同获得宝藏,而我宁愿为此不作国王”。哼,只会甜言蜜语、花里胡哨地献殷勤!
  我把花儿放在客厅的一角。
  “弗兰克!”罗斯叫我,“你把花拿走干嘛?”
  “哦,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些花会让你过敏的,”我安慰他,“等你好了,我会去给你买更多的来。”
  “嗯,”罗斯不再计较,“于连这个人哪,还是很细心的,上回我无意中跟他说我妈妈喜欢雏菊,他就记在心里,这不送来这么多!”他咯咯地笑起来,看来洛克的马屁拍的很到位嘛。“怎么了,弗兰克?哦,一说到他,你就不爽,好了,别这么看着我。你们刚才在阳台上讲话了吧,谈些什么?是不是在谈足球?你们都是球迷,正好有话可说。”
  我在他身边坐下,不知道罗斯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看着他的清澈的绿眼睛,又不忍去探究。是的,有一句话,洛克说的不错,罗斯是我的珍宝,是我心坎上的宝藏。任谁也不可以动一个手指头,除非……
  “弗兰克?”罗斯推推我,“你又在发什么呆?定定地看着我,丢了魂似的,不要吓我,好不?”
  我渐渐地笑了,吻着他腮上的那个痣。

  爱情心理学

  弗兰克,”吃过早饭,罗斯和我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塞纳河静静地流淌过巴黎市中心,“叫于连来吃晚饭好不?”
  我搅着咖啡,“这是你自己的事。”
  “可是你也可以发表意见嘛,”罗斯看着我笑了。
  “他是你的朋友,你自己看着办好了,”我翻着一本体育杂志。
  “哦。弗兰克,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回事?”罗斯摇摇头,“真是搞不懂!”
  “搞不懂啊?”我讥讽着,“很快你就会搞懂的,”我真的怀疑罗斯在装蒜。
  但是他沉默下来,呆呆地出神。突然,他一把抓过我的杂志,使劲地撕扯。
  “罗斯,怎么了?”我惊呆了,急忙制止他。
  他怎么也不肯放手,一把一把地将这本无辜的杂志扯的稀烂。一片片碎纸片飘过阳台,在夏日的阳光中落了下去。
  “罗斯!“我抓住他的手,“怎么了?”我柔声问道。
  他愣愣地坐着,似乎想不起我是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一声不吭地喝着咖啡。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歇斯底里发作,又不敢追问下去,怕更加触动他的神经,只有默然地陪着他。
  我们两个干坐了半个多钟头。“不跟我说话?”罗斯问道,神情平淡。
  “嗯,说什么?”我抬起头来,有点茫然。
  “跟我没什么可说的?”罗斯哼了一声,“对,你喜欢的我不喜欢,而我喜欢的你不喜欢,对不对?”
  我不懂他到底怎么了,“罗斯,你想跟我谈什么?音乐吗?你说好了,虽然我欣赏不来那些高雅艺术,不过,我听着呢!”
  罗斯有点不耐烦,“对牛弹琴而已!”
  我这回听懂了,原来他认为我们之间缺乏共同语言。我不再多嘴,反正也没人理睬。
  “弗兰克!”罗斯蓦地叫我,“怎么又不说话了?平时你很多话的嘛!”
  我真是左右不是人了,“你叫我说什么?你又不爱听。”
  “我没当你是哑巴,”他有点急躁起来。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好了,好了,”罗斯转过身去,拿过手机,“喂,于连……”
  转弯抹角了半天,他总算转到正题了。哦,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算了,还是摆正心态,我不过是他雇来的私人医生罢了。
  他们两个在电话里聊的起劲。我独自进了屋子,打开电脑,看新闻。只是这次我没有带上耳机,还是医生的职责第一嘛!
  过了许久,罗斯叫我把他推进卧室,又开始摆弄那些珠宝首饰。他的脸色有些憔悴,也许是刚刚身体复原的缘故。
  “弗兰克,”他忽儿温柔地问我,“好看吗?”他把一串翡翠手链戴在腕上。
  我本想敷衍两句,但那些翠绿的珠子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如同他的那双绿眼睛。“嗯,”我哼哼唧唧。
  “弗兰克,对不起,我刚才……”他伸出手来抱我,“你知道,有时候不知怎的我自己会无法控制自己,对不起!”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吻了他。
  “那不是我真实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闭着眼睛在我怀里像一只柔弱的小羊羔。
  *
  晚上,洛克果然兴冲冲地前来,这次他更是夸张地带来九十九朵艳丽的深红色玫瑰,还亲自朗诵了一首诗歌:“在你的秀发中我看见你的眼睛,仿佛旅行者在树木的阴影中看见溪流清清,我说唉,我柔弱的心儿呻吟,要停驻,并在那甜蜜的寂静中畅饮,沉入梦境。在你眼睛的阴影中我看见你的心灵,仿佛淘金者在溪流的阴影中看见灿灿黄金,我说,唉,凭什么技艺才能赢得这不朽的奖品?缺少它,必定使生命寒冷,天堂如同梦般凄清。在你的心灵的阴影中我看见你的爱情,仿佛潜水者在海水的阴影中看见珍珠莹莹,我喃喃絮语,并不高声,还远离着一程,啊,我的爱人,你能爱,但能爱我不能?”
  我一旁满脸冰霜。罗斯大概已经习惯了他的神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让我把那束花儿放好。
  饭桌摆在阳台上,侍者很快端来各种精美的食物。我们在舒缓的音乐声中进餐,在巴黎璀璨的夜色中观赏着那部大屏幕电视机演播的节目。看来罗斯的这个主意还真不错,晚风习习,月色皎洁。远处灯火辉煌,气象万千。
  罗斯和洛克有聊起了音乐这一话题。他们两个真的在这方面都很在行,说的头头是道,有事还不忘争论几句。
  “我更喜欢莫扎特,”罗斯坚持着,“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作品流畅、轻快,正如同他的才华一样。”
  “我更看重贝多芬,”洛克也不肯让步,“他的作品揭示着人生的哲理,他自己的思索,他自己的人生观。”
  “但是,莫扎特的天赋更令人倾心,不是吗?没有一丝的勉强,没有一丝的做作,自然而然地流露着音乐的魅力,这是最纯粹的艺术!”
  “哦,那是你个人的观点,贝多芬的思想才令人难忘,是撼动人的灵魂的音乐,这才是真正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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