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这样,还是远远不够。
迹部与周助还有待成熟。
他们还需要认识更多的人见识更宽广的世界。当他们成长之后,当他们经历了时间的磨砺之后依旧不改现在的感情,那么,到时就算全世界反对也不会构成任何的问题。
烦乱地摇晃着黝黑凌乱的发,轻微的触动惊醒了不知不觉依靠在自己肩头的迹部。真田轻轻说道:“抱歉。”而后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转动着灰色的脑袋,抬手揉着酸痛的眼眸,朦胧之中是真田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一怔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闭上眼低喃道:“要回去了吗?”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人由忍足变成真田了,但是迹部毫无起来的打算依旧赖在真田的肩头闭目眼神。
真田双眼直视前方淡淡道:“再不回去的话晚上就赶不回来了。累了再休息一下。”这个孩子只有在半睡半醒之间才会温顺的像个正常的孩子,而不是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大少爷。
听着真田沉稳安定人心的声音,迹部小声咕哝道:“啊。回去又是一顿折腾了。到了再叫醒我吧。”
感觉衣角的拉扯,真田不由轻缓地勾起紧抿的嘴角,还是这样的习惯。只要睡着了,就会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样不由自主地拉着衣角。长大之后,会改掉一切不成熟的习惯吧。
纠结
陷入困惑或混乱的状态。
望着打开车门的迹部,真田挑眉问道:“可以了吗?”
“已经打过招呼了。”迹部合上车门淡淡道。
看着倒在椅背上的迹部,真田挑眉问道:“周助还有欲太呢?”怎么一个人出来。
用手骚扰着灰色的发,迹部淡然道:“妈妈说很久没见周助欲太,所以要再说一会儿话。”
望着一脸烦躁的迹部,真田蹙眉问道:“伯母说什么了吗?”以前不是没发生这样的事,但以前就算是伯母再唠叨迹部也会全程陪伴。今天这么早就出来,出什么事了?
迹部漫不经心地说道:“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
无关紧要的事?真田伸手转过背着自己的迹部,一脸严肃地说道:“迹部,看着我说话。”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不可能这么烦躁。
你有什么好看的,十年早就看惯了。迹部依旧一脸烦乱地转过身,眯着眼凝视着冷漠的真田,但是看着严肃认真的真田,迹部突然有种逃遁无门的窒息感觉。
在这双冷漠的眼睛直视之下,迹部所有的假装崩溃瓦解。当迹部满脸泪水地看着真田隐痛的俊脸时,迹部第一次庆幸自己的身边一直有真田在。只有这个人才会在自己哭泣的时候找到自己,只有这个人在自己脆弱的时候依旧冷着脸说:“不要哭泣。”只有这个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看破自己的脆弱与倔强。
迹部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降下眉眼,咧着嘴角淡淡道:“跟妈妈吵架了。”只有在这个人面前,迹部才会像个孩子一样陈述简单的事实。
因为吵架了,所以周助在安抚伯母。
虽然迹部从未听过父母的话,也从未遵循过父母的安排,但是,他从没有与家人产生过摩擦。是什么事可以让这个孩子与家人争吵。
放下拉着迹部的手,真田转身,望着前方飘落的树叶淡淡问道:“为了什么事?”
迹部偏着脑袋,侧过脸,望着真田冷漠的侧脸淡然道:“虽然本大爷觉得绅士不该拒绝美女的邀请,但在本大爷不想跳舞的时候,为什么妈妈一定要本大爷答应。”从未这么明目张胆地拒绝过父母的安排。但是,突如其来的转变慌乱的让迹部只有甩门而出。
应该是变相的相亲吧。终到了这个时候了。真田抿嘴道:“所以就跑出来了?”这么不华丽的事,张扬的迹部怎么会做出来呢?因为无法接受父母安排的他从未想过会出现的场面吧,因为措手不及,所以做不华丽的事了吧。
迹部像个孩子一样嘟着嘴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应该是有过吧。怎么说,他也是真田家的现任当家。这样的事应该也有发生吧。
“有,但是,我从没逃跑过。”真田依旧冷静地说道。
仔细看着真田的脸庞,迹部有感而发道:“是啊。你不会逃跑,看着你这冷漠的脸,逃跑的只能是别人吧。”话说出来,迹部忍不住笑了,这可是第一次在周助不在的时候取笑真田而这人没有丢白眼过来呢。烦恼的思绪被这笑声吹破了。
第一次,对迹部的玩笑不予任何回应。如果可以让这个孩子高兴一点,自己无所谓。余光看着跑出来的周助与欲太,真田下车,打开后车门,等待欲太与周助一起坐在后座之后才回到前座。刚踩下油门就听见不二说道:“真田哥哥,伯母又在念叨你了。呐,伯母托我给你带了糕点哦。”
透过车镜,看着不二端起的盒子,真田淡淡道:“有帮我谢过伯母吧。”他从来就不喜欢热闹的场景,更不用说是迹部家举行的超级豪华张扬的生日宴席了。
不二放下糕点盒,笑道:“没有。真田哥哥有时间自己去跟伯母说吧。”而后,不二倾身趴在迹部的车椅子背后道:“呐,小景,伯母说以后不再逼你了。所以,晚上打个电话跟伯母说声抱歉吧。”怎么可以这么不顾伯母的心情在众目睽睽之下甩门离去呢。
听闻不二轻柔的声音,迹部点头道:“本大爷知道了。”
听到迹部淡然从容的语调,不二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笑道:“我们去买蛋糕吧。我给手冢发短信了哦。要买一个超大的蛋糕回去玩。对了,还有,选好了礼物么?小景,你想了这么久,已经有想好要送什么吧。”
迹部挑眉笑道:“当然,本大爷怎么会因为送礼的事而烦恼呢。回去的路上买吧。”
“哥哥,我要送礼吗?”欲太小声地问道。因为他确实不知道送什么好。
回身,看着一脸纠结的欲太,不二摇头笑道:“这个,你得去问问手冢哦。”
欲太反射性地不满地咧嘴道:“老哥,你故意要看我出丑是吧。”老哥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看人痛苦的样子啊。
虽然很喜欢看欲太别扭的样子,但是,却不想真让欲太烦恼呢,不二拍着欲太的头笑道:“啊。好了,欲太不用送礼的。”
听着不二话,欲太这才松一口咧嘴道:“哥哥,你不会送仙人掌给手冢前辈吧。”
“咦?欲太怎么这么聪明?”
“哥哥,你没得救了,送谁都是仙人掌,你不会换点心意啊。”
“可是,我觉得把自己喜欢的送给对方才是最好的祝愿吧。对吧,小景。”
“本大爷知道了。就算今年又是仙人掌,本大爷还是会欣然接受的。”
“呐,小景,你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很委屈呢。难道不想收到仙人掌么?”
“没有。本大爷不敢对周助有意见。”
欢快的是不二的笑声,委屈的是迹部的声音,无可奈何的是欲太的叹气声。安静的是真田沉思的脸孔。这两个孩子,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手冢一边整理客厅一边侧耳倾听,虽然知道不可能听见门外的车声,但是手冢还是小心翼翼地倾听。就算是有一点细微的声响,手冢都会惊得想要跑到门口去,可,每次,都被忍足拉住了。忍足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说道:“手冢,专心手上的事。小心剪刀。”确实,忍足的恢复力比自己好多了。
手冢伸手抬起眼镜,弯腰淡淡道:“我这里不需要帮忙,你去幸村那边。”
暗自叹气,忍足走到幸村身边,看着幸村折叠纸花的修长手指,忍足不由叹道:“果然是艺术家的手指呢。”这算不算是悲中作乐。
幸村抬头笑道:“只是高中学过一点而已。”望着忍足不自然的笑脸,幸村轻声问道:“大叔跟你们说什么了?”为什么表哥的表情比以往更加冷漠了。
听着幸村的话,忍足微微挑眉道:“没说什么,只是给我们上了一堂课而已。”一堂很纠结的课而已。想着,忍足弯腰请教道:“这个要怎么折?”
避而不答的忍足让幸村收回好奇的心,弯着眉角笑道:“虽然很想教,但是,已经折完了哦。还有,忍足,心不在焉的时候是什么都学不会的呢。”说完,幸村抱起折好的千纸鹤来到手冢身边。
望着幸村纤细的身影,忍足自嘲地勾起嘴角:“啊,被识破了呢。”这个心灵手巧的孩子,真田,你要怎么办呢?
幸村拿下手冢手里的剪刀轻柔道:“我来吧,你把这些千纸鹤放在旁边的小瓶子就可以了。”到底大叔说什么了,可以让这两个都变得如此心不在焉了。
放下剪刀,手冢拿起千纸鹤,低眉凝视手中的小纸鹤,勾起嘴角问道:“这个是你折的吗?”怎么可以折的这么小巧。
将彩条分成细条,幸村头也不抬地笑道:“对。千纸鹤表示祝愿。我把所有美好的祝愿都折在里面呢。要送给你的哦。”
祝愿吗?美好的吗?送给我吗?手冢放下手中的纸鹤,淡淡道:“我以为你很不喜欢我。”这是一直都知道但却一直都没有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道出自己的话,脆弱的时候,感情是不是很柔弱呢?
轻缓的低喃,肯定的话语,这,就是他对自己的看法吗?因为觉得我不喜欢,所以一直都冷漠以对吗?幸村抬起低垂的头,睁开紫色的眼眸笑道:“这话,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一直以为表哥不喜欢我才会从不搭理我的。原来表哥以为我不喜欢你吗?”这是谁的错?该由谁来承担这样的错误认识呢?
一切都是误会吗?手冢微微一怔,然后恢复冷漠道:“没有不喜欢。只是不够了解。而且,看起来你很讨厌我。”因为看起来很讨厌自己,所以,加上手冢本就不会主动答话的人。所以,误会就这么自然存在了。
看出来了吗?原来一直都知道的。但是却从没有想过要辩解。这就是自己一直都想了解却无法了解的手冢吗?简单过头了呢。
幸村轻笑道:“有很讨厌你的时候。也不是讨厌吧。只能是嫉妒。嫉妒你的才华。期望得到你的注视,但是你没有一次把视线留在我身上。所以,很讨厌你。现在想起来,过于孩子气了。”要是从前,自己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既然他已经开口说起这事,加上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尤其,这一直都是不二期望看见的。
看着幸村别扭自嘲的笑脸,手冢淡淡道:“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手冢找不到其他的语言要弥补自己无意间所犯下的错误。
“呐,说什么对不起啊。今天可是好日子,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哦。”突来的不二的声音吓得幸村一个惊疑抬头,怨怒地,幸村蹙眉道:“不二,你走路没声音的哦。”
“哪有,我是看见幸村好不容易与手冢和好了,才没有第一时间跑过来与幸村说话而已。不过,手冢,除了说对不起就不能说别的吗?”不二趴在幸村肩上,挑眉对着手冢笑道。
但是,相较于幸村的暗自心惊,手冢的表情更加的让人费解呢。不二眨着困惑的蓝眸咧嘴问道:“呐,手冢,你发什么呆?”
手冢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不二,嘴角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只冷声说了两个字:“没事。”
明明一脸的凝重,却一脸冷漠地说没事?看着低垂着头的手冢,不二无趣的撇撇嘴角,好吧,就暂时让你保密好了。想着,不二挑眉笑道:“我买了超大的蛋糕哦。今天我们可以玩个尽兴。”说完,只见真田提着尺寸超大的蛋糕走进客厅。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蛋糕暗自吸气。
虽然迹部与蛋糕一起回来的,意料之中的惊叹已经不足让迹部惊奇了。但,看着覆盖了整个茶几的蛋糕盒,还是不由自主地扶着额头叹气。放下修长的手,抬眉之际看见安静立在一脸的忍足用从未见过的眼神凝视着自己,冷静压抑的让迹部不由呼吸困难。微微蹙眉,刚抬脚朝忍足走去却看见忍足视而不见似的朝惊喜的人群走去。撇着嘴角,迹部负气似的叫道:“忍足侑士,你给本大爷过来。”竟然对本大爷视而不见。
手,刚触到桌面就听见迹部独特的声音,暗自一惊,轻扬起嘴角,缓慢的转过身,双手插在口袋,轻轻地甩着蓝色的发,抬脚,跟随着迹部的身影离开喧闹的客厅。空留一室困惑的人。
真田暗自叹气,冷冷道:“我去准备晚餐,想吃什么到厨房来。”
冷的声音打破了宁静的氛围,笔挺傲然的身影带动了停留了的空气,沉稳的步伐中断了所有人的好奇。
看着一脸不知所以的不二,幸村跟上真田,轻柔道:“大叔,我帮你吧。”
白石看了看安然立于一边的手冢,望望一脸好奇的不二,伸手搂着越前的脖子,一手拉着欲太就走,空气流动剩下的是白石张扬的笑声:“小越前,去看看你房间吧。”
困惑的是欲太别扭的叫声:“白石前辈,为什么拉着我?”
惊疑的是越前嚣张的困惑:“为什么要去我的卧室?”
最后消失的是白石理所当然的笑语:“今晚我要跟小越前睡觉,当然要去观察一下了。”
略去的肯定是越前誓死不从的否定。可惜,听不见了呢。
不二勾着嘴角淡淡地笑着,转身,抬眉,望着没有任何表情的手冢,咧嘴笑道:“呐,手冢,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没什么跟我要说的吗?”手冢虽然安静,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挣扎地安静。
“没有。”手冢低眉冷声道。
没有……是自己多心了吗?不是吧。不二走到手冢身边,伸手转过侧对着自己的手冢,睁开蓝色的眼眸望着手冢,一字一句地问道:“真的没有想要说的吗?”如果不是隐瞒了什么,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眸。
想要说的吗?可以说吗?手冢拉着不二的手,双眼清冷的望着不二,镇定的问道:“当初为什么选择我?”在放逐自我的时候,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还是问起了呢。不二低垂栗色的脑袋,轻柔地笑道:“因为我们是陌生人。”只因我们是陌生人。那个时候,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陌生人。
真的是这个原因。选择自己,不是因为是手冢国光,而是因为陌生。手冢紧握手指,轻声问道:“你,爱我吗?”只要你说你爱我,我就绝对不会放手,只要你说爱我,我可以放弃与真田的约定,只要你回答你爱我 ,就算是抛弃全世界我也会保护你。
突来的问句,突来的严肃,突来的颤抖让不二一脸惊怔,勾起撇下的嘴角,不二轻柔地问道:“手冢,你是在问我吗?” 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问我爱你吗?为什么要问我爱不爱你?在你没有说出你爱我之前先问我爱不爱你,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在你说爱我之前,我绝对不会给你任何回答。
没有直接回答,没有说爱我?没有爱情,那么为何还坚持?
低垂下金褐色的发,手冢淡淡道:“你去厨房吧。”
无始无终的问题,不了而了吗?
忍足远远地望着依栏而立的迹部,挑眉轻笑道:“景吾,你找我有事吗?” 假装冷漠声音却异常的僵硬。
有事吗?什么事?被忍足一问,迹部竟然被怔住了。找不到可以回答忍足的答案。当时只是不满被无视了而已。所以,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尴尬局面。
转过身,挑着眉头,迹部淡淡道:“礼物呢。”伸手向别人要礼物还是第一回,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别扭,但这却也是迹部唯一想到的比较贴切的理由。
礼物?望着撇着嘴角一脸不好意思的迹部,忍足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嘴角,再多的忧伤,只要看着这个孩子别扭的表情什么都消散不见了。听着迹部胡诌的理由,压抑许久的心情突然轻松起来,抽出塞在口袋里的手,忍足大跨步地朝低头的迹部走去。
忍足骤然停在迹部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将低垂脑袋的迹部紧抱在怀里,在迹部惊怔之际,忍足低头就含住了迹部倔强的嘴唇。在迹部发出惊讶的呼声之时舌头趁机侵袭而入。手,紧紧地扣住迹部的后脑,肆虐地吻着迹部不断后退的唇。不顾迹部的挣扎,不顾迹部的拳打脚踢,忍足用全身的力量禁锢迹部。用霸道强势的吻软化倔强的迹部。
无法停下,不想中断。呼吸紊乱,气息灼热,空间紧致的窒息。
被禁锢了,被软化了,想要沉沦了,但越发稀薄的空气让迹部本能地反抗。手脚并用挣扎无果的迹部,最后不由自主的咬住在自己口腔肆意横行的舌头,在忍足微微一怔之际再次用力咬上忍足的嘴唇,用力的,狠狠的。将所有的挣扎,将所有的不知所措全部发泄出来,血腥的味道充斥鼻尖,但,忍足依旧不放弃与迹部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