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守护----南泥湾

作者:  录入:04-21

苏靳见了,便给自己倒了杯,学著郑浩的样子,撒盐,舔盐,磕杯,仰头。苏靳一直觉的洋酒入口太冲,不如黄酒绵软,便不太喜欢,谁知道有了盐味垫底,那酒竟浸出些甜味来。这时倒也想不起自己那“料酒”一说了
喝完了放下杯子,苏靳便说:“开始吧。”
苏靳一杯接一杯地干了,数完第五杯抬头,看见郑浩拿著空酒杯对著他笑。苏靳的酒兴已经被激了起来,於是大声叫道:“再来。”
酒吧里的人看见他们拼酒,便渐渐围了上来,起哄的,加油的,吹口哨的,气氛渐渐有些疯狂。
第三轮喝完,苏靳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盐罐子捏在手里有些对不准方向。Tequila 虽然後劲不大,但一口气十几个SHOT 下去,便是郑浩也有些变了脸色,更不用说不怎麽爱喝洋酒的苏靳了。
看了看趴在台面上的苏靳,郑浩赶走了看热闹得人群,掏出手机,开始找号码,打电话。挂了电话便看见苏靳转著杯子在那自言自语:“林云,男朋友。”“啪”一个杯子拍在桌上。又拿起一个转:“李雯,女朋友。”“啪”拍在前一个旁边。拿起一个接著转:“林斌,小弟弟。”“啪”搁在那两个一起。再拿起一个:“我,苏靳。”郑浩正等著第四声“啪”,谁知道苏靳却轻轻地放下杯子,离著那三个远远的。
郑浩看著看著便有些明白了,反正一会儿正主儿就要来了,这种事他也帮不上忙,还不如趁机逗逗醉鬼。他看苏靳还在那里喃喃:“男朋友,女朋友,小弟弟,我。”便凑上前去说:“跟著哥哥说,扁担,行李,和尚和我。”
苏靳挥挥手,想挥开那恼人的声音,他已经数不清楚了,还有人来捣乱。他接著数:“男朋友,女朋友,小弟弟和我。”
郑浩不急不躁,接著骚扰:“不对,是扁担,行李,和尚和我。”
只听苏靳口齿不清地在那嘟囔:“男朋友,女朋友,和尚和我。”
趴在吧台上的郑浩笑得打跌,还不忘在边上煽风:“别忘了扁担和行李。”
郑浩玩得兴高采烈,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站在吧台前的唐胜杰,一袭黑色的长风衣,衬得脸色更是铁青。郑浩直起身,他摸不准唐胜杰站了多久,便说道:“他问了我两个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了,所以只能把他灌醉。”
唐胜杰拿出皮夹,把里边的一叠子大钞都拿了出来放在吧台上,说:“不够的我下次补给你,多了的留著给他下次喝。”
说完,弯下腰扶起苏靳,带著他往外走。郑浩目送他们离开,却看见走到门口的唐胜杰停了下来,把苏靳靠在墙上放稳,脱了身上的风衣给他穿好,又竖起风衣领子遮住了他的脸,这才推门搂著苏靳离开。郑浩叹息著摇了摇头,把台面上的钱收好,回了办公室。

为谁守护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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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靳在睡意朦胧间听见有手机铃声,勉强睁眼,看见睡在边上的唐胜杰已经摸到了电话。苏靳起身靠在床头,觉得口干舌燥,正想叫唐胜杰拿水,却看见床头柜上放著一杯,拿起来喝了。
唐胜杰讲完电话,回头问他:“觉得怎麽样?”
苏靳喝了水,觉得好受了些,回答道:“还行,这洋酒倒不上头。昨天你接我回来的?”
唐胜杰站在衣橱前换衣服,“嗯”了一声。
苏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说:“出事了吗?大半夜要出门?”
唐胜杰自己穿好了,又从衣橱里拿了毛衣和裤子,走到床边说:“你要是能起来,也赶快吧,管区里死了人了,我估计你的电话也要响了。”说著就拎了毛衣领口往苏靳头上套。
果然这个时候苏靳的手机也响了起来,苏靳手忙脚乱地从毛衣里探出脑袋,开了电话接听,一边做了刷牙的手势让唐胜杰快点去洗漱。
苏靳穿完了衣服,走到阳台上透气。春寒料峭,午夜的寒风刺激地苏靳连打了两个寒战,不过倒也吹醒了他的脑筋。苏靳深吸了一口气,一场大醉换得一身清醒还是值得的。
等唐胜杰从卫生间出来,见状连忙把苏靳拉了进来,一边推著他往卫生间走,一边唠叨:“大冷的天站在外面,找病呢吧。包三冻九知不知道,你倒穿件外套啊。”
苏靳赶到队里,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苏靳在院子里随便找了辆警车就跟著往现场去,上了车才发现里面坐的都是隔壁一队的人。苏靳就向坐在边上的“大块头”老李打听,老李说:“我也不太清楚,就说一点多的时候接到报案,有人死在了广西路上,浑身都是血。後来找了边上的住户打听,才知道死的是旁边绿光中学值夜班的门卫。”
苏靳听了心里“咯!”一下,绿光中学是他的母校,虽说学校不怎麽样,但他在那里过了六年,最好的朋友也都是在那里结识的。
等到了现场,苏靳去找巫国华报到,然後和大家一起聚在学校会议室里听案情汇报和现场分析。门卫死在了学校大门以南五十米的人行道上,肺部有刀伤,沿途均有血迹,可以判断是在校内遇刺,又跟出校门追凶手,失血过多倒地而死。但是门卫室里并没有打斗痕迹,第一现场还在寻找判断中。在尸体边上提取到沾了血的鞋印一枚,痕迹比较清楚。
苏靳看了传到他手里的鞋印复印件,下意识地看了看脚上的皮鞋,果然就听见有人说道:“这鞋底的花纹看著很熟啊,有点像警用皮鞋的底。”
说完就有穿制式鞋的同事脱下鞋来比对,虽然花纹不是完全相同,但确实很相似,完全有可能是早期的那几批,坐在中间听取汇报的支队长便要求将此列入现阶段的侦查目标中。
忙乱了一夜,此案最後交由一队协同南京署的地区刑队主办,由一队队长和唐胜杰全权负责,二队还是继续那个盗窃案的侦破工作。
第二天下午,各队都组织开小组会,巫国华在工作屡次碰壁的情况下,破釜沈舟,要求大家把所有的被害人请来,再做一次详细的询问笔录。
散会的时候,小秦撞了撞边上苏靳,问:“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巫队看你好几次了。”
苏靳揉了揉太阳穴,道:“没什麽,一晚上没怎麽睡,有点昏头六冲。”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苏靳出了分局。他走进一条狭窄的弄堂,连绵的骑楼使得弄堂里终年不见阳光,苏靳踩著潮湿的水泥地往里走去,便看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弄堂边的水池子里洗衣服。苏靳上去在她後边叫了声:“阿姨。”
女人回过身,看见他便说:“阿靳啊,怎麽有空过来。”
“想来看看阿健,几个月没见他了,在家吗?”
“昨天回来说单位里让他出差,也没跟我说去什麽地方。”
苏靳说:“那等他回来叫他给我电话。很久没见了,大家想一起聚聚。”又从皮夹里抽了五张钞票出来,递给女人,“这是我上次问他借的钱,一直没见到他,您帮他收著吧。”
女人把湿淋淋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了钱道:“他一个穷光蛋,只见过他向别人借钱,没想到还有还钱的。”
“上次他陪我买东西的时候,钱正好不够,他给我添上的。”
女人点点头,把钱放好,才说:“还是你们这些老同学好,要没有你,他哪里找得到像样的工作。你放心,他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让他打电话给你。”
苏靳点点头说:“那阿姨我先走了。”
女人转过身接著洗衣服,一边说著:“去忙吧,去忙吧。”
根据巫队的指示,二队的侦察员们分工合作,日以继夜地把盗窃被害人请到队里来做笔录。这一天上午,苏靳刚送走一个被害人,正在整理手中的材料,把前後两份笔录归在一起,以便比较。忽然听见有人敲门,苏靳抬头看时,是一个带著金丝边眼镜,矮墩墩的壮实青年站在门口。
苏靳问:“有事吗?”
青年回答:“我找苏警官,关於我家被偷的那个案子。”
苏靳说:“我就是苏靳,你贵姓?”
“免贵姓田,田成。”
青年的回答很有礼貌,苏靳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就招呼他进来,一边翻表格找田成这个名字。
“住在谈家弄是吧,随便坐。”
苏靳在饮水器上泡了杯茶,因为太烫,五指成爪,提拉著塑料方便杯送到田成面前,说:“喝茶。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请你再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一下。”
田成欠身接过茶,说了声谢谢。
苏靳从抽屉里拿了一张新的笔录纸,便开始记录田成的陈述。
两人一问一答的说了半个多小时,才完成了笔录,田成签了字,便告辞走了。
等田成一走,边上也是刚送走被害人的小秦便说:“这个人别看长得不怎麽样,带副眼镜还蛮有书卷气的。”
苏靳点头附议:“而且很有礼貌,看得出家教不错。”
苏靳坐下来通读了一下手中的笔录,又从一堆案卷中翻出田成三个月前的那份看了看,忽然觉得奇怪,把两份东西放在桌子上逐字逐句的对照。
小秦看著他认真地样子,就笑他:“中邪了,看什麽这麽入神?”
谁知苏靳猛地站起身来,拿了手里的笔插进桌上的半杯残茶,慢慢地将水和茶叶倾进烟灰缸,然後拿笔顶著杯子就往外跑。二队的同志们看著苏靳的一长串动作,一时都有些摸不著头脑,小秦正要跟上去,却被新来的失主拦住了脚步。
苏靳一路小跑,奔进走廊尽头的技术室,跑到技术员老张面前,小心地放下杯子,说:“张瞎子,赶紧帮我取一下这杯子上的指纹,跟盗窃案子里的那个比对一下。”
老张抬头看看苏靳,说:“你也知道我是瞎子了,取指纹可以帮忙,比对你找小戴。”
苏靳凑过去,一脸谄媚的笑:“老张,张老,帮帮忙吧,谁不知道你是我们刑队的宝。十年前的碎尸案子不就是你在几千份的指纹档中对出的嫌疑人嘛,这次的东西我没有把握,你一定要伸把手帮帮我。”
老张看了他的样子,笑了。开了工具箱,拿出指纹粉,一边说:“你的爪子有没有碰过,要是有自己去打指纹。”
苏靳见老张肯帮忙,眉开眼笑,一迭连声地说:“没有,没有,我只碰过杯子沿儿。”
觑著老张取指纹的空儿,苏靳就在边上翻一摞摞的案卷。老张手里忙活著,嘴里也不闲著:“别瞎翻,案卷在你们巫队手上,那指纹我这里还有一份,你别给我把东西弄乱喽。”
於是苏靳只能静下心来,坐在一边等待。他看著老张从杯壁上取下指纹,拿著指纹镜反复地看,反复的对比。看了有二十多分锺,老张扔下指纹镜,对苏靳说:“小子,立功了。”
苏靳兴奋地跳了起来,操起桌上的电话就拨广场署的号码,把情况通报了一遍,让那边先派人布控,等他们到了再行动。打完电话,谢过老张,苏靳跑回队里向巫队汇报。
二队的人得了消息都异常兴奋,悬在心上几个月的大石头终於落了地。全队的人兴冲冲地往楼下停车场走。楼梯上,小秦问苏靳:“怎麽发现的,太神了。”
苏靳说:“我看了他前後两份陈述,几乎没有任何遗漏或是补充,和其他人相比实在是太不同了。”
小秦说:“那说明人家记性好呗。”
苏靳说:“不是这个意思,他对整个过程的讲述简直就是前一次的翻版,尤其是对失物的描述,只有精确两个字可以形容,你说你们家每一件首饰你都能说出多少克吗,你买的国库券能记得每一个号码吗?”
小秦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那人家买了东西爱记账不行呀。”
“可以啊,可是你看见他带本了吗,那都是顺口而出,不知道背了多少遍。”苏靳拍了下小秦的肩膀,接著说,“别想了,我不过是碰碰运气,谁知道瞎猫真的抓到了老鼠。”
小秦还在那感叹:“你说他心理素质那麽好,都敢报假案来作掩护,怎麽会露出这麽大的破绽呢?”
苏靳想了想回答:“他心理素质再高,可是经验不够呀,这就是初犯和惯犯的差距了。”
小秦叹息一声:“人无完人,贼无完贼呀。”
苏靳哈哈大笑。

为谁守护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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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靳那里圆满地破了大案子,庆功宴吃得不亦乐乎,唐胜杰却带著人在绿光中学的校园里忙碌著。唐胜杰和一队队长讨论以後,决定兵分两路。一队著重调查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而唐胜杰则带领地区刑队深挖鞋印的线索。
到目前为止,鞋印只是一个“孤证”,没有其他证据的印证,根本找不到侦查的突破口。於是唐胜杰决定当务之急是确定案犯的进出方式。出口毋庸置疑正是校门,入口却还没有找到。这天上午,唐胜杰带了人在不大的校园内展开了地毯式的勘查。
唐胜杰和侦查员小王一组,负责校园东侧的围墙。这一片离教学区最远,而且尚是一大片工地。绿光中学因为教学质量不行,招来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少,两年前就取消了高中部。校方出於经济利益的考虑,将原来高中部的的教学楼推倒了,租给了隔壁的写字楼当停车场,如今正在兴建中。
唐胜杰和小王穿过满是碎砖瓦砾的空场,向围墙走去。两个人背对背沿著围墙底下慢慢走著。沿著围墙是一溜花坛,唐胜杰密切注意著花坛里的泥土,希望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来。走了几分锺,就听见小王叫道:“唐所,你快来看。”
唐胜杰跑过去,小王指著花坛高兴地说:“鞋印,唐所你看,是鞋印。”
唐胜杰从包里拿出现场鞋印的复印件来,弯下身仔细比对了一下,起身拍了拍小王的肩,说:“打电话给技术室,让他们来照相固定,我进去看看。”
说完唐胜杰跃上花坛,绕过地上的鞋印,探身朝外看去,竟然发现绵延的围墙在这里突然矮了半截,因为内外都有茂密的灌木丛掩盖著,竟成了一个隐蔽的入口。
唐胜杰跳下花坛,对小王说:“你在这里等技术员来,还有,打电话给其他人,到学校会议室集合,我先去找一下校长。”
唐胜杰在教务室里找到了校长,向他要了这几年的毕业学生资料,一个人坐在了会议室的大桌子前等待著。等人都到齐了,唐胜杰便说:“先要感谢一下小王同志的细致工作,发现了有价值的新鞋印。我已经初步比对过了,应该和被害人身边找到的是同一个。同时,我还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入口,散了会大家都可以去看一下,不过要注意保护现场。”
唐胜杰停了停,接著说道:“这个入口隐藏的很好,所以我想只有熟悉这个校园的人才能知道。因此我向校长借了十年来从这里毕业出去的学生的学籍资料,大家分头看一下,重点是考进警校,或其他能够接触到制式皮鞋的学生,希望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翻阅纸张的“沙沙声”不断响起。忽然,坐在唐胜杰身边的小王小声笑道:“这不是苏靳吗?”
唐胜杰探过头去,右上角上果然贴著苏靳的大头照,还没完全长开的眉眼,嘴角耍酷地歪著,短短的头发支楞著,最引人注目的是颧骨上一块圆圆的乌青。唐胜杰也笑了,在心里嘟哝著:“臭小子不知道又和谁打架了。”
大家连著奋战了一天,才把所有的资料看完,把各人手上的纪录都收集到一起後,唐胜杰说:“都连著忙了一个礼拜了,今天都早点下班吧,明天早上九点集合开会。
唐胜杰回到警署,却没有急著回去。他把手里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在电脑上做了张表,在等待打印机工作的时间里,他又仔细地看了看带回来的几份学籍资料,心里涌上了很不好的预感,他决定明天亲自去警校调档。
等唐胜杰从警校调查回来,他便向一队队长通报了工作情况,两人又一起去孙局那里做了汇报,最後决定由刑队再作深入调查,有必要的话可以考虑出具协查通知,先把人找到做一次讯问。
这天上午唐胜杰正在向小王布置下发“协查通知”的工作,就接到了郑浩的电话。放下电话的唐胜杰脸色阴沈,边上的小王见了就想赶紧开溜:“唐所,我这就拿下去给外面的几个,让他们今天就发下去。”
唐胜杰从小王手上捧著的厚厚一摞纸上拿了一叠,说:“你的管段我帮你发了,我正好要去那里办事,你守著电话,有什麽情况马上通知我。”
小王有点摸不著头脑,一边喏喏地答应著,一边想著自己什麽时候升级成了唐所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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