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放下书本,放下小提琴,一边对著幸村笑道:“幸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了吧。我没问题的。我们就看看,谁能先解决自身的麻烦了。谁赢了,谁就去向手冢提我刚才说的建议。”
明知道自己不想与手冢有更多的接触却提出这样的筹码,不二,你想化解我们之间的隔阂吗?虽然很想好好拍著不二的脑袋说教一番,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却无法允许。幸村只能勾起嘴角轻柔地笑道:“不二,你这不是摆明坑害我吗?”
不二调整步伐,依旧一脸轻松的笑道:“这麽说来,幸村是自认甘拜下风吗?”
不管怎麽样,还是先解决麻烦再说吧。想著,幸村抬脚一个侧踢,力道刚好让人倒地不起。眯著眼,看著倒地的人,幸村扬眉笑道:“那,我们就比赛吧。”抬眼之际看见的被不二放倒的人,望著依旧轻松从容的不二,幸村暗想道:看样子不二真是深藏不露呢。
想著,一个勾拳,加上一个直踢,又放倒了两个人,在幸村解决第四个人时,定睛,入眼的是弯下腰身提起小提琴的不二,那家夥,果然比自己快呢。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幸村抬脚朝不二走去,边走边问道:“不二的防身术是大叔教的吗?”
虽然还不是不习惯幸村口中的大叔称呼,不过不二倒也及时回应道:“啊,真田哥哥还有小景一起教的。他们说,男孩子如果不会打架就不是男孩了。”不过,也亏得自己有这样的防身术才避免了不少麻烦,但是,遇见手冢的那次却是意外。正是因为有了那次的经历,不二才知道,空有防身术也不行,社会黑暗的并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立足的。陷入沈思中的不二丝毫没有意识身後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直到耳边响起幸村的惊呼声:“不二,小心。”不二才急急地转过身,迎面而来的是那人随手从地上捡起的一根木棍,眼看就要砸在自己眉眼之上时,不二本能地抬手要去阻挡,突然,不二感觉到一股下坠的力道,踉跄地往後倒去,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传来轻微的刺痛。不二一手扶著额头一手撑著地面坐起身,入眼的是幸村蓝色的发,看著倒在自己身上的人,不二惊慌地放下扶著额头的手,扶著幸村的双手,不二担忧地唤道:“幸村,幸村……”
听著不二惊慌的呼唤,幸村甩动著有点酸痛的肩头,抬起头,睁著一双带笑的紫眸对著不二笑道:“没事。幸好只是木棍。要是钢铁的,我可就真的倒下去了。”
不二一脸没好气地念叨:“什麽时候了,还开玩笑?”看著翻身坐在地板上的人,不二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没事吗?”虽然说是木棍,但是,那麽近距离地击下来,怎麽会没事?
看著不二蹙成一团的秀眉,幸村甩动著双手笑道:“没事,就是有点微微的刺痛,回去上药就可以了。”抬头,看著依旧拿著木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幸村笑道:“不二,你说,现在我们该拿这个孩子怎麽办?”孩子,确实是一个孩子呢。
听著幸村的话,不二才想起让幸村受伤的罪魁祸首,仰著头,睁著眼,微笑凝视著显然已经被吓呆的孩子咧嘴道:“幸村,你来处置吧。如果想要他倒下的话,我来动手,如果放他离开的话,我就不动手了。”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才是他们所信奉的。
看著已经没有反抗意识的人,幸村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麽,我们走吧。”说完,幸村站起身,拍著身上的灰尘,低眉对著站起身的不二道:“走吧,耗了点时间,手冢表哥应该到了。”
不二点点头,提起小提琴抬脚笑道:“恩。”就在不二抬脚要离开时,幸村却发现不二额头有伤,拉住不二前进的脚步,幸村伸手挑起不二的刘海蹙眉道:“等等,不二,你额上流血了。”还是受伤了。幸村紫色的眼眸溢满忧伤的神色。
用衣袖擦擦额头的伤口,不二无所谓地笑道:“没事,就一点擦伤,赶紧回去吧,我帮幸村上药。”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三者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的事。
看著胡乱地擦掉血迹的不二,幸村还是不放心道:“那好吧,我们回去一起上药吧。要是手冢表哥问起,怎麽说?”首先要瞒过手冢才能说服其他人。
不二拉著刘海,挑眉,看著几乎要遮住自己眼睛的栗发,转身对幸村笑道:“呐,这样是不是看不见?而且,晚上光线不足的。幸村坐前座,我坐在後面手冢更是看不见了。就这麽说定了。”说完,也不顾幸村有没有异议,拉著幸村就小跑步道:“快要迟到了哦。”
忍著背上的痛,幸村跟著不二跑步前进。
打开车门,看著弯下腰身的人,手冢微微一怔,而後恢复到冷漠,挑眉问道:“你们做什麽去了?”比预约的时间迟到5分锺了。
幸村扣上安全带後笑道:“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回去我们会给你课程表。”
听著幸村的话,手冢再没有责备的理由,望著後镜中坐在忍足身边微微低垂著头的不二,手冢冷声道:“不二,有什麽事吗?”这样安静的不二,总觉得异常。难道是因为早上的事在躲自己?想著,手冢眉头都蹙成一团了。
不二抱起书本,头也不抬地笑道:“哪有什麽事啦。手冢回去看课程表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赶紧回家吧,我饿了。”
明显的敷衍,就算是知道是敷衍,手冢还是问道:“没有吃晚饭吗?”不是有叮嘱吃完饭吗?这家夥,为什麽总不乖乖吃饭。
为了转移手冢的注意力,幸村笑道:“有,不过是零食。”注意力分散的越开越好。
一直都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不二头低的有点让人可疑,可,忍足却找不到理由让不二抬起头,只能接著幸村的话嘱咐道:“零食最伤身体了。幸村君,不二君,以後少吃点吧。”
不二笑著点头应声道:“知道了。”
幸村随後笑道:“一定会听大医生的话哦。不过,忍足可以叫我幸村,已经住在一起了,再这麽生疏有点别扭。”
忍足扬起嘴角笑道:“我的荣幸之至。那麽。我以後也可以叫你不二吧。”忍足反问身边的人。
不二微微抬起头,一手拉著刘海笑道:“当然可以。”这家夥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不二端著微笑的脸庞望著忍足暗想道。
看著没什麽异常的不二,忍足这才将视线调到窗外,咧著嘴道:“确实,这样比较简单多了,也不那麽见外了,对吧。手冢。”
听著忍足的话,手冢冷声道:“称呼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事,可以不必过问我。”虽然很不满忍足以後与自己一起称呼不二,但是,手冢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况且,当事人已经答应了。
听著手冢的话,不二不由暗道:还真是一个不会掩藏的人啊。就连生气都是这麽明显。可是,不二找不到手冢生气的理由,所以只能淡淡的笑著,心里一直暗自祈求真田哥哥与小景能睡著了就好。就算是凭著夜色瞒过了手冢,不二却没有信心能够瞒过眼神锐利的小景还有真田哥哥。
跟在幸村身後,不二低声问道:“幸村,客厅有人吗?”话才刚问完,耳边就响起迹部的招呼声:“周助,真田给你准备了最爱吃的芥末寿司。赶紧过来吃吧。”
幸村就连说全部都在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著头皮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握著小提琴的手不由溢满了汗水,要是被大叔知道不二的伤,要怎麽解释?要怎麽交代?真的不知道啊。就在幸村挣扎时,身後的不二突然笑著说道:“我先把书放到楼上吧。”说完,越过幸村,头也不抬地朝楼梯走去。
看著不二匆匆的步伐,自一开始就困惑幸村挣扎神色的真田想也不想就站起身,伸手拉过不二的手,挑眉道:“周助,把书放在沙发上,先吃饭……”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不二额上的伤痕。如果不是因为刘海被自己疾走所带起的风吹起,真田不可能看见隐藏在刘海後的伤口。黑眸瞬间冷厉,抿著嘴,真田冷声道:“周助,额头上怎麽会有伤?”
惊慌的,不二伸手想要挡去额头的伤却发现手被满眼怒火的迹部握住,转头,看著迹部冷冷的眼眸,不二轻笑道:“这个啊,走路不小心摔倒的。小景也知道的,我走路时候总是会跌跌撞撞的。”
不说实话是吗?真田转身,看著依旧保持著站立姿势的幸村,冷眼问道:“幸村知道发生什麽事吧。”一起回来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第一回,被大叔这麽冷冷地注视著,第一次,看见大叔清冷的眼中带著让自己难以承载的责备,终於知道自己挣扎的是什麽了,之所以挣扎是因为害怕看见这样的事实。
害怕在大叔的眼里看见这样的责备以及不信任。因为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幸村一直都想著就算是自己受伤也不能让不二出事。
因为清楚的知道不二在大叔心中的地位,所以,幸村害怕自己没有保护好不二。幸村蠕动著嘴角,想要说些什麽,但是,背上的痛,心口的痛,叠加起来的伤痛让幸村竟然无法开口说话。
第一次看见如此忧伤的幸村,不二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转过一直凝视著幸村的真田,不二焦急地解释道:“真田哥哥,真的只是摔伤的。你看看,伤口不大的,贴一下创口贴,一天就能好。真田哥哥……”为什麽,不管自己说什麽,幸村依旧一脸伤痛地让不二难受。
看著沈默的幸村,真田一手拉著不二,一边颤抖声音道:“周助,不要说话,乖,不要乱动。让我看看伤口。”能放开周助,他不否认有一半的因素是因为幸村。因为相信幸村。
这个水一样温柔的少年有著让自己镇定,让自己安心的气息,对於幸村,真田自己都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完全地相信。所以,当真田知道幸村与周助在一起上课时,真田放心了。
真田相信幸村会照顾周助,会好好的照顾周助。因为他知道自己把周助看的有多重要,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所以,真田一直都相信,只要幸村在周助身边,自己是可以放心的。
但是,事实不是这样,才刚放手就让自己看见周助受伤?不该放手的,不该信任别人的,不该轻易相信别人的,真田不知道自己生气什麽?不知道生气的是对幸村的失望还是周助的伤,怒火使他什麽都不愿意想。只能木讷的看著不二额上的擦伤发呆。
看著明显被强制止住血的伤口,迹部大声叫道:“忍足侑士,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麽需要你的时候却看不见你的人影?
与手冢一道而来的忍足远远的就听到迹部的叫声,微微一怔,忍足抬脚朝大厅跑去,推门而入,抬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两个不知所措的小孩,而後是虽然站的笔直但身体却止不住颤抖的幸村,随後才望著幸村一直凝视的方向。
只见迹部一手扣著不二的手,一手挑起不二的刘海。迹部身边站著拉著不二另一只手的真田。最後才是一脸不知所措的不二,看著不二额头上的红痕,忍足想道:原来撞伤了。忍足边想边抬脚朝迹部走去,一边还不忘说道:“景吾,不知道这样扣著受伤的人会加重伤势的吗?”为什麽只要扯上不二的事,这个孩子总是这麽没头没尾的惊慌失措呢。
听著忍足的声音,迹部想也不想地叫骂道:“你这家夥,是怎麽接人的啊。怎麽可以让周助受伤?”怎麽可以在自己决定要放手的时候让自己看见周助的伤痕。为什麽不替自己好好照顾周助?早知道就不该先离开,早知道就该跟随著,不管周助去哪里都要跟随著才对的。
随之赶来的手冢听著忍足的话时才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原来这两个家夥要隐瞒的是这件事。匆匆地走到不二身边,看著不二被不知所措的迹部握住的手,手冢命令道:“迹部,放手。”就算没事,也要被你整出事来了。这家夥,以为不二的手是铁打的吗?
转身,挑眉,朝紧紧拉著不二的真田冷声道:“真田,你再不放手,不二的手要被你捏断。”这家夥,原来真的可以这麽失控的?看著真田失神的眼眸,手冢掰开真田的手指冷冷道:“真田,你去拿医药箱,在茶几下面。”再不让这家夥动点脑子,他要成雕像了。
回神,听著手冢的话,真田转身朝茶几跑去,定睛才发现,一直站在这里的少年不见了。
忍足低眉,看了看不二的额头,蹙眉道:“把沙子擦进伤口了。景吾,去打盆水来。”
闻言,迹部匆匆地朝厨房跑去。
不二甩著满是淤青的手,挑眉对手冢以及忍足笑道:“谢谢了。”如果不是他们,不二还真不知道该怎麽样才能让那两个人镇定回神呢。
看著不二的笑脸,忍足淡淡道:“知道他们两个会这麽担心,为什麽不小心点。”知道会这样,就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不二低下眉头歉然道:“很多事不是自己小心了就能避免的。不过,还是谢谢忍足了。”
看著蹲在身的真田,手冢蹙眉道:“真田对幸村说什麽了?”还没看见过那个孩子那麽让人担心的表情。
幸村?抬眼,扫视著客厅,所有人都在,就是少了幸村。想起幸村的表情,不二赶紧道:“真田哥哥,幸村背部受到重击。”虽然不知道真田哥哥与幸村之间无声地传达了怎麽样的信息,但是,不二知道,让幸村难受的一定是真田哥哥。
什麽意思?真田迈著坚定的步伐站在不二面前,冷声问道:“到底出什麽事?”
“我们回来的时候遇见偷袭,幸村为了保护我,背後被木棍击中……”话,还没说完,真田就匆匆地跑上了楼梯,听著叮叮咚咚的声音,不二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可,回神,却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位散发著冷气的人,发觉掉进了另一个深坑的不二赶紧咧著嘴角讨好地笑道:“那个,其实,那个……不能跟手冢说的啦。”
爱情
我们一开始是陌生人。一开始,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我们知道,我们都不想放开彼此的手……
看着匆匆真田离去的背影,不二这才回身看着手冢。不管手冢怎么用冷冻射线威逼,不二依旧笑颜灿烂保持沉默。
不能跟我说却已经告诉真田了?
手冢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直接抱起不二就朝楼梯走去,丝毫不理会忍足瞠目结舌的表情,也不顾会不会让那两个孩子吓一跳,总之,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是手冢抱着不二朝卧室走去的背影。
一切不知道的,他都要知道。
听着越来越小的不二的求救声音,忍足不由拉着刘海笑道:“啊,原来手冢这家伙也有热火的时候啊。”抬眉,入眼的是捧着水盆走来的迹部,看着迹部满身的水,忍足不由勾起了嘴角,这个不会家事的孩子,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才找到这个盆来装水呢。站起身,接过迹部手上的水盆,忍足笑道:“不二的伤没什么大碍,景吾不要担心。”
看着空荡的客厅,迹部挑眉问道:“周助呢?”自己才去了一趟厨房,人都不见了?
忍足捧着水盆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笑道:“啊,那个,手冢说在客厅会吹风,所以带不二去卧室上药了。”还真是佩服能提起这一盆水的迹部了。
跟随着忍足的脚步,迹部再三问道:“真的没事吗?”
忍足将水倒进洗浴台,把盆归位之后笑道:“景吾不相信我的诊断吗?”
不是。不是相信。只是很难让自己难以相信周助只是受了轻伤而已。
看着沉默的迹部,忍足挑眉道:“景吾,不是你的错。不二受伤,不是你的错。不二已经长大了,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就算是受伤了,也是他的选择,所以,景吾不要自责了。”
自责吗?是的,迹部一直都在自责。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人,为何到了晚上脸上就带了伤?为什么要放手?如果不是自己的放手,周助就不会受伤。
听着忍足的话,迹部惊慌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全身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眯着眼,一脸疲惫地想道: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明知道一旦选择了就不该犹豫,可是,看着周助受伤,迹部做不到原谅自己。虽然与真田说好了要放手,可,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不管就视而不见。周助,是自己一生都要保护的人。就算伤害了所有人,他迹部景吾也不想看见周助受伤。
抬眼,望着低垂着头的少年,往前一步,站在迹部面前,伸手抚摸迹部的灰色脑袋,忍足隐忍着伤痛正色道:“景吾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退缩。我知道的,景吾是一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对吧。所以,不要自责了。不二的伤,明天绝对会好。”这个孩子,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