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低低笑一声,有种悲凉的自嘲,“就是看的太过明白所以难得糊涂……”
“阿云……”他挥手阻断我要说的话,“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议,你若当真为我着想,就不要再与我说这些。”
“……”
“我只问你一句”他背过身去,哑声道,“若是被你全心全意认定的那人是我,亦或,有一天,你真真与我在一起,你,当待我如何?”
“阿云……”
“回答我!”
我轻轻呼出一口,黯然答道,“自当事事以你为先……”
“好”他轻笑一声,“如此便好!”说着竟是急步而去。我望着那一抹月白消失在眼角,心中怅然,口中喃喃道,“季韵冶,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思忆始深
自那日始,我便极少见到阿云的身影。心中忐忑渐消,空下来的日子,我便像往常那样,独自一人在房间里专心的捣鼓草药。时常是从早忙到晚,闭不出户。我不出去,别人也不会主动找我。
这样的日子我过的安心而坦然。宁远之也是找过我几次的,只是每次,他疲惫的神色都会告诉我,这段日子,他们要解决的事情颇为繁多。我开了些药,给他们提神安灵,想来效果也是有的,这几日,他的精神都显得略微好些。
可是我没有想到好梦醒得这般快。
这一日,宁远之来与我共用晚膳,以往说话,他总是喜欢望着我,眼神宠溺而专注。独独今天,他似乎总显得心不在焉。
“我今天研究出一种新药,想是可以抵抗江湖里号称至尊毒药的‘魂回’。”我兴致勃勃得说着,开心的像是个小孩,“哥,你看,不如我把这解药卖出去怎样?还能赚一笔钱呢!”
“哥?哥?!”我微微蹙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恩?怎么了?”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我放下筷子,撑着头看着他道,“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他闻言,抬起头来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后叹道,“仗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我惊异的睁大着眼睛,“难道北疆现在已经不顾死活的要进攻了吗?”
“此番北蓟之战将是最严重的一场战役。本来这场战争胜算颇高,败就败在蓟州太守等不急援兵,轻易就向敌国认输,竟生生开了城门。自此,北疆势如破竹,如今,我想请缨上阵,却被皇上拒绝。”
“他拒绝了?”我腾得一下站起来,皱眉问道,“他为什么要拒绝?”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你不要管,我会尽量解决的。听到了吗?”
“恩,我知道了。”我犹豫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哥,你也不要太担心,有你在,这场仗,我们一定会赢的!”
“你当真这样想?”
“那当然,我从来都对你有信心!”我挑眉说道,目光坚定。他望着我笑了笑道,“有你这句话,足以。”
……
晚间,我静静坐在窗边,看着临窗的一片碧湖,轻轻合着眼睑小憩。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别样的温暖。在冬日里,这样的好天气是极少的。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兀地,耳边有东西呼啸而过,“倏”的一声,而后便是箭身没入木墙发出的钝响。我猛地被惊醒,不自觉四周观望,却是如刚才那般,无丝毫不同。
我心中暗自感叹来人武艺之高,若是那人有心取我性命,怕是如今我已然不能站在这里呼吸新鲜空气了。这样想着,心里一阵后怕,而后,我微微蹙眉,使力拔出那支箭羽,只见上面绑着一个字条。
我耐着性子把它解下来,慢慢展开,当那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时,我禁不住缓缓笑开,连带着眉也慢慢舒展开来。这家伙,总算有良心,竟追至这里……
心底有股暖意渐渐冒窜出来,汩汩散开。近几日,深深掩埋的烦恼竟奇迹般的在此刻烟消云散。我知道,他终是我的依靠。
利州的夜间虽不及帝都那般繁盛,却从不显得清冷。我独自走着,有细碎的雪花漫溢而落,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微怅,战争即将打响,而这里的老百姓却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依旧我行我素的过着他们的安乐日子。也许这就是在位者与平凡人的不同吧。
平凡人可以生活的琐事而愁舒笑展,轻易获得最平凡却是最真挚的幸福,然而,在位者,他兼顾着整个国家的利益,他拥有世上最繁盛的孤单,只能笑看着他的子民安然生活。
阿云,他会不会时常感到很辛苦呢?若是可以,我愿离开,至少这样,可以带给他没有不断伤痛的安淡。
我循着地址,走到一间名为“碧泉”的茶坊,老板是一位清袍淡雅的中年人,想来也是读过书,年轻时卖弄过风雅的。这间茶坊处处透着典雅之处,我细细观看,并不急着坐下。老板见着我眉眼弯弯,笑道,“公子可是要找人?”
声音醇厚,我对他好感渐生,不禁笑着点点头道,“找人是不错,只是你如何知晓?难道我脸上刻着字?”我故意指着脸挑眉问他。
“哈哈……公子说笑了”他笑着引我自楼梯,一边走一边道,“我哪有这般能耐,只是有位客官嘱我,若是见到一个面容明美俊丽,举世无双的公子便请到至楼上雅间,这不,我一瞧,在座风姿绰绰,他人难以相匹的,唯有公子一人尔。”
我微微一笑,跟着他往楼上走去,谦和道,“老板过誉了,在下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而已。”
“公子莫要谦虚,我不过实话实说。说来,我也算识人无数,这看人的眼力劲多少还是有的。”他伸手示意我眼前这间紧闭的房门就是所到之处,“公子日后若是有空不妨多来这坐坐,我是欢迎之至。”
我笑着点点头,便听他拱手道,“如此,我便先下去了,公子有何事,只管唤我。”
“多谢老板”我亦拱手示意。
他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去。我犹豫着伸手抵在木门上,心跳愈快,别离他已有半月之久,心里不是不想念,只是近来烦心事颇多,于他,总不能时时念叨,否则更令人生厌。如今,只在一门之隔,心里却是想逃,有些害怕此时的幸福只是短暂的时刻。
我低头笑了笑,何时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手腕微一用力,门就被轻轻推开。他自月色下回眸,眼中是我最熟悉的温柔与深深的眷念。
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
我眼中愈加酸涩,脸上却笑靥如花。我缓缓走进,立于他两步,笑道,“你有够不要脸的,竟这般说我……”
他微微一笑,只是走进我,伸手细细替我拂去头上的雪花,继而将我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掌中,温柔的揉搓。口中却是低声斥道,“手怎得这般冷?出门也不多穿些么?”
我心一暖,抽出他握着我的手,上前一步,扣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间。闷声道,“我想你……”
他兀的一怔,伸手将我紧紧揽住,在我额上轻轻印上一吻,调笑道,“想是分开下总有好处的,你能说出这番话,真是难得。”
我脸一红,转移话题道,“你怎么来这儿了?阿云不是派人监视着你么?”
“阿云?”他微微眯眼,手中收紧,随即怪声怪气道,“倒是叫得亲热。”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心里开心,不禁笑着开口道,“你吃醋的样子……”
“恩?”
“我很喜欢。”我从他怀中挣脱,故意爬在他耳边轻声道。他眼眸一暗,随即缓缓笑道,“我不喜欢吃醋。”
“……”
“我喜欢……吃你。”话音刚落,我的双唇便在瞬间被他深深吻住,他急切的探入,温柔而霸道的索取,舌面与我濡软的舌头相接,紧紧纠缠推攘。时而重重舔过,时而轻轻嗜咬,他的舌头滑过,捻起口腔里粘膜的颤动。他技术熟稔,我却拙笨的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渐渐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眼里看见的,是他;鼻翼间闻的,是他;心里想的,还是他。似乎,从来都只有他而已……
终愿相随
身子忽的一空,我在愣怔中落入他的双臂间。只见他打横将我抱起,紧走几步,温柔的将意识朦胧的我置于房内唯一可供躺睡的躺椅之上。身下所触是雪白而柔软的貂毛,躺下去丝毫不见冷意。
我呼吸急喘,他却一派的淡定从容,只是眼里幽黑而暗涌的情欲却深深出卖了他表面的平静无波。他的脸一如初见时那般俊逸斐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却微微觉得心酸。
他俯下身来,两手撑在我两侧,低声笑道,“怎么这般看我?”他眨眨眼,狡黠道,“莫不是现在才知道我好看的紧吧?”
我伸手覆上他愈加瘦削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他眼圈下淡淡的青色,不答反道,“你又瘦了……”他微一楞,而后伸手拉下我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啄吻,笑着道,“御儿可是心疼了?”
手上的触感湿润而灼热,我不竟微微一缩,却立刻被他抓得更紧,甚至放入口中细细舔嗜。“唔”我垂眸,轻轻道,“心疼……”的确是心疼,心疼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如何向我许下诺言要相携至老?
“嘶……你咬我做甚?”我猛地把手往回缩,他似是有一时刻的失神,竟是把我咬的生疼。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奇迹般的挣脱了。然而,心底却是有点小小的失落,我暗自唾骂,宁惜御,你真是莫名其妙。
唇上有温热的触感,他软湿的气息随着他嘴唇的开合若即若离的轻吐在我的唇上,我的脑子轰得炸开,只听他低声说,“傻瓜……”
傻瓜……
傻瓜二字,他吐的极慢,极轻,却低柔似水。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心底,缓缓晕散开来,在寂夜里开出静艳的花朵,芬香而动人。他责备的宠溺,总是让我无所遁形。
今生今世,我们缠绕开一个结,结数亦是劫数。而我们都是彼此命定的劫数。
干燥而温热的唇轻轻摩挲,是情人间黏蜜的低喃。我心一动,竟主动吻上去,我的动作生涩而笨拙,任何一个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缓慢至极。他低低一笑,随即卷嗜上来,将我的舌头更深一步的拉入他温热的口腔。他带着我遨游在他的世界,我从未这般,看似我在主动,实则他处处占尽先机。
这一吻迷乱而深情,他在我快要窒息前,才恋恋不舍的放开。转而缱绻着将吻密密麻麻的落在我的耳伴,颈侧,锁骨……一路蜿蜒而下,处处是暧昧的红色记痕。他的牙齿在我乳尖轻轻磨唆,一股股酥麻翻涌而上。
“恩……唔……季……季韵冶……啊……恩……你……”我恼他这般斯磨,却始终无法拼出完整的句子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下意识叫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他的舌面在凸起的殷红处轻舔而过,引起我一阵战栗。他在我的唇上轻啄一口,而后邪笑着道,“怎么,御儿着急了?”声音暗哑,隐隐有深谙的情绪徐徐划过。
“没有……”我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的吐字道,“唔……恩……”他的滚烫的手在我的身上四处游走,熟稔的找到我每一个敏感点,恰到好处的撩拨挑逗。
“没有?”他摇摇头,拉过我的手一边往下探去,一边道,“真不诚实……”我全身酥软,只能任着他乱来。手中的硬挺的灼热触感传来,细腻柔软之上是顶口上浅浅溢出的晶润液体。他带着我上下滑动,低哑道,“你看,它不是着急了么?”
我脸色愈红,实在不知这人怎么可以说出这般情色的话来。只能紧抿着唇,急喘着,脑海里快感呼啸而过,愈演愈烈,而后,像是高音之后戛然而止的妙月。空白瞬间乍现,反应过来时,手上已是一遍湿润温热。
我靠在他肩头喘息,他自取过身边的红色圆木盒子,轻轻打开,一股百合的幽香轻轻散入鼻尖。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些什么,随即只是闭眼不语,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即,身子猛的被捞起,耳边有风倏的擦过。翻转间,我自迷蒙中睁开眼。只见自己趴在他的身上,衣衫半解,滑至臂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对我魅惑一笑,低哑着声线笑意隐隐的说道,“来,你在上面。”
我一惊,眼猛的瞪大,全然不相信这话自他口中说出。“你……啊……”刚诧异的吐出一个字,他的身子却猛的向前一挺,茎身随即强硬的没入大半,接口处灼热而滚烫,有滑腻的触感,空气中有百合花清雅的香气。
虽是没有经过扩张,身下却丝毫没有任何撕裂的痛楚,许是药膏的作用。我从气味中辨得那个药膏是传闻中情事良物的极品——盛乐。我不知他如何得到这种被别人喻为千金难求的东西,只是知道,他定然有预谋。
肠道被轻轻撑开,与他的灼热紧紧贴合。我的汗珠顺着额角缓缓滴落,这般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有酸涩酥麻的感觉自那里传来,我心里愈加难受。抬眼看他,只见他勾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额上却也是汗意渐多,许是他也极为不舒适。
“季、韵、冶……恩……”我咬牙切齿的道,双眼狠狠的瞪着他,随即却感觉到身体内的灼热又大了几分,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却是委屈一笑,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不关我的事,是你主动勾引我的。
“御儿……”他低叫一声,趁着我犹自愣怔的空隙,身下用力,竟一下子全身埋入我的身体里面。肠道的粘膜在他的滚烫进入的那一刻,迅速的贴合上去,紧紧将它包围。我忍不住呻吟出声,微微皱眉。
他却满足一叹,倾身吻上我眉间的细褶,待到抚平,他才低声道,“御儿,跟我走,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帝都的事,这半个月我都打点好了,你无需担心。”他缓缓动起来,深入浅出。
我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颤动,口中不可抑止的呻吟出声,“唔……恩……唔……啊……”他的缓慢而温柔,厮磨中深深挺入,快感袭来,我隐约听到他的话,迷迷糊糊,却不真切。
“啊……”见我不回答,他恶劣的朝我身体内的一点加重地道的撞击,口中道,“御儿,回答我!”
“可是……”我的脑海里兀得闪过许许多多的面孔,有宁远之的,有阿云的,有宁步的,还有关叔,小蒲,小喜子……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
“没有可是”他重重一挺,道,“我不准你想那么多,我只要你想着我。”呵,如此霸道而温柔的恋人啊,我的眼角微红,低如蚊喃般的应道,“好,我跟你走……”
尾音呢喃般的消失在他火热的唇舌间,我浅浅回应着。满室里只余我们深深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以及低低的呻吟声和啜泣声……
请允许我自私一次,只此一次……
心酸微涩
天地茫茫,大雪纷纷。昏暗的街头,几不见人,一顶软轿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速行进着。轿夫的双脚踏过厚厚的雪层,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
我瑟缩着撩开布帘微微把头探出去,冷风凛冽,倏忽而过,竟刮得我的脸生疼。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于是赶紧放下。风一下子被隔绝在外,只听见呜呜的叫声在耳边奏响。我往后靠了靠,顺道着收了收手中的暖炉,暖意透过手指徐徐输入,我满足的呼出一口气。
身下虽是酸涩难当,心里却满溢着幸福。我说要跟他走,舍弃这里的一切,和他一起,离开这里。现在想起来仿若一场梦,到底是怎样答应的,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我缓缓勾起一个笑容,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我是可以真正逃开这里的一切了……
轿子前后摇摆,咚得一声钝响,稳稳停在地上。我掀帘而出,冷空气骤然贴合上来,我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给过钱以后,便冒着雪花抬步向门内走去。
我低着头走着,心里想着季韵冶嘱我的事,一时间,心神恍惚。眼前立着一双白色的锦缎精织的靴子,繁复的花纹蜿蜒而上,一眼便知,此人身份不凡。我微一顿,头上有阴影扫来,替我遮去了自天而降的雪花。我不自觉抬头望去,那人琉璃般的瞳孔平静淡然,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清淡,他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无声示意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阿云”我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刚出声我的脸便兀自一红,“你这么早就起床了?”
“你去哪里了?”他的眉头愈皱愈紧,似乎极为不满。我抿抿唇,道,“唔……昨夜去碧泉茶坊喝茶去了,与老板相谈甚欢,所以便留了下来……”本以为这么早回来,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却不想竟在这里碰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