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帐灯(穿越)----月曜

作者:  录入:05-29

那影卫接过夏江城分给他的糖果,没有吃,而是送到李之仪的面前,“不可以,每个人都必须保存体力坚持到天亮,现在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坚持的活下去,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力量,如果因为体力不支战斗减员,最后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夏江城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李之仪闭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隙,微微摇了摇头:“你吃吧,听苏大人的话。”
那影卫犹豫了一下最终把那粒珍贵的糖果放到自己口中。转了一圈下来夏江城回到李之仪身边,悄悄塞给他最后一颗发粘的麦芽糖。
李之仪摇摇头想拒绝,却被人强行把糖果纳入口中,“你和受伤的人都是两颗,”夏江城眼神闪了闪,虽然面容被面具覆盖,可是眼神中却有笑意:“谁让你是几个人里武功最差的呢?”
紧紧闭上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许多年后,人们都有个疑问,为何叱诧风云的定亲王会有个小孩子一样的爱好,那就是随身的荷包里必定要装着一包油纸包好的麦芽糖。
夏江城和贺兰辞还有一名侍卫守在火堆旁,狼群还是前仆后继的涌上来,手中的马刀早已经砍的都是缺口,卷了刃,被丢在一边,现在夏江城只能靠着手中的那柄短刀跟扑到身前的獠牙对抗,两边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一个是草原上的霸主,一个是江湖上的高手,尽量避开牙齿和爪子,他选择比较脆弱的腹部,腰部和鼻子来攻击,又一头狼被他豁开了肚子,踢下小丘,可紧接着又有一只绕过火堆扑过来,月亮已经升到了正中央,夜已经过去了一半,只要撑到天亮就好,身体已经麻木,只靠着战斗的本能一次一次抵御着攻击,这半个时辰显得异常的漫长,偷眼看另外两个人,情况也差不多,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旷野上响起一声哟长的狼嚎,这低沉颤抖的声音立刻笼罩了整个旷野,在苍穹中久久回荡,似是命令又似是召唤。仿佛为了配合这声音一般,一片流云飘过来,遮住了天上的月亮,同时那些疯狂进攻的狼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同时停下了攻击,而后震天动地的狼嚎回应一般的响彻天地。
在场的人被这一声狼嚎震慑住了,然后看到一头巨狼,慢慢穿过狼群来到小丘的下方,群狼像是参见君主一般自动为它让开一条道路。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白狼,不带一丝杂色,看到它的一瞬间夏江城突然想起了北欧神话中曾经杀死主神奥丁的魔狼“芬里尔”,此刻这头白狼就如同那传说中的魔鬼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
“芬里尔……”
“你在说什么?三弟?”贺兰辞听见他口中喃喃念道一个古怪的名字。
“它一定就是狼王。”夏江城握了握手中的弯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那狼王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绿莹莹的眼睛里钢针一样刺人的目光直扎过来。接着表明自己身份一般又是一声长嚎。
夏江城这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他把短刀锋刃向内横举在胸前,就这么走下了小丘,所有人都吓呆了,一时间连呼吸声也听不到。狼群也在骚动不安,但是没有狼王的命令,没有一只狼敢轻举妄动,夏江城就这么走到白狼王的跟前。
狼王抬头看着这个如此大胆的人类双眼闪过一层寒光。
“我,向你挑战,”夏江城迎着他的目光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坚信狼王能够听懂他的话:“你派一个部下,跟我打,若是输了,我们不再反抗,赢了,你放我们离开。”
身后一个护卫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苏大人……他疯了不成……”
狼王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竟然闪出智慧的光芒,喉咙里发出一声沉沉的嘶吼。
夏江城摸摸自己的脸,一把揭去了戴在脸上的椰壳面具丢到一边:“这样好了吗?”身后有低低的抽气声,除了贺兰辞,李之仪和他的影卫其余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容貌,虽然京城中早有传闻,说苏亦容貌美丽如天仙化人,但闻名不如见面,揭去面罩的脸在月光下透着诡异的美。
狼王看着他而后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地面,一头巨狼从狼群中走了出来,来到他的面前,如此巨大的狼!沉稳的立在狼王身边,如同将军陪伴着他的君王,眼睛里射出幽幽的光,辐射出一种巨大的原始力量。夏江城觉得自己背后渗出了冷汗,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身边的狼群已经退开一小段距离,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一人一狼围在当中,他觉得震惊,野生的狼竟然有着比人类还要强的组织纪律性,以及强大的智慧。
他没有时间震惊或者感慨,因为就在这时那头巨狼已经无声的接近了他,一阵阴风吹过背脊,夏江城几乎是本能的扑倒在地上,巨狼的利爪从他身上擦了过去,避开这一击后他就地一滚站立起来,手中的短刀指向自己的对手。
那巨狼见一击不中,愤怒的咆哮起来,力量的爆发超乎了他的想象,又是纵身一扑,知道彼此力量的悬殊,夏江城不敢和他正面的抵抗,一个闪身避过那即将咬上咽喉的獠牙,刀光一闪,在巨狼的身侧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巨狼吃痛,低嚎叫一声,眼睛里射出凶光来,半空一个侧身就去咬夏江城握刀的右手,它很聪明,知道人若是没有了武器就失去了一多半的攻击力,夏江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尽量辗转腾挪躲避对方的攻击,但狼的体力无疑比人的要好,再这么缠斗下去,这场较量是他必输无疑。
夏江城相信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聪明的动物,而这动物也是他最危险的对手,都说狗是最通人性的,可是与眼前的狼一比,狗实在是傻得太多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巨狼虽然受了一点轻伤,可是越战越勇,而他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身形向后一飘,与巨狼拉开三四米的距离,那巨狼自然不肯放他,迅速跃起向猎物扑去。
就是要的这一扑,夏江城两手紧紧握住刀,刀刃向外将短刀竖着举在胸前,在狰狞獠牙就要咬上他的咽喉的一瞬上半身后仰,手中的刀却纹丝不动,巨狼这一下扑了空,落到地上,正要继续攻击,却突然摇摇晃晃几下,倒在了地上,原来刚才那一扑,它自身强大的冲击力,使自己的肚子被夏江城稳稳握住的短刀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内脏流了一地。群狼骚动起来,低低的吼声,不安的爬抓声响成一片,它们怒视着包围圈里的人,似乎只要狼王一点头就一拥而上将这个人撕成碎片。
尽量无视那些跃跃欲试的饿狼,夏江城将刀尖垂下,直视着那头白狼王道:“芬里尔,我赢了。”白狼王走到他面前,用鼻子碰了碰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巨狼,缓缓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夏江城一眼,夏江城觉得自己的灵魂几乎都要被那目光此刺出两个窟窿的时候,白狼王仰天一声长嚎,骚动的狼群立时安静下来,按着包围圈的顺序由外到内,几只到十几只一队,井然有序的撤退了。
这一刻,夏江城才意识到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小命,白狼王还站在他的面前,身上雪白的皮毛被掠过荒原的夜风吹的微微有些飘摇,如同神话中的魔神,巨大的敬畏之心令他单膝跪地,向这个草原之王行了一礼。白狼王上前用鼻子碰碰他的耳朵,转身随着最后几条巨狼跑远了。
直到那一团雪白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夏江城才有些虚脱的瘫倒在地上,身子靠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贺兰辞此刻里里外外的衣裳都被冷汗浸的湿透了,刚才夏江城的举动几乎要把他的胆吓破,毕竟一个人跟一头狼试图沟通是非常荒诞不可思议的事情,直到白狼王接受夏江城的挑战,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但取而代之的又是深深的担忧,已经苦战一夜的他还有体力吗?一柄短刀敌得过那巨狼的尖牙利爪吗?紧紧的攥着拳头,即便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仍旧浑然不觉,看那一人一狼做着殊死搏斗,他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任何的忙,唯有祈祷夏江城能够安然无恙。直到看着群狼如约退去,他才送了一口气,一瞬间巨大的喜悦竟然令这个见惯血雨腥风的男人眼眶湿润了,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他真心的感谢上苍听到了他的祈祷。
据守在小丘上的人也知道危险解除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一夜苦战后的疲劳,不敢在旷野多做停留。连夜往大军驻地方向赶去。
也是他们时来运转,原本阴沉的天也云开雾散,北斗星明亮的挂在天边,为这一行人指明了方向,先前的马匹已经被狼群撕成碎片了,他们只能靠两脚走回去,夏江城趴在贺兰辞的背上——贺兰辞看他脱力瘫倒在地不由分说坚持要背他回营——脸贴着这个人宽厚的背脊,心中一片安宁,记得小时候一次夜里高烧,在医院里打了针之后爸爸就是这样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回家,烧已经退了,虽然还是浑身有些无力,但趴在爸爸的背上,就觉得病痛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满满的开心,他就这么趴在爸爸的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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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人见主将夜不归宿早就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等见他们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走回来,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地,贺兰辞背着夏江城回到他们休息的营帐,觉得身上的人一直没有反应,吓了一大跳,赶忙点起灯来查看,却原来是夏江城一路上早在他的背上睡着了,白皙的脸上由于刚才的那场激烈搏斗染上了一道一道的污痕,平日里光华流转的一双美目眼下紧闭着,常常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在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不忍见这张脸蒙着污垢,拖着疲惫的身体,贺兰辞打来热水替他擦洗身子。
从没有如此肆无忌惮的近距离观察这张无暇的容颜,沉睡中的毫无防备令他染上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圣洁的美,昏黄的烛光不仅不影响那那份美丽,反而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被布巾抹去污泥的脸孔,眼下透露出蛊惑人心的美丽,由于酣睡,鲜红的唇瓣微张,不自制的流露出致命的诱惑。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现在的这种状况有多不妙,可那愈加难以抑制的冲动夹带着有意无意的欲望如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的理智,扰乱原本清醒的神智,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战斗,可战斗的结果却更令他陷入一种两难的局面,进退维谷。
“江城……”贺兰辞将呼吸埋在他的颈窝处,情难自禁。
等回过神来,贺兰辞惊觉自己已经吻上了那两瓣红唇,理智告诉他应该悬崖勒马,但那柔软的触感,甜美的味道,以及从唇齿间透露出来带着青草一样纯净气味的呼吸都令他欲罢不能,辗转吮吸着那两片柔软,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原本以为一个吻可以缓解自己对他的思念,可是眼下却如同抱薪救火一般,得到一点就渴求更多,手伸进衣襟,抚摸上白玉一般的胸膛,少年紧致的肌肤下心脏在有力的跳动,伴随着那有魔力的节拍,贺兰辞的手缓缓的膜拜一般的抚过少年的身体。似是感觉到身体的接触,夏江城轻轻的动了动身子,但却没有从深度睡眠中醒过来,可就是这轻微的动作,仿佛如当头棒喝一般,将贺兰辞从沉迷中惊醒,他扔下手中的布巾,端起水盆跑出营帐,将整整一盆水浇在了自己身上。
夏江城一早醒来,发觉自己睡在营帐里,脏污破烂的衣服已经换下,身上也干干净净的,浑身清爽,要是没有因为昨晚劳累过度还酸疼不已的肌肉,他几乎要以为那狼口余生不过是自己的一场噩梦。穿好外衣,习惯性的摸摸身边,才想起那个椰壳的面具昨晚决斗时被他丢在了地上,想来是找不回来了,没奈何,只得就这么出了营帐,他原本还以为自己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孔在军营里穿行恐怕会招来流言飞语,没想到一路上见到的士兵没有丝毫的邪念,反而都以无比敬畏的眼神看他。他不知道,自己昨晚与狼群的一场恶斗已经在军中流传开来,最夸张的版本甚至说他独自走到狼群之中,摘下面具显现出金身,驯服了白狼王,命令他让狼群退去……
这样的流言若是被他亲耳听见恐怕会面部抽搐吧,天知道他昨晚是给狼王下跪了啊……
贺兰辞不知道去了哪里,连军中会议也没有参加,李之仪看着地图,估算大军行进的位置,将一些琐碎事宜交代下去便宣布散会了。
夏江城走在后面,被李之仪叫住了:“小亦昨晚是在令区区大开眼界啊,敢问小亦是如何与那恶狼交谈的呢?”
“恩,我只是觉得那狼王应该是通灵性的,所以上前孤注一掷,其实聪明的动物并不在少数,只是我们人太过于自以为是认为人是万物灵长,凌驾于一切生物之上。”
“哦?”李之仪收起地图,饶有兴致的顶着他道:“我的影卫昨天似乎听见你唤那头白狼的名字啊。”
昨晚那种情况下,还能够注意道一句脱口而出的呢喃,李之仪的影卫实在不是等闲之辈啊,夏江城心中暗叹:“芬里尔,是我从前看过的一个故事里的一头雪白的魔狼的名字,那天晚上看到白狼王凭空出现,其余的恶狼都对他俯首帖耳,就不由得联想到了传说中的那只魔狼芬里尔,才会情不自禁的说出这个名字。”
“小亦真是博学多才啊,区区自小被师傅监督,看的都是四书五经,错过这些精彩的东西真是遗憾啊。不知道那故事出自哪里?”
“……”夏江城暗道你若是知道那个故事才奇怪呢,可又不能直接告诉他,芬里尔出自北欧神话吧?只得含含混混道:“无非是小时候听老人口耳相传的一些乡野奇谈,难登大雅之堂,之仪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李之仪抿嘴一笑,替他倒了一杯香茶:“小亦博学多才真令区区望尘莫及,若是有机会小亦一定要把你知道的都统统讲一遍才好。”
到时候先从白雪公主讲起,夏江城心中开玩笑的想到:“好,若有机会一定都讲出来。”
两人正聊着,一个李之仪的亲卫挑帘进来禀道:“王爷,王将军突然暴毙。”
闻言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这王副将其实就是今科的武状元王将,当日金銮殿上受封做了个从五品偏将,此次李之仪领兵西征,他身为偏将自然也就随军跟来了,由于品阶不高,再加上夏江城又是时刻跟在李之仪的身边,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跟他同在一个帐下为将,没想到首次注意到他竟是因为听到了他暴毙的死讯。
尸体还没有动过,王将没有参加早上的议事,所以散会后跟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偏将就去营帐里探望他,没想到却看到僵死在床上的尸体。
夏江城命人将自己装在盒子里的法医检验工具拿来,一脸严肃的检查着王将的尸体,旁边站着李之仪和几个亲卫还有发现王将尸体的那个偏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李之仪站在一旁看夏江城将尸体翻来覆去的检查的一遍出声问道。
“角膜有斑块状浑浊,全身僵硬,应该是死了四个时辰左右了。”
“王将军素来豁达,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不知为何他竟然咬舌自尽……”发现尸体的偏将盯着王将十分惋惜的说。
夏江城从小木盒里拿出解剖刀道:“请大家让开一下,我要剖腹检查一下。”此言一出李之仪还好,那偏将却吓了一大跳:“苏将军,万万不可,死者为尊,王将军已经去世,我们不能糟蹋他的尸首啊。”
“人已经死了,尸体现在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份资料而已,应该最大限度的加以利用才是对死者的尊重。”夏江城说罢,脱下王将身上的衣服就要用刀子破开腹部。那偏将急得立刻跪在地上冲李之仪道:“王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糟蹋啊,王爷若是纵容苏将军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恐怕三军将士寒心啊。”
“嗯,死者已矣,苏将军就不要再惊动了。再说王将军是咬舌自尽又非被人谋害,何须如此检验。”李之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副将,亲自上前把王将的衣服拉好,对夏江城道。
“王爷英明。”那副将感佩不已,连连叩头行礼。
“你!愚昧,这么草草了事才是对死者的不负责任!”夏江城对这些迂腐透顶的古人是在是无话可说,恨恨的瞪着李之仪。二话不说抢过工具就要动手。
那副将见状大喝一声道:“大胆!你想违抗军令吗?”
李之仪也拉下脸来,“目无军法!来人将苏亦给我拖下去!”身边亲卫应了一声,上前按住夏江城,将他拖出帐外,李之仪扭头又道:“王将军的事情本王也十分难过,着按三品将军等级厚葬。”身边的人齐声应是,送他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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